睿親王府的貝勒要出嫁 【番外】(TXT全文字手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的聲音永遠都在耳畔
    第一百二十八章你的聲音永遠都在耳畔

    力求將這個不沾邊的話題盡快結束,葉布舒有意將話頭引開了:「現在西藏的稅收都掌握在黃教手裡,這不乏為汗王對宗教的赤誠啊!」

    班禪聞言,淡淡的一笑,跟著他的思路走了起來:「可惜固始汗他老了。我也老了,未來是什麼樣的,恐怕只有西方極樂的佛陀才知道。」

    「您既然曾是固始汗的老師,我想、您並非僅把自己當做是黃教的第二領導人吧?」葉布舒試探性的拋出了話來,班禪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遲疑,立刻讚許的露出了笑容來:「四皇子,我稱讚您是一位有慧根、有悟性的人,看來是沒錯!之所以沒用『聰慧』這個詞,正是因為您的大智慧,實在是凌駕於聰慧之上!不但如此,我深深感到您和佛陀有緣啊!」

    「噢?是嗎!」葉布舒再一次眨了眨眼,越發感到這個活佛不好對付了。他攪來攪去的扭住佛學不放,就好似一個老謀深算的政壇老手,打算用煙霧彈將對手迷昏。

    不過班禪的神情倒是非常誠懇,不見得藏著什麼玄妙:「您帶著五千精兵入藏,曾一度引起過恐慌,因為不管是明末亦或清初的任何一位特使大臣,都不曾帶過精兵入藏,且別說一帶就是這麼多!」

    聽聞這條理分明,若有所指.的話語,葉布舒對這位活佛產生了興趣,便帶上了聽故事一般的悠閒,微笑著癟了癟嘴:「似乎很有道理!您接著說!」

    「不但如此,您並未讓兵卒在拉薩.城外紮營,而是直接開進了城來!這幾乎激起了法王心底沉寂了多年的恐懼!他險些就直奔林芝,向固始汗求救去了!」

    「哈哈哈!那不是很好嗎?!讓您們.二位『重溫舊夢』憶一憶當年事,也很不錯啊!當初固始汗得以平定西藏,建立政權,不就是被黃教搬救兵搬出來的嗎!」葉布舒忽然感到與班禪像是多年老友,輕鬆的笑了起來。

    班禪瞇著眼睛,嘴角帶笑的小口抿了抿酥油茶:「果.然好普洱!」贊完之後他又拾起了話頭:「固始汗年事已高,他近年來的身體狀況不佳,已經引起了駐守青海的八位台吉和在拉薩的兩位親王的明爭暗鬥。加上我們黃教作為宗教政權也在西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難免——不攪合進去,四皇子、我這樣說,您明白嗎?」

    「當然,您接著講」葉布舒淡定的點了點頭,示意班禪.接著說下去。這攪合二字用得真是巧妙,聽起來像是被迫的,而事實上呢,沒有任何政權是允許兩位君主永恆並存的。這只是一種特殊的歷史背景造成的短時期效應,在雨水充足的時機中,野心就會像雜草一般瘋漲。

    「我稱讚您有悟性和慧根,是因為您在引起了足.夠多的恐慌之後,峰迴路轉的讓近五千精兵全部投身到了西藏大大小小近千所寺廟中,認真聽起黃教布道來!!」班禪那驚異的神色,讓葉布舒感到好笑,不過他那慈祥的面孔,倒是給了葉布舒絕對多的好感。

    「這不挺好的嗎!.他們現在恐怕對藏傳佛教都津津樂道了。信仰對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不止是針對平民百姓,更適合於在血雨腥風裡討生活的士兵,心中有信仰才會有寄托。這些超脫生死的東西,對有今朝無明日的人,太合適不過了!」

    對「有今朝無明日」這個詞,似乎有點不認同,不過班禪只是微微嚅囁了一番,卻也沒說得出什麼反駁的話,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順治帝的兄長們都不差呀!您一番『威嚇』和示好之後,不但僅憑一封封非官方的邀請信,就將割據一方冷戰了一年多的人,輕而易舉的請動了。

    還讓法王當機立斷從那場本不該去摻和的混戰中抽身而退。至此他也明白了軍事力量才是主宰一切的霸主,他不得不依附於固始汗的軍隊作為庇護。而真正有資格和大清皇帝交涉的,現今看來,也只有固始汗而已。」

