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的貝勒要出嫁 【番外】(TXT全文字手打) 第一百零三章 君心可鑒,天地可泣
    第一百零三章君心可鑒,天地可泣

    「跟我來。」

    「葉布舒是不是在這兒?」

    入夜,承澤親王的官轎如期載著他想要的「人犯」停在了宗人府的馬圈內。沒想到碩塞會親自前往馬圈,東莪錯愕的一愣,追上了他的步伐。

    「辦差的所言屬實?你才暈厥過?」碩塞回頭將她一攙,腳步慢了下來:「怎麼步子踉踉蹌蹌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急什麼?死活把你給弄進了宗人府,那還不都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他當真在這兒!!」

    東莪眉梢一揚,露出了欣喜之情。碩塞沒好氣的瞪了瞪眼:「我什麼時候說過四哥在這兒了??」

    「什麼?!」她陡然將笑意一收,眨了眨眼有些緊張的觀察起他來:「那你把我弄進宗人府做什麼?」

    「不是為公,就是為私,道理很.明瞭嘛!誰說我一定得為四哥做這些事兒,我難道不能為我自己?」

    碩塞仰著頭大步朝前走去,非常.滿意她惶惑的表情在夜色中給他添加了一點點樂趣。更讓他失衡的心,找到了一些幼稚的平衡感。

    「你——為你自己??」東莪頓足質疑道,.一步都挪不動了。碩塞一腳跨出馬圈,收起了戲謔的神情,轉過身來裝起了正經:「犯婦東莪!朝中一品大員等待問訊,你還在這裡磨蹭做什麼?」

    東莪呆了兩秒,心下一鬆,安然牽高了袍擺朝他快.步走去。碩塞的品級乃超品,他所說的「一品大員」應該是葉布舒吧。

    「徑直走,就是上次那間牢捨!」

    碩塞將她領至甬道,卻在她邁開步子時,拉住了她.的胳膊:「我曾經覺得四哥娶到你,是他的福氣。不過我現在不這樣看了。」

    「什麼意思?他為我遭罪了?」東莪緊張起來,不由得.壓低了聲音。

    「不是。」

    「那是什麼?」

    「我現在覺得你嫁給他,才是福氣!」

    在碩塞嬉皮笑.臉的答案中,東莪狠狠瞪了他一眼。碩塞笑意一收:「不過你得勸勸他,他心眼死,你不勸,沒人能勸得動!」

    「什麼意思?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去問問四哥吧,他等了你一天了!」

    「他等了我一天,不用幹正事兒了嗎?」

    「四哥會告訴你的!」碩塞似乎有意迴避,扔下句話轉身朝外走去:「別耽擱太久,這畢竟不是承澤王府!」

    東莪惴惴不安的望著他的背影,為葉布舒七上八下擔起心來。碩塞剛要跨出二進院落的大門,忽然頓足停了下來:「對了!」

    「什麼?」東莪掄圓了眼,迎著復而返回的身影心下一緊,慌忙出口問到。

    「我小時候四哥待我不薄,他既然為你傾其了一切,我斷然不好奪愛。不過若是四哥沒我命長,那可不好說了。你得把我這話記在心上!」

    本以為是什麼重要的大事,不料他吐露的竟是一通混賬話,東莪白了他一眼:「我記在心上幹嘛!葉布舒命長著呢,你就甭惦記了!」

    碩塞一樂,再度叫住了她:「東莪!你別怪我這麼說,我並不是咒四哥!我是想告訴你,若是咱們家的男人死絕了,你興許能改嫁葉赫!否則輪也輪不到葉赫家的小子!你若站住了立場,咱就不怕!讓他饞去吧!咱哥兒還能一夜之間都暴斃了?!他做夢吧!」

