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於斷絕山脈中的聖靈,孕育出偉大生命,赤紅的頭髮飄灑過塞涅卡河,如同火焰焚燒罪惡……女神,將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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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地的正中央是一座有上千公頃面積的城堡,城堡規劃整齊,輪廓呈現清晰的六角形,如同一個龐大的六角綠色雪花落在地面。城堡被灰黑色的圍牆保護起來,牆頭旗幟飛揚,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座高大的箭樓,城堡中間的建築群有無數高聳的塔尖直插雲霄,一陣悠揚的鐘聲響起,一隊隊盔甲鮮明的騎兵從正門飛馳而出。
誰能想像的到,代表著死亡的寂寞荒野深處,竟然矗立著不為外人所知的富饒城堡。
號角長鳴,鐘聲更加響亮,幾百名騎兵在城堡正門外面列隊,藍白相間的旗幟迎風而動,騎兵身上精鋼打造的盔甲在陽光下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志高氣昂的納吉妮和格林哈特在兩排騎兵中間疾馳而過,兩排騎兵右手放在左胸前,身體前躬,表情恭敬。凱曼騎馬帶著步行的西塞羅跟在後面,凱曼脫掉頭盔回禮給騎兵,西塞羅咧著大嘴傻笑,像是一個愣頭愣腦的長毛灰熊出現在了坐滿貴婦的客廳。
一名騎兵牽過一匹馬給西塞羅,此時太陽已經偏西,如果沒有馬匹助腳,天黑以後西塞羅恐怕還在城堡外圍遊蕩。西塞羅和凱曼並駕齊驅,朝城堡中的建築群駛去,一路上他看到十幾個半馬人正在搭建葡萄園,幾個體態輕盈的人面黃蜂上下翻飛,忙碌的修整著灌木。目光所及,更多的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十幾名騎兵結隊巡邏,幾架嶄新的大型投石車正在做拋射距離測驗,一名女騎士揮舞著皮鞭,用力抽打著一名弓箭手,弓箭手背後血跡斑斑,女騎士的聲音卻更加凌厲:「卑賤的男人,罰你三天不許喝水!」
「卑賤的男人?」想到水西塞羅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用手摸著很長時間沒有修理的絡腮鬍子,想起納吉妮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兩個人徑直來到城堡中唯一的神廟面前,凱曼告訴西塞羅這是斯諾神廟。神廟氣勢恢弘,銀白的牆壁上刻滿了栩栩如生的雪花浮雕,六根四人合抱的青色巨柱裝飾著各種詭異的魔法符號和讚美神的語言,兩扇繪著湛藍色火焰的廟門蕩漾著魔法波動,任何未經准許接近神廟的生物都將受到致命打擊。兩匹戰馬安靜地站在門前,看樣子納吉妮和格林哈特已經進去一會了。
斯諾神廟的外表讓西塞羅想起了這個城堡的旗幟,藍白相間的旗幟上繡著許多的六角雪花,聖潔的一塵不染。
「不許直視女神,不許高聲講話,不許四處走動......」凱曼喋喋不休的叮囑著西塞羅,而西塞羅早已經甩開步子登上十八節翠石台階,在四名身穿白色長袍的中年女人的推動下,六米高的蜜色廟門緩緩開啟。
西塞羅和凱曼走進神廟以後,廟門悄無聲息的關閉,幾名負責警衛的士兵站在遠處竊竊私語「看見了嗎?納吉妮小姐帶回來一個野蠻人!」
「不可能,野蠻人不會准許進入神廟!」
「我親眼所見,他的個子比凱曼騎士還高,他的胸毛比你的頭髮還多!」
霍肯大陸上神靈眾多,噢,是所謂的神靈眾多。僅僅西亞克帝國就有六個不同的神靈,大小城邦林立的達拉斯城邦聯盟更是神靈氾濫,有著不同信仰的人們統統把自己的神靈稱作至高神,一些狡猾的戰爭販子利用了人們對各自至高神的狂熱崇拜,發動了一次又一次戰爭,擴大地盤後又在這些神靈的腦袋上扣上荼毒生靈的罪名加以剿滅。在克洛索大部落,當地的土著曾經把貪睡的沼澤黑狐當做至高神供奉了幾百年,這個沒有良心的至高神醒來以後,放了一個讓所有人終生難忘的臭屁,之後永遠的消失在無邊的沼澤裡。
西塞羅並不關心晶之堡到底供奉什麼樣的神靈,他只想解開湛藍徽章的謎團,他還有些僥倖的心理,憑藉著他靈活的舌頭也許可以離開這個另人不舒服的地方。
走進斯諾神廟,西塞羅發現寬敞的神廟裡深幽而灰暗,彷彿是一條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地下暗甬。神廟裡除了四個白鐵盆燃燒著微弱的星火分佈在角落,只有正中的神台上飛揚著幾丈高的猩紅色火焰,沸騰的火焰像是一棵茂盛的火樹瘋狂生長,不停舔食著神廟的穹頂,在西塞羅的眼裡,它更像是一隻龐大的火蝴蝶在妖嬈而舞。火焰後側有一尊裸體女子的雕像,不時是被施加了什麼魔法,還是用特殊的材質雕刻而成,即便靠近火焰它也顯得極其模糊,彷彿永遠藏在暗處,不願示人。
