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峰安排完戰爭佈置,然後返回了臨時住所。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林婉兒仍然點著蠟燭,坐在房中等著李明峰回來。
看到李明峰進屋,林婉兒連忙站了起來,一邊替李明峰脫下外套,一邊問道:「老爺,你還要出征啊。」
林婉兒得知李明峰聚集眾將商討軍務的時候,就預料到了,常勝軍又要出征了。
李明峰語氣沉重的說道:「嗯,回回在老毛子的下鬧騰起來了,我要是不出兵,那新疆就不再是我中華土地了。」
林婉兒將李明峰的外套掛到了屏風上,然後有些遲疑的問道:「那…那…這次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李明峰驚呼道:「這怎麼成!這次不同別次,新疆有五千里土地,我們常勝軍這次注定是要進行千里轉戰了。而且新疆都是大漠,當地回民又站在外人一邊,這次的仗肯定會很苦,你還是不要去了。你放心,短則一年,多則兩年我就能回來。」
說到這,李明峰心中也有些愧疚,兩人自成婚以來,一直是聚少離多。自從長毛覆滅,李明峰回師保定以來,李明峰剛在家住了不到一年,這就又要出征了。
看到李明峰不讓自己隨軍的意思十分堅決,林婉兒低著頭,低聲道:「我,我好像有了。」
「什麼?!」李明峰聞言,不禁一聲驚呼。臉上帶著詢問的神色,他懷疑是否自己理解錯了意思。
林婉兒繼續低聲說道:「就是你去京師的這半個月,我總是噁心,後來請了大夫來看,說是我已經懷胎數月了。」
李明峰大笑道:「哈哈,好啊!那今天我回來的時候,你怎麼沒和我說呢?」
林婉兒嘀咕道:「你回來就召集這麼多將領要開會,我知道肯定有大事要發生,我又豈是那不知道輕重的。」
李明峰快步上前,握住林婉兒的柔荑輕聲道:「對我來說,你這事才是最重要的!」
林婉兒聽了這話,俏臉通紅。
李明峰追問道:「大概幾個月了?」
林婉兒低聲道:「說是兩三個月吧。」
李明峰好似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嗯,那還有七八個月臨盆,也就是明年春天!我一定要爭取在咱們孩子百天的時候得勝歸來!」
因為林婉兒懷孕,所以李明峰又多在遼東逗留了半個月。靠到了九月中旬,李明峰得到消息,喀什(漢城)也被攻破,喀什辦事大臣奎英舉家自殺,殘部被迫皈依伊斯蘭教。此刻阿古柏已經徹底的統一了南疆,常勝軍不走實在是不行了,李明峰這才下定決心出發。
四鎮常勝軍,兩鎮忠義軍,總共六萬人馬,帶著上萬馬騾押運著武器裝備浩浩蕩蕩的啟程了。六萬人馬,先到盛京,然後置辦了許多糧草之後才啟程向西,常勝軍沒有入關,而是從內蒙的大草原走。一路上,內蒙各部王公也設宴款待朝廷太師的西征軍。
李明峰自然不客氣,伸手向蒙古王公要了不少牛羊,反正這些東西是不嫌多的,六萬大軍要是敞開了吃,十天半個月就得消滅上萬頭的牛羊。
一個半月後,常勝軍橫跨了內蒙,進抵甘肅。甘肅當地官員也是慇勤招待,不過李明峰可不敢怠慢,稍事整頓後,再度出發,到了同治四年的十一月底,常勝軍抵達嘉峪關。
嘉峪關,號稱「天下第一雄關」,是明代長城最西端,距今已有五百年歷史了。嘉峪關雄偉無比,是一座堅固的軍事重鎮,在乾隆以前,新疆還不是中國領土的時候,嘉峪關就是大清西部的大門。康熙爺平定葛爾丹的時候,就是從這裡出發,到新疆作戰的。
此時從新疆敗退的清軍兩三萬人都聚集在嘉峪關,新疆的最高指揮官伊犁將軍已經被朝廷召了回去,估計十有八九是免不了要削職了。現在這兩三萬人都成了李明峰可以調用的軍隊,不過他們士氣低迷,而且素質又差,老李將他們劃給了李明成,讓這些新疆兵負責後勤。
李明峰從這兩三萬殘兵中,挑選出三百人,分配到各支部隊中,作為嚮導和翻譯。嘉峪關守將只是個游擊將軍,為從三品,常勝軍除了各鎮統領是總兵之外,下屬各團也都是副將、參將的銜,他這個游擊將軍,在常勝軍中,最多也就是個營級的中層將領。
