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安州,各路官員都忙個不停。只要是在察事廳有熟人的,馬上就托人打聽,到底吳國的舞陽公主是怎麼變成了奸細?秦飛的證據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真的有東都密旨給秦飛?到底太子的寶座還能坐多久,會不會因為這一場風暴導致太子下台?
無數問題飛向察事廳安州分署,就連在分署當廚師的都成了香餑餑,走出大門就會被熟人拉住一疊連聲的問。
可無論是中級官員還是雜役,每個人在面對這問題的時候,都露出了苦色:「兄弟,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要是我能說,那還不馬上告訴你啊。真的不能說,鎮督下了死命令,哪個洩密的,他親自出手殺掉。」
「姐夫……你就別問我了,別說我一個打雜的不知道,就算知道,那是咱們參合的事兒嗎?太子啊,那是什麼人物……」
所有的問題都被拒之門外,這讓今天的察事廳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而酒醒後的太子早已帶人衝到察事廳門口,大吼大叫著,一定要秦飛放人。守在門口的是周禮淵,他為難的衝著太子施禮道:「殿下,鎮督大人說,如果你要來做客,可以去客廳用茶。要是喜歡在門口叫罵,我們可以提供茶水和座椅。可,要是你帶人衝擊察事廳,那只能按規矩辦。」
「什麼規矩?」太子冷哼道。
周禮淵老老實實的說道:「太子是千金之軀,我們自然是不敢動的,最多就是將您先控制起來,餘下的人,只要敢衝擊察事廳一步,殺無赦!」
「秦飛的話就這麼算數?」太子冷笑不已,回身衝著侍衛們厲聲喝道:「給我衝進去,把舞陽公主帶出來。哪個敢反抗的,就給我砍了腦袋,天大的事,我兜著。」
在太子的心中,已經徹底定性為秦飛的陰謀。一定是他們知道了舞陽懷孕的消息,為了防止自己生下皇孫,干擾了端王的奪嫡大計,秦飛不惜編造謊言,說舞陽是吳國奸細。把她抓進察事廳,隨便灌一口墮胎藥,再當抓錯了人給放出來。一切就煙消雲散了……最多也就是秦飛仗著唐隱易總督等人撐腰,跟自己打嘴皮子官司。
太子不能冒這個險,被楚帝訓斥之後,舞陽肚子裡的孩子幾乎是他翻盤的唯一指望。要是秦飛對他的孩子下手,太子恨不得自己拎把刀去找秦飛血.拼。
一聽太子下令要衝擊,周禮淵立刻嚴肅起來,寒光一閃,長劍已握在手中,高聲叫道:「察事廳不容衝擊,敢闖進一步者,殺!」
侍衛們平素跟著太子就有些驕橫,眼瞅著是太子爺叫大家一起沖,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察事廳劍手還敢真殺?難道他就不怕得罪了太子之後,自己連小命都保不住?
衝在最前的兩名侍衛,腳尖剛剛越過門檻,眼前已經是銀光一片,周禮淵以快劍成名,一出手便如水銀瀉地,又像連綿細雨,只是每一滴雨都是殺人的寒芒。瞬息之間,那兩位侍衛身上已經中十餘劍,鮮血狂飆,所幸傷的都不是致命處。
周禮淵還劍而立:「第一劍,警告一番。接下來,便是殺人的劍!」
…………
密室裡燈火光明,這裡沒有刑具,也沒有令人窒息的潮濕氣息。舞陽公主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房間內還有三人。除了秦飛之外,全是女人!
