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福晉是爺的小諸葛,爺是臣妾的孔明
「福晉」
「嗯?」
「你怎麼老是喜歡背對著爺睡覺?」
聽罷葉布舒夾的抱怨,東莪撅著嘴扇了扇睫毛,卻仍舊羞於轉身,一動不動的悻悻說到:「後背乃空門,是人最薄弱的環節,臣妾這是依賴爺!」
「屁!什麼亂七八糟的,又不是格鬥、布庫!」葉布舒沒好氣的將她轉過了身:「看著爺——」
「做什麼嘛??」她嬌嗔了一聲,埋首躲進了他的懷裡,不過那通紅的臉,卻已被葉布舒看了個仔細,想藏也藏不了了。
「沒事,就想多看看你」他唇角上翹,溫柔的笑了。緊緊擁著她的身子,撫著那一頭秀髮,他對這從頭到腳的「綢緞」愛不釋手。
東莪愣了愣,安安靜靜的賴在他懷中不作聲了。這是他不熄燈的緣故吧,他是想將纏綿的記憶都揉進腦海中,慰藉那無止境的分離嗎?
舒雲閣的陳設未曾更換,更.甚保留了他們大婚用的喜床,這百子帳內關了太多濃重的情慾,空氣中讓人躁動的氣味久久不散,微弱的光線映照著兩人赤luo的肩,東莪羞怯的拉起薄被遮擋,半撐起了身。
葉布舒毫不遲疑的拉下了她的身:「幹嘛?」
「還還能幹嘛,穿內衫」
「就這麼著吧!和爺袒呈相見容易.嗎。」葉布舒不放手的緊貼著她,滾燙的身體捂出了汗。
東莪偷偷抬起頭來打量了他.一番,聽出了他硬邦邦的話裡帶著的無奈和淒涼。她頓生感傷,耦臂緊纏的回擁起他來。
有些疑問尚盤踞在腦中,她斟酌了半餉喃喃道:「碩.塞不是救災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葉布舒正出神的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微微一.愣:「你怎麼知道這碼子事兒的?」
「這——這不是,黃河氾濫是夏季的大災,哪能不知道.啊,京城都傳遍了。」
「哦,不是泰博兒奇告訴你的?」
東莪心一沉,仰起頭懵懂的問:「爺都知道了?!」
葉布舒垂下眼.簾掃了她一眼,故作凶態的點了點她的鼻尖:「福晉打算瞞著爺吧?!該打屁股!!」說罷他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原來他大費周折就是告訴你『黃河氾濫』了?!他勤政愛民快趕上碩塞了吧?!可是福晉已經不是貝勒爺了呀,他告訴你這些有什麼用呢?」
「不、不是唉!別埋汰臣妾了」東莪極為窘迫的低下了頭,吞吐說到。
不過葉布舒也並不追究,淡然的抿嘴說到:「碩塞直赴重災河北省,此舉太為草率,皇上大婚何其重要,在太后眼裡他這就是大逆不道!朝廷下旨召他回來,他冷靜下來後,興許也大為咋舌太過魯莽,只好掉頭返了京。」
「哪能那麼快呀?」
「得!就你問題最多!」葉布舒笑而凝視,捏了捏她的鼻尖:「爺一早勸阻不了,那還不腳跟腳的派人追上他,一路騷擾。他的行程因此被拖住了進度,走得並不遠。」
「碩塞設計爺,害得爺損失慘重,你還幫他!」東莪撅起了小嘴,翻了翻眼簾。她那管家婆的模樣逗得葉布舒樂了:「看來子爵大人告訴了你不少事情呀!你還知道了些什麼?!」
「最重要的就是知道爺拿銀子當宣紙,動不動就拋灑!」
「哈哈哈!誰說的!那哪能叫拋灑啊!碩塞這個親王當得好!爺敬重他的作為,出把力不好嗎?」
「這麼大個朝廷才撥了五萬兩紋銀,咱們家出什麼風頭啊?」
葉布舒低下頭來認真看了看她,擺出了教育的嚴肅神情:「朝廷的勳舊大臣對此事態度很冷淡,如不是皇上力爭,還撥不出那麼多!皇上也盡力了!」
「這些勳舊大臣為什麼會阻撓?」東莪兩手一抬,圈著他的脖子露出了請教的神態。澤澤生輝的嬌顏純淨如水,那神情就像是一個絕不會懷疑先生的學子一般赤誠。
「因為他們混蛋!」
「什麼?」
葉布舒陡然露出了不善的神情,東莪大為吃驚追問到:「何出此言呀!爺,咱可得謹慎言語啊」
「打仗需要銀子,救災也需要銀子,對於他們來說漢民就是奴隸,滿人的天下比他們的死活更重要。」葉布舒聽而不聞,逕直說到。那眼裡冒出了久違的光輝,東莪為此心疼,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緣故,葉布舒的仕途不會如此坎坷,他的抱負一定能得以更好的施展吧!
