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救個洋人
半個月下來，二人一路向北玩過去，過太原不入，向上到了代州這一帶。三人也玩了不少名勝之所，也探聽到不少關於鐵刀門的消息。向雷這幾日來看相處，發現彭無鋒是個很豪爽的漢子，為人也正直，由於大家都沒有機會展露過武功，所以，看不出他的武功高低。
看得出彭無鋒對香姬很有意思。向雷是一點也不在乎，本來香姬他就是視如姐妹，如果要她當妻子倒也可以接受，只是現在還不必要做選擇，如果香姬願意嫁別人，向雷也沒有意見。
倒是香姬是很有分寸的人，表面上，她可是對兩個人都一樣的，視如兄長，只是，從骨子中透出親向雷一點。彭無鋒不是看不出的，只是，他就像一隻發情的公孔雀一樣，正在向香姬展示著他最美的風采，希望搏得美人的青睞。效果如何還沒有展現出來。
向雷這個馬虎眼也是打得夠意思的。他是對向香姬一如既往，對彭無鋒的舉動不置可否。
這日在蘆芽山下，遠遠地聽到前面一個小鎮之上的鑼聲鼓聲大作，四野八鄉的百姓都聚過去了。這是做什麼呢？是廟會？還是祭祀？聽著都不太像。
正在奇怪，路上正在趕過去的百姓交談引起了三人的注意。百姓甲說：「今兒要殺了那個紅毛鬼吧。」百姓乙說：「對啊，那是專門殺人的魔王，凡是讓他咒上幾句，就子不過午啦。那日若不是長風道長用狗血**制著他……咱們四野八鄉的怕也沒活人了。」
彭無鋒奇怪道：「什麼是紅毛鬼？」向雷茫然搖頭：「不知道，他們說得好玄乎呢。」「大哥我想去看看。」香姬如是說。彭無鋒點頭：「對，長長見識去。向兄怎麼樣？」
向雷笑道：「你們都去，我還能不去嗎？我也很好奇呢。」
小鎮中間十幾丈裡是人山人海，三個下馬，把五匹馬繫在了鎮頭一小茶坊邊的馬樁上（因為太多了，所以，他們賣掉了幾匹馬，只留下五匹最好的馬來乘騎）。擠進到了人群。
處理紅毛鬼的場所就是小鎮中心的宗祠廣場上，紅毛鬼就被綁在旗桿上。三人一看，大為驚奇，此人被扒得只剩一條短褲。只見身材蠻高大的。身上長滿了疏疏的金黃色的汗毛，頭上一叢長髮還真的有火焰一樣紅，手腳雖粗長和常人倒沒兩樣，最奇的是，五官有如刀削斧鑿一樣。稜角分明不說，那只鼻子碩大，眼中是泛的綠光。滿身是花花綠綠的符紙和狗血等穢物。
一個鄉紳這時在那裡發著言，無非是向民眾宣佈，說要殺死給鄉里帶來災禍的紅毛鬼吧。
彭無鋒看了這紅毛鬼直摸下巴倒抽氣：「嘶……這紅毛鬼還真夠瞧的，看那一身毛，這勾鼻頭……嘿。」倒是向雷皺眉道：「這和人是一樣的啊，怎麼叫鬼呢？不過是毛多點，五官奇特一點，毛色不同罷了。」香姬還在瞪著眼細細地看著。
這時，那紅毛鬼忽然大叫一聲：「嘿喲……」香姬嚇了一大跳，直往向雷懷中縮，彭無鋒心中一陣嫉意，伸手拉著她的手道：「別怕，他還被綁著呢。」香姬抖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那紅毛鬼忽地叫出一段荒腔走調的人話來：「桑媽人酒酒我，安是布裡特希國的人啊，窩腳唐尋，補失哄貓桂……」這似是而非的口音很好笑，不過，還是能聽得出是講的什麼。
香姬忽然說：「大哥，他是個西洋番子……不是鬼。」「什麼？」向雷和彭無鋒大訝。香姬接著說：「我認得一個大食胡兒，他的眼珠子也是發綠的，他說過西洋諸國中，是有一個叫布裡特希的，在極西之地。那裡的人都是紅毛藍眼的，剛才那人就是在說他是布裡特希人。」
向雷喲了一聲，「那就想辦法救人吧。這些愚婦俗夫馬上會宰了他的，這道士也混蛋。」
