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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莎哭得停不下來,奧斯汀沉默不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夾著一支燒完一大半墨爾巴雪茄,腥紅的火光映照著手指間的陰影。奧斯汀輕聲歎了口氣,把雪茄掐滅丟進垃圾簍裡。這裡是奧斯汀的房間,擺了許多各種各樣的文書和書籍,一個東大陸式的紅木桌子,上面扔了一件奧斯汀剛剛脫下的外衣,這個房間很寬敞,明亮的窗戶外面是莊園花園最美麗的地方。凱恩喜歡有地下室的房間,住在這樣的房間裡大約覺得十分危險,太容易被偷襲吧!向來缺乏安全感的凱恩寧願待在他狹小不透氣的實驗室裡。而奧斯汀卻恰恰相反,他喜歡抬頭就能看見樹木花草的地方,比如說這裡。
「好了,艾麗莎。」
奧斯汀站起來說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今天的事情只是個誤會,說清楚了也就沒什麼了,唉,老鎮長還在外面呢,別讓你父親為你擔心」
這時已經是深夜了,僕人都已經散去,艾麗莎接過奧斯汀遞過來的手帕,擦著眼淚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發那麼大脾氣,好吧,我先回房間了,父親還在等我。」
奧斯汀不好再說什麼,剛才的沉默已經足夠讓兩個人都冷靜下來,房間外,老布蘭特拄著枴杖,也同樣沉默地看著走廊牆壁上的風景油畫。在那間會客廳裡,關著三尾角狐的籠子外邊,艾美小姐悄悄走到了這裡,正要掀開籠子上的黑布,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凱恩的聲音:「艾美,怎麼還不去睡?」
艾美小姐好像做賊被抓了一般,手立刻縮了回來,嚇了一大跳。看到凱恩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禁嗔怪道:「凱恩,你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
「我是來抓小偷的,當然要躡手躡腳!」凱恩笑道,「艾美,這麼晚還不睡,到這裡來看這只三尾角狐?」
「我說那些守衛怎麼像沒看到我,原來有你跟在後面!」艾美走到凱恩身前,滿是希冀地說道,「凱恩,你也去看看三尾角狐的眼睛吧,看看誰將和你共度餘生?」
「我從來不相信這個。」凱恩說道,「我更相信我自己。」
「你還是這麼固執,不就是讓你看一眼麼,有沒損失什麼!」艾美拉了拉凱恩的袖子。
「好吧好吧,如你所願。」凱恩無奈的笑了一聲,走到籠子邊,順便還開了個小玩笑,「但願我看見的,不是一位陌生的姑娘,否則我可要像奧斯汀一樣倒大霉了!」
黑布被凱恩拉下來,三尾角狐環躺著,也許是剛剛睡下不久的關係,此時的三尾角狐一副懶懶散散的摸樣,長長的嘴巴搭在前腳上,發覺忽然有了光線,勉強睜開眼睛來。黑色的眼眸如同人類一般,它剛剛送到這裡時,凱恩並沒有多看,此時站在三尾角狐的眼前,立刻就被它深邃的眼睛吸引住了。凱恩忽然開口說道:「艾美,你說這只三尾角狐,會不會覺得我們這兩個人類很令它討厭?」
「誰知道呢?我們尚且不知道你的想法,更別說這隻小狐狸了!」艾美笑道,「雖然我們覺得三尾角狐看起來很漂亮,但興許在三尾角狐的眼裡,我們或許是醜陋無比也不一定。人類自己的審美尚且不同,更別說別的生命了!」
「誰敢說我們美麗的艾美公主醜陋?」凱恩笑道。
「凱恩,你又跑題了!」
艾美提醒他快點去進行那個有趣的儀式,從三尾角狐的眼睛裡看到攜手終生的戀人,當然不會只是看一眼那麼簡單而已。事實上,這還關係到一個古老的魔法咒語,和一個簡單的儀式,雖然簡單,但如果和當初埃爾維斯迷宮外的魔法整列的血祭相比較一下的話,除了複雜程度遠遠不如之外,其最基本的原理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凱恩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張魔法卷軸用的羊皮紙,放在籠子邊,然後咬破了手指,用指尖的鮮血將羊皮紙上的簡單魔法符號重新刻畫了一遍,口中吟唱道:
「引時間未來光明,神見之咒!」
凱恩自己就算半個魔法師,自然不用像奧斯汀那樣使用魔法卷軸來進行後面的儀式,他的手指在半空畫了一個複雜的魔法符號,一道藍光忽然從凱恩的手指上出現,然後將剛才凱恩畫出的魔法符號顯現出來,三尾角狐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疑惑地睜開了眼睛望著不遠處微微閃動的藍色魔法符號。凱恩的眼睛也有了一道紅色的光芒,直接照射到了魔法符號上,就在三尾角狐盯著符號的同時,折射進了它的眼睛裡。三尾角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後忽然立起上半身來。一人一獸就以這樣詭異的方式對視著,一旁的艾美覺得有些緊張,又怕打擾了凱恩,手抓緊了裙子。
