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縣公安局局長童天浩這次的面子是丟大了。按理來說,能夠迅速合理的處理好包玉麟的事情,避免了一次外交事故。單從這一點上,童天浩是有功的。正是由於他處置及時、方法得當,這才使得包玉麟能夠主動出面,跟法國駐中國領事館聯繫,合理的解釋了這個問題。其實這本就是一個誤會。對於包家來說,也算是苦盡甘來吧。但是出了阿拉伯短刀的事,卻讓童天浩的顏面掃地。
對於這件事,童天浩心中有數。其實這樣的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有的時候派出所、公安局這些地方抓獲了犯罪分子之後,會按照規定將犯罪分子身上可能是贓物的或者是有危險的東西全部收上來。這些東西一般包括犯罪分子身上的財物、行李,腰上的皮帶,腳上的鞋帶和所有的首飾等等。這些手段基本上是為了安全起見。沒有了錢財,犯罪分子萬一逃跑的話會相對困難一些,皮帶、鞋帶和那些首飾很有可能會成為犯罪分子手上傷人或自傷的武器。
那些犯罪分子一般都是一些好逸惡勞的年輕人,他們很多人正是因為揮霍無度而走上了犯罪道路,這些人都有一個共性,通過犯罪手段到手的錢財會被他們在最短時間內揮霍一空。很多時候,他們會使用大量奢侈品包裝自己,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這樣一來,有些自律性差一些的警察經常會佔點小便宜,比方說用一條不知道什麼地方撿來的爛皮帶換走犯罪分子上交來地名牌皮帶。用一些式樣接近的鍍金項鏈換掉犯罪分子的金項鏈等等。而那些犯罪分子往往都不會出聲,很簡單。第一是他們沒有辦法證明這東西不是自己原來的東西。還有一點很關鍵,即便他們看到某個警察正在用著他的東西,他還會馬屁一番:這東西用在您身上真好。其實說白了,他是擔心下回再被抓住的時候,那警察會整他。這些人,都是公安局、派出所的常客了。
既然市局何慶龍局長發了話,童天浩知道,這件事是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的了。不過他真想不到,在縣公安局會有膽子那麼大的人。從包玉麟地描述來看。這把刀簡直是價值不菲,光是黃金打造的刀柄和刀鞘就不知道要價值幾何,更不要說上面還鑲嵌了那麼多的寶石。童天浩想想就怕,單憑著這把刀的價值來看,不管是誰拿的,恐怕都得在監獄裡呆上幾年了。這對於磐石縣公安局來說,絕對是一起大案要案,關鍵是這還是內部的事情。出了這樣的事,磐石縣公安局幾年之內都抬步起頭來,更不要說什麼評先進、爭第一了。被市局何慶龍局長帶回了市局做指紋鑒定,磐石縣公安局刑警隊幾個接觸過包玉麟戰術背包的人被控制了起來,他們已經分別被取了指紋,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等市局的指紋鑒定結果。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包玉臣。
包玉麟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了一個兒子。看著被包玉鳳接到醫院地包思國,包玉麟的臉都紅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兒子。
好在老人家和包玉鳳都清楚,包玉麟在越南的事情很複雜,這些情況不合適當著孩子的面說起,這才作罷。這天晚上。包玉麟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陪著媽媽,包玉鳳只好帶著孩子回了家,這一夜,包玉麟和他的媽媽不知道聊到了幾點,似乎母子兩個總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包玉麟跟媽媽說了這幾年之間的情況,媽媽也跟包玉麟說了這幾年來家裡發上的一些事。
「孩子。你可千萬不要怪你姐姐。要知道,當時包玉臣在村了放出了風,說你在越南當了俘虜,當了漢奸,整個村裡面的人都不知道了這個事。^^^^那個時候,你父親又剛去世,玉鳳是當姐姐地,她得要安葬你爸爸。可村子裡的人說了。他們不能讓一個漢奸的爸爸進老包家的祖墳。你姐姐和我都知道。咱們老包家的孩子不能夠出漢奸,可是這管啥用?別人不信哪!沒辦法了。你姐姐不能不讓你走。你不知道,後來你姐姐掉過多少眼淚!可她不敢告訴我,因為那個時候我這不爭氣的身子又有病,你姐姐就這麼強撐著,挑著這一家地重擔。哎,那個時候,你姐姐她難哪!」老人家說著,眼裡又流出了淚水。