說話間，那鄉紳已退下去了。一個披著八卦衣的老道就手執著搖鈴，符紙，口咬著一柄雪亮的牛耳刀連蹦帶跳地踏著七星步出來，圍著那西洋番子轉。向雷冷笑著說：「裝神弄鬼。」
側邊的一個老漢咦了一聲，對他怒目而視。香姬連忙拉了向雷一把，可彭無鋒倒狠狠地瞪了那老頭一眼，那冷電一樣的目光把個老頭子嚇得直打寒顫，把要罵的給嚇回肚子中了。還向後擠去，把周圍的人擠得直罵。
這時，那道士已圍著西洋番子湯遜轉了三圈，反手啪地一聲把手中黃色的符紙貼在他的額頭上，摘下口中所咬的刀，大聲念著：「天靈……地靈……太上老君除妖邪！」就要一刀搠向西洋番子的心窩，那個番子也嚇得哇哇叫：「嘿喲……九命！」
這時，香姬忍不住暴起發難，雙手執著短刀，展開了剛學會不久的輕功，騰身衝上，圍觀的眾人都驚呼起來。向雷也同時發動，掠上，手一探時，那個道士已被他一拎起，一甩時，那道士飛向人群，手中還握著那件八卦披衣。
彭無鋒也不甘落後跳上，抬腳把道場中一隻銅罄踢向剛發言的鄉紳，把他砸得滾出老遠。
鄉民們一聲暴喊四散一開去。場面正亂成一團間，香姬手起刀落，把那綁著西洋番子的繩子切斷了，向雷手一抖，那八卦衣就把那委頓倒下的番子包著。向雷一把抄起他說聲：「沖」
這時，四面的鄉民發現有人來劫紅毛鬼，都急了，又要圍上，向雷一腳把一張供桌踢起，一隻手拎著一隻桌腳輪著開路，一下子連撞帶打掃倒了一大片人，三人就衝出圈子，向十幾丈外的鎮頭衝去。前面那些鄉民膽寒了那裡敢擋，嚇得向後退，把後面的人也擠得不能近前。
十幾丈路很近的。三人趕到了綁馬的地方，解開馬。向雷把那番子放在馬背上，給他繫上了。然後，也跳上了一匹馬。這時，四面的人已抄傢伙來攔截。
這時，彭無鋒卻不上馬，他展開輕功向前飛騰而去，半空中一縷刀光從他腰閃出。然後繞身幾匝，一下子變成一個光球，撞向那些拿了扁擔桿子的鄉民。嚓嚓唰唰聲中，那些村民手中的傢伙都斷得工截截的飛起。彭無鋒也不欲殺人，只是把失了兵器發愣的人踢到一邊。一時，一個人像滾湯潑雪一般把十幾個攔路的鄉民打個稀里嘩啦的。
這時，香姬已騎上馬，抽出了馬刀。五匹馬向外衝去。彭無鋒在馬跑過時，也一躍上了馬背，一時五匹馬就一陣風一樣衝出了小鎮。背後一片沸反盈天般的大鬧。只奔出了兩里地不到一點，聽到背後的鎮上一口巨鐘光光山響起來。登時，聲音到處，數里外的村莊也響起警鐘。
彭無鋒一聽到這鐘聲傳訊不由叫苦：「這裡是邊關左近，契丹狗賊常有小隊人馬來劫掠，叫打穀草。各村設有警鐘。只要一打響就是四鄉八村的人人都會組織團勇截殺來打穀草的遼狗了。現在這麼一來，我們就成遼狗被截了。」
向雷嘿了一聲：「怕什麼，衝出去就是。我不信他們人比我們馬快。」
香姬忽然說：「嘿，你看，這紅毛番子還挺會騎馬的。我可沒有扶他。」看時，這紅毛番子湯遜正雙腳扣蹬，弓腰塌背，雙手提韁，在馬背很穩當。沒有練過絕對騎不得這麼好。
跑了幾里前面一條岔道上，大路一側有一隊團勇有三十多人，拿著籐盾長槍閃出來，排好了對付馬隊衝鋒的槍盾陣。「殺強盜啊！」領頭的彭無鋒一帶馬，就轉到另一側的道上去了，那裡還沒有人攔，見那洋鬼子也很順利地控馬轉了身，看來不用擔心他跟不上了。
跑不到三里地，見到前面又上到大道了。左邊一隊鄉勇吶喊著又斜衝出來要截路。不過，還沒有來得及列陣。香姬叫聲「「衝過去。」打馬領頭就先上去了。有三個鄉勇跑得快的已衝到，三把長桿槍搠來。要是被刺中，還不對穿才怪。彭無鋒都為香姬擔心起來。