按照奧斯汀的說法,這時候不僅僅能看到那個相伴終老的人,似乎還能看見許多別的東西,至於到底是什麼東西,奧斯汀也沒有詳細說。
時間緩緩流逝著,凱恩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除了眼睛睜開外,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忽然凱恩的手腕上繫著的那條手鏈發出一道紅光,硬生生地將空中的那個魔法符號擊碎,凱恩的胸口像是被狠狠重擊了一下,猛然往後退了幾步,嘴巴裡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來。艾美慌忙問道:「怎麼了,凱恩?」
凱恩眼睛瞇了一下:「沒事。」
凱恩來回走了幾步,焦灼不安的樣子,低頭思索了片刻,他忽然將手上的手鏈解下來,放在了艾美手中:「這件東西你收好,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艾美還要說什麼,卻被凱恩打斷了:「聽我的話,艾美,你快點回房間,我現在要立刻去見一個人。我想我們有麻煩了,待會你親自,記著,不要讓別人注意到,你親自找個借口去見奧斯汀,把我下面這句話告訴他,他會明白是什麼意思的!你對他說,三號計劃出了問題,立刻準備啟動月光計劃!注意,莊園裡有很多別的勢力的眼線,小心!」
說著這些話,凱恩有些緊張地擦了擦額頭的汗,飛快地走出了會客廳
深夜。
艾麗莎離開了房間,奧斯汀的眼神到了桌子上的一疊文件上,神情忽然冷冽了下來。許多事情還是不能被女人左右的,特別是自己的理智,奧斯汀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仔細翻閱那一疊文件,似乎想從裡面找出什麼東西來。忽然房間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請進!」
走進來的是艾美,艾美小姐還沒有從凱恩的忽然變化中緩過神來,下意識地先到了奧斯汀的房間。奧斯汀很奇怪艾美小姐的突然造訪,忙問什麼事,艾美立刻一字不漏地將剛才凱恩對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開始奧斯汀還沒有什麼表示,但一聽到三號計劃和月關計劃,神色立刻難看起來。
「艾美,城堡是整個莊園最安全的地方,你千萬不要離開城堡,最好能和你的父親姐姐呆在一起,記住我的話,警惕一點,現在誰都可能是敵人!我會讓阿雲跟你們住在一起,一旦出了什麼事情,立刻向他呼救,明白嗎?」
奧斯汀的話說得十分嚴厲,艾美自然能感覺到事態的緊急,她不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按照在奧斯汀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老布蘭特和他的三個女兒是住在一起的,奧斯汀也都想其餘人說了同樣的話,然後飛快地趕回了自己處理公務的房間。
奧斯汀拿出鑰匙,打開了一個角落裡的小箱子。
從裡面拿出來的,是一套能夠聯繫到所有下屬的傳訊石設備,奧斯汀飛快地按了幾下,等代表連接上的信號燈亮起來,立刻沉聲說道:
「下面的口頭命令屬於絕密級別,命令編號為19357,任何欲圖洩露的人員直接以叛徒論處,卡爾隊長,立刻帶領你的人監視港口,設立關卡盤查所有可疑人員,凡是自稱從美人魚帝國來的商人,一律跟蹤監視,帕斯卡隊長,把你的人從石橋鎮撤回莊園,各種魔法武器不能離身,直接負責莊園警戒和重要人員的保護!洛克船長,從現在起到明天午夜,執行月光計劃第一部分,所有偽裝海盜的船隻立刻回港,我會為你們準備好戰鬥的各種物資!代號1,你負責月光計劃的第二部分,我的要求是在第一部分計劃完成三個小時之內結束!從現在開始,禁止使用任何傳訊石,禁止互相詢問任何有關的情況,保持魔法傳輸系統靜默,封閉弗裡島所有和大陸的聯繫通道!」
奧斯汀一口氣說完了所有命令,然後關掉了這套傳訊設備,將它重新塞回了箱子裡。
三號計劃即是針對弗裡島附近大海盜首領的一連串計劃,這是之所以弗裡島能夠在海盜環伺之下還能慢慢興盛起來的原因,但凱恩所說的失敗,很顯然不只是海盜們想對弗裡島下手。就在不久前,凱恩對他提及,如果啟動「月光計劃」,那麼一定要加上一條對於美人魚帝國來的人的監控,對此,凱恩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兩者一定有關聯,這是奧斯汀的第一反應!
