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腳給玻璃劃破了,包玉麟只能老老實實的在病房裡呆著,陪著老媽一起住院。雖然傷口不大,但是他的盡快養好來。包玉麟沒有想到,他答應去廣蘭市武警支隊「玩」一下的事情會整出那麼大的陣仗。第二天上午,西北省武警總隊的總隊長跟政委還有王強就來到了廣蘭軍區總醫院,說是看望一下包玉麟和他媽媽,可是聊著聊著,話題總是往軍事技能競賽上跑。包玉麟心裡暗暗叫苦,可是糾正了幾次以後,別人執意要說成是中法兩國之間的軍事技能競賽,他也只能放棄了自己的想法。他能怎麼辦?別人總隊政委根本當他說的不是中國話一樣,甚至還帶了一個法語翻譯過來。這讓包玉麟簡直哭笑不得。
其實包玉麟不清楚,這個時候我們國家正處於改革開放的初期,也許在北京、廣州等大城市的人對外國人已經見慣不怪了,可是在西北省,外國人還是很少的。雖然包玉麟只是一個入籍沒有多長時間的法國人。但是他是一個軍人,而且是一個特種部隊的軍官,這一點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王強想起昨天他跟西北省武警總隊匯報這件事的時候,總隊長和政委那震驚的樣子就開始後悔了,自己幹什麼要那麼多事,好好的想看看這外國特種部隊的水平。西北省武警總隊對廣蘭支隊匯報上來地這件事非常重視。這可是西北武警部隊第一次相對正式的與外國軍人進行較量,他們不得不小心。
在證實了包玉麟的身份以後,西北武警總隊問了一下相關領導的意見,領導表示,既然王強代表廣蘭市武警支隊發出了邀請,西北省武警總隊就要對這件事情重視起來。不管包玉麟代表的是個人還是國家,但是他畢竟是外國軍人,在中國的地盤上。還是要比出中國武警的精神和風格來,要把這次的活動當成一次大練兵地序幕,爭取在短時間內,讓西北省武警的這都水平上一個台階。領導還說,如果這次交流成功,可以經常性的保持跟國外的這方面的交流和合作,取長補短,爭取讓西北武警的戰鬥力水平上一個台階。
這一天在醫院見面快結束的時候,西北武警總隊的領導提出。希望包玉麟換上軍裝,大家一起合影留念。包玉麟想了半天,他實在是有點不願意在解放軍廣蘭軍區總醫院的地方穿上法軍地制服,可是實在不好拒絕。最後只好提出,為了尊重解放軍,只能在病房裡進行合影。武警西北總隊的領導當然只好同意。其實才內心來說,他們也很希望包玉麟會這樣想。畢竟武警部隊也是1982年才從解放軍的序列裡轉過來的,對解放軍還是有感情的。
再一次,包玉麟穿上了法國陸軍制服,同時將他獲得的各種獎章帶了起來。等包玉麟從小房間出來地時候,武警總隊的領導看見包玉麟的軍裝身上掛著各種獎章。這其中最顯眼的,赫然是一枚紅五星上印著「八一」字樣中國人民解放軍一等功軍功章。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枚一等功軍功章的份量,不由得,幾名武警幹部齊刷刷的戴上了軍帽。
「敬禮!」這是總隊政委下的命令。幾名武警幹部抬起了右手,端端正正的對包玉麟行了一個軍禮。
包玉麟知道。他們的這個軍禮不是對一個法國陸軍敬地,他們是對一個中國人民解放軍一等功臣敬的禮。
包玉麟按照法國陸軍操典,立正站好。回了一個法軍的軍禮。身上穿著地是法國軍裝,他只能這樣回禮。其實他更希望能回一個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軍禮,可惜包玉麟知道,他這一輩子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對不起,我只帶了這一套軍禮服回來,如果要去你們那裡活動一下,可能還要借你們的訓練服了。」這套軍禮服是為了拜祭父親才帶回來的,它並不合適平時穿著。
「當然。這個當然沒問題。你能給我們將一下這些獎章的意義麼?」政委心裡面很惋惜。他更希望包玉麟能穿著軍裝跟西北省武警總隊的戰士們較量一下,不過即然別人這樣說了。當然要給別人一個台階下。
「當然沒問題。」對於這個要求,包玉麟沒理由拒絕。