李明峰為當朝正一品太師,欽差大臣,老李到嘉峪關之後,此處的所有事務理所當然的由他完全接管了。此時,天已經冷了,不是出兵的好時機。李明峰下令大軍在嘉峪關暫時休息,一邊熬著寒冬,一邊催促京師和保定迅速運送糧草和彈藥。
這次大戰不同以往,打長毛的時候,老李心中總是勝券在握,但是這次可是面對的沙俄的阿古柏,弄不好,常勝軍的招牌這次就要砸了。
招牌砸了倒沒什麼,問題是一旦戰敗,他領著殘兵在新疆那種四面都是敵人的地方逃竄…….老李估摸著沒等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他的小命也就沒了。
所以這次李明峰很重視糧草和彈藥的問題,糧草彈藥不充足的足夠半年用度,常勝軍就絕不前進。
不過,就在李明峰行軍的這短短的兩個月裡,新疆和中亞局勢也在劇烈的變化。
中亞地區原本有兩個汗國,一個是浩罕國,一個是布哈拉汗國。兩個國家雖然都受到了沙俄的滲透,但是程度明顯不同,布哈拉汗國是徹底的沙俄殖民地,完全惟沙俄之命是從。而浩罕國卻只是半殖民地,擁有自己的一定自主權。
沙俄這個國家,貪婪無比,他從來不需要附屬國,只需要領土。所以沙俄看似浩罕,實際上也一直圖謀將其覆滅。
阿古柏本就是浩罕國的一方諸侯,他入新疆,就是受了新疆最大軍閥的邀請,護送「聖裔」布素魯克而去的,只不過他到了新疆之後,反倒雀占鳩巢,驅逐了原主人,擁戴布素魯克為主人,霸佔了南疆。
數月以前,布哈拉汗國(大家可以把這個國家想像成阿富汗,這個國家主要在中亞南部),在沙俄的下,擊敗了浩罕國(大家可以把這個國家想像成哈薩克斯坦,他的領土主要就是在中亞北部)。浩罕國的重鎮塔什干都被布哈拉攻陷了。
浩罕國的一支殘軍,約有七千多人,走投無路之下,只好在浩罕國大將玉努斯江的帶領下,跑到新疆,投奔了阿古柏。因為阿古柏畢竟是浩罕國的一方諸侯,現在雖然自立了,但是畢竟大家都是同族,投奔他也不算外人。
阿古柏得此大軍來投,實力再度暴漲,立刻就開始對北疆發動進攻。不過,阿古柏太過得意忘形了,他出征的時候,住在喀什城的,他擁立的傀儡布素魯克發動了叛亂。
布素魯克雖然沒有什麼兵權,但是他是聖裔,是阿里的後人,是先知的苗裔。血統尊貴,地位崇高。布素魯克的血統,對穆斯林來說那是極其重要的,所以當他宣佈討伐阿古柏的時候,不少人都跟隨了他。
但是阿古柏卻是個悍將,他一馬當先,殺回喀什城,圍攻喀什城數十日,逼得城內彈盡糧絕。在同治四年的冬季,布素魯克帶領擁護者開了城門,逃回浩罕去了。
阿古柏進了喀什之後,擁立另一個「聖裔」布素魯克的堂兄卡塔爾勒做汗王。當然,這個汗王也是個傀儡。
老李手下的探子將情報送來的時候,李明峰眉頭皺的更緊了。布素魯克和阿古柏之間的矛盾,本就是李明峰想要利用的,但是現在看來,阿古柏勢力內部現在更加團結了。再加上浩罕國殘部的投靠,南疆的統一,阿古柏的勢力更上一層樓了。
李明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探子問道:「阿古柏是個什麼人?」
這個探子是伊犁將軍麾下的探子,常年在中亞和新疆收集情報,這次李明峰帶兵來此,他就被老李暫時收編了。
李明峰希望能從這個當地的萬事通嘴中問出有用的情報,因為地方領袖的人生經歷會決定一個人的性格,而一個人的性格,又會決定他在某種情況下可能做出某種決斷。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知己知彼,不單是指知道敵我雙方的實力,而且還要知道敵我雙方領袖的性格。
聽到李明峰垂問,跪在地上的探子面露不屑的道:「阿古柏,嘿嘿,一孌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