啟動月光計劃,意味著弗裡島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奧斯汀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將剛剛看的那一疊文件重新拿起來。
這是奴隸商人送過來的《尉行省沿海海路調查》,著作者是一位兼作商人的學者,奧斯汀一頁一頁找過去,終於在第二十一頁的最後兩行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只見上面這樣寫道:「美人魚帝國自產自足,少有載滿貨物回國的商船,自去年以來,由於新法律的頒布,這種情況幾乎已成鐵律!」
「美人魚帝國?」奧斯汀喃喃自語道,「跟凱恩有什麼關係?」
奧斯汀對於任何問題都有一追到底的習慣,想到這裡,奧斯汀又去檔案儲藏室,查今年上半年所有目的地為美人魚帝國的商船停靠記錄,終於在天亮前,找到了一艘奇怪的美麗皇后號的有關記錄
今夜的弗裡島,幾個月的平靜足夠讓這些神經粗大的居民們安逸下來,就連近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凱恩,也以為好日子已經到來,然而就在今夜,如同頭頂蟄伏的烏雲一般,平靜的弗裡島也遭遇了凱恩到了以後最大的危機!凱恩要見的人是剛剛將三尾角狐送給領主府的艾略特。
他需要藍血人的幫助。
九月酒館的側門忽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影,門打開後,人影忽然消散。
「抱歉,艾略特先生,這麼晚來打擾閣下!」凱恩一路趕到這裡,還有些氣喘吁吁,向艾略特致以歉意後,立刻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想我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閣下和閣下組織的幫助。據我剛剛得到的消息,我安插在紅鬍子海盜內部的人被殺了,兩天後,紅鬍子海盜將會糾集至少十餘伙海盜,三千多人進攻弗裡島,而帝國能給與我的支持不多,而且也來不及了!」
「怎麼可能?凱恩先生!」艾略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你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嗎?」
「用我的生命與名譽作證!」凱恩點頭道。
艾略特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他們固然可以暫時退到不引人注意的弗裡島南部,但凱恩卻再也在弗裡島呆不下去,不被問以死罪就算是幸運了。而且以前弗裡島剛有起色的貿易,必將完全被中斷,艾略特問道:「凱恩先生,你有什麼對策?如果有需要我協助的地方,鄙人絕不會推辭!」
聽到艾略特的許諾,凱恩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他向艾略特行了一個貴族禮表示謝意:「我需要調查海盜和美人魚帝國的聯繫,特別是和美人魚帝國的某個大家族的聯繫!」
「你確定不是幫助弗裡島和海盜和解?」艾略特皺了皺眉頭。
凱恩道:「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請原諒,目前我還不能透露太多的東西,我需要立刻回去和我的政務官商議。」
「那麼,多謝凱恩先生的信任!」艾略特點頭道,「另外,最近弗裡島到了許多身份不明的人,還請注意安全!」
「我會的!」
從艾略特的住處離開後,凱恩並沒有急著返回莊園,而是走到一片小樹林裡,和受命在此等候的裡奇見了一面。
「凱恩大人!」
「我的時間不多,奧斯汀估計已經把行動安排下去了,我們內部的監察就從現在開始,不需要有人和避諱,但要謹慎,明白嗎?所有確定的內奸只需要向我和奧斯汀報告即可,然後立刻處死,我們沒有時間審訊!」
「裡維先生和他的野狐狸冒險團呢?」
「一起查!我只需要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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