「這一枚一等功勳章是198年武漢軍區頒發給我的,那個時候我已經退伍了。這枚勳章是獎勵我在對越自衛反擊戰期間對國家做出地貢獻,也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地一枚勳章。它代表著國家對我的忠誠地肯定和對我的戰績進行的獎勵。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榮譽。可惜的是,直到幾天前我才掛上它。」輕輕的撫摸著胸前的軍功章,包玉麟感慨的說。
武警總隊對包玉麟的情況是進行了一番瞭解的,這枚一等功軍功章的事大家都知道不過在這個時候是不合適說出來的。
「這一枚是法國榮譽軍團勳章,這是由於我在一次行動中有比較好的表現,擊斃擊傷了多名恐怖分子,從而瓦解了他們一次對法國本土的恐怖襲擊,法國政府授予我的。」包玉麟接著說道。
「我聽說這個法國榮譽軍團勳章在法國應該算是最高榮譽勳章了,你會不會以為得到它感到自豪?如果讓你選擇,你希望得到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等功勳章還是這枚法國榮譽軍團勳章?」跟著政委和總隊長來的還有一個宣傳幹事,這個時候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很顯然,他是讓包玉麟在這個的一等功勳章和法國榮譽軍團勳章之間進行一個比較。為了宣傳地需要。這種情況在當時社會環境下也是正常的。
包玉麟一聽這個問題就頭大了起來。當得知包玉麟要回國探親的時候,法國情報局的保密人員就跟他談過一些在說話的方式方法上應該注意的問題。其實根本原則就是即保護了自己,也不影響到法國的聲譽。畢竟中國的問題一直是世界關注地焦點問題。包玉麟沒有想到,還真的有人逼著自己表態。
「這位軍官先生。」國內領導通常不會介紹自己隨員的情況,這個宣傳幹事就屬於不會被介紹的一類。包玉麟對他並不很客氣,他的這個問題是一個觸及底線的問題:「你的這個問題很尖刻,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灰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不過我可以回答你。」包玉麟清楚,萬一在這個問題上他地回答出了問題。那麼不光是他自己,甚至會對兩個國家的外交產生影響。
「我覺得你的這個對比是很不恰當的。大家都知道,我的情況是一個特例,應該說,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在對越自衛反擊戰地的時候,我是一個中國士兵,我很好的完成了我的使命,為此。中國人民解放軍為了表彰我作戰勇敢和貢獻授予了我一等功勳。我認為,我受之無愧!同樣當我獲得法國榮譽軍團勳章的時候,我是一名法國軍人,我同樣盡到了一個軍人應盡的職責,當法國政府授予我法國榮譽軍團勳章的時候,我想得更多的是我維護了一個軍人的榮譽。如果你認為這方面有可比性的話。那麼我想告訴你,我地這一枚勳章是聯合國頒發的和平榮譽勳章。」說到這裡,包玉麟伸手掂了一下自己禮服上的第三枚勳章:「這是為了表彰我為了維護聯合國決議和國際法頒發給我地。在我的心目中,它同樣重要。您是不是認為我應該也把這枚勳章拿出來,跟我的一等功勳章和我的法國榮譽軍團勳章進行一下比較?」包玉麟本來就是不太喜歡說話的人,但是在國外呆了幾年,多少使得他的思想更趨於理性。許多時候,他不說並不代表他不明白。這個時候,包玉麟知道自己必須要有一個立場了,否則他將來的路會很難走。包玉麟清楚。剛經歷了文化大革命的中國,有些人很喜歡在文字上做文章,他可不希望自己會捲進去。
「首長們。你們知道麼?這一段時間了,我老是聽人說我兒子入了法國籍地事,我覺著吧,不管他入了什麼籍,我和他爸爸總是中國人,將來他要是死了,也總得埋進他們老包家地祖墳,他這心裡呀。總得向著咱中國。要不是,不要說外面的人。就是我和他爸爸,也不能個讓他安生了!」包玉麟地媽媽靠在床上,也聽出了話裡的火藥味,於是輕易不說話的老人家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老人家的這句話可以說是恰到好處。這幾句話一說,即便是宣傳幹事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老人家都已經把這個話題轉到了封建迷信的程度,其他人還能說什麼?
