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六年盛夏,李明峰將保定城防軍的兩萬人馬帶離保定。朝廷派吏部、兵部的官員隨同監督了整個過程。
這次朝廷顯得極為自信,竟然允許李明峰的兩萬人馬從北京城外路過,而不用繞道返回遼東了。李明峰兩萬大軍抵達北京城外的時候,同樣受到了城內百姓的夾道歡迎。於此同時,醇親王奕澴也帶領五萬新軍在北京城外給李明峰壯行。
李明峰看著佈滿官道兩旁上百里的新軍,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老李以前一直沒有近距離觀察過成建制的朝廷新軍,現在看到之後,老李心中也有些安心了。
這些士兵,還是穿著長衫馬褂,帶的是涼帽,穿著布鞋,和綠營兵、八旗兵的軍服完全相同。再看常勝軍,穿的都是新式軍服,纏著繃腿。
雖然外人不懂行,看不出什麼不對,但是老李知道,服裝的落後,一定會限制清軍的機動性。而且清軍的精神狀態遠不如常勝軍,渾身上下也很髒,士兵們有扛著槍的,有斜跨著槍的,也有拄著槍的。看這樣子,朝廷的新軍編練,只是徒有其表罷了。除了換裝了武器之外,清軍還是那麼的懶散、毫無鬥志。
李明峰見狀,心中暗道:「怪不得後來八國聯軍進北京,在清朝的武器絲毫不遜於西方的情況下,三十萬大軍仍然被幾萬西方雜牌軍給打的潰不成軍。就這種舊式官僚體系的治軍方式,軍隊豈能有戰鬥力?」
雖然心中鄙視,但是李明峰嘴裡仍然不住的稱頌朝廷新軍之威武雄壯,讓身旁送行的奕澴自得不已。要知道,這支新軍雖然是榮祿具體負責編練的,但是奕澴仍然是名義上的最高統帥。李明峰作為大清有數的名將大帥,能親口稱頌這支軍隊,那可是給奕澴老大的臉面了。
路過北京之後哦,李明峰率領大軍繼續向北,直達山海關。當李明峰的大軍出關之後,朝廷立刻又贈送給李明峰了許多金銀珠寶,以示獎勵。很顯然,朝廷對李明峰的舉動很滿意。
李明峰帶領兩萬大軍和近十萬軍屬抵達金州之後,相當於又給金州注了一針發展的強心劑。這麼多的新增勞動力,為金州發展解決了當務之急。
現在常勝軍幾乎全部都在遼東了,李明峰召集眾將,想要將現在比較混亂的體系重新調整一遍。
蔡宜群、劉銘傳、吳長慶、韋志俊、周景通、宋慶、宋仁、郭友乾、李秀成、司馬平、李明成和剛剛升級的傅禹、鄧鴻、丁藻林都聚集在了太師府大堂之上。這個大堂被命名為「鎮夷堂」,暗示常勝軍在對外戰爭中取得的偉大功績。
李明峰讓眾將都坐下,隨後有些感慨的說道:「現在是將多兵少啊,全軍現在都在遼東,人馬不足六萬,還有一萬忠義軍是不會使用火槍的。朝廷現在還要我們裁軍,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
眾將也跟著唏噓不已,但是朝廷命令,又不能違背。
「不足六萬人馬,還有少部分人在新疆受了傷,還有年紀都超過四十歲的老兵。」李明峰悠悠的道,「常勝軍自從組建以來,還沒有因為年紀大而退役的士兵呢,看來以後這個記錄也要被打破了,今天我就宣佈新的軍制。」
眾將齊聲應道:「是!」
李明峰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吹去水面上的茶葉,緩緩的道:「朝廷要常勝軍減到三萬人馬,但是咱們也不會乖乖的聽話,去掉一部分年紀大的和身有傷病的,咱們未來兩個月的目標就是削減到五萬!」
眾將聽到李明峰開始下達軍令,都站了起來,齊聲應道:「是!」
「五萬人馬,仍然按照一鎮萬人的標準,改編成五鎮。」說到這,李明峰略一側頭道:「丁藻林,你宣佈一下五鎮的統帥名單。」
站在李明峰身邊的丁藻林連忙道:「是!」
