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秦飛來說,是個很難抉擇的問題。加入察事廳,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但是,他並不想是現在這樣加入進去。
正因為自己有秘密,按照最初的設想。秦飛想要在巡檢署裡出人頭地,憑借武力和刑案的長處,申請加入察事廳刑獄司。如此一來,不顯山不露水,在察事廳裡,也方便自己尋找當年的真相。
自從接到繡球,接二連三的事情便發生在自己身上。很多隱藏了許久的事兒,都不得不提前暴露。如今,整個東都有幾人不知道秦飛是誰?要想再按部就班的加入察事廳,實在是太難了。可,就這麼進去,也會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人物,想要做私活兒,難!
想到這裡,秦飛已經開始暗暗悔恨,那天自己不是閒的蛋疼,跑去看唐黛兒拋什麼繡球啊?
「為什麼我加入察事廳,就不會對我身上的謎團再有懷疑了呢?」秦飛反問道。
易小婉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珠一轉,賣了個關子:「只要你加入察事廳,自然而然就知道了。總之,察事廳建立數百年,叛徒是出過。但,每個叛徒,最終都死在察事廳的手中。就算他已經強大到成為宗師級高手,也難逃這個宿命!」
「讓我考慮考慮!」秦飛沉吟道。
「好吧,過幾天,希望你能給我答覆。」易小婉壓低了聲音:「你知道這幾天做善事的,是哪一家嗎?」
秦飛愕然道:「這個真不知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易小婉從懷裡取出一封公文,丟給秦飛:「這是巡檢署的事兒。三天之後,每年一度的秋狩就要開始了。在東都城外的鹿鳴山,皇親國戚、高官貴族,還有東都的名門子弟都會去參加。歷年來的秋狩,陛下都會宣佈一些事情。所以,安保工作做得極為嚴密。負責外圍保護的是御林軍,總數高達三萬餘人。將整個狩獵場封閉!」
「內裡的安保,就是察事廳和巡檢署負責。」易小婉戲謔的笑了笑:「當然了,巡檢署的人只是去湊個人手而已。重要人物都是察事廳執行司和教習司的精英負責保護。巡檢署只需要守著世家子弟不要被野獸騷擾就行了。這次,你也要去。」
秦飛懶洋洋的說道:「能不能不去?」
「當然不行。」易小婉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這幾天你準備一下,三天後隨巡檢署隊伍一起去鹿鳴山。對了,梳雲最近在我那裡過得不錯,她還托我給你問好。你這個沒良心的,有空也去看看人家小姑娘!」
「行行行!」秦飛忙不迭的答應下來,從床上跳起來,將易小婉送了出去。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御林軍早已出動,將鹿鳴山封閉。裡邊要是有些流民,便被御林軍送出山去,沒有人敢在如狼似虎的御林軍面前撒潑。除了封山之外,御林軍的另一個重任,就是把他們攜帶的各種牲口放入山中。
笑話,秋狩的時候,來的高官貴族和門閥子弟,總數高達數千人,就算每人只射死幾隻獵物,整個鹿鳴山只怕就已經找不到一隻活著的老鼠了。御林軍要是不弄些野獸進去,怎麼能讓那些高官貴族們,射得過癮?
