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說笑笑並不介蒂地並肩回到開封城外時,天色已微明,城軍才開得門來。
二人進得城走不幾步,就看到一個食肆,擺著有熱騰騰剛出籠的饅頭。兩個人打了一架,一宿沒睡這肚子裡早在唱空城計了。也不說什麼,踱將進去,一屁股坐在桌前,叫了十個。
筱彤的吃相不比向雷好多少,至少店小二是看了偷偷皺眉頭。可是她的胃口不大,吃了兩個就撐著腮看向雷象餓死鬼一樣往肚子裡填倉。邊看邊笑,嘴邊露出一對小酒窩。
把七個饅頭塞進肚裡後,向雷緩了下來,呷著茶把玩著第八個饅頭笑著問:「不知小姐姐是怎麼做上這樑上行當的?」
筱彤眨著大眼睛笑著說:「我的家裡呢,本來也挺有錢的,在我五歲那年,一個老尼姑收我為徒。於是我就跟她到了河北去了。」
向雷大為吃驚:「尼姑也會做賊的嗎?我的天啊。」
筱彤笑著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說:「我師傅是個挺有道行的尼姑,怎麼可能是賊呢?你聽我說完嘛,後來,我的師傅不知怎麼就出去河南和什麼人尋仇決鬥,叫人送回來時受了很重的內傷,奄奄一息了。我和師姐還小,沒有能力給她處理,然後師傅就差我的師姐去叫她俗家時的弟弟趕來料理後事。她沒等我師叔來到就內傷發作圓寂了。本來我師叔來是想送我回家去。可是我這師叔看中我們倆的根骨就留我和師姐下來繼續學功夫。嘻嘻,尼姑不是賊,她的弟弟卻是個很有名氣飛賊。只是平時他偷得很乾淨利落,人家不知道他就是那個飛賊罷了。」
向雷釋然,「原來如此,那你現在是給你師叔偷東西還是自己偷東西?」
筱彤笑著說:「我師叔的本事比我們要高,哪裡要我們偷,我只是偷著玩,學會了這門技巧後,見到什麼稀奇東西是會手癢的。離開了師叔後回來,發現父母已過世了。舅舅把家業全給敗光了。我給了他一大筆錢養家,把母親的遺物交他保管著。沒想到連這個他也當掉了。」
吃完了早飯,二人爭付錢,筱彤說:「我來付。」向雷已先掏了出來,當看到向雷遞出的一坨捏成團的銀飾時。筱彤噗哧地笑了出來,向雷臉都紅了:「對不起哦……」
筱彤笑著說:「沒有事的,這些東西沒有紀念意義的,是我偷回來想給母親的。可她不在了我就放在這匣裡了。她原來的首飾早叫舅舅給偷偷拿去當掉了。看來你手頭真是很緊啊。」
向雷苦笑著說:「我手腳太大,又沒有好運氣,得手無多嘛。」
筱彤笑嘻嘻地從身上摸出幾個二十兩的銀錠來,「拿著用吧。銀子我倒有的是。」
向雷忸怩道:「這怎麼好意思?」
筱彤笑著說:「這有什麼,我也是偷來的,權當小賊分贓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硬給塞到向雷的手中。向雷拗不過她,在大街上推推搡搡的不好看於是接下。心裡作出了決定。
向雷笑道:「真的拗不過你,不過我也有一點東西給你。」從懷裡掏出了那一包夜明珠。
「呀,這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吧。」筱彤倒是識貨的,現了之後大吃一驚:「你從哪裡弄來的啊?這個一枚就價值連城的你不知道嗎?你這樣就拿來送人?」
向雷嘻嘻笑著點頭:「對啊,我們好朋友,送你也無妨,太貴重了,我也賣不出換錢,拿著還要防弄丟了,我只要留得一枚夜裡當燭火用就行了。餘下全部給你都無所謂。」
說著向雷挑了一枚出來放在口袋,其它的按到筱彤的手中。把筱彤嚇得一跳:「咦,你這人啊,真是,你哪裡弄來的?這夜裡真的能當燭火用?」
向雷點頭:「嗯,是沒燭火明亮,也夠亮的,可以當燭火用,以我們的眼力是足夠了。哎,你不要想著塞還給我,我也是偷來的。」
筱彤這才小心地用絹巾把珠包了,從腰間取出一隻式樣很醜陋繡花荷包中。見向雷在笑不禁嗔道:「笑什麼笑,這是我自己繡的呢。」仔細地把包了珠子的絹巾放入荷包中,再用一條皮筋繫好,給掛到了項上塞到了衣內。
向雷嘻嘻笑道:「幾枚玩物而已,用得著藏成這樣嗎?」
筱彤很鄭重地說:「這珠子珍貴之極,以前我從來沒有見到過。我可不是你,沒當一回事的亂丟亂放。」向雷一笑置之。
在街上走了一陣,筱彤問:「向小弟,你還有什麼事嗎?如果你忙的,我就不打擾了。」
向雷笑著問:「你有什麼事要做吧。我可是閒人一個,實在無事,如果你是去做賊的不妨叫上我也湊上一份。呵呵……」