「媽,我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怨過姐姐,你知道麼,那天我在火葬場聽了村長說讓我以後不要回我們響水村了,他還說,爸爸能把他地兒子送去當兵,響水村的人就能養你們母女倆一輩子。有了這個話,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們沒事,我一個大小伙子,有手有腳的,到哪裡都能找一碗飯吃。這不是,我現在不也過得好好的?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姐姐,要不是她辛苦了這麼多年,咱們家就不成個家了。」包玉麟順著媽媽的話說,其實他心裡也就是這麼想的。
「是啊,要不是你姐姐這些年沒日沒夜的侍候我,恐怕你媽媽早就跟你並不一起去了。可惜呀,要是你們部隊上能早一點給你平了反就好了。你爸爸就不會死,你也用不著跑到什麼法國去當兵,我聽你姐姐說,有一陣子那些個地方鬧得可厲害了,可哪兒都打仗。那個法國當年八國聯軍的時候,還打過我們中國。你在法國有沒有跟著他們去打什麼國家?」老人家就是一個農村婦女,除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其它地事根本就不管,要不是因為包玉麟在法國,她根本就不會理會什麼法國。
「媽,部隊上地事情有時候是這樣的,什麼事情他們都得落實。爸爸地事。不能怪部隊。至於中國跟法國打仗的事,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現在他們不敢亂打別人了,有聯合國管著呢!」包玉麟很清楚,跟老人家很難解釋清楚國際形勢,說多了,老人家也不愛聽。
「對了,我聽你姐姐說你入了法國籍?我可聽說,入了法國籍就不是中國人了。是這麼個說不?」老人家的態度很嚴肅的問。
包玉麟苦笑了一下。當時的環境下,他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出國的時候,他連護照都沒有,就是想補辦都補不了。難道等著當了幾年兵以後再被遣送回國?可是這個話他沒法跟老人家說。
「媽,我是您生的,怎麼能不是中國人呢?只不過我現在在法國當兵。一個國家的軍隊當然是它那個國家地人,所以我現在用的是法國的護照,就是用法國身份證。再有半年我休完了假以後,我就可以退伍了,那個時候。我就天天在家裡陪著您!」對於包玉麟來說,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但是也是包玉麟不得不面對的。
「淨瞎說,你一個大小伙子,到時候不得找一個工作?不得養家戶口?別忘了,你可還有一個孩子!對了,你跟著孩子的媽是怎麼回事?你說這孩子多可憐,這麼小就沒了媽。幸虧香港那邊還不錯,能把孩子給送回來,要不就造孽了。」人上了年紀。話就多了起來,還往往東一句西一句的。包玉麟都有點跟不上了。不過他也只能跟著。
「其實包思國的媽媽是挺可憐的人……」包玉麟回憶著,敘述著他跟武紅纓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包玉麟發現,老人家睡著了。^^
磐石縣公安局刑警隊,包玉臣跟幾個接觸過包玉麟戰術背包地警察都被隔離了起來。童天浩對這件事非常重視。送走了何慶龍局長後。童天浩局長就在案情分析會上為這個案件定了性。這起案件已經被定為大案要案,甚至被提升到了政治高度上。
根據童天浩局長的指示,幾個接觸過包玉麟戰術背包的人被分別隔離了起來,他們被要求寫下他們這一段時間的所有活動,特別是關於包玉麟戰術背包內的內容物,必須詳細寫出看見了什麼,接觸過什麼東西等等。
「我平時就跟你們說過,我們是當警察的。嚴於律己。不該伸的手就不要伸手,作為執法人員。一定要廉潔,平時不要占那些小便宜。可是我們就有人不自覺,這次的事情,影響很壞,也影響很大,而且是國際影響。我可以告訴你們,不管是誰,只要伸了這個手,這次的是就不是處分、開除的事了,這是犯罪!具體是誰,動了什麼,我就不明說了,不要以為你偷梁換柱地水平很高,正式因為這個,才露出了你的馬腳。不要有僥倖心理,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是肯定要追究的,現在自首坦白,也許能少判幾年,如果等我們查出來了,等待你的將是法律的嚴懲!」童天浩的火真大,擺明了有功地事,就因為一隻害群之馬,連累了整個磐石縣公安局地成績。本來童天浩還有機會往上走一步的,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不往下走就不錯了。
