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廣告已經橫空出世,正在不經意間走進千家萬戶。(看小說到
)現時的人們尚未真正理解這個時尚玩意的含義,但榮飛知道他的威力。他設計的羽絨服的營銷策略正是借助電視廣告這個平台。但此時的電視廣告水平太一般了。他要親自導演一個超越時代的電視廣告。
任何時候美女的威力也是無窮的。他要找甄祖心來完成這一偉業。於是他騎車跑到北城的音樂學院找甄祖心。路上很擔心甄祖心回家了,如果那樣,他就得等到秋季開學。原來的計劃是在收到李粵明寄來的樣品後再實施行動,現在看來需要提前進行。
記憶裡的甄祖心出身貧寒,所以才有那麼多後世為人稱道的慈善義舉。或許她假期裡不會回家?榮飛這樣想著。
音樂學院女樓很好找,跟看門的大嬸說了後,大嬸懷疑地審視了他一陣,「找甄祖心什麼事?」看來她在。榮飛一陣喜悅,「她是我朋友,我來看看她。」
「胡說!她什麼時候找男朋友了?一看就不懷好意。趕緊走,甄祖心不見你。」
大學女樓總能找到這種恐龍式的看門人,榮飛不禁佩服起人事部門來了,他扭轉身子朝樓上大喊道,「甄祖心,甄祖心。」
「喊也沒用。立即滾蛋。祖心不會見你。」阿姨有些幸災樂禍。
等了一陣沒動靜,偶爾過來的女生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這讓面皮薄的榮飛待不住了,正準備走,甄祖心從樓道裡跑出來,「是榮大哥?啊,真的是你。」穿了一件白裙子的甄祖心滿臉歡笑,上前握住榮飛的手搖著,「快跟我上樓來。」
在看門阿姨的驚詫目光中,榮飛跟著甄祖心來到她三樓的寢室。除了去過張昕的宿舍,榮飛還是第一次來女生宿舍,感到最大的特點就是乾淨,乾淨中帶有女性特有的溫馨。
「就你一個人?」榮飛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音樂學院學生的居住環境顯然比工學院的好,甄祖心的屋子只擺著二架雙層床。
「她們都回家了。坐啊,」甄祖心拍拍自己的床鋪,請榮飛坐,「稀客啊,我正想著怎麼聯繫你呢,這麼長時間,一定有新歌問世了吧?」
房間有點熱,走上樓梯的榮飛額頭鼻尖滲出一層汗,「呵呵,我可是工學院的,不是作曲系的。你當我是神仙啊。」他發現甄祖心每見一次都變的更漂亮一檔,真是天生麗質啊。
「在我眼裡你就是神仙啊。」甄祖心從臉盆裡絞了塊毛巾,「作曲系的可沒你的才華。正因為你是業餘的,才更是天才。這是我的,沒新毛巾了,擦擦汗吧。」
「謝謝。我不是天才,不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榮飛結果毛巾擦汗,含糊地說了句,立即轉移了話題,「我想請你幫個忙。」
「好啊,只要我能做到。」甄祖心高興地說。
「你能做到,但不一定會做,所以請你一定想好再回答。」
甄祖心的臉一下子紅了,「你要我做什麼?」她想偏了,把榮飛當成無數向她示愛的人之一。
「我想請你拍個廣告片。」
「原來這樣啊,」甄祖心放心的同時又有些失望,「榮大哥為什麼拍起廣告了,拍什麼廣告呢。」
「羽絨服,一種新型的防寒服。」
「現在拍防寒服?」聞聽是防寒服,甄祖心放了心,頓時又產生期待。
「當然不是現在。如果你答應,我就以你為模特設計一番,至少要寫一首歌。」
「那好極了,我答應。可我沒拍過廣告。」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祖心,你答應了?」
「答應了。只要你寫歌。」
「那好,你以後會有大發展的,拍廣告對你有負面影響,可我一時沒有合適的人,只作這一次。以後我給你多寫幾首歌。」