西北省武警總隊的政委趕快站出來表示,不管怎麼說,他們是本著一個友好目的來的。他們希望通過廣蘭市武警支隊與法國軍官間戰術和技巧上的交流能夠為兩個國家間的傳統友誼起到一定的作用。特別是這次的交流定位在鞏固傳統友誼,加深私人感情的程度上,使得包玉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的感覺。不過他知道,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腳上的傷,包玉麟有兩天時間沒有離開病房到外面去。他有點不習慣,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事,許多甚至是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這讓包玉麟甚至有了一個錯覺,是不是自己在國外呆的時間太久了,對國內的事情有點不適應了?
對越自衛反擊戰以後,林曉靜選擇了轉業。畢竟家裡的關係比較硬,她被安置在了地方檢察院工作。戰爭對她的影響是比較大的,甚至因為刺激過大而出現了記憶缺失。好在這些不過是暫時現象,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選擇性失意的東西也漸漸的被想了起來。其實林曉靜知道。她唯一暫時忘記地就是關於野戰醫院的事。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終於,林曉靜在一年後記起了所有的東西,包括野戰醫院的那個血腥的場面。本著對戰友負責、對自己負責的態度,林曉靜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記起來地東西匯報給了軍區。這之後的事情林曉靜就不太瞭解了,只是聽說那個叫包玉麟的戰士被記了一等功,這讓林曉靜心裡平靜了許多。她再也不用被每天夜晚那血淋淋的噩夢驚醒了。
隨著我國法制的健全,公檢法單位越來越顯示出了它們在改革開放中的地位。這個變化對於檢察院來說由其明顯。以前,許多老百姓幾乎不知道檢察院是幹什麼的,有了問題就知道找公安局、找法院,可對於進行公訴和執行監督的檢察院卻知之甚少。許多人甚至不知道檢察院是幹什麼的。林曉靜甚至聽說過一個案件,一個老百姓因為某些原因在遭遇了警察地粗暴執法後,導致身體殘疾。這本是一個很簡單的案件,可是法律意識淺薄的老百姓最終沒有選擇尋求監督機構檢察院的幫助,而是在留下了一份遺書以後,把一包老鼠藥放進了菜裡。拖著他的老婆和孩子一起踏上了黃泉路。
隨著改革開放進程的不斷推進,檢察院地效用開始凸顯。林曉靜所在的地方檢察院除了履行公訴職能以外,也開始了履行它的監督職能。對一些社會上的貪污腐敗問題,在獲取了一定的證據以後,檢查機關直接介入。對於這個工作,有過從軍經歷的林曉靜成了檢察院裡的急先鋒。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林曉靜的一些長輩現在都在各要害部門。換句話說,沒有林曉靜不敢捅的馬蜂窩。幾年來,林曉靜屢破大要案,成了當地檢查部門有名地「林青天」。
最近這一段時間,林曉靜顯得心事重重的,到不是工作上有什麼問題,關鍵是她家裡的事。
前一段時間,林曉靜地父親就一直在做林曉靜的工作,希望林曉靜能夠調到廣蘭市工作。原因很簡單。林曉靜的爺爺身體一直不是不好,離休後更是因為心情等方面的原因住進了醫院。家裡第二代的長輩正好處於事業的高峰期,一個兩個都是一方黨政的領導。再說大家也都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家中第三代人中,林曉靜本來就是護士出身,而且女孩子心細,正好能負責起照顧爺爺地擔子。於是全家總動員,大家一起想辦法,目地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林曉靜調到廣蘭市檢察院去。
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不過幾天地時間,林曉靜工作調動的事就辦好了。按理來說。調令下來以後林曉靜就該到廣蘭市檢察院報道的。可是她原來辦著的幾個案子還沒有著落。林曉靜不想落個不負責任的說法,所以一直堅持著。想等把手上的幾個案子落實了再走。有人幹活當然是好事,兩地檢察院的領導一商量,乾脆以借調的名義,讓林曉靜忙完了這一陣再說,所以她就一直都沒動。
可是這幾天沒辦法了,林曉靜必須盡快趕到廣蘭市去。廣蘭軍區總醫院給家裡下了病危通知書,原廣蘭軍區政治部林部長因輕度中風,在醫院內出現了一次險情,為了確保安全,醫院將情況通知了病人家屬,主要目的是徵求病人家屬的意見,看一看是留在廣蘭軍區總醫院治療,還是去北京。林曉靜做為家中唯一有些醫學經驗的親人,當然被長輩們要求馬上回來。
