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再次出發
「酋長,你說怎麼樣?」鱷滿懷期待地看著酋長,等待酋長的評價。
「鱷!這可真是太好了!你還有多少這樣的汁液?能浸泡多少蘆葦?」酋長興奮地拍著手,站起身來,直走到鱷的身前。「有了這些,我們就可以把木柵的那些木材替換下來建造坑屋了。」
「呃……」鱷本想建議酋長將那些汁液浸泡之後的蘆葦一部分製造柵欄,一部分用於製作箭矢。畢竟這裡乃是北方,沒有竹子,樹枝削制而成的箭矢準頭不高。但一想到自己在風部落的遭遇,鱷便將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其實這倒是鱷多慮了:若是酋長真的如蘭酋長那般,方才鱷那番威壓,便足以使得酋長動殺心了。這少方部落,所處之地,環境不似南方那般溫暖適宜。為了部落的生存,酋長也好、長老也罷,諸人都以部落的生存為第一位,不甚計較自己的得失。鱷在這裡,才終於得以施展自己一身所學,成就大業。
鱷雖是把話嚥了回去,但酋長年近四十,閱歷豐富,看鱷的神情眼神,哪裡還不知道鱷有些話並未說出?酋長當下溫言道:「鱷,你是不是還有些話要說?沒關係,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出來。只要是為了部落著想,說什麼大家都不會在意的。」
「呃……」鱷心中有些疑惑和擔心,但看酋長眼神不似作假,咬牙橫心,開口道:「是這樣的,酋長。我看平日裡大家狩獵用的箭矢或輕或重,長短不一,射出之後,只能在幾十步之內準確擊中獵物。我想,若是把那些蘆葦用這汁液浸泡過後,拿來製作箭矢,是否更有好處?」
「可是,我們部落現在需要新建不少坑屋,沒有木材怎麼辦?」說話的是顥顏長老右手邊的一位。鱷循聲望去,只見這位長老滿頭華髮,臉上皺紋密佈,看起來竟是較之酋長還要老上三分。
「這位是?」鱷探詢的目光投向顥顏長老。鱷來到少方的時日不久,自然不可能每個長老都認識熟悉。
「我是鶴梅長老。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鶴梅長老不待顥顏長老說話,搶先自我介紹到,「我還是部落的巫醫。聽澄月說,你來的時候身上傷勢不輕,卻有奇異的手法治療。有時間,我們好好聊聊。」
鱷看著巫醫鶴梅,腦中浮現出瑪法和天青的身影來。在鱷所認識的巫醫中,鶴梅與天青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只有瑪法以十五稚齡擔任一方部落的巫醫。直到這時,鱷才略微體會到瑪法當日那般計較自己年紀的原因。這個念頭在鱷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待旁人覺察自己有過發愣,鱷便躬身一揖回答到:「原來是我們的巫醫啊!鱷在這裡謝過鶴梅長老上次配製的藥膏了。若不是長老的醫術了得,恐怕鱷現在傷勢還未痊癒吶!」
「不必客氣。我身為部落的巫醫,這些都是應當的。倒是我方才說的建屋之事,鱷你有什麼辦法,解決木頭的來源嗎?」鶴梅長老微微擺手,示意鱷不必那麼恭敬。鱷所行的一禮,鶴梅雖是不知具體含義,但鱷表達出來的那種尊敬和感謝,鶴梅長老自是能清楚感受到。
「鶴梅長老說的是!鱷,你有什麼好辦法,就快些告訴我們吧!」酋長在旁等不及了,趕緊插嘴道。
「辦法很簡單。只要我們有了青銅斧頭,砍伐樹木不在話下!」鱷猛地一揮手,充滿自信地回到。「其實只要有非劍,便是我一人,也可以砍伐足夠的樹木了。」鱷在心中又補了一句。只是非劍之事,除了成許幾人知曉些情況外,再無她人瞭解,鱷自然不會說出這保命的利器。
「青銅斧頭?」
「那是什麼!」
「是種新石頭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
不出鱷之所料,聽到那番話之後,在場眾人,除了昨晚已經知道些情況的澄月,其餘長老俱都交頭接耳,互相詢問。
「咳咳!」鱷撫著嘴,假咳了數聲,提醒大家自己才是正主。
酋長急忙雙手下壓,高聲說到:「各位,各位!大家先靜一靜,聽鱷怎麼說。」
鱷衝著酋長微微一點頭,便即向眾人複述了一遍昨晚解釋給成許三人的那番話。末了,鱷補充道:「基本就是這些了。那塊熟銅,現在就放在澄月姐姐家裡。假如酋長許可,我今天就出去尋找錫石。有了青銅斧頭,只需一天功夫,我們就可以獲得足夠的木材來建築坑屋。」其實鱷這番話,大半作不得真。即便有了青銅工具,砍伐樹木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但為了獲得部落的支持,鱷不得已說了些謊。不過有非劍在手,鱷自是不渝木材不足。以鱷一日間製成一輛木車的經驗,削幾根柱子,還不是小事一樁?