包玉臣當然清楚是怎麼回事。到了這一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平時經常搞的一些小動作,這次竟然會陰溝裡翻了船。可惜的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補救了。
畢竟都是同事,分配給幾個接觸過包玉麟戰術背包的警察寫東西的地方可不是問詢室,而是幾個幹警輪班的休息室。這裡地條件要相對好得多。
包玉臣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平時是最怕寫東西地,更何況他知道這次童天浩要的是什麼。想到被他拿回家了地那把阿拉伯小刀,包玉臣開始後悔起。他以為包玉麟不過是偷渡出了國,掙了點血汗錢,這次回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久被警察抓到,基本上就可以肯定他的身上一定不乾淨,那樣的話,搞不好自己拿走他的短刀。他還要感謝自己。誰知道那是不是贓物?誰知道幾個小時過去了,自己也把刀拿回家了,事情一切也都變了。
包玉臣心中有數,光上刀上地黃金,價值就在6萬多元,這還不算刀上的寶石。黃金的價格是可以計算的,但是寶石的價格就不好算了。包玉臣隨便估計了一下,應該不低於黃金的價格。換句話說,這把阿拉伯短刀的價值最少在十萬以上。
幾年的警察不是白當的。包玉臣對量刑地標準還是清楚的,如果這件事定性為盜竊,那麼就是數額巨大,按照價值來算,恐怕自己沒有十年是出不來了。他可不願意在監獄裡度過十年的時間。
得要想辦法逃出去!有了那把阿拉伯短刀,逃出去以後自己還能過幾天好日子。
休息室裡氏沒有廁所的,廁所在樓梯口的邊上。包玉臣知道,由於有些年頭了,廁所裡的窗戶上,裝著鐵欄杆的窗框已經腐朽不堪了。其實就算沒問題。裝在木頭窗框上的貼欄杆也經不住用力一推,那個東西,本來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東西。
「老張,我想上個廁所,怎麼樣?陪著我一起去吧?」出了休息室,包玉麟問在門外給他「站崗」的刑警老張。
老張是老刑警了。前幾年,磐石縣下面地兩個村子為了放水灌溉的事發生了械鬥,老張也出警了。面對這樣的械鬥場面,槍是用不上的,只能靠警察生拉硬拽。將兩邊的群眾分開。老張和一幫幹警們一邊勸說,一邊分開人群,朝械鬥最厲害的地方走。最終,械鬥的群眾被分開了,老張也倒下了。他被人在胸口上砸了一鋤頭,斷了4跟肋骨。其中的一根肋骨刺進了他的肺部。雖然後來參與械鬥的人被判了5、6個。可老張已經再也不能出外勤了,經過治療,老張總算撿回了一條命,可是已經沒有辦法從事大運動量地工作,比方說抓小偷什麼的。局裡面為了照顧他,再說他也快到退休年齡了,就讓他在局裡負責點檔案工作。老張當然知道局裡對他的照顧,所以一直以來。他不管對誰都那麼熱心。是局裡公認的老好人。
「廢話,局長可有話。讓我們幾個內勤盯著你們。你小子要是跑了,我就得跟著倒霉了。哎,你說說,我老伴飯都做好了,就等著上桌了,這下可好,都這個時候了,還要給你們站崗。」話是這麼說,可大家都知道,這老張是原則性很強的人,無論什麼時候,對上級安排的工作一直都完成地一絲不苟。
「嗨,誰說不是呢。媽地,也不知道那個小子是什麼來頭,搞出了那麼大的陣障,有必要麼?害得一幫人都過不好。」包玉臣一邊抱怨,一邊往廁所走。
老張抱怨歸抱怨,執行起命令來卻是一絲不苟的,跟住哦包玉麟往樓梯邊上的廁所走去。
包玉麟進了蹲位以後沒一會,就隔著門招呼著老張:「老張,我忘了帶紙了,你能不能幫我去拿一下?」按照包玉麟的設想,老張去拿紙的功夫,他可以一腳踹開窗戶上的欄杆,從二樓跳下去,估計等他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跑遠了。刑警隊出警需要一定地時間,這段時間,足夠包玉麟開上摩托車回到家。到時候拿上點錢和那把阿拉伯短刀,一直往西邊跑,用不了兩天就可以到阿富汗。那裡現在正在打仗,亂得很,想要生存下去不難。別人包玉麟跑出去能過得好好地,自己應該也沒問題。
廁所外,老張猶豫了一下。這幾年他的腸胃一直不好,所以身上總帶著紙,再說了,萬一在他回去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也交代不清楚。