「可是現在漢民也是咱們的子民啊??」
「是呀!這天下就憑殺戮坐得穩嗎?!你如何跟那些老東西說得通!!皇上當這個家太不容易,爺現在逐漸明白他的難處了!除開阿瑪那件事兒,他的政治作為算是個好皇帝了。不是他力爭,根本沒這五萬兩!」
「那咱們那五十兩金」
「算是為天下做了點好事兒吧!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捐這些金意義重大,好過丟進濟爾哈郎的腰包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福晉還怕爺把家業都捐垮了?」
對上葉布舒那狡黠的神情,東莪訕然眨了眨眼:「爺倒是可憐天下蒼生!好個千金散盡還復來」
「怎麼?不相信爺的能力,那若是將來咱們沒落了,福晉還願意回來嗎?」
「——當然」
「什麼什麼——怎麼跟蚊子叫一樣?太讓爺失望了吧!」
「當然!當然!當然!」東莪拉高了下顎嚷嚷起來,語落沒好氣的鼓著腮幫子瞪了瞪他。
「哈哈哈,好!這樣明理的嫡妻,爺娶得好呀!先替那些生靈謝過福晉了!咱積這些德,將來會有好報的,多少個『穆丹』能因此而獲得生命的延續啊!咱就算是給女兒積德吧!」
葉布舒大笑摟了摟懷中的妻,瞥見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便頓生了感歎:「早知道先將這一條搬出來,爺就不必費這些口舌了嘛!這下釋然了嗎,『額娘』?!」
「去!誰是你的額娘!」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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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午膳,葉布舒安排在了舒雲閣的堂屋。哈岱嬤嬤帶來了穆丹和查克旦,焦承惠顯然昨日演了大半夜的皮影戲,老鼻子老眼的露著疲態。東莪瞄了瞄查克旦歡欣的模樣,忍俊不禁的將他喚到了身旁,挨著她坐下了。
小福子和錦兒繡兒,如今算是撿回了條小命,他們此次躲過劫難全仰仗著姑爺的庇護,眉宇間的傷痛還在,卻壓制不了感恩的神情。加上主子回府與姑爺小聚帶來的喜氣,那亦喜亦悲的一張張面孔不禁讓人窺見到他們複雜的糾結之情。
這一屋子的奴才,進進出出張羅了之後,竟沒人肯出去侯著,兩位主子略感堂屋擁堵,紛紛抬眼一掃,旦見奴才們在焦承惠一板一眼的指示下,眼觀鼻鼻觀心的盡心伺候著,生怕主子們趕他們出去的模樣,心一軟便由得他們去了。
東莪眉頭緊鎖,因而想起了眾多睿親王府的家奴們,那看著她長大的李福順,還有跟隨了父親大半輩子的武職、侍衛,以及內院的諸多太監和婢女,蘇克薩哈既然避而不答,他們自然是凶多吉少,極有可能被誅殺殆盡了。
王朝的清算不止如此,父親所有的親信,包括倒戈告密的剛林。最後竟然也落了個坐斬的悲慘命運!一大批官員因此陷入了大清開國以來最大的冤案中,凌遲處死的凌遲處死,撤職查辦的撤職查辦,抄家流放的抄家流放,將帝國政治中演出過無數次的故事,從頭到尾地重演了一遍。
查克旦懂事的時不時給她夾上一筷子菜,很有蘇克薩哈孝順老夫人的架勢,東莪被他的動作拉回了現實,突然生出了莫名的感慨,竟然慶幸這個無辜的孩子躲過了浩劫。
可是轉念中,她又極為矛盾的仇恨起來。查克旦一家的倖存非僥倖而至,是因為蘇克薩哈叛王之舉叛得如此徹底,給了皇室一個絕對大的理由將睿字頭一系「斬盡殺絕」!葉赫家的欣榮是建立在萬千屍體之上的,這個魔鬼的子嗣值得她姑息嗎?
