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下,桃花河依然流水潺潺,漂著粉絲花瓣的河面也被籠罩上一層金色光暈。桃花如故,流水依舊,卻獨不見伊人倩影。
橋上寂寥的一個人獨自翹首盼望著,除了許仙還能有誰?
異羽和狐媚兒在河邊降下,悄悄走向他身後。
「許仙。」
男子聞聲一怔,緩緩回過頭來。看見兩個少年,眼中湧出期盼,道:「你們找到她了嗎?」
異羽點了點頭,眉頭卻是緊鎖。
許仙見了他們的神情,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但還是問道:「怎麼樣?」
「小青她……已經死了。」狐媚兒說著淚已落下。
「啊……」許仙臉色一變,身子顫動已是站不穩,伏在橋欄上勉強支撐著。
異羽忙上前扶住他,道:「人妖殊途,你還是忘了她吧。」
許仙怔怔地望著河面,口中似乎在不住喃喃,過了許久才歎息一聲,道:「殊途……殊途,都是這樣說的,可你們怎知我倆依偎作伴,呵護體貼,日久生情。怎是一個忘字能解得掉的?唉……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對不起,都怪我們……」狐媚兒已是泣不成聲。
而許仙卻扭過頭,伏倒在橋欄上,右手向後無力地擺了擺,似乎不願再提。
異羽和狐媚兒雙**起,向來時的路上而去,只是回首時彷彿看見一團青煙將橋上的男子緊緊包裹,好似qing人般的依偎纏mian……
「我要回營地了,那裡全是人族的士兵,對你來說很危險。」異羽望向身邊已抱起小嘟嘟熊的狐媚兒道。
狐媚兒摟緊懷中的小熊,眼光裡似有些不捨,但卻倔強的一扭頭,道:「我還會來找你的。」說罷跳上飛寵,絕塵而去。
異羽怔怔望著遠去的火紅色身影,臉上滿是悵然。
好一個古靈jing怪的女子,不過倒也幾分可愛率真,如果她不是妖族,或許我們倒真的可以攜手為友。
異羽想著,突然猛一擊掌,似想起什麼,喃喃道:「哎呀,我忘記問她口中那位十方的事情了。」
不過她不說還要再來的嗎?
異羽心裡又稍稍安定些,忽然有些盼望再見到狐媚兒了。
祖龍城,夏風將軍府。
將軍府外人煙蕭索,而府內卻是歌舞歡騰。夏風半臥在廳中的軟塌上,帶著笑意欣賞著舞伎們的輕歌曼舞。羅衫輕飄,長袖善舞,夏風看著也不覺陶醉在其中,左手伏在腿上,跟著節奏輕輕打起拍子。
忽然一個士兵從旁側闖入,附在夏風身邊耳語片刻。夏風臉色不覺一震,立刻立起身來,臉上的笑意也即刻收去換作嚴肅。
「都下去吧!」夏風一揮手,靡靡之音戛然而止,舞伎也盡數退去。
夏風冷冷地望了士兵一眼,道:「你把他帶到後堂去。」說著轉身拂袖也向後堂踱去。
到了後堂,夏風又令服侍的下人退下,坐倒在太師椅上靜靜候著。
不多時,就見一個男子款款走入,進門後徑直走到夏風身前拱起手半俯xia身子,恭敬地道了一句:「將軍!」此人正是程嘯空麾下的副將常笑。
「你來找我何事?」夏風冷眼瞄了下常笑,問道。
常笑抬起頭來,面露微笑道:「我不來,將軍怕也會去找我吧。」
夏風冷哼一聲,道:「你又不是我下屬,我找你做什麼?」
不料常笑卻微微一笑,轉過身去打量起屋中的古玩字畫來,緩緩口中才低聲道:「我來可以為將軍解憂啊?不知道將軍近日坐在這個位置上,心中可曾有什麼顧忌嗎?」
夏風本是低頭呷了一口茶,聞言生生給嗆了一下,喘了片刻後問道:「你什麼意思?」
常笑卻毫不在意地繼續把賞手中一件古瓷,臉上的笑意更加詭異,道:「前幾日,我和程將軍一起去了萬劫城,本是討伐叛軍,不料程將軍卻是遇見故人了。夏風將軍往日的一些言行,怕是讓程將軍也銘刻在心了。」
