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休息一會吧。」
「不了,馬上就翻完了。」
「就這一塊地,你跟大慶都翻了三天了。」
「是嗎?三天了?」李泰抓著犁杖,問前面背繩的大慶:「潘哥,三天了嗎?」
大慶邊走邊點頭:「是啊,這三天公子忙,每天也就翻一會,要是算在一起。也就一天半吧。這六畝地咱們也快翻完了,再有二天便可。」
將手上的犁杖放下,狠狠伸個懶腰,接過凝兒手上的茶言道:「潘哥,咱們也歇息一會吧。別說,這翻地真是不容易。今天早上我去城外看了看,好傢伙,現在可是一眼看不到頭了。」
大慶嘿嘿一笑:「您還沒去看那些回家的土匪呢。這都開荒五天了吧,好像他們都沒怎麼睡覺。聽他們家人說,這次回來,那可真是孝敬爹媽,疼惜妻兒,公子你想想,這五天沒怎麼睡覺,這得開多少地啊。呵呵。想著都為他們高興啊。好好的日子,當什麼土匪啊!」
「唉,也不是生下來就要當土匪的,都是世道給逼的。誰也沒辦法不是。只要剩下這幾天,大伙好好的幹,再努力播種,想來不會欠收吧。你看看咱們開的這片地,多好,咱們把京城帶來的種子都種上,過了明年,整個河州都有了,就憑這些,嘿嘿,想不富都難啊。我跟你說啊,就咱們手上的種子,那可是值了千金。給多少錢都不能賣。弄不好,河州的百姓都指望它呢。來。咱們再翻會。」
此時。李泰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汗流浹背地感覺,現在的太陽還不是很熱,已經有點吃不消了,按理說也不用自己翻地,可是滿衙門都沒人幹活,幾個衙役都被鄧兄拉出去丈量土地了,凝兒與芝萌幫著月娘收拾幼兒園。何大叔正在給一些新來的人安排住處呢,王平此時都忙看押土匪。整個衙門就剩下燕兒。大慶和李泰。他倆不翻誰翻?萬一這東西種差了時日。那可是死的心都有了。不過李泰也發現了一點,就是最近幾天自己的飯量特別的大,當然,跟大慶是比不了,但是完全超越了自己以前。剛想到這裡,李泰不由言道:「潘哥,哪天有時去山上打頭鹿吧。最近都快一個月沒粘肉了。成嗎?」
大慶點了點頭:「成,那俺明後天就去,春雷過後,什麼都醒了,說不準還能獵到熊呢。對了,公子,哪天把四獒帶上,要什麼獵物豈不手到擒來?」
「那是。咱們的四獒抓什麼都不在話下。就怕沒……」
「屬下參見大人!」
李泰一回頭:「王將軍怎麼來了?」
王平言道:「屬下剛才看押人犯開荒之時。見到有人遠處窺覬。還趁著無人,走到近處畫犁杖,屬下看他形跡可疑。就抓了過來。在身上搜出圖紙,盤問之時,他言語含糊,卻不是當地口音,屬下也不知如何處置,便把人帶來了。來人,把人帶上來!」
李泰嘿嘿一笑:「王將軍啊,你可真是疑神疑鬼,哈哈,就算偷了圖紙還能如何,不是河州的百姓,也是外面地百姓,開荒能用地上,也別難為人家,你沒打他吧。」
話音剛落,手下兵卒五花大綁帶上一人,此人身高六尺左右,身穿青衣帶著青色小帽,腳下一雙布鞋,低頭跪在李泰面前,渾身顫抖,李泰一笑,上前扶起:「嚇壞了吧,起來。以後想學什麼就說。別偷偷摸摸地。咱們河州歡迎外鄉的百姓過來。請問這個小哥,你是哪裡人氏?」
那人低頭,聲音中帶著恐懼:「回、回大人,小人乃、乃兆洲人氏。」
「哦,過來幹什麼來了?」
「小人在兆洲聽說河州很好,一時新奇就過來瞧瞧。見到大伙耕地的家什甚好,想回去也做一些。沒想到被將軍抓來。大人饒命啊。」
