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凌雲做事的時候，手下的地盤裡也罩著幾個棋社和黑賭場之類的地方，對於賭也算是略知門道。所謂十賭九輸，大規模的棋社和黑賭場都下暗樁，手法五花八門什麼樣都有，靠賭能贏到錢，真是母豬也能上樹了。
好在姑姑常來的這個地方很小，而且都是一些熟人在玩，否則我也不能放心讓姑姑總在這種地方。
「胡了！」突然就聽到姑姑的上家一聲歡呼，接著就把牌給推倒了。
「啊？」姑姑無比沮喪，留戀地看著手上這一付好牌，不忍地推到牌海裡。
姑姑的上家運氣真地很好，打麻將這個東西也確實要運氣的，夾吃八筒居然也能自摸，真是沒天理啊！
我拍拍姑姑的肩，就算是自己對她表示慰問了，太可憐了！
牌砌好，重新抓過，牌局繼續開始。
姑姑的這一把手氣也不錯，開牌就是小三元的面，而且剛轉了一圈就如願地碰到紅中和白皮，手裡還剩一對發財；最令姑姑從沮喪中開心起來的是，她又聽牌了，這一回應該沒問題，我也覺得這一把姑姑一定會胡牌。
「哎，你放炮了，哈哈！」又是姑姑的上家，一把搶過姑姑下家剛打出來的牌，再次將自己的牌推倒。
姑姑的上家樂壞了，嘴都合不上了，雙手揮舞向其他三家要錢。這一把她的牌也不怎麼樣，是獨貼麼雞。
姑姑臉都綠了，生氣地把手裡牌推亂，拿出錢來交到她上家的手裡。
「姑姑，別玩了，你今天手氣差，改天再玩吧！」我低下身，伏在姑姑的耳邊小聲說道。
我不想姑姑為了幾把麻將搞得心情不好，今天我回家，大家都應該樂樂呵呵的才對嘛。
「沒事，沒事，還有最後兩把，這一圈就打完了！」姑姑不耐煩地向我擺擺手，又開始徹她的牌。
我努努嘴，無奈又無聊地點起一支煙，心裡想著有時間要勸勸姑姑。姑姑這種人不適合拿賭博消遣，她遇輸不服氣，輸了想撈本，這樣下去搞不好真會出事。
嗯？
我正在自顧自悠閒地吸著煙，突然發現姑姑的上家有點不對頭。我也是無意間發現，這個年紀五十左右的老姑婆一隻左手始終在牌桌下面，只有洗牌的時候才拿上來。
我腦子裡立刻劃了一個問號，這些街坊鄰居在一起打牌不至於出千吧？還是我想多了？
又看下去一把牌，這時我基本已經確認，我不是神經過敏。那個老姑婆真是在出千，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的花樣應該在自己的袖筒裡。
「嗯，我打東風！」姑姑這時抓到一隻東風，看看也沒什麼用，就要向外打。
「等等！」我突然一把抓住姑姑的手。
「嗯？怎麼了？小獰？」姑姑疑惑地回過頭，不單是姑姑，麻將桌上其他的三個人也不解地望向我。
「這牌不能打了，姑姑，你…………」
「啊！你出老千！」我的話還沒等說話，突然在姑姑這桌麻將右邊大概兩米多遠處，另外一張麻將桌上傳出一聲驚呼。
「嗯，怎麼回事？」這下子我也顧不得說話了，和姑姑她們一起向右邊望去。
右邊這張麻將桌上有一個也是五十歲左右的老女人正站著，指著她對面的一個女人，氣忿的神情充滿那張布著皺紋的臉。
「喂，喂，你說話要講證據。老太婆，你憑什麼說我出千？」那個女人好像絲毫不以為然，大刺刺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有持無恐地抽著一支細長的女士煙。
這個女人年紀不大，但穿得很妖艷，尤其下身那件虎皮紋的超短裙我估計都沒有一尺長。
「你的袖子裡是什麼，年輕人，做事要厚道！」老姑婆氣得渾身發抖。
「我袖子裡當然是手了，你老糊塗了？」女人吸著煙，還言語冷諷。
「我剛才分明看到，你把牌塞袖子裡了！你不要騙我年紀大，你把手伸出來！」姑婆已經是怒氣上衝，繞過桌子就來抓女人的手。
「喂你幹什麼？」女人的臉立刻就拉長得像黃果樹瀑布，也站起身，還伸手去推慫面前的姑婆，「你憑什麼來搜我，你算幹什麼的？」
這下子不要緊，小小的棋社裡已經沒有人再玩了。大家都站起身看著這兩個女人吵架，還小聲地私下裡議論。
哪知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女人一時沒留神，就在她推到姑婆的時候，袖子裡劈哩啪拉地掉到地上十幾顆麻將牌。
立刻，全棋社裡鴉雀無聲，都盯著地上的那些麻將牌，目光裡恍然大悟。
「你還有什麼話說？」姑婆眼睛都氣得有眼淚在打轉，也算老天爺心疼她，讓她抓住鐵證。
「什麼什麼話？我就是耍賴了，又怎麼樣？你們這幫老頭老太太沒事還打麻將？不騙你們的騙誰的？」看到把戲已經穿幫，那女人乾脆玩起無賴的那一套，「我就騙你們了，有本事你們抓我啊。哼，你們知道我男人是誰嗎？」女人得意極了。
我一直冷眼旁觀，我甚至知道那個出老千女人的男人是誰，李躍進嘛！這個女人不是別人，就是上午剛剛大鬧過反黑組辦公室的李躍進的老婆。我真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無恥到這種地步，連老人消遣的錢她也騙。
「我不管你男人是誰，你把錢還我，你這個騙子！」姑婆才不怕那些事，氣得撲上來就去撕扯李躍進的老婆。
「你他媽瘋了？」李躍進老婆慌忙伸手去推那個姑婆，嘴裡已經正式開罵，「弄壞了我的衣服，你們賠得起嗎？一幫老窮鬼！告訴你們，我男人是警察，小心我讓我男人把你們都抓起來，就說，哦，就說你們聚眾賭博。」
聽到李躍進老婆大喊大叫的話，我心裡一陣好笑。要抓也是先抓她，她打麻將出千還有理了？
「光！」就在我已經開始猶豫要不要出面的時候，棋社的大門突然被人重重的一腳從外面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