夏風一聽,臉色大變,握住茶盞的手也不免震顫了一下。但他終歸還是平復下來,故作笑態道:「是不是秦陵跟你們說了什麼?他已神智大亂,變成那樣的妖魔模樣。他的話你們也信麼?」
「哈哈,信與不信,你不需問我,而是該去問程嘯空了。而且……」常笑忽然轉過臉來,冷冷的目光直盯著夏風的臉,緩緩道:「而且程將軍這次平復北邊叛亂有功,國主似乎也大悅呢。而將軍您卻天天安守在府中,日無建樹,族中長老們好像也頗有微詞吧?若是程嘯空得到賞識,在國主面前道出將軍您的舊事,再略加挑唆,即便國主不全信,也不免會對您另眼看待了。」
一席話激得夏風站將起身,面色刷白,額上也不覺冒出汗珠。但夏風好歹也是老奸巨猾,經歷了數年的官場風雲,很快臉上又恢復了血色,慢慢又坐了下去,笑道:「常副將既然今日登門站在這裡跟我說這番話,恐怕是另有所想吧?」
常笑轉身走到夏風面前,臉上已是笑意,道:「將軍,常某不才,略有一計,可保將軍鎮國之位不可撼動。」
「呵呵。」夏風冷笑一聲,眉頭抖了抖,道:「你且說來我聽聽罷。」
常笑點點頭,緩緩說了下去:「想這北邊的萬劫城和南邊的踏箭山莊,均是我人族屬地,但兩地路途遙遠,一直是自有領主管制,不受朝中所轄,所以也不免是國主心中遺患了。如今北方的萬劫城叛亂已被除,而剩下的南方踏箭山莊,常某聽說似乎與臨近的羽族也有所勾結……」
「你是要我親自領兵去平復踏箭山莊?」夏風驚訝地望著他。
「非也。常某哪敢讓將軍受車馬勞頓之苦!」常笑搖搖頭,神秘的一笑,道:「按我的計策,如若成功,可一石二鳥。」
「快,快,說來聽聽。」夏風站立起來,催促著。
「踏箭山莊與羽族勾結尚只是謠言,自然不能妄自徵兵前去。但是我們可派人去探查呀。」常笑說著,嘴角又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繼續說了下去:「而所派之人,不能是將軍的屬下,而應是程嘯空麾下的人。」
「那又是為何?」夏風聽著越發不解。
「那踏箭山莊的莊主本來就不肯甘願向國主俯首稱臣,而山莊內亦是龍潭虎**,派去打探的人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難上加難。而且只要來人不歸,我們就可以反誣一口,道程嘯空派人私下與踏箭山莊進行勾結,到時候他想辯解也無門了。」常笑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看看夏風微微點頭後,又道:「而我回去還會給程嘯空推薦絕佳的人選,一名異羽,一名穆野,都是程嘯空麾下的新兵,他們本在北閥秦陵之時立下戰功,程嘯空已有意提攜。而且那異羽還是程嘯空的親外孫,如事態果真按我們所言發展,程嘯空通過踏箭山莊與羽族勾結之事就必定做實了。」
夏風聽了常笑所言,沉思片刻後,緩緩抬起頭來,手中擊掌道:「好!好!好!我查明謀反有功,程嘯空勾結異族有罪,好一個一石二鳥!」說著忽然又轉向常笑,嘴角露出詭笑道:「只怕還不止吧,常副將通過那個異羽把罪名全部轉嫁到程嘯空身上,而你亦可以趁亂而起,進而取代程嘯空的位置。應是一石三鳥才對啊!」
常笑臉色微微一變,轉而變作諂媚的微笑道:「將軍言笑了!」
「哈哈,你回去吧,我心中自有分寸!」夏風冷笑一聲,手一擺轉過身去。
身後常笑的身影亦緩緩退向暗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