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花是最美的?
是含苞待放之時?是初綻的那一刻?還是盛放的風華一世?
不。都不是。
輕扯下一瓣玫瑰花瓣,蕭蕭迷茫地吹著那落滿一地的繽紛。剎那的芳菲是很難得,但是,那欲墜還休的絕望與孤傲卻是沁如人心的美呵。
即使是凋謝,也要用最決絕的方式。
但是捨不得放不掉曾有的美麗,所以在孤傲背後潛藏著一份割不斷的留戀,所以美人欲亡而回眸一瞥是最絕美的。
自讓那玫瑰花刺深深地扎入手指,蕭蕭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德妃那至死都不曾合上的眼似乎在低泣。
一滴圓潤的血滴落,漂亮地綻放,混在花瓣中,讓人難辨,究竟是那血如花還是花如血。
一夜夜的相思,一幕幕的情絲,多牽絆。
多愁善感本不適合她這樣的人,她該是個強者,天生的強者。
在無論在現代社會還是在這個世界,她都是獨一無二的,她都是極其特殊的。
從出生起,她就注定了,不同於這個宇宙間的任何一個個體。
她的血該是冷的,因為沒有什麼可以給她溫暖,暖不了人也暖不了心。
小小的軀體承載的卻是整個世界的目光與期待。
可是,有誰問過她,有誰想過來問她,蕭蕭,你究竟要什麼?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卻始終都沒有人說出口,甚至,從沒有人想過。
這就是強者的悲哀,他們注定了,是為了別人而活,他們的存在不是為了自己。
所以當這樣的人,終於感受到溫暖,終於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輕吻了下手中剩下的一朵花,然後再狠狠地撕碎它。
有些東西,是注定了不能存在的。
「怎麼了?還是喜歡這種遊戲嗎?」抓起她的手,冷飛的眉頭微皺,還是老習慣啊,一有煩心事就喜歡傷害自己。
抽回手指,把它放進口中輕輕地吮吸,大而明亮的眼眨巴著,好一副無辜樣。
指尖傳來的刺痛絲絲地流進血液裡,讓她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聲地叫,讓他聽得好不心酸。
「不要緊的,有我呢。」即使不說,他也知道她的憂鬱為的是哪樁。真可惜沒能早點把那女人一劍穿喉,讓她說了那麼多廢話。
拉著她的雙手,冷飛也不見了平日的冷漠與吊兒郎當,他紳士地為她吻去眼角還未溢出的淚,「告訴我,你印象中的第一人是誰?」
「你。」
「那麼是誰陪著你一天天地成長?」
「你。」
「你開口說的第句話是說的是什麼?」
「飛飛。」雖然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你的初吻又是誰的?」
歲的時候被他半拐半強去的。
是啊,他就是這樣啊。從不在不需要的時候出現打擾她,可是即使再微笑的傷心都逃不過他的眼,他的懷抱永遠都為她而敞開。
蕭蕭從不缺慇勤的獻禮者,也不缺默默守侯的等待者,但又有誰真正地瞭解她?
從出生起,冷飛就存在與她的記憶中,始終伴在她的左右,對方的喜怒哀樂都瞭如指掌。
他的心中,她是唯一的存在;而她的心中,他也是獨特的無可取代的人。
「我們回去好不好?」暗啞的聲音是釋放感情後的無力。
從不曾真正地違背過她的意思。他就是這樣,即使是死,只要他卻確定那是她的真實心意,那麼,他也會親自動手的。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回去?
「記得當時是什麼狀況嗎?」說到正事,蕭蕭的精明大腦開始正常運作。
「似乎有模糊的光芒……那倒讓我想到一件事。」冷飛沉思著。
「我也覺得好熟悉的感覺呢。」蕭蕭和冷飛對視一眼。
精靈幻香!
是了,就是它!
就是那塊從蕭蕭脖子上神秘失蹤的水晶!