就林曉靜本人而言,雖然有些放不下手上的工作,可勝在已經都進入了軌道,只要按部就班就行了。爺爺的事可是一件大事,如果耽誤了,她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於是,接到電話不到兩天,林曉靜交接了手頭所有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廣蘭市。
包玉麟沒想到,在他休息的幾天,西北省武警總隊就在武警內部刊物上發表了關於他將與武警廣蘭市支隊進行軍事技能切磋的消息,雖然這篇文章的標題用的是西北省武警進行大練兵的標題,而且關於包玉麟的是也寫得很含糊,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有提到,但是放在法國駐中國大使面前的這份內刊上,情報官員很清楚的用紅筆圈出了法國榮譽軍團勳章騎士勳位獲得者的字樣。
看了這篇報道,法國駐中國大使當然清楚,目前在中國的法國榮譽軍團勳章騎士勳位獲得者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大使本人,另一個就是包玉麟。本來這個法國榮譽軍團勳章頒發的就少,對與這些人的活動,法國政府一慣比較重視。前幾天,因為包玉麟的事,大使已經給這個外交部聯繫過。好在後來被證實沒有什麼事。可誰知道,這才消停了幾天,這個包玉麟就又搞出了什麼軍事交流來?這可真讓大使先生頭疼。
「查理,我希望你去一趟西北省,找到包玉麟中尉,瞭解一下具體情況。要知道,他這樣隨便答應中國官方的邀請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必要的時候,他必須出來澄清事實。」大使吩咐著。雖然這幾年中國和法國的關係正逐漸發展,可以說正處於蜜月期,但是類似的軍方行為還是沒有過的,對這樣的問題必須非常重視,因為這很可能會破壞兩國之間的關係,引起外交上的麻煩。
「是,大使先生,我今天就趕到西北省廣蘭市去,我會詳細瞭解情況,如果有具體問題,我會請包玉麟中尉親自跟您聯繫。」查理是大使館的秘書,負責辦理一些大使交代的問題。工作原則讓他很清楚,他只需要處理大使交代的情況就對了。
「我聽說包玉麟中尉的母親因車禍現在正在醫院裡治療,到時候別忘了替我帶一束花去,並轉達我的問候。」法國人總是這麼浪漫。大使在這些事情上考慮還是很周全的。
查理答應得很好,可是具體辦起來的時候就很頭疼了。以為他清楚,西北省廣蘭市是一個欠發達地區。那裡遠不如北京發達,很有可能沒有鮮花買。不過這並難不住查理,臨上飛機以前,他特意從大使館裡帶了一瓶法國白蘭地。他相信這個禮物應該會讓包玉麟滿意,至於鮮花,這應該是西北省外事辦公室的問題了。
快要下班的時候,西北省外事辦公室的蘭主任接到了北京法國駐中國大使館的電話,電話中,一位叫查理的的大使館三等秘書說,他將搭乘6點的航班飛往西北,希望西北省外事辦公室能夠幫助安排一下車,他需要趕往磐石縣,找到法國陸軍中尉包玉麟先生。另外,他希望西北省外事辦公室能幫他準備一束康乃馨,因為大使先生聽說包玉麟中尉的母親病了,希望能給包玉麟的母親送上一束鮮花表示慰問。
蘭主任一聽是找包玉麟的,頓時放下心來,連忙表示,為了能讓包玉麟中尉的母親盡快康復,西北省已經將包玉麟中尉的母親轉到了條件最好的解放軍廣蘭軍區總醫院進行治療,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8點以前,當查理先生趕到廣蘭的時候,就可以見到包玉麟中尉及他的母親。
查理一聽這話,頓時輕鬆了許多,他很清楚中國的交通條件,能在廣蘭見到包玉麟,當然是一個好消息。
放下電話以後,蘭主任忙起來了,首先他得先跟省委領導匯報這個情況,另外,他還得想辦法幫查理找到一束康乃馨。可憐的蘭主任連康乃馨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不要緊,他手底下有人,他不知道,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臨到機場去接查理前,西北省外事辦公室的人才從廣蘭市綠化辦那裡搞來了一束康乃馨,算是完成了任務。
醫院裡,包玉麟也接到了省外事辦公室的通知,說是法國駐中國大使館的人會來看他,讓他準備好。包玉麟有點懵,大使館的人來幹什麼?他不知道,他去廣蘭市武警支隊「玩「的事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