裸體女子的雕像曲線流暢,姿態逼真,彷彿在雲中漫步,優雅而行,兩隻小巧的乳房似乎在微微顫抖。雕像的一隻手微微上揚,伸展在眼前,平攤的手掌光芒四射,四枚閃著金光的蛋卵包裹在金色光芒之中,光芒是如此的耀眼,相比之下巨大火焰散發的光亮也暗淡了許多。
幽暗的神廟,沸騰的火焰樹,隱藏在暗處的赤裸雕像,光芒極盛的四枚金蛋,這一切組成了斯諾神廟。
神台的下方擺放著一把高背方椅,椅子上坐著一個銀髮老者,納吉妮正站在她的身邊低聲耳語,魔法師格林哈特垂手而立,表情肅穆。
「西塞羅大人,難道你忘記了我說的話嗎?」凱曼低著頭,聲音有些惱火。
「噢,當然不會。」西塞羅這才回過神來應了一句,低下頭,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他的目光盯在雕像的小巧乳房上足有十幾秒鐘,雖然唯美的雕像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誘惑,不過他現在實在太餓了,看到裸體雕像和它手裡的金蛋,西塞羅的滿腦子都是乳白的牛奶和嫩黃的煎蛋。
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終於走了過來,西塞羅聽到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和藹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我的孩子,你就是西塞羅吧?」
西塞羅心知這個老者就是晶之堡的主人,凱曼口中的主母,於是左腿後退,右手放在胸前,長施一禮,口氣恭敬委婉:「斯諾神召喚著我的靈魂,您的恩澤指引著我的迷途,讓我親吻您的手指吧,以表達我最崇高的敬意!」他緩緩牽起老者的手,輕輕一吻,彷彿對素未謀面的老者充滿了感激和思念。
「是斯諾女神!」納吉妮不屑地撇嘴,哼了一聲說:「虛偽的野蠻人。」她和格林哈特站在老者左右,納吉妮的距離更近一些。
「多麼可愛的孩子,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快起來,讓我看看你!」老者的聲音充滿了欣喜。西塞羅這才抬起頭,他的眼前站著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婦人,個子不高,但是精神矍鑠,尤其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炯炯發光,似乎時刻都在捕捉著其他靈魂細微顫抖的瞬間。
「雅克絲主母。」凱曼低聲提示西塞羅。
西塞羅又一次親吻雅克絲主母的手指,不過這會雅克絲主母似乎沒有那麼高興了,她微微皺眉說:「可憐的孩子,寂寞荒野的生活太苦了....我覺得你該去刮刮鬍子。」
「沒問題,雅克絲主母的聲音就是至高的神喻。」西塞羅壓低了下巴,似乎想把亂蓬蓬的鬍子隱藏起來。
雅克絲主母打量了一會西塞羅,表情充滿了慈愛「納吉妮告訴我,最後一枚湛藍徽章在你的身上,這個消息足以讓整個晶之堡歡騰。親愛的孩子,你也許不知道,我們等待這一天的來臨,已經太久了。」說到最後,雅克絲主母的聲音顫動,似乎牽動了悲傷的往事。
「不過,這一天還是來了,來吧孩子們,我要給你們講一個故事。」雅克絲主母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語調又變得緩和。她轉身朝神廟的南側走去,其他三個人緊隨其後。西塞羅用手揉著肚子,遠遠落在眾人後面。
「西塞羅,你不舒服嗎?」雅克絲主母停下腳步看著西塞羅說。
「您可以稱呼我西塞羅大人。」西塞羅一副慵懶的樣子,這次荒野之旅讓他疲憊不堪,他實在太想念那張鋼絲床了。
「卑賤的男人,竟敢在主母面前自稱大人!「納吉妮臉色一變,伸手去解腰間的鉤鏈,看她怒氣沖沖的樣子,似乎非要把西塞羅撕成兩半。
雅克絲主母用犀利的目光制止了納吉妮,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說:「好的,我的西塞羅大人。」
「尊敬的主母,荒野的風沙弄髒了我的衣服,我想應該先去洗澡,換件衣服,我可不想對諾斯女神有什麼不敬。」西塞羅只想哄把雅克絲主母哄的開心,也許她微微一笑就會把他釋放。他把目光移開,雅克絲主母的目光讓他覺得說話的時候沒有了底氣「要是有一些食物就更好了。」
「那可不行,我們已經等的太久了,孩子,你的靈魂是純淨的,女神不會怪罪你。」雅克絲主母朝南邊的牆壁走去,納吉妮狠狠瞪了西塞羅一眼,西塞羅朝火焰樹後面的雕像望著,舌頭舔著乾巴巴的嘴唇,在心裡嘟囔了一句:「我非常想念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