見鱷這般自信滿滿,酋長等人雖有些將信將疑,但想到鱷做過的幾件大事無一不成,心下也就暗暗默許了。酋長見眾人沒有反對,便微笑著對鱷說到:「既然如此,那鱷你就收拾一下,出去尋找那個……錫石?對了,把那些汁液留下,我們要浸泡蘆葦,製作柵欄用。還有那個樹枝,你自己留些下來,其它的就交給成許他們,製作箭矢去吧。」
鱷點頭答應一聲,看看諸人沒有其它的疑問,便要帶著大黑回去準備。
「鱷!你先等等。」卻是酋長叫住了鱷。
鱷聞言讓開屋口,先待那些長老出去之後,這才回到酋長身前,低聲問到:「酋長,叫鱷留下,可是還有些什麼要緊事交待?」此時鱷的心中,不由浮現出電影中的經典橋斷來: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幾個反派捂著耳朵竊竊私語,還不時地發出些不明含義的詭異笑聲來。想到這裡,鱷苦笑著搖了搖頭:呵呵,怎麼說自己也是第一男主角,雖然不能做到「高大全」,但也不至於淪落至那般陰險小人的角色吧。
「鱷,你笑什麼?」澄月走上前來,輕輕一拍鱷的肩膀,「酋長有點事情交待。我先回去幫你收拾下水囊和食物。」澄月說著,略一低頭,在鱷的面頰上親了一口。鱷從谷中回來之後,身量暴長,原本才及澄月小腹,現在已經拔到澄月的胸口了。好在澄月與鱷認識不久,倒也不覺太過怪異。
鱷還來不及回味那一吻的溫柔,澄月已是鬆開雙臂,向外走去。「姐姐!你重新換個水囊給我吧!我那個好像壞了。」鱷本想說那個水囊裝了寒潭液體,但酋長在側,自然不好說出,只得找了個借口。其實鱷不去提醒,澄月也不會去動那個水囊。那水囊,即便是隔了數步之遙,也可以感受到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意,澄月姐妹哪裡敢去觸摸?
「知道啦!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大號的水囊,這次就給你帶上吧!放心,姐姐還會害你嗎?」澄月也不回頭,左手隨意地揮了幾下,一彎腰,已經出了坑屋。
鱷目送著澄月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一座坑屋之後,這才回過頭來,看著酋長。「酋長,不知道還有什麼要交待鱷?」
酋長伸手示意鱷找個草垛坐下,卻不答話,反而起身往屋子深處走去。鱷藉著屋中的火光,看見酋長俯身在地上掏摸了半晌,取出個事物,又返回來。
「鱷,你看看這個。」酋長不理會鱷詢問的眼神,逕直將那塊石頭般的東西遞給了鱷。
鱷雙手接過那塊黑色的「石頭」,仔細打量起來。只見那「石頭」有人頭大小,表面坑坑窪窪的有不少小小凹陷。鱷又掂量了幾下,竟然比尋常石頭重上許多。鱷又將那「石頭」迎著火光仔細看了幾眼,隱隱有些銀色的反光。鱷心中有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奇怪!酋長,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麼,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酋長,這玩意,什麼來歷啊?」鱷伸手將那「石頭」遞了回去。
「鱷,你也不知道啊……」酋長似乎無限失望地接過「石頭」,卻不回答鱷的問題,逕自歎息一聲。
鱷看著酋長混雜著虔誠、希望、失落、無奈等種種表情的面龐,愣在一邊不敢插話。酋長捧著那塊石頭又看了許久,這才驚覺鱷還在身旁,急忙換上副和藹的神情,若無其事地說到:「啊,這是塊神石。我留你下來,只是問問這塊『神石』你是否知道來歷。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忘了這事吧。時候不早了,鱷你趕緊收拾一下,準備外出吧。對了,你要誰和你一同前去?」
「嗯?」鱷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到:「我還可以帶人出去?」
酋長被鱷這一反問,倒是有些奇怪。「怎麼了?難道你準備一人出去?這外面野獸眾多,你一個小孩……你一個人出去,遇到危險怎麼辦?」酋長看看鱷手臂上的肌肉,急忙改口。
「這樣啊……」鱷本想說自己一人即可,但轉念間,鱷便想到這是個交結部落中人的好機會,便即說到:「那我想找成許、顏茲他們一同出去,可以嗎酋長?」
「我想想……不行,他們是部落裡面狩獵的好手,我們過冬的食物還要靠他們吶!不如讓澄月長老和顏馨等人和你外出吧。只要人多些,再帶些藥粉,一般野獸不會攻擊你們的。」酋長撫著額頭閉目想了片刻,也不理會鱷的意見,作出了決定。「就這樣吧!鱷,你趕快回去準備一下。下雪之前,希望你們能趕回來。」
「呃……」鱷還來不及反對,酋長已經抱著那塊「神石」轉過身去。鱷苦笑著微一搖頭,拍拍大黑腦袋,回身向屋口走去。
「鱷……上次的事情是我們錯怪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啊。路上小心!」走到屋口,鱷的身後忽然酋長滿懷歉意的聲音。
「好的,我會照顧好姐姐她們的。」鱷腳步一滯,平靜地回到。「酋長,那我這就走了。」說著,鱷堅定地邁出坑屋,再也沒有回頭。
「唉!希望鱷不要介意……」幽幽的,一聲歎息從酋長的嘴中傳出。燧人氏站在屋口,默默地看著鱷的身影消失,輕聲說了句:「希望鱷將來能全力輔佐澄月當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