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看著被吊在房簷下的妻兒老小,伏地大聲痛哭,旁邊無常和嫣兒冷眼看著何進在那裡悲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悄悄的離開了何進身邊。
嫣兒和無常走出很遠,無常道:「嫣兒,你覺得這事是誰做的?」
嫣兒道:「行事之人的手法非常狠毒,何府中留守的侍衛雖然不多,但卻有本教中的精銳弟子上百人,你也看到了,這些人都被砍成了碎片,可見攻進何府的人很強大,竟然連一具屍體都沒有。」
無常戲謔道:「我倒是很欣賞這些殺人者的手法,把何進一家幾十口通通吊在房簷下,連他的父親和年幼的兒子都不放過,倒是很有創意。」
嫣兒呸了一聲道:「你還不是經常幹這樣的事情?」
無常連忙回頭看了一眼何進的方向小聲道:「喂,你可小聲點,何進現在正在氣頭上,萬一讓他聽到,再懷疑是我做的,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嫣兒鄙視的看了一眼無常道:「沒想到我們的無常大師兄也有怕的時候,剛才我們一直和何進在一起,難道你忘啦?」
無常嘿嘿笑著道:「我一緊張都忘了,你說何進全家被滅門,他會不會報復?」
嫣兒道:「廢話,誰被殺了全家不報仇?只不過現在我們無法確定是誰做的。」
無常道:「還能是誰?不是張讓就是大長老他們,說不定今天大長老和四長老找我們去談判就是想引開我們,然後突襲何進的府邸呢。」
嫣兒道:「這個可能性很大,要知道今天大長老逼問我們,讓我們交出神教的聖典,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會派人到何進府中找聖典。」
無常道:「有道理,現在在明面上誰都知道張讓和何進的矛盾,何進被滅門第一個想到的兇手就是他這老閹狗,張讓不會那麼傻給人落下話柄。」
忽然從兩人的背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那你們覺得會是誰做的呢?」
無常一個激靈轉身一副悲傷的表情道:「逝者已矣,將軍還要節哀順變啊,我們只要找到殺人兇手為他們報仇,伯父和嫂嫂泉下有知定會欣慰的……」
無常正待繼續廢話,看到何進冰冷的雙眼把話又嚥了下去,訕訕的縮了縮脖子,旁邊的嫣兒道:「將軍,我覺得可能是大長老和四長老做的,剛才我們帶人去跟他們談判,他們逼問我們神教聖典的下落,看來他們很看重聖典的,說不定是他們為了尋找聖典派人暗中所為。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我們今天的行動?要不是他們調虎離山,將軍的家眷也不會慘死。」
何進陰沉著臉孔,回頭看了看正在為自己家眷收屍的侍衛道:「就算是大長老所為,也和張讓脫不了干係,要不是張讓和小虞暗中挑撥,大長老怎麼會跟我們詢問聖典的下落?」
無常在旁邊插言道:「難道將軍懷疑是張讓做的?也許張讓正是抓住將軍和他現在有矛盾的時候動手,我們才越是不會懷疑他。」
嫣兒道:「無常你不要亂猜,這樣會誤導將軍的判斷,相信將軍自有決斷。」
何進狠狠的握住拳頭,一拳轟碎旁邊的假山怒道:「我不管是誰做的!這滅門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你們馬上派人出去打探,我要知道張讓還有大長老他們的動向,此仇不報我何進妄生為人!!」
離開何進府邸的張梁卻不知道這邊的事情變得這樣錯綜複雜,他帶著手下潛行回到了府中,脫下了身上的裝束,張梁盤膝坐在榻上運功平復自己心中的激盪。
張梁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發覺了自己的不對勁,何進可說跟自己有解不開的仇怨,但是主要的仇怨還是嫣兒和無常比較大,今天自己冷血的殺掉了何進的全家,這是前所未有的殘酷。
要知道張梁雖然對敵人凶殘,但卻從不殺害老弱婦孺,沒想到今天卻大開殺戒,親口下令把何進全家吊死,自己還樂呵呵的看著在房簷下掙扎的何進家人,何進的孩子和妻子臨死時候的祈求眼神不斷的在張梁腦海中浮現。
張梁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如果有人在他房內,一定會發現,張梁身體周圍忽隱忽現著黑色的光,好像黑洞一般吞噬著空間,這種情況曾經發生過,那就是張梁拚命修煉種心法力的那段時期,難道種心並沒有消失,而是潛伏起來,繼續影響著張梁的神智?