    「了不起啊班禪!了不起!我要稱您一句老師了!您說得非常正確,我的出發點正是在此!」葉布舒微微頷首,由衷的稱讚道。

    「哈哈哈」班禪緩緩一笑:「四皇子,我還沒給您解釋,為什麼誇您和佛有緣呢!」

    「活佛請講!葉布舒洗耳恭聽!」

    「您認定了我會站在佛陀善待萬物的立場,為西藏的安寧努力,這既非五皇子猜測的依附固始汗,也非普遍認為的效忠法王,這難道不是佛陀帶給你我的善緣嗎」

    葉布舒一愣,隨之而笑:「哈哈,有佛緣是幸事,就當是吧!」

    「就當是?四皇子另有什麼高見能跟我分享分享嗎?」

    「高見談不上,這也只是我的一點感悟罷了,這哲蚌寺由您負責以來,不但沒有遣散僧侶和朝聖者,以期得到大清官員的好感,反而越發鬆散熱鬧,竟然連——山羊都出現在了大殿前,您看這些動物的眼神就像母親在看自己的孩子,我有理由相信您的心裝下了天下蒼生和芸芸生靈,一個善待世間萬物的活佛,怎麼會主張政局混亂呢!不過說到底,這在最初也只是一種猜測而已,卻是在今天得到印證了!」

    「哦!四皇子是這樣看的!?哈哈哈」班禪愣了一愣,朗朗的笑了起來。「好入微的觀察力噢!厲害啊!」

    「對西藏的政局活佛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葉布舒話鋒一轉,單刀直入再次切入了正題。不了班禪誠懇的皺眉搖了搖頭:「四皇子,您所有的舉動已經證明了您的判斷和措施都是明智而正確的,我除了配合您以外,別無提議了!」

    「那麼——感謝您的到來,活佛!請在這兒用膳吧,我差人準備了您最中意的『咪達』,不過可惜沒放肉丁」

    「哈哈哈,好啊!四皇子有心了!聽說您棋藝了得,膳前咱們來兩盤吧!」

    ******

    鄂齊爾親王府

    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再穿過一個黑黑的門洞,眼前露出了一方天井。拾台階而上,便來到了視野開闊的平台。空氣裡飄著酥油燈的酥油味,好似西藏的每一所房子都像寺廟一般神秘偉岸,金珠擦了擦額邊的汗,心情豁然被眼前的景物放開朗了。

    那些白的牆,黑的窗,五彩的窗帷,還有迴旋在天空的鷹,都讓人不自覺的拋開了所有的煩惱,甚至拋開了前塵舊事,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具皮囊。所有的思想都抽離了,只想更潔淨和純粹一些去近距離觸摸這片聖地。

    一個穿著蒙古長袍的少年躡手躡腳的從近旁的天台上向這邊靠近,金珠凝視遠方的目光不捨得收回,淡淡翻了翻眼簾開口說:「除了山羊的咩咩叫,就屬你的腳步聲最聒噪了!就這身手,還想偷襲不成!」

    少年懊惱的暗暗一拍大腿,沉默了半餉,從高處的天台一躍而下:「怎麼你的耳朵跟狼一樣靈敏!」

    「誒!怎麼說話的呀!跟狗一樣才對!我可不是那豺狼!」

    「狗是罵人的話!就只得你們滿族津津樂道!什麼跟什麼啊,喜歡狗和烏鴉!」

    「要你管!那跟蒙古人祖祖輩輩愛馬是一個道理!」金珠轉過身來,瞪了瞪他,不想跟他廢話,擺弄起面前曬的玉米棒子來。

    「對了,金珠。你說阿瑪罰咱們進林芝看望瑪法,這算什麼懲罰啊!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他不孝順嗎!竟然將這當成懲罰了!」

    「你懂個屁!只要你這個傻兒子不說,人家斷然不會知道,這是你阿瑪心疼你!他捨不得懲罰你,但不找個名目出來做做樣子,又覺得對不起父親的威嚴,所以就隨便這麼一說咯!」

    「是嗎!你真是佛的轉身嗎!?什麼都知道!」少年懵懂的眨了眨眼,遙望向了天際:「差不多該上路了,我有一年多沒見瑪法了,還真是想念他老人家了!」

    「那還愣在天台幹嘛?快去向你阿瑪道別,咱們好上路了啊!」

    「不行,得等會兒,阿瑪在會客!」

    「哦?!誰啊?!」

    「朝中來的特使!」

    「哦!」金珠鼓起腮幫子,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簾,彷彿被此話勾起了無限的回憶和傷感,那靈動的眸子陡然灰暗,那清透的眼眶,忽而浮起了霧氣,一時間她癡癡的呆了過去。