甄祖心忽然高興起來,「秦老師沒找你嗎?榮大哥,你的歌紅了,那個花城公司的找了秦老師,想買斷你的歌曲,每首歌二萬,二萬啊。給我的那二首歌也出唱片了,不過沒你唱的那二首紅。」
榮飛笑了,是啊,二萬元是個很大的數字了,尤其是現在。關於萬元戶的提法剛剛開始,二萬元對大多數人都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巨額財富。
「你唱的歌一定會紅的,我堅信。祖心,我不準備以寫歌為生。我有別的事做。我告訴你,千萬別被錢迷惑,只要你唱好歌,什麼都會有的。有個故事,說乾隆皇帝下江南,在鎮江金山寺問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你看滿江的帆船,來來往往,他們都在忙什麼呢?』方丈大師回答,『在老衲眼裡,他們所忙的不過二個字,名和利。』實際上,名和利本質上是一致的。但有時候是對立的,要名的時候就不能太盯著利。利盯緊了就損害名。歌手這條路不好走,主要是要做好人,已開始就要樹立自己正面的,陽光的形象,包括選擇歌曲。一旦形象毀了,再有好歌也不好唱了。」榮飛誠懇地說。
「那你還讓我拍廣告?」
「我保證我的廣告不會帶來什麼負面影響。」榮飛沉思說,「當然,我會付一筆錢給你。到時候再談,價格嘛,好商量的。」
「你小瞧我了,我不會要你的錢的。」甄祖心有些不高興。
「這個事,再談。」榮飛主要的目的達到了。
「你說的衣服,是那一類的?哦,防寒服,是不是要到冬季拍。」
「不能等到冬季。要在衣服上市之前將廣告打出去。我首先要找中央電視台和北京電視台。祖心,你很快就會出名的。秦老師的水平如何我不知道,但北陽是不適合你的,就像我的那首歌,你要找一個更高的天空去飛。」
「秦老師也這樣說過。但我得把學業完成。」甄祖心調皮地笑笑,「你真的沒寫歌嗎?」
「我準備寫。為這個廣告。」
「廣告要唱歌?」
「是,就請你唱一首新歌,適合你唱的新歌。你別小瞧廣告片,好的廣告片就是藝術片,在國外評大獎的。對背景,人物,情節,音樂都極為挑剔的。絕不是上來說一句,『某某產品,省優國優,質量保證,價廉物美。』」
「哈哈,你真有意思。按你說的真有點期盼哦。今天請我吃飯如何?我都答應免費做你的廣告模特了。」
「沒有問題,我知道你老家在天府之國。四川的火鍋是一定愛吃的,雖然是盛夏,我豁出來陪你流一次汗吧。」
「好啊,在北陽有四川火鍋嗎?」
「有。這個火鍋店的老闆我認識。只不過路遠了些。」
「我不怕的,現在也沒什麼事,走吧?」
一路倒車,冒著酷暑來到迎春電影院旁的榮誠火鍋店。正在忙碌著的陶莉莉立即迎出來,「榮飛啊,放假沒回家嗎?」
「陪朋友吃飯。她叫甄祖心,四川人,川妹子啊。想吃你的川味鍋子了,今天行不行?」
「行。只是有些熱。乾脆你們在外面吧,外面涼快。」
「好好,外面好。」榮飛看著新搭的涼棚,「你做了新的爐子?」
「是建平那幫朋友。對了,你可真神,焦化廠已經停產了,建平他們也承包了一項工程。他跟我說了幾次,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謝啥,都是朋友。」榮飛見陶莉莉的眼珠子一直不離甄祖心,「陶姐,你就快些吧。我們從北城趕來,早就餓了。」他知道甄祖心一定沒有吃飯。
甄祖心似乎不太怕熱,看著飄著一層紅辣椒的火鍋,立即歡呼一聲,「榮飛,你簡直太偉大了。」她萬萬沒想到在北陽能看到如此地道,不,似乎比家鄉的火鍋還要地道的鍋子。
