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縱的玄火熊熊燃起,彷彿要燒盡一切邪惡般,把幻獸獬豸包裹自中間,但看它在火光中,毛髮盡隨著火焰騰騰豎起,毫無損傷,果然是汲取火之真靈的神獸!
異羽和狐媚兒被焰氣炙烤得汗如雨下,滾亂的汗滴隨即又被熱氣蒸乾,消散不去的焦躁直壓得二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即便不給玄火所燒,也要被熱浪活活熏死。
狐媚兒瞪著獬豸,眼中全是驚恐,緊緊抱住異羽擋住她的胳膊,口中不住喃喃:「好熱,好熱,我要水……」
可是,成世之初,除了炙灼大地的煉獄熾焰,哪裡還能尋到甘霖?
異羽自然也是十二分的緊張,要克住獬豸的玄火,必然要借水之力。可是劍氣不能驅使,周圍又沒有水源可以調用,難不成就在這等死嗎?
只見他護住身後的狐媚兒艱難地挪動腳步向後退去,可獬豸似也不肯相讓地步步緊逼過來!
怎麼辦?難道用弓?
異羽向身後mo去。轉念一想,還是不對。
只怕箭羽未近獬豸之身就要被燒成灰燼了吧?
焦急萬分之刻,伸出的手忽然觸到一截冰涼,清冷隨即順著指尖侵入蔓延至全身,頓時人也清爽了不少。異羽心中一驚,這是……
外公給的流雲飛瀑!
也許這個可以!
異羽一激靈,兩指擒住清冷,順勢一拉。只見一道白綾自背後飛出,飄揚而起,舒展開。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白綾也感受到熱氣的奔湧,似不願屈從般「唰」的一輕顫,無數冰晶自紋理間迸射而出,觸及熱氣化作水瀑,飄飄灑灑地落下。
「有水了?」狐媚兒眼中泛起些喜色,仰起頭張開shuang唇,接著及時而到的甘露。
眼見飛瀑而至,獬豸瞪起的雙目中凶戾之色又起,週身的玄火又勝了幾分。
而這邊未等異羽cao控,白綾卻似遇強則強,竟兀自騰到空中,越展越開,瞬間鋪天蓋地地遮過成之幻境的頂端。
天水如瀑,傾瀉而下!
獬豸沐在雨中,絕望地抬起頭,氣焰已全部散去。
「天意……」悲鳴般的聲音久久迴盪,最終還是悄悄散去,隨之而逝的還有獬豸濕透的身影。
「那是什麼?」狐媚兒自幻獸消失的地方拾起一塊骨片,上面只有一個篆刻的「成」字,孤單地獨自守候著曾經有過的滄桑,只是滄海桑田具體為何,它也道不盡了。
異羽接過骨片,仔細看了看,道:「這該就是天劫靈符!事不宜遲,我們再去取下一個!」
「嗯。」狐媚兒點點頭,此時她對異羽更是信賴無比。
待兩人返之幻境入口處的石台,卻見黃橙兩個幻境洞口已做上記號,定是薛飛他們已經去了這兩處。
「我們再挑個洞口進去吧。還是你來選。」異羽對著狐媚兒道。
「還是我?」狐媚兒微微蹙眉,想了想走向藍光處畫了個圓圈,道:「這次去這裡,該不會那麼熱吧。」
異羽微微一笑,拉起狐媚兒,道:「隨便了,快走!我們已經落後了。」
少年與少女,或矯健或輕盈的身影在藍色眩光中一閃而逝。
進去一看,才發現這裡和先前去的成之幻境大相逕庭。
碧山滴翠,流水潺潺,綠草鶯啼,芳華連連,好似仙境一般。
「哈哈,這次我挑對了!」狐媚兒好不得意,tuo下鞋把早就走得有些酸痛的腳,泡進冰涼的溪水裡。水中還有些五彩的小魚,輕輕在她的纖足上吸嘬著,一陣麻麻酥酥的感覺,倒也十分舒服。
狐媚兒踢起一浪水花,對著異羽大叫道:「喂!傻小子,你也下來啊,很舒服的。」
異羽站在一旁,也有些奇怪自己竟能耐下性子看著她嬉鬧,不jin搖搖頭,微笑道:「呵呵,你玩吧,不過別太久,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呢。」