秦飛就坐在舞陽公主對面,微笑道:「到了這裡,人都已經見到了,總不能抵賴了吧?」
舞陽公主幽怨的歎息一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次,是老天都要害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秦飛翹起二郎腿,舒舒服服的換了個坐姿,淡淡的說道:「不過,我真的很佩服你們,居然有這麼周密的計劃和長遠的安排。如果不是我到了順風島,看到鐵箱子裡的那個人……也就是她!」秦飛指了指坐在角落裡的那個女孩子,她沒有被五花大綁,卻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彷彿被封了氣海似的,一點兒威脅都沒有。
「我已經審問過她,有些情況也算略略瞭解。整個計劃,我推測了一番,讓我從頭說起吧。」秦飛凝神想了想,接著說道:「如果我說的有不對的地方,兩位可以給我指證。」
「千年前,出現了一門功法叫做媚功。在傳承的時候,有些訣竅失去了,卻也被後來者研究出了新的法門,譬如保證能夠一索得男就是法門之一。媚功的修行者本來就很少,而且成功者寥寥無幾,還要被人視為異端。所以,媚功幾乎就要斷了傳承,截止到如今,我知道的修行媚功的人,一個巴掌都能數完。」
「楚國境內既然有人修行媚功,吳國境內自然也有。這個修行媚功的家族,某年生了一對雙胞胎姐妹。兩姐妹長大了,卻興趣不同。一個很喜歡讀書寫字,另一個對媚功就很有興趣。好在她們的父母很開明,沒有逼著兩姐妹都去學。於是,學讀書的那個,因為乖巧伶俐,又時常能夠入宮陪公主們讀書,加上她的身份本就尊貴,父母和皇室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後來就有了公主之封。」
「雖然公主的待遇很好,可她畢竟不是僅僅想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女人。吳國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皇室想了很多辦法。可總歸最大的敵人是楚國,於是,兩個異想天開的女人,和吳國鎮撫司那個瘋狂的指揮使一起,想出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計劃。」
舞陽公主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嘴唇輕動,就收了口,冷冷的看著秦飛,似乎要看他到底還能說些什麼出來似的。
秦飛注意到她神態的變化,慢條斯理的說道:「別著急,等我說完了,你再告訴我,哪裡出了錯。」
「我說過,那個家族和皇室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他們不介意把女兒嫁給吳國的皇子。而皇室和她們的聯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個膽大的計劃就是,讓那個讀書的女孩,許配給楚國太子。而同時,修行媚功的女孩,和吳國皇子一起,潛入楚國。直到等到了這次太子帶著舞陽公主出遊的機會。」
秦飛補充道:「潛入皇宮的危險太大,沒有人敢在龐真大師的眼皮子底下玩把戲。你們當然也不敢,如果太子沒有帶著舞陽出遊,那你們估計就要想其他辦法了。」
舞陽公主無動於衷的說道:「故事編的不錯,繼續啊!」
「既然客官覺得不錯,那小生就接著來了!」秦飛臉皮甚厚,一點也不當人家在諷刺,反而大大咧咧的說道:「我稱她為舞陽公主才對,因為我去江邊接回來的那個女孩,是她。而你……」秦飛指著坐在對面的『舞陽公主』說道:「你其實應該是她的姐妹,怎麼稱呼呢?叫你小妹好了。」
「太子出巡的時候,是和舞陽公主一起出去,兩人在路上,偶爾有孤男寡女的時候,舞陽公主就會給他一些暗示,讓太子越來越心癢難耐。而此時,那個修行媚功的小妹,就在和吳國皇子一起拚命造人,直到感到自己有了身孕。」秦飛扭頭朝坐在他身側的小玉兒問道:「是不是修行媚功,一旦有身孕,馬上就能感知到?」
「是的,媚功有兩個階段會發揮不出十足的威力。一,是每個月的那幾天,二就是懷孕的時候了。如果發現自己行功阻礙,又不是天葵來臨的那幾天,就必然是有喜了。」小玉兒一本正經的答道。
「嗯!」秦飛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媚功小妹,也就是你,發現自己有喜,就找機會潛入營地,和舞陽公主交換身份,讓舞陽公主在吳國密探的接應下,迅速離開太子行轅。之後,你成功引誘太子跟自己發生不正當男女關係。作為一個媚功修行者,你有很多辦法,可以讓太子察覺不到你已經不是處子之身。」
秦飛歎了口氣:「這是個很毒辣的計劃。你可以做到一索得男,可以利用這個男孩子為太子贏回局面,同樣也可以用這個男孩加重你在楚國皇室的份量。可以說,這個這個男孩生下來,你和太子就可以呼風喚雨了也不為過。可,沒有人知道,這個男孩,居然是一個吳國人,而且,是吳國皇子!」
『舞陽公主』和角落裡那個女子臉色都已微變,卻還是強忍著沒有多說什麼。
秦飛讚道:「好計策,即便有朝一日,楚國滅了吳國,這個男孩子也有機會登上大寶,成為一統天下的皇帝。百萬將士打生打死,最後,楚國人以為自己贏了,而真正笑到最後的,卻可能是吳國人!」
小玉兒悠然道:「那要是楚國和吳國誰也滅不了誰呢?」
「那就更簡單了。因為這個男孩,太子和舞陽公主的地位都會加強,他們的話語權在皇族就越來越重。舞陽會成為未來的皇后,那這個孩子,不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未來的太子?」秦飛搖頭晃腦道:「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