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節吃了口牛肉,不住地點著頭,「這肉不錯的,剛才的羊肉也好吃,沒有那種讓人討厭的腥氣。」
我笑著對她解釋道:「烤鴨、涮羊肉、烤肉是北京特有的三大名萊,名聲是幾百年掙來地,自然有著它獨特的魅力。」
「嗯,確實很不錯。」夏時節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就著些涼菜吃,還不要忘了喝飲料,這樣才有味道,也不會很快就覺著膩。」
「嗯,嗯!」夏時節笑著對我點點頭,看來她是不怪我了。
「這個鐵盤一樣的東西叫『鐵炙子』,它是由熟鐵製成的圓鐵盤,下面放木柴,上面放烤肉。烤肉前先將肉片放入調好的佐料中浸透,鐵面用羊尾油擦拭,然後下面用松木或松塔燒火,上面放蔥絲,把浸好佐料的肉片放在蔥絲上,再用這樣的大筷子不停地翻動,烤到像現在我們盤裡的肉這樣就能吃了。」我邊陪著夏時節吃著,邊給她作解說員。
「看來是應該有些年頭,我記得《紅樓夢》裡面史湘雲和賈寶玉烤肉吃的故事,和你剛才講得差不多。」夏時節雖然很是感興趣。
「過程差不多,不過他們吃的可是鹿肉,時節也是在冬天。」我有些驚訝夏時節的聯想豐富。
「我冬天的時候愛去吃韓國燒烤,早知道自己的家裡就有這麼好的東西,也就不用崇洋媚外了。」夏時節對我做個古怪地笑臉。
「我總算可以洗清打擊報復的嫌疑了。」我笑著道。
夏時節兩手拿著烤肉,身體扭動了一下,表示著自己的不滿,我們兩個隨即都是開心笑起來。
兩份肉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主食上來了。夏時節瞪大眼瞧著面前兩隻盤中的食物,簡直就像在看文物。
我揀了塊艾窩窩給夏時節,笑著道:「你先嘗嘗它的味道怎麼樣。」
夏時節咬下來一半,在嘴裡慢慢嚼著,道:「這我能吃得出來,是用江米做成的吧?」
我點頭道:「是將江米蒸熟,揉成圓團,再把由白糖、芝麻、山楂、豆沙做成的餡包在裡面,外皮滾些干熟米粉就成了。」
「嗯,很好吃,就是聽起來有點麻煩。」夏時節吃完了一個,又準備去夾,卻被我笑著攔住了。「這裡還有一盤呢,你再嘗嘗這個。」我又給她揀了塊驢打滾兒。
「這個就是什麼『驢打滾』了嗎?」夏時節好奇地問,「為什麼有這麼個古怪地名字?」
「這東西是用豌豆粉和黃豆粉混合蒸熟,捲上豆沙餡,再滾於炒豆面中成型。所以叫作驢打滾兒,我想就是因為它在炒麵中滾了那麼一下吧,也許還有其它說法也不一定,但是我就不很清楚了。」
夏時節深有感觸地道:「北京這一點很特別,似乎不管什麼,都能說出些講究來,這就是所謂的食文化吧?」
我搖頭道:「什麼是食文化,我也搞不懂,我就知道好吃便行。」
夏時節白了我一眼,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在我們這頓飯要接近尾聲的時候,外面響起個熟悉的聲音,「天呀,什麼人開著法拉力來了?」
這分明是宿舍吳奇兵的聲音。我想壞了,只顧著讓夏時節感到新鮮,卻忘了這裡會遇到熟人,如果我和夏時節在一起的樣子讓吳奇兵看了去,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麼花邊新聞來。我心中暗暗祈禱,但願他們不會進來。
可是上帝並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吳奇兵跟著他剛剛換過的女朋友手拉著手已經走了進來,而我的位置正面對著門,吳奇兵最先看到了我。可能是條件反射吧,他馬上去看坐我對面的夏時節,不過只是看到她的一個背影。
「好啊有糧,這才分開幾天,你居然……」吳奇兵話未講完,他正好看到回過頭來的夏時節,一時間居然就那麼大張著嘴呆在了那裡。