第二批進入鹿鳴山的,是察事廳執行司和教習司的精英。他們至少擁有先天以上的實力,迅速而仔細的將整個山又給過濾了一遍,但凡是能夠埋伏人手,或者便於狙擊的地方,都被察事廳牢牢控制在手中。
等到第三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浩大的隊伍從東都出發,但凡五品以上官員,都攜帶著子弟,前去秋狩。
沒有人不想去,秋狩,是一個溝通上下級關係。讓自己的兒女找到好歸宿,又或者狂拍上司馬屁的好機會。
要是一位五品官的女兒,被一位二品大員的兒子看中……哪怕這不是嫡長子,也已經是一門好親事了,對將來的仕途極有幫助。
每年一度的秋狩,就是這般熱鬧,東都的老百姓,興奮的嗑著瓜子,吃著零嘴,看著那平素壓根看不到的高官隊伍出城。然後,興高采烈的討論,張尚書的額頭很寬,一看就是做官的模樣,李侍郎的耳朵很大,這是福相……若是看到自己不喜歡的官兒,少不了一些惡毒言語,並詛咒他們在鹿鳴山,被流箭射死,被野獸咬死……
秦飛跟隨著巡檢署的隊伍朝鹿鳴山進發,巡檢們知道自己不過是去保護那些官家子弟的。肩膀上的壓力小了許多,路上有說有笑,就當秋狩是去遊玩一番的好了。巡檢們私下裡也有些期待,萬一伺候的哪個高官子弟開心了,自己的前途就順利的多了。
從東都出去,大約走三十里便是鹿鳴山。早上出發,太陽還沒落山就已經到了!巡檢們忙碌著安營紮寨。秦飛手腳麻利,三兩下就搭起了帳篷,坐在夕陽的餘暉下靜靜出神。
忽然間,遠遠的一行人馬從他面前過去,其中一匹雪白小馬的背上,坐著的,彷彿便是當日在城南三街施粥的少女。
秦飛急忙回身喚道:「賴主事,你來看看,他們是哪一家的人?」
等到賴升汗流浹背的趕過來,那一行人馬已經去遠了。賴升手搭涼棚,眺望著遠方,喃喃道:「誰家?我也不知道啊……」
這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有的人,你想要遇見她,卻時常擦肩而過。有的人,你明明不想見到他,卻總是能夠遇到。
又一隊人馬從巡檢營地過去,這一隊人大多身披軟甲,看起來十分威武,奔馳之際,隱有鐵血之勢。
居中一名男子,臉色蒼白,衣著華麗,他顧盼之際看到秦飛,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秦飛毫不示弱,抬著眼睛與他對視。
賴升是個明白人,一看這架勢,再看看那一隊人馬的徽號,立刻低下頭,暗暗叫苦道:「飛哥兒,你跟燕王世子過不去,可不要拖我們這些人下水啊。世子弄不死你,可他一根手指頭就能弄死我們!」
「放心吧!」秦飛沉聲道:「這裡是秋狩獵場。高官如雲,就連陛下也要親自來到。楚陽就算再跋扈,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要他不找上門來,我也懶得去踩他!」
聽聽,這是什麼口氣?賴升的臉都綠了。這得多強的人,才敢說出踩燕王世子這樣的話來。別說,人家還真有那實力,在菜市街打得楚陽哭爹喊娘,差點沒命。可是眼前這位小爺貨真價實幹出來的事兒。
楚陽策馬而過,心頭抑鬱之氣更盛,他緩緩放慢馬速,對身側一人說道:「冤家路窄,沒想到秦飛也在此地。這次秋狩,盛況空前,來的人,也是出奇的多。若是某個巡檢出了意外,想必也不奇怪!」
他身側那人笑道:「區區一個巡檢,就算接了唐家繡球,也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人。殺他,就像殺條狗而已!」
「嗯,秋狩結束之後,我不想聽見這個人還活著的消息。姬興,你在北疆大軍中,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修為之高,在軍中也難得一見。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之前,父王曾經說過,姬興無論修為還是兵法,在北疆都是佼佼者。他有心要提拔你,這件事辦妥了,我請父王舉薦你為將軍!」楚陽淡淡的說道。
姬興大喜,他今年三十一歲,是北疆先天高手之一。之前在軍中擔任副將一職,雖然屢立戰功,但是限於上邊無人,陞遷的一直很慢,熬到現在也不是將軍,算是鬱鬱不得志的那種人。這次跟隨世子從北疆回東都,又參加秋狩,他就已經想到是燕王父子要給自己機會。如今聽楚陽暗示,那將軍之職十拿九穩,頓時心花怒放。
秦飛的事兒,他聽說過不少。雖然天才,但是限於年歲,如今不過是九品巔峰而已。以自己先天高手的修為,想要殺死秦飛,簡直是輕而易舉。
「你要小心行事,秦飛此人有古怪。」楚陽叮囑道:「而且,他畢竟接了繡球,很多人在看著他。如果動手,就要乾淨利落。這次前來秋狩的人手,隨你調動,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留下把柄。」
這裡都是楚陽從北疆帶回來的心腹,在他們面前堂而皇之的談論要殺死一個巡檢,也不虞有人走漏風聲。姬興在這群人裡,原本官職和修為就是最高的,如今,世子連調動指揮權也給了自己,若是還拿不下區區一個秦飛,以後哪裡還有臉見人?
「世子請放心,末將必定籌劃一個萬全之策,絕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姬興朝著巡檢們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冷哼一聲,在他眼中,秦飛,已經是個死人!
楚陽淡淡的瞥了一眼,心思早已轉到唐黛兒的身上。這次秋狩,唐黛兒一定會來。或許,陛下還會宣佈黛兒和秦飛的婚事,這對於驕傲的楚陽來說,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
「問問唐府的人在哪個營地,我去和唐軒公子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