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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迴路轉下,楊辰立馬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細細一感知,果然手術床上的蕭芷晴還沒有斷氣。
一時間,怒火上湧,楊辰面帶煞氣,一把上前揪住了吉格斯的衣領,將他高高拽起!
吉格斯剛剛還一臉著急和憤怒,這時候突然離地而起,驚嚇地大聲呼救。
「禽獸!你還算醫生嗎!?我干你祖宗!!我他嗎捏死你!!!」
眼看著楊辰就要一把將吉格斯的腦袋捏碎,一群醫護人員都驚慌大喊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簡趕緊拉住楊辰的手。
「楊辰你住手!!這裡是醫院!!!」簡少有地冷厲喝止。
楊辰哪還聽得進去,「醫院!?醫院怎麼了!?這種喪心病狂見死不救的庸醫,我殺了他才能讓這裡變醫院!!」
簡卻是無比堅決地奮力擋住楊辰,紅著眼道:「這裡是醫院!我是醫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任何人當著我的面在醫院裡被人殺死!!!」
「簡你讓開!」楊辰不耐地道,腦海裡的怒火已經讓他無法克制。
簡卻是據理力爭,「你要我救你的女人,就不准在醫院殺人!!」
這一句喊出來,才讓楊辰腦袋一下子潑了涼水。
生生吞了口氣,楊辰將嚇得快尿褲子的吉格斯一把扔到外面走廊上。
簡鬆了口氣,立馬正se道:「我知道你很生氣,如果你要殺人,走出醫院,你想怎麼殺他我都不說半個字,但在醫院裡,我不允許有人死在我面前!」
楊辰對視著女人的雙眸,看到的是無與倫比的果決。
深深歎了口氣,楊辰的口吻中帶了一絲的祈求,輕聲道:「拜託你……這次是我求你……千萬要救活她……我不能再一次看到一個女人,因為我而死去……」
簡嬌軀一顫,似乎領悟到了什麼,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明白了,我會竭盡全力……」
說完,簡對一旁的小護士格蕾絲微笑了下,「謝謝你,跟我進來,我們開始手術!」
簡的節奏很快,不等格蕾絲回過神來,已經被她拉了進去。
手術室的門再度關閉,指示燈亮起。
楊辰悵然地伸出雙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回頭看了眼連滾帶爬跑掉的吉格斯,也無心去追。
這一刻,吉格斯死不死,其實已經無關緊要,楊辰唯一擔心的,就是手術台上的女人!
雖然簡的醫術的確高明,雖然從受傷到現在來到手術室,其實也沒超過半小時,但蕭芷晴受傷了這麼多處,又是如此嚴重,這半個小時,已經足以致命!
所以,楊辰也難以做到對簡信心十足。
楊辰甚至想著,哪怕殘了也無所謂,哪怕一直臥床不起也會感激,因為自己可以以後一直照顧她,但是,千萬不要離開……
有些事就是發生後才會讓人徹底幡然醒悟,楊辰從沒意識到,手術台上的女人,竟然會叫自己如此心力憔悴……
幾乎是機械師地推開一側通道的門後,楊辰慢慢地走上一條走廊,正是小護士格蕾絲告訴自己的,透過俯瞰的鋼化玻璃,可以看到手術情景的走廊。
這通常是給一些不方便進手術室的人員,參觀學習用的地方,但此刻,卻成了楊辰緊張盼望的所在。
手術床邊,簡已經命令所有手術團隊正式搶救。
麻醉師、器械師和助手們,都緊張不已,但看到簡篤定的眼神,原本覺得渺茫的搶救,又多了一絲信心。
查看了一下蕭芷晴的狀況後,簡直接伸手向一旁的器械,「手術刀……」
麻醉師猶豫著道:「簡醫生,患者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血壓也完全無法檢測,這樣開刀會不會……」
「無法檢測血壓,是因為腹內動脈出大血,這是可以理解的,你們只管找我說的去做,跟上我的節奏,手術是團隊合作,靠我一個人也是無法完成的」,簡語速較快卻誠懇地道。
眾人沒想到簡這麼快就抓到了原因,心裡大定,趕緊開始動作起來。
「患者腔內出血,我們先找到破裂動脈,並止血,準備開腹……」
簡屏住呼吸,手術刀一起,一落,一道如同機械般的劃割後,蕭芷晴的腹腔內,露出了血水氾濫的畫面!