隨後,丁藻林就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任命狀開始念了起來:「第一鎮司令是劉銘傳,副司令是鄧鴻;第二鎮司令是宋慶,副司令是郭友乾;第三鎮司令是李秀成,副司令是司馬平;第四鎮司令是吳長慶,副司令是周景通,第五鎮司令是蔡宜群,副司令是傅禹。」
接到任命的將領齊聲應道:「末將領命!」
命令下達之後,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憂。除了鄧鴻、傅禹等人原本是李明峰的親兵之外,其餘眾人的地位基本持平,現在李明峰卻讓一部分人為正職,一部分人為副職,很多人心中也略有芥蒂。
尤其是還有幾個人根本沒分配的直接管理常勝軍的職務,臉色就難看了。
不過,李明峰此舉也是有意的。如果長時間不進行職務調動,恐怕有些人就會在自己所管轄的那一鎮人馬之內拉幫結派。下面就會形成排外的小派系,嚴重的話,甚至會對李明峰的統治產生威脅。
這次打亂了之後重新安排高層職務,就是老李重新打散他們的派系,使之不能形成堅固的小集團。
安排完常勝軍的五鎮統領之後,李明峰又道:「宋慶大哥那一鎮人馬就隨你入吉林吧,吉林土匪不少,綠營兵痞也多,你這個新上任的巡撫手中沒有些兵力震懾不住宵小之輩。」
宋慶連忙道:「謝太師大人!」
李明峰又望著劉銘傳道:「同樣道理,劉銘傳你那一鎮人馬就跟著你鎮守奉天吧。盛京既然已經轉交到咱們手裡,咱們也不能客氣。盛京做了幾百年的陪都,城內頑固派不少,你手中有些兵力也好辦事,免得堂堂巡撫被人家欺負住。」
這次在將黑吉奉改成行省的同時,朝廷也降低了盛京的地位。盛京內的戶部、禮部、刑部等各部全部裁撤,盛京將軍也被撤了,從此以後,盛京也就是和濟南府、保定府一樣的省會城市了,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不過,盛京內還是有很多八旗的老爺,什麼王爺、貝勒、貝子之類的,盛京城內有上千號子。對這些頑固派要是不使用點厲害的手段,劉銘傳區區一個二品巡撫,也無法真正的管理奉天省。
劉銘傳也知道李明峰的苦心,連忙應道:「謝太師!」
李明峰又道:「韋志俊大哥進了北洋水師,過幾日就該赴任了,我也就不給你安排軍內職務了。」
韋志俊連忙道:「正該如此。」
李明峰又道:「丁藻林,你從即日起,就任海軍軍官學校和陸軍軍官學校的兩校校長。你兩邊多跑跑,軍官學校很重要,只有你來負責,我才放心。」
丁藻林連忙一抱拳:「謝太師!」
丁藻林是李明峰的親兵統領,對李明峰忠心耿耿。而且他跟著李明峰年頭也多,經過近十年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軍校的重要作用,用他來管理軍校,李明峰比較放心。
安排完眾人之後,李明峰又點名道:「李明成!」
李秀成的弟弟李明成連忙出班道:「末將在!」
李明成在李昭壽和薛之元反出常勝軍的時候,露出了猶豫的態度,因此他自認為得罪了李明峰。所以這次看到常勝軍五鎮沒有他的職務,他也不奇怪,他認為從此以後自己就會被邊緣化了呢。但是他沒料到,就在他喪失信心的時候,李明峰竟然又點了他的名字。
就聽李明峰語氣鄭重的說道:「遼東鐵路已經和關內連接上了,現在從金州到盛京再到直隸的天津、保定、順德然後到山西大同府,都已經建成了鐵路。鐵路是軍事命脈,也是經濟命脈,絲毫馬虎不得,從今日起,你就是護路將軍,負責鐵路沿線的安全工作。」
李明成本來還有些興奮,但是聽了這個任命,臉上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應道:「是!」