「哦,對啊,我給忘了。」狐媚兒吐了吐she頭,收起興致連忙跳上岸來,問道:「這裡的靈符又在哪?」
「我怎麼知道,進去找找吧。但願別再遇見個難纏的幻獸了。」
異羽扶住她穿好鞋子,兩人攜手又向洞內深處走去。
沒走多遠便沒了路,但看前方,群山包圍的是一片廣闊的湖面,湖水清澈見底,倒也不深。湖底各色的卵石隨意散置,看似毫無規律,卻似一副挑染的彩卷,把周圍的碧翠映襯地格外明艷。無風水自活,在陽光下泛起細小的漣漪,折射出光芒,帶著湖底的色彩也鮮活了許多。
唯一怪異的地方,是湖中央棲息著許多玄龜,悠閒地曬著太陽。看個頭也該是活過了百年,暗色的龜殼在陽光的照耀下,竟隱隱幻出些紫芒。
「哈哈,你看它們好懶!不會幻獸就是其中一隻吧?」狐媚兒有些興奮地指向湖中央。
兩人捲起褲腳,悄悄走進湖中,可那些烏龜竟像石頭一般動也不動,連頭也懶得抬起一下,有幾隻眼皮抖了抖,微微側目後又合上眼睡去,絲毫不在意闖入者的到來。
異羽有些詫異地望去,眼光卻被龜群旁的一座石碑吸引過去。
石碑上印著四個蒼勁的大字,牽脊之墓。不知這石碑屹立了多久,綠色的苔蘚已經深深侵入到碑刻之中,四個字竟隱約閃現出綠色幽光。
「這牽脊是什麼人?」異羽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語道。
「你想知道嗎?」一個幽幽的女聲突然出現,著實把兩人嚇了一跳。
尋聲望去,卻是個絕世傾城的女子,黛眉依依,朱唇薄彩,眼中的一絲憂鬱好似寒潭碧玉騰起一層輕霧。女子坐在石碑旁的突出湖面的石碓上,衣衫被水汽浸染緊緊裹在身上,曲線玲瓏,婀娜如柳。
真美啊!怎麼剛才沒有發現她呢?
異羽眼神不覺有些癡惘。忽然覺得腳上有些輕微的觸感,柔滑如緞,細緻入膚。低下頭去,卻見那女子垂到湖中的衣裙隨著水面輕蕩,漫過自己的腳際,雖然看不見,但那觸感分明是女子的玉足輕觸,肌fu相親。
看著他發呆的模樣,女子撲哧笑出聲來,雙頰似流雲拂過,眼中薄霧盡散開,千嬌百媚更是透徹入骨。
「少年郎,你說這裡漂亮嗎?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女子嬌聲道,媚眼自是緊盯著異羽。
「唔……」異羽只覺得心中燥熱,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云,身子卻是不能自控地向女子靠去。
狐媚兒本也是被女子的驚艷攝得有些茫然,一見異羽這般,突然一陣酸澀自心底湧起,自然清醒了幾分。
「異羽,你……」狐媚兒忍不住,嬌聲喝出。
可異羽竟像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繼續向女子靠過去,溫柔地倚在女子身旁,臉上癡迷的笑容凝固了一般。
女子將他攬入懷中,伸出手輕輕撫慰著他的面龐,忽然笑了起來:「呵呵……這天下人果然都是同出一轍,受不得半點you惑。」
「異羽,你給我醒醒!再不過來,我可走了!」狐媚兒的粉面不覺漲得通紅,扭頭走了幾步,可又停住了,拚命踩踏著腳下的卵石。但是回應她的只有濺起的水花,冰涼入骨,寒徹心扉。
「小姑娘,該是你要醒醒吧!」女子盈盈笑道:「人心難測,有幾個能守得長久,暫時的曼妙便不能自已,哪裡還想得以後?」
「我呸!異羽不是這樣的人!是你用妖術迷惑了他!」狐媚兒恨恨地罵道。
女子冷漠地望去,嗤笑一聲,道:「怎麼還不信?好,那我就讓你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