終於張梁睜開了眼睛,在漆黑的房間裡,一對閃著血紅光芒的眼睛猶如幽冥中的惡魔一樣俯視著蒼生,冰冷而又無情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忽然房門被人用巨力撞開,木質的房門變成漫天的碎屑,一桿巨大的方天畫戟帶著旋風刺向了張梁,眼看就要刺中張梁的胸口卻停了下來,黃屍虎單手持戟站在張梁榻前,室內幾乎讓人窒息的靜,黃屍虎用他特有的冰冷聲音道:「你是誰?」
榻上紋絲未動的張梁這時候才開口道:「看來你已經感覺到了,你的知覺出乎我的意料般敏銳。」
黃屍虎道:「因為我也是魔,對同類的出現自然瞭如指掌。」
張梁道:「那麼你想怎麼做?殺了張梁,要知道我和張梁同為一體,我就是他,他也是我。」
黃屍虎道:「你只是師尊的惡念分裂出來的心魔罷了,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和師尊同為一體,一旦師尊奪回了身體,你必然灰飛湮滅。」
張梁陰沉的笑道:「看來你對心魔的事知道的很清楚,想必是張角告訴你的吧?不用懷疑為什麼我會知道,因為我不但擁有張梁的身體,更擁有他的智慧和記憶,過去的張梁太懦弱了,缺少身為一個領袖的氣質,現在不同了,只要有我存在,太平道早晚會奪取天下,而我將成為這天下的主人!」
黃屍虎道:「過去的張梁雖然懦弱膽小,但是卻仁義善良,是我黃屍虎下定決心輔佐一生的明主,可你不同,你的出現將會給這個天下帶來無法磨滅的災難。我拚死都會阻止你的。」
張梁聽完話後發出了一陣狂笑:「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武夫,沒想到你竟然還心懷天下,一個心懷天下的殭屍鬼?哈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話了!」
黃屍虎一抖方天畫戟,戟身頓時產生強烈的螺旋,二話不說好像一枚鑽頭一般刺向了張梁的胸口,張梁冷哼一聲道:「既然你自尋死路,我就成全你!」
只見榻上的張梁騰身而起,化為一道黑煙飄上了房頂,然後雙手成爪凌空衝向黃屍虎,那速度簡直快如鬼魅,連黃屍虎也只看到一道虛影,榻上的張梁就無影無蹤,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張梁已經來到他的背後,一爪直奔黃屍虎的後心而來。
黃屍虎單手猛然收戟,本來急速刺出的大戟好像脫離地心引力一般猛然收回,黃屍虎的大戟尾端是一個菱形的尖刺部分,巧妙的刺向身後的張梁。
張梁見到戟尾向自己刺來,並不躲閃,竟然用肉掌推向戟的側面,只聽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黃屍虎的兵刃竟然被推了開來。
被擋開兵刃的黃屍虎立刻放棄了在狹窄房間內使用不便的大戟,迅速抽出腰間的長劍,轉身橫掃張梁腰間,張梁在劍影下不斷的閃躲著身形,一時近不了黃屍虎的身。
兩人在狹窄的房間裡展開了激鬥,但卻好像約好了一般,默契的都沒發出聲音,似乎兩人都怕驚動其他院子裡的人。
身形巨大的黃屍虎用起劍來竟然靈活無比,持劍的手臂好似消失一般,只能在月光下看到一團散發寒光的劍影,和在劍影中來回躲閃伺機進攻的張梁。
忽然兩人各自退開,張梁瀟灑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竟然恢復了肉身?是張角幫你的嗎?難怪你變得這麼有人性。」
站在對面的黃屍虎死死的擋住房門,本來覆蓋著黑甲的肩膀上盔甲已經不見,露出白皙的皮膚,上面五道抓痕正殷殷的往外冒著鮮血。
不過只是瞬間,黃屍虎的盔甲斷裂部分冒出了入蟬絲般稠密的黑煙,本來流血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止血,本來被張梁抓下的肩頭盔甲也修復的完好無損。
張梁微笑道:「看來你的殭屍鬼特性還存在,你並沒有恢復成人。你這麼強悍的殭屍鬼如果願意幫助我,何愁大業不成?我只是不忍殺掉你這麼好的部下而已。」
黃屍虎身手輕輕摘下了一直以來覆蓋在他臉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副病怏怏的臉龐,生硬的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早就知道,你要是真想殺我,我在你手下走不出十招,可惜的是奪取天下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你需要部下,這就讓你浪費了太多的時間,難道你沒發現,天已經亮了。」
張梁雙眼紅光一閃,額頭的青筋跳了一下,怒道:「我能出現一次,就能出現第二次,只要張梁心存惡念,我就永遠存在,我會像跗骨之蛆一樣纏著你們!」
隨著遠方一陣雞鳴,張梁週身翻湧的黑氣呼的縮入了張梁體內,張梁的身體好像失去了支撐,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黃屍虎看著躺在地上的張梁,自語道:「張角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張梁啊張梁,你要挺過這一關啊。」
黃屍虎轉身消失在清晨的薄霧中,一陣冷風從門外吹入,感受到寒意的張梁縮了縮肩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