香姬馬刀一翻。只聽一聲脆響，三支槍被撩上了天。三支長槍還沒落地，五匹馬從這三個失魂落魄的鄉勇的身邊馳過，彭無鋒驚訝地發現，六隻手的虎口都是鮮血淋漓的。
彭無鋒不禁吐舌，忖道，這姑奶奶可不是說笑的。這一手蠻力可有夠強的，要是這麼大的勁，自己只怕還接不下她三刀。看來，她說呂梁八虎是被一刀切成兩斷的話是半點也不假。
背後數十條村的鄉勇匯合一處，都有近千人了，可是終是人不能趕上馬，四人五馬就順利地逃出去了。前面好在是沒有村莊了。跑了三十幾里地後，馬累得打響鼻了。
香姬回頭看看，見到沒有人再追了，不禁哈哈笑著說：「真爽啊。」向雷嘿嘿笑道。「想不到這麼容易衝出來了。」彭無鋒歎道：「姑奶奶，你剛才一刀震三槍，真是好大的勁啊。威不可當。換了我，也不能有這麼那麼輕鬆破了三個長槍手對抗奔馬。」
向雷嘿嘿一笑：「彭兄的刀法也很強啊，在鎮上殺得如入無人之境。最難得的是沒有傷一個人的性命。厲害，厲害。」彭無鋒搖頭說：「哪裡，這是鄉民們不會武功罷了。」
這時紅毛番子湯遜打馬近來，連連說：「斜斜，斜斜，恩忍。」
彭無鋒訝然：「喲呵，紅毛兒，你會說人話啊，太妙了。」
向雷笑了笑說：「唔，謝我們嗎？這個倒不用，你是叫湯遜吧。打哪兒來？」
湯遜比劃著說：「沃詩從布裡底希賴的，在西面，要過海翻山過沙漠，要走一年多。」
向雷明白了，彭無鋒撫掌大笑：「這班愚夫村婦，竟說外國來的番子是鬼怪，真是愚不可及，哈哈……」湯遜連忙點頭：「酒詩酒詩，沃補詩桂詩商人，從布利第希出發，經過高盧、神聖羅馬帝國、大食最後從瓷器之路從西夏進到宋國。」
香姬好奇地問：「湯遜，你的中原話講得不錯啊，怎麼會讓鄉民村夫抓了當妖怪殺的？」
湯遜歎了口氣，眨巴了一下藍色的眼，「這裡的人太過夜蠻，沃只詩在鎮上無意中說了幾句家鄉話，旁邊就有一個忍發起了羊吊，他們說詩沃在詛咒……」
向雷好奇地問：「你的家鄉話又是什麼話？能說一句我聽聽嗎？」香姬也猛點頭。
湯遜點頭說：「威爾……」稀里嘩啦地說了一大串，三個人是什麼也沒聽懂啊。
向雷皺著眉頭問：「你說的是啥？」湯遜得意地說：「沃詩說，號得，沃回告訴你。」
從這天起，他們的行列中就多了個紅毛洋鬼子，向雷和這湯遜還挺投緣的。向雷和香姬都對洋鬼子的話有興趣，一天到晚問湯遜這個那個的用洋鬼子話怎麼說？
在一個月後，四人遊歷到了長安，在這個九朝古都，湯遜說：「這裡有很多大食客人，我如果從這裡結伴他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我想回家，我出來三年多了，我想我兒子。」
彭無鋒提議，三人就湊一點錢，給湯遜辦一些貨再把他送回去。要知道，湯遜現在可是一個究光蛋，上次被人當妖，他的財物就讓人一掃光了。不過呢，向雷現在就挺有錢的。上次賣馬和筱彤給他的錢就有好幾百兩了。所以，就在長安給湯遜辦了三十駝的貨，有茶磚，漆器還有瓷器和絲綢等。並給他連絡好大食商隊結伴同去。到了大食就能找到西方的商隊回去了。
商隊到開春後就向西進發，把湯遜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想到這次是交了倒運，以為死定了，沒想到被這幾個豪客所救，還辦了這些貨。要知道，這三十多駝貨如果能運回到他家，那是近二十到百倍的利。這一輩子他是用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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