    莞爾,她長長的吁了口氣,竭力勾起了一抹笑意,大力拍向少年的肩:「走吧,刃吉!咱們去看看扎西,順便把要帶的禮物裝上牛車!」

    少年抬眼看了看她,抿嘴點了點頭:「就知道你一刻都閒不住!」說罷,兩人朝著樓梯走去。那無數條在風中噗噗抖動的五彩幔布,絢爛得如夢如幻,隔世的哀傷,就讓它隨風飛散吧。

    馬圈裡的奴僕看主子來了,都露出了乾淨得跟空氣一樣的笑容,金珠向一位老奴微微一笑身:「贊布,今兒的天氣這麼好,怎麼沒放馬匹出去跑一跑啊?」

    老奴急忙跪下身,謙卑的抬頭一笑,那懵懂的神情讓人不禁好笑。「金珠小姐,您說什麼?」

    金珠咧嘴一笑,湊近了他的耳朵:「我說——今兒天氣很好——馬匹——該放出去跑一跑!」

    「啊!跑了?」老奴一驚,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四處一瞄:「沒有啊!都在呢!!」

    「哎呀金珠!你能不能別逗他了,他哪裡聽得到!」刃吉抱著一捆乾草從馬廄裡走到了圈裡來,白了她一眼說到。

    溫潤如水的眨了眨眼,金珠凝視著眼前的老奴,忍不住在每一次看到他時,為這個淳樸的民族感動,在沙俄來犯時,全西藏的人民都奮力抵抗,不管他們的領袖是誰,保衛家園的心,一片赤誠。這位老奴做了一輩子的奴隸,卻在家園需要捍衛時,義不容辭的投了軍。他的耳朵是被轟鳴的炮聲炸聾的,不管他有多卑微,他都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

    她一屁股挨著老奴坐了下來,絲毫不理會刃吉投來不贊同的一瞥,逕直再次附耳對老奴說:「我說——今兒天氣——」

    猛然之間,馬圈近旁的會客廳裡,葉布舒渾身一震!那若有似無的天籟,再一次鑽進耳道!他大為失態的站起了身來,嚇了鄂齊爾親王一大跳:「四爺?您這是——怎麼了?」

    「沒!沒——沒什麼!」他快速的眨巴著眼,若不是眾目睽睽之下,真想狠狠拍一拍自己的腦門,讓那夢魘放過對他的糾纏。

    事隔多年,他卻未能從喪妻的痛苦中走出,甚至挪不動分毫腳步,東莪的音容笑貌,一切的一切都無處不在,躲藏在他靈魂的每一處角落,伺機將他吞噬啃咬。

    稍事片刻,他竭力帶起了笑容,抬手一攏:「王爺見笑了,可能——可能是高原反應吧,我最近感到有些耳鳴!」

    「哦?!四爺怎麼不早說!我讓刃吉給你拿點草藥來吧!」鄂齊爾親王關切的起身說到,隨即便抬手叫來了婢女:「來呀,去請世子來一趟!」

    「不不不!不必麻煩了!前些日子班禪已經送了一些給我,不必勞煩王爺,我想,恐怕是昨日休息得不好,興許過會兒便無礙了!」

    葉布舒急忙打斷了鄂齊爾親王,微微笑著坐下了身:「不過,倒是聽說王爺這兒有上好的白山參茶!我這個離家萬里的人,禁不住口饞要厚起臉皮討一杯來喝了!」

    他適度的開了個玩笑,將鄂齊爾親王惹得大笑起來:「哈哈哈,四爺真是幽默!難得有客和我共品白山參茶的美妙!怎麼能稱作是『討要』!是我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說罷他面帶喜色的再度喚來了婢女:「泡兩杯上好的白山參茶來!!」

    婢女領命而去,葉布舒那強顏歡笑的臉,漸漸在王爺轉了話題之後,不著痕跡的深沉了下來。剛才聽到的聲音,怎麼和東莪的一模一樣,這個世界上若是有西藏這樣的聖地,那麼,會不會真的有轉世投胎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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