    「呸!瞎說!」東莪腳步一頓,側過臉去罵了一句,不願再搭理他,邁開大步將他拋在了身後。

    跟這個無厘頭的五爺想說個明白,顯然是很難的。但他雖然無聊,卻並不卑鄙。他是一個真小人,「小」得高大,也「小」得磊落,比偽君子可愛多了。

    走完長長的甬道,她來到了上一次禁錮葉布舒的那間牢捨門口。抬手那一刻她竟有些緊張和忐忑,來不及自省。房門由內被拉了開來:「福晉!」

    「爺!你怎麼你聽見腳步聲了?」東莪鼻子酸澀的睜大眼眸,似乎想要將他上上下下收進記憶珍藏。

    「嗯!來!」葉布舒嘴角一彎欣喜的將她拉進房內,合上了門:「怎麼天黑了才來?蘇克薩哈不放人?」

    「不是爺等了一天嗎?」

    「是啊!發生什麼事兒了?」

    「爺不用上朝?」

    「——恩上過了」

    「怎麼吞吞吐吐的?」

    東莪帶著疑惑高舉起耦臂,捧著他的臉龐仔細端詳。她的打量讓葉布舒心裡咋慌,自然而然毫無新意的拉高了聲線想要掩藏:「好了好了!嘮叨個沒完,這不是爺在問你嗎?你怎麼不答反問吶?!」

    東莪清澈的眸子中流轉著溫潤的愛意,面對他的喝叱竟然笑了:「爺!你撒謊了!」

    「亂猜!」葉布舒一愣,兩手一抬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中。

    「爺若是沒有撒謊,那為何緊張,說話的口氣都變了?」

    「噢?有嗎?爺的口氣是怎樣的?」

    「若在平日爺會說『爵位再小,早朝還是得去呀!』」

    「噗——」

    葉布舒被她搖頭晃腦惹得失笑,一把將她攬進了懷裡:「了不得啊!做額娘的人,就是不一樣,厲害了!!」東莪躲在這溫馨的懷裡,享受著千金難換的一刻溫情,喉頭的哽咽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了。

    「孩子好嗎?」

    「好。」

    「六姑姑在照看她?」

    「不,在臣妾自己跟前兒的。有個嬤嬤幫襯著在看護。」

    「一個??」

    「恩——怎麼?」東莪抬起頭來,注視著他訝異的臉。

    「一個怎麼夠?!爺落地之時便有四十名乳媼!乳母都是八名!」

    「可她不是皇子啊!她也不是公主,她現在只是一個奴隸的女兒!」

    東莪只是想讓他面對事實,不用刻意去追求一些形式,可是她不曾想到葉布舒聽罷此言,大受打擊的黯然了下來。他的視線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嚓嚓碰撞出了火花。

    他眼裡的仇恨讓東莪感到害怕,因為她不清楚他仇恨的到底是蘇克薩哈還是皇家。若是後者,他怎麼再在這個朝廷待得下去。她急切的想去替他收拾情緒,帶著笑顏開口說到:「即便是在將軍府,咱也不能讓四十個乳媼圍著她轉悠吧?!那還不得亂套啊!再說——」

    「苦了你和孩子了!一個嬤嬤能顧得上什麼啊!!額娘本來已經替咱們安排好了」

    葉布舒苦不堪言的垂下了頭,將額頭輕輕抵在了她的前額上:「爺長這麼大,都不知道當阿瑪是個什麼滋味兒,真想把天下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捧給她可惜」

    「別說了!」東莪嘴一癟,咬著下唇掉下淚來。她兩手用力圈著他,是安慰他、更是安慰她自己。

    人生的巨變教會了她堅強,她抽泣了半餉,嘴角一勾又拉起了一抹漂亮的弧線:「爺這個好女兒,乖得很!晚上從來不哭鬧,能吃能睡,白天一醒來——第一件事兒準是笑!一個嬤嬤人家還嫌沒事兒做呢!就算把宮裡的嬤嬤都給搬進府,也不見得咱女兒就用得上啊!」

    「是嗎?孩子晚上不都是睡著的?有鬧騰的嗎?」

    東莪那好不容帶起的面具,在葉布舒傻傻的表情中,轟然破碎了。他好不容當了爹,卻連嬰兒的習性都搞不清楚!

    她重重將頭埋進他的懷裡,忍住放聲大哭的衝動喃喃的說:「是的,也有鬧騰的,咱的女兒乖極了,她從來不」

    「將來把你們都接回來,咱們就回舒雲閣住,蘇勒居小了點不合適」

    「恩」

    「小書房種了這麼多竹,會不會絆倒她呀?」

    「當然不會,她能去『上林苑』讀書了,還能走不穩路?!」

    「你還記得爺賜的名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你當時還罵爺心裡有鬼呢!現在你的『小鬼』都出生了。」