助手皺眉道:「醫生,出血太多了,根本看不清……」
簡從容地又一伸手,「開創器……設置洗液管,我來找破損的部位……」
眾人應聲,開始小心翼翼配合著簡將部分血液清除。
這一刻,簡絕妙的手術敏銳度體現得淋漓盡致,全神貫注下,在眾人的詫異眼神中,簡已經從血液的出血狀況,找到了子彈所損傷的內臟。
「患者肝臟破損,三處,SR1,S4和S6。」
「三處?」
幾人倒抽涼氣,一是佩服簡的準確速度,但又都意識到情況糟糕無比。
「這麼下去,根本來不及縫合就得血液流乾了!」
在走廊上看到聽到這一切的楊辰,直接閉上雙眼,身軀不斷顫抖。
手術台前,簡的眸子裡閃爍出灼灼的鋒芒,這一刻女人像是脫胎換骨,卻是下定決心地道:「我來使用『動脈暫閉法』,將三處固定縫合!」
「什嗎!?」
「動脈暫閉法?」
眾人又是一陣難以自持地驚呼,所謂動脈暫閉法,是以jīng准的手法,將肝臟動脈和囊買,同時夾住,止住血液流入肝臟,同時,要進行肝臟的縫合!
眼下可是足足三處需要縫合,一處就很難固定好了縫合,三處幾乎無法控制!而且,這樣的方法不能長時間進行,所以,縫合的速度幾乎要快到叫人發指!
「沒時間了,快!」
簡卻是篤定得很,迅速地施展出動脈暫閉法後,伸手道:「給我縫合針,四十號線……」
「是!」器械師立刻遞上。
眾人只見到,簡從肝臟的中部開始縫合,那不斷靈活穿梭的縫合線路,快地叫他們根本不敢眨眼。
就好似簡已經做了無數次的肝臟縫合,用的是同一塊肝臟!
「四……四分鐘!?中部縫合只用了四分鐘!?」一名助手看到鐘錶才驚歎出來。
簡置若罔聞,完全進入到自己的世界裡,接下去,第二處又是只用了三分多鐘便完成……
這也是多虧了楊辰事先將子彈取了出來,不然的話,倒也無法這麼順利進行。
「血壓情況……」
「出來了,八十、六十!」麻醉師驚喜道。
「幫我把肝臟拿起來,縫合第三處……」簡單指揮道。
就當第二助手將肝臟小心拿起,眾人卻是心頭一凜!
血液竟然又湧出了一灘!
「怎麼……怎麼又湧出這麼多血!?」助手驚呼。
簡黛眉緊蹙。
就在這時,麻醉師大喊:「不好,血壓下界!四十!」
走廊上剛剛才生起希望的楊辰,看到這一場景,雙腿甚至有些發軟。
簡卻是冷靜得出奇,「增加輸血量,這麼難以止血,就還有別的損傷處。」
「那……那怎麼辦?」小護士格蕾絲著急地問。
簡指揮道:「放置吸液管,把血液吸出,我來進行循環再造!」
「啊?循環再造!?」
眾人再度瞠目結舌,只因簡的手術方法實在拚命得很!
所謂循環再造,也是為了爭取時間,找出出血部位,把右心房和各大靜脈直接連接起來,製造另外的血液循環的技巧,這門技術的最大哪幾題,就是找出確認各大靜脈出血位置!就算是數十年經驗的外科醫生,也不敢輕易嘗試!
簡卻是沒有絲毫猶豫,在眾人無法想像的速度下,已經開始接過一件件器械,進行循環再造……
「注she去甲腎上腺素,10CC……給我剪刀……」
「是!」
一眾醫護人員彷彿受到感染,目光中充滿了拚搏的光彩,跟著簡的步驟,開始竭盡全力地配合在一起……
終於,在簡的完美無任何多餘動作的冷靜搶救下,很快地找到了另外的兩處出血位置,並且進行了極快的縫合……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走,簡的手就如同在完成一件絕佳的工藝品,縫合線完美無瑕地不斷穿梭著……
當這一樁險象迭生,幾度讓大家都要放棄的搶救手術結束,所有人都有些出神。
「醫生!患者的血壓、脈搏都安全了……」不知是誰先報出了情況,這才把眾人喚醒!
大家抬起頭,看著眼中帶有笑意,正輕鬆地摘下口罩的簡,無一不露出由衷的崇拜與欽佩……
大家都是學醫,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多麼jīng彩絕倫的一場生死時速的手術!
至少,放棄這樁手術的吉格斯,跟他的老師簡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天上地下……
「各位辛苦了」,簡柔和地笑著望了眾人一眼,末了才抬起頭,朝著走廊上傻傻咧嘴笑著的楊辰,豎起個大拇指。
楊辰看著簡一點一滴地將蕭芷晴從鬼門關拉回來,早感到自己的眼裡也有些濕潤,但還是很快眨眨眼,朝著簡感激地點點頭。
這個女人,從沒讓自己失望……
自己,又虧欠了她一大筆人情債……
醫護人員們都感動地流下了熱淚,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為患者也為自己感到高興,更為簡的高尚品德折服。
簡輕歎了口氣,正se道:「或許是我的失職,傳授了醫術,但並沒告訴我的學生從醫的信條。
但我希望……這次的經歷,可以讓大家明白,作為醫護人員,沒有任何患者說是可以選擇放棄的。
如果你們抱著這樣的心態作為醫護人員,那麼,你們等於在殺死眼前的患者。
只要患者在你們的眼前,就要沒有任何理由的,不遺餘力地去援助,那樣的,就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