筱彤喜道:「你是說真的?我這次去偷的東西很危險的哦。你武功高強該可以幫我的。」
向雷拍胸脯:「這個當然,我說一不二的嘛。說真的,你的功夫還差得遠啊,我昨晚擒下你只用了四成功夫也不到嘛。」
筱彤吃驚地說:「四成功夫?你的功夫有多高?我攻你十多招你才出一招就擒下我了。」
向雷笑道:「我就是功力不夠深厚罷了。功夫已是到了一個很高的了。走吧。去哪兒?」
「鐵塔寺,目標在七層,有少林高僧看著。」筱彤認真地說,「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向雷露出濃厚的興趣,「是什麼東西,會有高僧看著?很值錢嗎?」
筱彤笑著說:「何止值錢啊。還是能保命的玩藝兒。」
「那是什麼寶物?聽得我都興趣來了。」向雷被勾得心癢癢的。
「那是一張可以御赦所有罪行的聖旨,持有者在大宋的疆域內無論犯的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行,官府都可以免於追究。」筱彤輕聲的說:「有我它,我就算怎麼去偷也能放心大膽了。」
向雷倒吸一口冷氣:「乖乖,有了這玩兒豈非能為所欲為了?」
筱彤笑著說:「對啊,而且聽說這還是太祖皇帝的遺旨,照理連當今的聖上也不能違。」
向雷狠狠地呼了口氣:「管他有多凶險,就為看看這聖旨就值得了。我們走吧。」
開封的鐵塔可是一個標誌性的建築來的。在過去樓不過三層的開封城裡,是老遠就能看到的。二人摸到鐵塔寺下時,立下來了,商量一下行動配合的步驟。
筱彤指著塔頂說:「看到沒?塔頂層就是藏東西的地方,也是當年太祖手下重將出家後的骨灰存放處。這聖旨就是太祖賜給他的。」
向雷點頭表示明白了:「我要做些什麼?」
筱彤說:「塔上每層有一名少林著名的武僧奉聖命護塔,總之是不讓人上去的。硬闖就得打倒他們,這是很難做到的。就算你功夫不比他們差,這一路衝上去連翻輪戰累都累死掉。」
向雷表示明白又提了個問題:「如果他們對付不了來人會不會叫官兵來?」
筱彤搖頭:「這幾個就是了不得的了,一個至少能頂百。加上下面寺中和尚都會武藝,他們不行官兵也不行。所以他們不會叫官兵的。你從正面衝上去,只要衝到三層,只要把人吸引過去,我就從後面爬上去。我穿的是黑衣,塔身黑的,就算是白天也不會有人注意得到。到時我得手就打個哨子就是了。我的輕功你見過了吧,應該沒事。」
向雷笑著說:「你的功夫不高,輕功和潛蹤匿跡的本事倒不錯。行啊,我去前面尋釁鬧事引人注目,你再從後面去就是了。我一路向上鬧,能向上闖最好,聽到你得手了再撤。」
於是二人分頭行動,向雷在街邊的小攤買了一把竹摺扇,搖著一步三擺地踱時了鐵塔寺。
向雷在這鐵塔寺中圍著鐵塔四面轉了一圈,看了看能逃的退路。等一下,可能弄不好要逃命的。到時搞不好方向只有被捉的份。他在看完路給之後,就踱向了鐵塔的入口處。
剛到塔基下,就見到塔門口坐了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的和尚,青布僧衣錦布的墩,坐得相當端正,雙眼是閉著的。向雷看到他不睜眼,就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上去,想繞過他入塔去。試試這和尚是真的睡著還是假的。
沒想到走到近前時,那和尚雙手一張,眼也不睜地說:「施主,留步。」
向雷裝作大吃一驚,跳起來:「哎啊,這和尚怎麼這樣,差點叫你嚇破了膽了。」
那和尚長身而起,睜開眼,精光四射地掃了向雷一眼,見他衣冠楚楚,倒像個斯文人,於是合什:「阿彌陀佛,小僧失禮,無心之過,施主請見諒。」
向雷也沒答他的話,就繞過他還想進塔。不料又是一聲斷喝:「施主!留步!」那和尚一晃身又攔在了向雷的面前。一雙精光閃閃的大眼盯著向雷。
向雷裝成大怒道:「你這不識相的禿驢!你家公子不過想上塔瞻觀一下,遠眺東京美景一翻,摭摭攔攔的是何道理。出家人如此暴聲吼喝,成何體統!」
和尚合什道:「我佛慈悲,施主沒聽說過,此塔聖上御封已久,不得登上麼,小僧是奉命守塔,恕不能讓人登塔。施主請回吧。」眼中精光益盛。看著向雷,知他古怪必有所恃。
向雷捋袖收扇,把扇向後領上一別,緊緊腰帶上前:「佛你個頭,我要上塔,你偏生推三阻四,死禿驢,滾一邊去!」當下上前一步,拉住和尚的僧袍向一邊甩。