李泰哈哈一笑:「快起來,河州不幸那套。瞧你這一身的泥土。燕兒,打點水讓他洗漱一下,別說咱們河州不會招待人。」說完,親自給他鬆綁,好聲安慰後,才將他帶了下去。
王平看著他的背影,皺著眉頭言道:「大人,屬下總覺著他哪裡不對?」
李泰也點了點頭:「我就是看他那衣服新奇,從兆洲來到河州,這一路上就算坐車,衣服上也不能那麼多褶子啊,時才也琢磨來著,後來一想,算了,都是百姓,咱們別難為人家了。」
大慶突然言道:「公子,不對啊,那人肩膀又寬有厚,不像種地的人啊。」
經大慶這麼一說,李泰言道:「就算不是種地的,那又能怎麼樣?只要是我大炎地百姓就成唄。放心,犁杖他們光有圖紙也不行,別的地方不讓開荒,也就咱們河州……王將軍,您幹嘛去!」
還沒等李泰說完,王平直接穿到前院,一把抓住那人衣領又拽了回來,誰都沒明白他要做什麼之時,王平將他頭上的帽子往下一摘,一頭灰黑色的長髮落了下來。王平一聲冷笑,把出腰刀架在那人脖子上:「說,你是誰?」
那人驚恐的言道:「軍爺饒命,小人是兆洲的百姓啊。」
「哼,兆洲的百姓,那好,我問你。兆洲的德惠樓在何處?」
那人一愣:「在西城門三里處。」
「哼,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來人,綁了。」
「饒命啊……大人……饒命啊。」
李泰言道:「這又怎麼了?王將軍何意」
「會大人,屬下看地不錯,這人是吐蕃過來地斥候。」
啊?間諜?李泰當真是緩了一陣子,作為他,怎麼也想不到在河州發現了間諜。也就是現在說的斥候,嘿嘿。這
意思。李泰嘿嘿一笑:「王將軍,何以見得?」
「回大人,這吐蕃男子都是梳著細鞭,進了大炎就全部散開。奈何常年如此,發跡已經彎曲,故而屬下認得,當年在京城也抓到幾個這樣地探子,不過多在城外。他與咱們不同。剛才屬下見到走出去地腳印才發現。他是用腳跟走路。這是他們常年騎馬所致。所以屬下才敢將他再次抓來。」
李泰點了點頭:對著那人言道:「你說你一個遊牧民主偷犁杖幹嘛。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東西你們用得了嗎?說吧,你叫什麼名字?哪來的?」
那人慌道:「回大人,小人這真是兆洲的百姓啊。剛才這位將軍問的德惠樓,小人以前在那裡吃過,所以才知曉,要是錯了地點,怕是搬走了吧。小人也是上個月才從外面回來的。」
王平用手一指:「大膽。當著大人面還敢撒謊,兆洲根本就沒有什麼德惠樓。你偷偷潛入我大炎,意欲何為?今天你要是老實一些,就說個痛快,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本將要你項上人頭!快回大人問話。」
那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繼續發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說什麼都不是吐蕃地探子。李泰審視良久笑道:「行啊。既然不是便罷了。來人。把他綁在椅子上,腿一定要直,按住了。本官與他談談話。」
士兵按照李泰地吩咐一切完畢。李泰嘿嘿一笑,取來一疊宣紙,讓凝兒打來一盆水,親自拿麻布替那人擦了擦臉:「我說哥們,你是剛來沒多久吧,不瞭解我河州地政策,現在對你再說一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如今全身都被綁著,莫要稱什麼英雄了,其實,本官讓你開口的招術不下幾十種,但今天你來的匆忙,也沒什麼好招待你的,先給你演示兩種有我大炎特色的酷刑文化。嗯,來人,把他的嘴用繩子勒住。別頂不住咬舌自盡,在他腿下放進一個木樁看看效果。