「夏天存不住肉食,蔬菜倒是全。」陶莉莉因為榮飛來,親自當起了跑堂,「姑娘,這火鍋可是榮飛交給我的,配料的方子都是他給的,還分了什麼微辣,全辣什麼的。夏天有教了我一手涼面,現在要涼面的最多了,你留點肚子,嘗嘗我的涼面------」
「喲,看不出榮大哥還是頂級的廚師嘛。」甄祖心已經坐到火鍋前,怕不及待的等著鍋子燒熱。
「我會的東西多了,你慢慢就知道了。」榮飛微笑著看著對甄祖心說。忽然想起什麼,笑著對忙碌著的陶莉莉說,「你應該給小甄照個相,掛在你的飯店裡,今後生意就會更火了。」
甄祖心聽懂了榮飛的話,嬌嗔道,「榮大哥你說什麼呀。」
回到家,聽母親說張昕又來了。魏瑞蘭說,「真該讓你爸好好說說你。上學總和些女孩們混在一起。鄰居都問,是小飛的對象嗎?讓我怎麼回答?」雖然搬了家,新區居住的全是紡織廠的職工,魏瑞蘭大都認識。
「媽,張昕真和我是一般同學。她沒說找我什麼事?」
「沒。」魏瑞蘭沒好氣地說。
榮飛起身去了張昕家。她家的住址在記憶裡極其牢靠,是在城西的農機廠宿舍,門牌號碼都記得清清楚楚。記得高考前偷看了張昕的志願,從志願表上記下了她的住址。等候通知書的日子裡,榮飛幾次騎車到農機廠宿舍轉,希望能遇到張昕,可是一次也沒遇到。當時的心情現在體會起來有了幾分可笑的因素。
張昕住的是樓房,三樓,從外表看樓房已經很舊了。打開門見是榮飛時,張昕喜出望外,拉住榮飛就進了門。站在過道的張昕母親外表上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母女倆五官很像,張昕比她媽媽更白一點。「他就是我的老同學榮飛。那些歌就是他寫的,他還搞了個了不起的發明呢。」張昕媽媽很和藹地笑笑,「你們聊吧。我去買菜。」起身走了。張昕家是老式的兩居室結構,客廳很小,還擺了張單人床。張昕說,「那是我弟弟睡覺的地方。來,到我的屋子來。」張昕住了那間小臥室,大約有**平米的樣子。牆上貼著一張電影海報,正是《小街》的劇照,榮飛笑著說,「很像你呢。」張昕說,「瞎說。我哪有人家漂亮。」榮飛收起玩笑之心,「你找我有事?」「沒事不能找嗎?你挺忙呀,都忙些什麼呢?」「瞎忙。今天回學校借書了。」「啊,你應該叫上我。都借什麼書?圖書館開門嗎?」「開著呢。借了套《紅樓夢》」「啊哈,你也喜歡《紅樓夢》嗎?我家有一套舊版的,上面還有脂硯齋的眉批呢。我爸說那是解讀《紅樓夢》的鑰匙。」「我主要是看書裡的詩詞歌賦。」「你喜歡古詩?」「比較吧。」「難怪啊。你寫的歌很好,歌詞很好,我給我爸看了,我爸表揚你呢,說這個年紀的寫出這樣的歌詞可不簡單。」「你爸是做什麼的?」「他原來在部隊。轉業到農機廠,在黨辦當主任。」「哦。」「你喜歡誰的詩呢?」「我更喜歡長短句。覺得晏幾道的詞好。」「晏幾道?什麼詞啊?等我找了看看。我爸有不少詩詞集呢。」「《臨江仙》吧。他好像最擅長寫《臨江仙》這個詞牌。名句很多,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是不是很美?」「說實話,我不是很懂。」「也不需要很懂。詩詞就是要有朦朧美。」「那時我就沒發現你的本事這麼大。原來我很自負,覺得自己一定要幹一番大事。現在讓你把雄心徹底打消啦。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啊。」「可別。你本來就很強。」
他們就這樣聊著。夏天,張昕穿著很少,坐在床上,半截大腿白的晃眼。榮飛盡量看著張昕的眼睛,終於熬到她媽媽回來,邀請他在家吃飯,榮飛堅定地拒絕了。張昕失望地送他出來,張昕媽媽說,你們是老同學,在大學可要照顧張昕啊。榮飛笑著說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