我忙站起身來,向前迎了兩步,拉著吳奇兵的手搖了又搖,總算把他搖得有了些反應。「真巧呀,二哥二嫂也來這裡了。」
吳奇兵還是眨著眼睛有些不相信,他根本沒理我的話,直接就問道:「有糧,你怎麼把她勾上手的?」
雖然吳奇兵已經在壓低著聲音,可是他的話夏時節還是聽到了,只見美女唰地一聲轉過身來,一雙怒目直瞪著他。你還別說,夏時節的這副模樣還真有些讓人看著心虛。
我用力拍著吳奇兵的肩,只拍到他有些咧嘴,然後壓低了聲音對他道:「你千萬不能亂講,我只是上街幫了她一個忙。」
我的話吳奇兵根本就不信,他對我古怪地笑了笑,那意思不言自明。我沒等他再開口,便搶先說道:「今天人不少,快找個位置坐下吧。」
吳奇兵的新女朋友小米已經將四下打量一圈了,有些抱怨地道:「現在那裡還有位置啊?要不我們換處地方去吃吧。」
「就坐我們這裡吧。」沒想到卻是夏時節大方了,我們望向她的時候,她已經用餐巾紙擦過雙手,站起身來,笑著對吳奇兵打聲招呼,然後問我道:「你還要吃嗎?」
我忙道:「我早就吃飽了。」
「那你結帳,我們回去吧。」
我還真怕夏時節再說出什麼來,好在她已經向外面走去了。我正想掏錢,卻被坐在我位置上的吳奇兵一把拉住,「你小子這就想走?」
我甩開吳奇兵拉我的手,對他做了個鬼臉,道:「有法拉力接送不走我傻呀?」
吳奇兵又要來抓我,卻被我閃到一邊,吳奇兵咬著牙道:「你小子就等著上宿舍的合議庭吧。」
「別呀。」我忙陪上了笑臉,「今天你跟二嫂我請了。」
吳奇兵總算不再追究,「這還差不多。」
「老闆,三號桌剛才的飯菜再來一份。」我一塊把兩份的帳給結了。
重新坐上法拉力,夏時節笑著問我道:「今天玩得怎麼樣?」
我點頭道:「挺開眼界的。」望著夏時節一臉的得意,我也問她道:「你下午吃得合適嗎?」
「還行吧,就當是憶若思甜。」
「虛偽啊!」我撇著嘴道,「沒見到剛才某些人恨不得把盤子都給吞下去,現在卻來裝淑女。」
夏時節把車速提起來,目光直視著前方,嘴卻不閒著。「我也沒見過某些大男人,說話比女人還刻薄。」
我們一路鬥著嘴,法拉力已經開進了住處。等夏時節將車放好,走出車庫,卻發現我還在外面等著她,她驚異問:「你還有事嗎?」
我對她笑了笑,平和地道:「我把今天贏來的錢連本帶利放在車裡了,你下次上車的時候留心著些。」
「你這是什麼意思?」美女不開心了。
「理由我已經講過了,既然本錢是你給的,那麼我賭贏了利潤也應當歸你。」沒等夏時節開口,我馬上又道:「我還要告訴你,如果今天我賭輸了,虧損的部分也是你的,我不會負擔。」
夏時節笑了,她望著我道:「你這人很懂得獎罰分明嘛。」
我對夏時節能給我如此的評價很滿意,笑著道:「那當然了。」然後我又對她道:「另外,今天我和你出去很開心,你真的讓我見了世面,而且你還為我破費很多,所以我請你吃飯也是真心的。真心請人吃飯當然要花自己的錢,這也是我還你錢的一個原因吧。」
夏時節聽我居然搞出這麼多道理來,很感到好奇,笑著問:「還有嗎?」
「沒有了。」我轉身便想往回走。
「請等一下。」
「怎麼?」我回過身來問。
「我也有事要告訴你。」夏時節很認真地道,「今天你向我發出的邀請我答應了。」
「邀請?」我納悶地道,「我什麼時候向你發過邀請了?」
「切!這麼快就忘了?」夏時節有些俏皮地道:「就是週末你請我陪你逛街啊,你的邀請我答應了。」
「不會吧?」我狂叫道,「這個週末不逛街。」
「答應就是答應了,我可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週末你來找我。」夏時節邊說邊跑已經進了樓去,外面只剩下站在當地發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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