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帝惠女神？」
我大驚失色，因為史書上說，帝惠女神是一個淫蕩、暴戾的女神，蓄養男寵無數，野心極大，乖張而易怒，好立酷刑，被她無緣無故處死的臣子和百姓多不可數。
她的倒行逆施引起天怒人怨，最終被起義軍活捉，自食其果，人們用亂石砸死了她。
「是！」女聲依然溫和，說：「到了，進來吧！」
我猛然發現前面已經無路可走，面前是一座精緻、高大的水晶宮。水晶在湛藍水波的映襯下流光溢彩，不同角度發出不同的光澤，絢爛無比。
想起歷史資料上那個女巫般可怕的帝惠女神，我不覺後背發涼。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何況，我和她無怨無仇，經過這麼多年，她的脾氣總歸會有所好轉吧？
水晶宮內非但不冰涼，倒是溫潤舒適，目光所及，到處是水晶做的東西。
鏤花彫刻的水晶床榻、桌椅、屏風等傢俱，精緻無比；紫水晶做成的飾品典雅高貴。
人在走動時，水晶上的光帶移動，似貓眼細長的眸子，偶爾看起來有點詭異。
我在女聲的指引下經過一件又一間奢華無比的房間，最終踏上台階，進入到一間寬敞的屋子。
剛一進去，就被迎面射來那如同星辰般明亮耀眼的水晶光遮蔽了眼前的一切，等我適應了這裡的光線條件，這才發現我來的這地方大約是供休息的。
水晶榻上鋪著十尾雪狐銀白軟密的軟臥，桌上擺著珍貴神奇的鬼土燒結凝成的茶具，地面上每隔兩步遠便鑲嵌有東海逍遙龜奇瑰神秘的龜甲……這一切都在昭示它的主人曾經是多麼地權傾天下，無所不能，也顯示著它的主人是多麼奢侈和殘忍。
水晶顏色多變，弧形凸面表面呈現交會的四射、六射乃至最多十二射星狀光芒，似夜空中的星光，閃耀明亮，我站立面對的就是一顆巨大的球形水晶，剛才我就是被它的光芒所蔽。
奇怪的是球形水晶中似乎囚禁著什麼東西，模模糊糊的看不仔細。
我的目光順著球形水晶轉了幾圈，發覺球形水晶外面恍惚有個影子在晃動，我大聲說：「帝惠女神，你在哪裡？」
帝惠輕輕嗯了一聲，說：「我就在這裡。」
我說：「你為什麼不現身呢？我只能聽見你的聲音，看不見你的人，覺得自己在和空氣說話，這種感覺太奇怪了，說的話好像沒著落似的。」
帝惠說：「你就是我呀！你看見自己就看見我了。」
我搖搖頭：「你別騙人了，我怎麼可能是你？我來此可是有正經事的，你別耽誤我時間。」
帝惠一聲長歎，十分淒楚地：「你果然已經不記得我了！」
「這不就是了麼！我不認識你，我怎麼可能是你？莫名其妙嘛！」
帝惠略微一沉頓，說：「你來此有何事？」
「我本來是女人，不知道怎麼變成男人了，我要變回女人。」
「何苦變回女人？做女人太苦，你還是別變回女人了罷。」
真是豈有此理，做變性手術還要徵得當事人的同意，你說不變回就不變回啊？
我腦海中對帝惠女神的歷史概念嘩啦啦都翻騰出來，說：「你幫不幫忙？不幫忙就別唱反調。你那會子做女人不是挺神氣的嘛，怎麼就不許別人做。」
「如果有選擇，我寧願不做女人。」她無限傷感。
我覺得和她討論下去沒有意義，何況黑玉皇在外面等我，還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花雀樓，不能讓龍丹懷疑。
最重要的是：我要變回女兒身。
我說：「你是不願意幫我了？不願意拉倒，我自己找去了。」
帝惠說：「我不幫你，誰幫你？我不幫你，你怎麼可能變回女身？你說的，我，我怎麼會拒絕。但是，你害怕麼？」
這說的什麼話嘛！哎，和古代人說話真費勁，千回百轉的，不都一個意思麼？翻來覆去的，也不嫌囉嗦。
我一拍胸脯：「我高興還來不及，怕什麼！」轉而又說：「有什麼東西很可怕嗎？」
「你的前生就是我，你變回女身的過程中會看到某些你也許並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你會怕嗎？」
「不怕！」我說，「一來我不相信我就是你，而且我對你已經比較瞭解，不會怕。」
帝惠說：「你既然如此堅決，那，我們就開始吧。」
我愕然道：「就在這裡？」
帝惠說：「對，到水晶球前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巨大的水晶球，但還是走到了它面前。
「你仔細看水晶球中有什麼東西？」
我依言看去，水晶球內有一團黑色的氣霧在緩緩移動，彷彿要聚結成形，可是不是此處的氣霧散開，就是彼處的氣霧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拉走了。
「你盯著那團黑色的氣霧看，全神貫注地看，千萬不要移開，否則，就會前功盡棄！我會幫助你一直看著它。」
我湊上去，緊緊盯著那團黑色氣霧，眼睛都不敢眨動。
猛然間，黑色起氣霧中探出一個猙獰的骷髏頭，隱隱泛著中毒的青黑光澤，咧開嘴向我笑，牙齒卻白得異常。
我嚇得不輕，但是脖子卻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絲毫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