在李明成看來,什麼護路將軍啊,不就是和以前管理驛站,負責維修官道的小吏一樣嗎?這能有多大官,多大權?現在李明成還掛著一個三品參將,讓他去管理官道,這和降職沒什麼區別。
李明峰看出了李明成的擔憂,不禁笑著解釋道:「你也不用灰心喪氣,這個工作真的很重要,現在兵力不足,我先給你安這麼個虛銜,你先熟悉著鐵路工作,等到兵力充足的時候,我怎麼也要調給你上萬兵力。」
聽了這話,李明成才露出了笑容應道:「謝太師!」
老李既然當著眾人的面承諾,將來會給他調一萬人馬,那就絕不會是假話。李明成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鐵路就這麼重要,但是既然老李能給他撥一萬人馬,那就證明這個位置確實很重要。
「鎮夷堂」上的人只剩下一個人沒有安排職務了,李明峰望著站在宋慶身旁的宋仁道:「宋仁兄弟,你就暫且不用擔任軍職了,到吉林去給你大哥當個助手做個布政使吧。」
宋仁的軍事才能不高,這是李明峰通過各方情報得出的結論,現在老李將多兵少,所以就準備將他轉到文官系統。
宋仁絲毫沒有沮喪的意思,高興的應道:「謝太師!」
布政使也是堂堂從二品大員,在一省之中僅次於巡撫,他這個吉林布政使的頂頭上司吉林巡撫又是他的親哥哥,可以確定,將來吉林就是他宋家的天下。宋仁對兵權不熱衷,既然到吉林任職之後,能得到的權勢比現在還要大,那宋慶也就沒什麼失望的了。
安排完畢之後,李明峰也算鬆了口氣,微笑著說道:「諸位現在都各有職司,明日起,該上任就職的就去上任就職吧。我在金州先偷幾日閒,過幾天逍遙日子。」
眾人笑道:「呵呵,太師也該歇歇了。」
當日晚間,眾人大宴一場,隨後劉銘傳、宋慶就各自到盛京、長春去赴任了,韋志俊也到旅順水師之中任職,太師府立刻就冷清了起來。
太師府冷清了,但是金州卻越發的熱鬧了,各項建設如火如荼,金州港口也建立好了,遼東的鐵礦石、東北的棉花、茶葉、製造好的廉價的紡織品成船的往歐洲運。
幾日之後,金州的水師學校建成,李明峰親自將其命名為「金州艦艇學校」。旅順的北洋水師的幾乎所有軍官全被送到了這個學校,進行基礎培訓。學校教官都是英美退役海軍軍官,所以這些軍官都被強制要求學習英語。
這麼一來,這些軍官可真是頭疼不已,日日叫苦,暗罵這比上陣殺敵還要令人害怕。上陣最多就是死了罷了,現在可好,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又過了幾日,龍二和胡鵬所控制的情報組在第一時間傳來消息,法國人終於對朝鮮開戰了!
原來自從李明峰離開之後,羅茲立刻徵集了法蘭西在遠東的士兵在天津集合,兵力多達八千人,是去年征討朝鮮人數的十倍!
大清自然也發現了法國人的異動,所以連忙給朝鮮人寫信進行提醒,讓其早做準備。但是大院君剛剛得勝,心中傲氣頓生,對洋人極端蔑視,只是在仁川、江華島做了一些簡單的戰備。很明顯,朝鮮人並沒有做好迎接一場能夠滅國的大戰的準備。
結果上個月底,法國艦隊大舉進攻江華島,朝鮮在江華島上的五百守軍只守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全殲,法國人攻佔了江華島。
就在李明峰接到情報的三天前,法國人再度攻克了距離漢城僅僅只有二十八公里的港口仁川,現在法國人大軍已經直抵漢城城下,李氏朝鮮的統治岌岌可危。
這一切都在李明峰的預料之中,老李接到戰報之後,只是微微一笑,隨後又去逗弄女兒李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