    葉布舒怔怔的低下頭,緊鎖的眉頭就像兩把糾葛的劍,在他俊逸的面容上刻著「心痛」兩個字。東莪迎上嬌唇低低的說:「對啊,這是皇四子創造的『鬼』!」

    屬於他們倆的回憶那麼多,大婚之後的那段日子雖並不甜蜜,此刻卻如此可貴。倆人淡淡一笑,糾纏在了一起。

    此吻綿長無慾念,是屬於他獨有的,除了他,誰也給不出這樣的感覺。他就像是一棟裝滿了愛和回憶的老宅子,無時不刻都盤踞在淡水河邊等待愛人歸家。

    他的激情就像是潮水,可漲可退。漲潮時他是澎湃的,退潮時他是溫馨而平和。他的這個吻將他的澎湃都化作了期待,將他的溫柔都留給了命運坎坷的妻,他看似都給付了,無慾無求。卻得到了世上最深情的回報——暗諾一生追隨。

    東莪紅彤彤的臉龐悄悄一收,止住了這個美夢一般的吻。有慾念的是她,這似乎太丟人了。不過她是真的想他了,很想。

    「爺」

    「恩、」葉布舒尚未從溫情中抽離,閉上眼眸摩挲著她的臉頰。

    「要是臣妾生了個兒子該多好!」

    「胡說,都一樣!」

    「可是沒有兒子爺會有很多遺憾的!臣妾太清楚了,就像——」

    「有什麼遺不遺憾的,等她長大了,爺不是一樣能教她騎馬射箭」

    「屁!那不變成第二個『不男不女』的格格了?」東莪啼笑皆非的推了他一把,終於會心的笑了。

    「是呀!爺都給忘了!還是讓她跟著笨額娘,學繡『玄武』在荷包上吧!」

    「埋汰臣妾是吧!臣妾就把對付阿瑪那一套都教給她,讓她好好的折騰折騰她的阿瑪!」

    兩人一樂,開懷大笑還未登場,悲涼的幕布便無情落下了。他們僵了笑容,無語依偎閉上了眼。

    人生走到這一步,太多的禁忌和悲哀了。談女兒、讓人傷心;談父親、也讓人傷心;談他們倆的將來更不用談了,沒有將來。

    葉布舒的臂膀勒得她透不過氣。他用全力所擁的是他這一生的全部,他不遺餘力踏上的,卻是一條無法回頭的坎途。

    「爺——」

    「恩、」

    「今兒為什麼不上早朝?還有,穆丹出生那日,爺穿著蟒袍來看臣妾,那是要做什麼去?」

    這兩個問題似乎都很難回答,葉布舒沉默了半餉,將她安置在椅中並坐在了她跟前:「太后想將淑惠嫁給爺。」

    他開門見山丟出話來,讓東莪措手不及的傻眼了。她怔了怔終於牽起嘴角說:「爺是怎麼想的?其實淑惠也不是外人,總好過納些不明不白的妾室進府吧!若是因為這件事兒和太后鬧得不愉快,那是何苦呢!」

    「不是納妾,是娶妻,嫡福晉!」葉布舒將頭埋進了手掌中,疲憊的說到。東莪被針扎一樣,疼痛起來:「嫡福晉?」

    「爺給拒絕了!福晉放心吧!爺沒打算納妾,更不會娶妻!你是爺九九大禮娶回嫁的嫡妻,那能假得了嗎!再娶個嫡福晉像什麼話!」

    葉布舒微微抬起了頭,拉過她的雙手復而埋首進了她柔軟的掌心裡,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表明心跡。

    東莪心痛的看著他的頭頂,感受著手心裡的濕潤,明白了碩塞的意思。葉布舒說不定為此激怒了太后,故而連早朝也免了。恐怕這段時日都被遣退回府閉門思過吧。

    想到蘇克薩哈那得意的腔調,她不禁噁心起來。他是那麼希望她和葉布舒之間出現裂痕和分歧嗎?他不但撕碎了父親的榮譽,還希望撕爛她的愛情嗎?!

    她曾害怕過蘇克薩哈所言屬實,害怕任何人來分享她這個全心全意愛她的丈夫,可是如今她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結果,卻高興不起來。

    「爺、其實太后這個安排也並不為過,就算臣妾將來有機會回到爺的身邊兒,也不可能再作為嫡妻出現在玉諜上了,爺執意如此讓皇家史冊怎麼載入?」

    「那就不載!讓他們留給世人一個光棍兒四皇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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