她彷徨的神色落入了葉布舒眼中,那邊廂稍稍一頓,立刻會意的救她於掙扎中:「政治爭鬥沒有對錯,只有輸贏。福晉在肅親王逝世時說過的話,此時要常想起!」
東莪呆滯的目光對上那充滿愛意的眼睛,莞爾靈動了起來:「看來小諸葛的美名,愚鈍的臣妾受之不起了,爺才是洞察一切的孔明!!」
夫妻倆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的愛意,如此溫馨牢靠。這就是努力生存下去最大的動力。
此時一陣急切的腳步聲近,回事太監恭立門外喊到:「奴才叩見四爺——四——福晉!宮裡來人了,宮裡恐怕出了大事兒了!!」
回事太監猶豫了半餉,仍舊將那一聲四福晉叫出了口,看來這一次浩劫顛覆的定論太多了,糾結不已的豈非主子。
「噢?」葉布舒聞言放下了筷子,還未起身,安公公已跌跌撞撞跨進了院兒來:「四爺!您快快跟奴才進宮吧!出大事兒了!!」
一屋子的人頓時緊張起來,東莪惶惑的抬起了眼簾,瞧瞧門外的安公公又瞧瞧沉著臉站起身來的葉布舒,不知所措。
「出什麼事兒了?」葉布舒一撩袍擺跨出了房去。
「大事兒!大事兒啊!皇上要廢後啊!四爺您快去瞧瞧吧!不知道事情傳到太后那兒沒有,若是若是可怎麼得了啊!!」
「什麼!?皇上大婚沒幾天吶?怎麼就」他心一沉,感到事態嚴重,他快速的思索著,轉起了念想,看來皇上年紀尚青,沒沉得住氣呀!
「安公公別急!你是第一時間出宮來找我的?」
「是是是!奴才不敢延誤!但但也沒告訴皇上,還請四爺看在奴才對皇上一片孝心的份上,別跟皇上說得太明白了!」安公公擦了擦汗,一臉惶惑的說到。
「那是自然!公公請放心!我想,不多一會兒宮裡便會傳出風聲,即便是皇上知道你來通傳了我,也會樂意你這麼做的,至少、你來找我,好過別人去找太后!!」
這話一出,安公公抖了抖,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地方。若是太后得知此事,皇上那多疑暴躁的性情一旦發作,沒個人勸慰的話,最先遭殃的斷然是他們這些奴才!可是宮中耳目眾多,太后遲早會知道,除了來搬個救兵進宮,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可使。被葉布舒看穿了心事,他埋首輕輕搖頭,苦著臉不再言語了。
東莪聽聞此言,倒是放下心來,看來葉布舒那些「荒唐的作樂」算是歪打正著得了皇上的心了。宮中伶俐的公公們不就是嗅覺最靈敏的獵犬嗎?!
她衝著家奴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別慌張,跟上葉布舒的身影低聲說到:「如此大事,爺還是趕緊進宮去吧,耽擱久了怕生事端吶!」
葉布舒看了看她若有所思的說到:「福晉說得是!」說罷他瞄了一眼安公公,見他垂著頭焦躁不已,便迅速對東莪附耳說到:「讓奴才送一盒上好的白山野參到鄭親王府,把這事透露給他的奴才,別露痕跡只說皇上急召爺進宮了」
「啊?」東莪回以驚異的一瞥,旦見葉布舒已恢復平常,和安公公急切奔馬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