蕭蕭回憶著,飛機失事的場景和當年水晶閃動著消失的場景……驚人的相似啊。
小心地把重掛回脖頸的水晶掏出來,現在是一片平靜,沒什麼特殊的。
「看來,我們需要去找一個人。」放好水晶,她無奈地說。
還是掛心那個從晚飯後就不見的人,蕭蕭跳出那溫暖的懷抱,朝外面走。
「又想去哪裡?」一個戲謔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心地跑過去。
就當那些過往不曾發生吧,現在就挺好的。
脖子上的百合花水晶閃了一下,沉浸在美好心情中的人都沒有注意。
「我要去找你呀。」笑著答。
坐好,南宮憶環住站在面前人兒的細腰,「找我?」
「是要坦白你的罪行嗎?」笑語中全然沒有責備的意思。
「嗯?我有做什麼壞事嗎?」裝傻。
「一件件來吧。」看來是要總清帳了。
不過似乎連老天也是站在蕭蕭這邊的,總會有救星適時地出現。
冷飛快速地移動緊守在蕭蕭身側,上次是因為蕭蕭的意思,這次可不能再來一回。
在對面月陽宮高聳的屋頂上,掛著一輪美輪美幻的新月,但吸引著在場的三個人的,並不是那令人感傷的月,而是……月下伏著的人。
所有的面孔都對著那方向。
來人急掠而來,如鬼魅般的身影飄進殿內,卻只有那看著五大三粗沒什麼真本事的安達有所察覺,迅速來到殿內。
揮了揮手,南宮憶並不把他放在心上。
「喜歡賞月嗎?真巧,我也喜歡呢。」說出這種話的,當然是一身輕鬆的蕭蕭小公主。
雖然看不見那蒙面下的表情,但不知怎麼的,蕭蕭就覺得他在笑。
是了,是那雙眼。
攔住蕭蕭想要靠近的身行,「閣下好興致啊。」南宮憶瞇著眼,猜著他的來意。他不會認為,有人會喜歡賞月喜歡到來大內賞。
安達的劍已經悄悄地出鞘了。
蒙面人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蕭蕭看。
「看來閣下是不打算介紹自己了。」淡淡地發話,南宮憶的眼皮抬了起來,「那麼只好用最簡單最快的辦法了。」
正當他要招手將暗初的侍衛喚出時,蒙面人嘴型動了,了嗎?」
哈哈哈哈……
蕭蕭很想笑,可惜要忍啊,只能忍到眼角抽搐,這時候還是不要添亂的好。
當場變成石雕的南宮憶,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
他……說什麼?
傷……
蕭蕭的傷……
他認出來了。
原來是他,原來……就是他刺傷蕭蕭的!!即使身邊沒有任何的兵器,赤手空拳的他也毫不猶豫地攻向他!
是他!是他!是他!!!
南宮憶的腦中現在只有這一點!殺了他!
是這個男人讓蕭蕭處在危險中!是這麼男人讓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痛!是他!
沒有人可以在傷了她之後活著。
蒙面人吃力地阻擋著他的攻勢,似乎很訝異於他瘋狂的出招,那幾乎是招招致命的毒招!
呲!嚓!
兩聲同時發出的聲音。
站在兩人中間,蕭蕭很無奈地問,「打以前看看地方拉,這是我的地盤耶!」單手架住一人的寶劍,一手擋著南宮憶砍下的手。
怕傷到她,兩個大男人趕緊往旁邊跳開。
恩?南宮憶疑惑了是來傷害她的嗎?
對那男人的過度關注讓他忽略了蕭蕭的奇異舉動,但不見得另一個人也會忽視竟是何人?可以擋下兩個惡鬥中的高手。
那看似平凡的一招,實際上,要抓住那個精準的時刻……即使是高手,也不敢貿然出手的。
靠近那蒙面人,蕭蕭低低地笑了,「我等你的解釋很久了。」
怔怔地看著近距離的笑顏,他不禁心顫,他挖的陷阱,原來並沒能逃過她的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