那和尚以為他會衝上來大打出手,沒想到他只是上前一步,只扯了他的衣袖,沒及防下,叫向雷拉動了馬步。在他沒有發力之前就甩出了六步之外。只得一沉馬立住了身形。心說,這個小子力氣不小,可是不像一個會武功的人。
向雷若無其事地拍拍手。打開扇子:「哼哼,什麼嘛,骨頭沒得四兩重,也學人做門神攔路,這不一把就一邊涼快去了?」就要進去。
和尚跳將上來,一把抓向向雷的腰間,向雷並不閃他,任他去。那和尚倒也不敢下重手,只是一把抓著向雷的腰帶,使勁向後發力,想報一拖被拉出幾步的仇,心說拉不動向雷,也得拉斷向雷的腰帶好教他不得放肆。
哪知向雷根本沒有一點抵抗,只是順著和尚的力量向後一滑步。和尚連忙鬆手。向雷就向後直撞向塔基上的石欄。口中在叫:「摔死人啦。和尚殺人啊。」
就在和尚慌了手腳不知要不要去救人時,向雷伸腳點在後面的欄杆上,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撲去。正向那和尚。和尚見來勢太猛,就伸手前拒。
沒想到向雷上身後仰,這一個拒手沒有擋著向雷,他的左膝倒先重重頂上了和尚的胯上。向雷的衝勢一消,立住了,口中卻在哇哇叫著:「救命,和尚要殺人啊。」反手揪著和尚的雙手,那和尚這時還沒有從胯上的重擊中回復過來,沒有能做出什麼反應。
過時第二層有一個灰衣和尚從窗口探個頭出來,「方心師弟,你在下邊幹什麼?」
向雷抬頭怒道:「這賊禿打本公子。」這時他鬆開這個和尚的手,那個叫方心的和尚大吼著一拳當胸打去:「雜碎,讓佛爺我打死你!」向雷裝著胡亂格擋中,被震退出好遠。
樓上的和尚驚叫:「方心不可無禮,要戒躁!」
那方心和尚胯上被向雷撞得還很痛,怒火未消。哪肯就這樣放過了,拳頭一連串打去。
向雷是裝出一付很驚惶的樣子閃來閃去不時胡亂地格擋。雖然險象環生可也沒被打著。
二層的那個和尚怕出事,從樓上跳下來,一把擋著了方心的拳頭:「不許打人了。」
「師兄,你……」那個方心和尚大為怒火,這下向雷揮著摺扇怒吼著衝上去:「禿賊,看我不打死你!」那個方心掙開師兄弟的手,要擋來扇。向雷讓過他的手,一扇打中另一個和尚的頭上。那個和尚哪裡閃得開向雷的蓄意一擊。啪地一聲,臉上出了一條血印。
「哎呀,」「死雜種我……」他和那個方心兩個還沒有叫出聲,就被向雷用詭異步法逼到中間,一記野馬分鬃,打在兩個的脅下,兩個向兩邊跌開去。
「滾開吧。少爺沒工夫和你鬧。」向雷笑著強闖入塔去。
塔中是一片空,上塔的梯就在前面。才到梯下,就見到上面托地跳下一個著黑衣粗壯的胖大和尚來:「大膽狂徒,要闖塔嗎?看打!」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帶著令人窒息的掌風打來。
向雷運足勁,把摺扇當鐵筆下插向大手掌的掌心。那胖和尚大吃一驚,不知向雷的功力如何,要是被他點中掌心的要穴,他的功力又有自己的一半左右,豈不是要受傷?於是不敢托大換推為切要把這竹扇子打到一邊去。同時,左掌也打過來了。
向雷就把扇一側,他的右掌一切就落空了,扇頭所指還是打來的左掌。正好點中了左掌的勞宮穴,胖和尚抱手而退,向雷的功力明顯不在他的一半以下。這一擊他的左掌全沒有感覺。
向雷這時也感到,扇上的力道不算很重,這個胖和尚內力上或是比自己強一點。可也沒強出多少。他得理不讓人,側進一步,扇子運足了內力,重重地打在胖和尚的頸側。
那和尚沒想到向雷這麼快又撲上來。大開大合的掌法沒來得及揮起。就運起了硬功吃了一下,沒想到向雷的勁力很怪,是彈了三下,硬功的最高境界是借力反擊。一彈就把力引發了。兩下就拼了個正著,第三下,硬功的防禦力就沒了,硬捱。胖和尚吭哧一聲就歪倒了。
向雷摸摸被硬功反彈震得有點發熱的手腕子就要上樓,身後有破風聲。是剛才兩個和尚追過來了,還用的是戒刀,橫斬過來。
向雷如果回身接招,這一竹扇一定接不下鋼刀。於是,一個彎腰向後退。兩把戒刀就從脊上掠過。向雷已置身兩個和尚的中間,還是這麼一記野馬分鬃。這次他是運了八成力了。兩個和尚這次就沒這麼好運了。向兩邊飛開,撞到牆上,暈了。
向雷擦了把汗向上竄。三個和尚都是扎手貨。要是硬著打,他還沒準打不過。這樣使詭招奇招,冒的風險也大了點。第二層沒有人。向雷就直衝第三層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