老虎凳的樣子在這個時候滿是新鮮,李泰雖然會,但確實沒試驗過,人家拷問都是將繩子系地有點松度,主要是給人一種心裡壓力,實在不說再下死手,可李泰哪懂這些,直接綁緊了,就往腿下塞木樁,隨著木樁的放入,那人小腿已經發出微微脆響,疼的那人臉色通紅,眼睛外鼓,頭上的血管繃的清晰,眼睛直直的看著李泰,滿眼的委屈,然而李泰卻是一絲憐憫都沒有,今天就算是錯了,也要審問個明白,萬一這人真是吐蕃過來的,偷犁杖圖紙回去開地,要是成功了,對大炎可是不小地麻煩,更對河州造成了巨大地威脅,所以,今天一定要下狠手才行,那人聽著自己的小腿發出微弱的響聲,疼得頭上冷汗直流,要不是有繩子擋著嘴。說不好他真地咬舌自盡。李泰嘿嘿一笑:「哥們,放心,有繩子不耽誤您說話。說吧,哪的人?」
那人看著李泰,滿眼的怒火,硬是不說,李泰佩服的伸出拇指:「好,是條漢子,來,本官給你糊上。」說完,將一章宣紙放進水中,輕輕拿起,溫柔的鋪在他的臉上,李泰嘴角揚起一絲笑:「你要是想說,就把手指伸直,別攥著。聽明白了嗎?沒明白?好,咱們再來一張。哎呀,這紙現在可貴啊,你說你這不是浪費嗎……」李泰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親手撈出一張又鋪在那人的臉上,看著紙面上一鼓一鼓的氣泡,李泰心中發寒,這要是換成了我,那該如何是好啊?實在不行,就先招了吧。這人比我硬氣啊。佩服,佩服,來,再來一張!
第三張剛一貼上,就見那人身子開始顫抖,手腳亂蹬,腰間不住上挺,李泰此時心裡也沒底,畢竟這是第一次試驗,萬一給人家弄死了怎麼辦?可是時間不等人啊,也只好下點重藥了。
其實李泰沒明白過來,那人這個時候已經是要招了,但是可能是民族不同,表達的方式也不同,讓他伸開手指,也沒讓他全身都伸直,李泰一時沒弄明白,很是溫柔的又貼了一張。
王平連忙攔住:「大人,那人怕是要招了。」
「是嗎?」李泰對著捆綁之人問道,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連串嗚嗚的聲音,吧嗒,身子一下軟了下來。「我靠,毀了,怕是弄死了吧。」連忙上前摘下宣紙,把腳下的木樁徹下去。看著泛白的眼睛,李泰一指王平:「人是你抓來的,過來,做人工呼吸!」
王平一愣:「何謂人工呼吸?」
「嗯,就是嘴對嘴給他往裡吹氣!」
「啥?」王平的眼睛好懸沒掉出來。瞪得如牛眼一般:「大人,這人可是你弄死的!」
李泰撓了撓頭:「不對啊,你不抓來,我能弄死他嗎?你們怎麼都這麼看著我?我說錯了嗎?」
大慶,凝兒,王平,以及幾個虎烈營的士兵同時點頭,李泰實在找不到人了,看著那張黑紫的嘴唇不住的犯嘔,良久言道:「事到如今,為了河州的百姓。本官豁出去了,你們啊,你們,唉。好好看著!」說完,閉著眼睛就要上前。
天可憐見,就差離那人嘴唇一厘米之時,奇跡發生了,除了李泰,在場之人全吐了。包括那個昏迷的探子,見到李泰嚼著嘴衝向自己。本能的一歪頭,哇的一下。刺激滿場之人全都吐了一地,那人含淚的看著李泰,毫無遊牧民族的彪悍,似委屈的羔羊一般:「大人,我招、我真招了。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