「你說你,上廁所都不知道要帶紙。我這有,用不著回去拿了!」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廁所,伸手推開了蹲位的門。為了防止包玉臣尷尬,他還特意轉過去了頭。他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開口說話了。
包玉臣一聽老張的話,清楚是沒有辦法支開老張,可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蹲監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包玉麟將蹲位邊上用來通馬桶的馬桶塞摘下了塞頭,這下,一根結實的短棍有了。
等包玉臣準備好了這一切。老張正好打開了門。看桌老張扭著頭給自己遞紙,包玉臣舉起了手上地短棍,恨恨一棍砸在了老張的頭上,短棍斷成了兩截。老張也應聲倒了下去。
包玉臣急急忙忙的將老張拖進了蹲位。然後解下了他的手槍和手銬。這些東西平時是不用帶的。童天浩為了顯示重視程度,特意讓負責看管的人員全都帶上武器。接著,包玉臣一腳踢開了鐵欄杆,從二樓跳了下去。
樓下不遠處就是單車棚,那裡放著包國慶給包玉臣買的縣政府淘汰下來的摩托車,說是淘汰的東西。其實質量還是很好地。更不要說在處理前,包國慶還讓車隊把這輛摩托車給好好的修了一下,能換的都換了,其實跟新車沒什麼區別,只是從油漆上顯得舊了一些罷了。
包玉臣發動著了摩托車,很快便出了磐石縣公安局的大門
縣公安局出了大事,縣委一班領導已經的到了消息。身為縣組織部長的包國慶當然也屬於縣領導的一部分。他們都知道,這次的案件不小,恐怕是磐石縣最大價值的一起盜竊案了,更何況。現在的線索主要集中在縣刑警隊地幾個人身上,包國慶當然非常關心。
還沒等吃晚飯,包玉臣就被叫到刑警隊,來傳話的是刑警隊的一個副隊長,當然認識包國慶。難得有機會跟縣組織部長聊上兩句,這個副隊長當然不會放過。當時何慶龍局長發脾氣的時候,他也在現場,知道是怎麼回事,趁包玉臣換衣服的時候,就跟包國慶聊了兩句。說了一下情況。
包玉臣走了以後,包國慶越想越不對勁。平時包玉臣回到家裡,從來都是往沙發上一倒,然後邊看電視邊等著老媽把飯菜端上桌,可是今天不一樣,一進屋。包玉臣就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房間。一直鼓搗到刑警隊的人來的前一會才出來,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
本來包國慶還沒有想什麼其它的,可是當他在衛生間裡還見包玉臣脫下的藍色警服上那東一塊西一塊灰塵地時候,再聯想起包玉臣在房間裡鼓搗了那麼長時間,包國慶覺得有問題了。包玉臣進屋的時候他是看著的,身上很乾淨,根本沒有什麼灰塵。可就這麼一會功夫,就整成了這個樣子。只能說明他在房間裡搞了些什麼。可是包玉臣的房間有老伴定時打掃。應該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灰塵。
包國慶越想越不對勁,難道跟今天刑警隊發生的事有關?包國慶知道。要真是這樣,包玉臣這身警服肯定是穿不住了。但是要是態度好,也許能少判兩年。畢竟包玉臣地年紀不大,就算有什麼,只要自己還在為,裡外幫他活動一下,過兩年就能出來。當然,有自首或立功表現是必要地。包國慶知道,如果包玉臣真的有問題,自己的態度和手段就是非常關鍵的,如果自己找到了包玉臣搞回來的東西,親自送到刑警隊去,上下活動一下,算成是包玉臣自首並不困難,可是一旦是刑警隊的人找到了,就回天乏術了,到時候後還會連累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包國慶想要更上一層樓就困難了。
包國慶想清楚了這些關節,開始在包玉臣的房間裡翻箱倒櫃起來。好不容易,包國慶的包玉臣地床底下發現了一塊青磚有剛翻動地痕跡,於是他將青磚翻了開來。果然,青磚下有一個紅綢包裹著的物件。包國慶將紅綢包拿了出了。
來到客廳以後,包國慶打開了包袱,一隻手槍和一把短刀呈現在了包國慶地眼前。
這幾年來,包國慶的官是越當越大,特別是當上組織部長以後,一些球他辦事的人就多了。一些人送來的稀罕物件讓包國慶對珠寶有了一定的認識,他一看就明白,那把阿拉伯短刀上的寶石價值不菲,怪不得刑警隊那麼重視,非要破案不可。看來包玉臣是膽子太大了。可現在的關鍵是這包裡的手槍,如果不跟包玉臣先通個氣,自己幫他把刀交了上去,包玉臣傻呼呼的再把槍的事說出來怎麼辦?包國慶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