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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蘭的話卡在嗓子眼裡面,張大了嘴望著城頭的方向。見他狀況不對,包括安妮在內的所有人都立刻回過頭。
魔塵飛揚,隨著魔力的變化而舞動。那美麗卻致命的虹色尾焰,向眾人飛來!
「怎麼會?!」
射出那條酸液射線的、一貫冷靜的伊蒂絲;瑪格南也失控地尖叫起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擊中的那名三流的法師狙擊手,居然會失手將這枚魔法發動出來。上尉手忙腳亂地吟唱著新的咒語,試圖扭轉這發魔法彈,卻一時尋找不到合適的魔法。
要怎樣才能夠停住那可怕的魔法?被擊中者,必將屍骨無存--循其軌跡望去,第一個攔在路上的恰好是神情茫然的黛妮卡。
安妮第一個反應過來。她飛奔過去撲倒正處在射擊線上的黛妮卡,右手準備好的魔法隨即發動。她本來是打算用這個效力只有很短一瞬間的高級魔法來阻擋對方排槍攢射的。
「偏斜場(reflectfield)!」
半球形的絕對防禦場環繞著她的右手展開,紫色和黃色的魔塵集中在偏斜力場的周圍,構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折射罩;壓縮氣團打在上面,隨即滑飛開去。五顏六色的魔塵混在一起,一時間誰也看不清彈道的所在--
「榮譽之盾(shieldglory)!」「能量防禦(resistenergy)!」「幸運祝福(luckybless)!」
大驚失色的施法者們紛紛盲目地丟出自己最強的防禦或類防禦魔法。大多數魔法的效果完全不對路,但歐根中校卻在瞬間做出了判斷。他掏出了自己的收藏品「瞬間之牆」丟在地下,啟動了它的魔法效果。原本準備用來抵擋自由軍攻擊的石牆循著防禦法陣的位置從地下長出,伴隨著轟隆隆的巨聲和震動。
「啪」,輕輕的一聲,壓縮空氣彈沒有碰到任何人,安全地打進了石牆。
大多數人都吐出了吊著的那口氣,只有安妮的臉色變得鐵青。她拉著黛妮卡一同撲倒,只給那位嚼口膠的中校丟下一句話。
「混帳!你這傢伙幹了什麼!臥倒!」
人們只有一瞬間來詫異。緊接著,連續的「辟辟啪啪」的爆裂聲終於讓他們反應過來:那道石牆整個都膨脹了--
--而且內爆術的效果沿著石牆一直向下延伸到地下法陣結構內!
先是地面隆起,像即將沸騰的水面。緊接著,魔塵順著延伸的防禦法陣沖天而起,七彩的偵測塵在各人的防禦魔法和沖天純能銀光中肆意書寫著印象派的三維畫卷。最終到來的,是可怖的如雨碎屑。
內爆術的命中點最先超出了極限,崩裂開來,然後就像傳染病一樣向南北兩個方向瘋狂地延伸開去,無論是石牆、卵石路面還是法陣回路,都被壓縮空氣衝入,然後……
就是足以將周圍所有人都震聾的爆炸聲。
投入了三百多名施法者兩年的時間、耗資超過三百萬金鎊的「倫尼大偵測網」的十分之一,就這樣消失在沖天的銀色純能焰和碎石沙塵暴之中。
「召水術(createwater)。」
忍耐著腐蝕帶來的劇痛,耐門總算將右手舉到面前,斷斷續續地念出了這個基本魔法。空氣中的水汽凝結起來,構成了一道清流,灑在他的臉上。他用左手揉搓著被酸液射線灼傷的地方,上面殘留的酸液沾到手指還有輕微的刺痛感。勉強睜開雙眼,左眼一接觸到空氣就痛徹入骨,而且看不到哪怕一絲光;右眼的視界模模糊糊,但還是能勉強看清楚。
「哈,這下我的長相倒是肯定能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了……可惜不是英俊。」
對自己的平凡相貌很有自知之明的年輕軍官自嘲著,從地上爬起身。塞恩試圖在對他說些什麼,但他耳內的鼓膜鳴叫不止,他什麼也聽不見。從城牆頂端順著楔形斜面望下去,只能看到不落的煙塵和不時噴發的綠色魔光。耐門沿著警戒塔的環形樓梯,一部五級地飛奔下去,兩次摔倒,三次因為步速過快撞在牆上,但他仍然毫不停留。這種疼痛,比起左眼中的酸液來說,實在差得太遠了。
就連遠在三百米之外城牆上的他都能感受到爆炸的震撼聲,那麼近在咫尺的安妮和黛妮卡會如何?想到這裡,耐門就覺得自己不能停留。
衝出城門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遮天蔽日的浮塵,和遍地的碎石和泥土。用水泥鋪成的路面已經完全沉在碎石和浮土以下,裡面還摻雜著星星點點的暗淡魔塵。跟著他和安妮前來的騎兵排士兵無一倖免,全都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下,大多數是先受了傷又被爆音震倒。有幾個倒霉蛋被碎石直接命中要害,眼看已經不活了;想必對面的人應該也差不多吧。
他們都是不錯的戰士--錯的是他們的指揮官。士兵的英勇更能反襯指揮官的錯誤和無能。
耐門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走入煙塵當中。爆心附近的景象逐漸清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一柄他很熟悉的魔法劍--在那裡漂移不定,在其前方留下了一座由碎石堆成的小山。後面緊接著的是一道深深的溝痕,邊緣分外鋒利整齊,很明顯是爆發的狂野魔法風暴所為。兩個不同的魔法達成了對物理和魔法雙重攻擊的完美防護,將其後面的修蘭、拉斯塔和奧莉亞推離了這場災難。
他認出了拉斯塔,試探著問道:「抱歉……請問一下,你們看到黛妮卡了嗎?」
沒有回音。又問了兩遍後,耐門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三個人已經被之前的可怕巨響暫時震聾了。他只得拋下他們,向著之前黛妮卡和安妮所站的地方走去。在他印象中,她們所站的地方距離這裡並不算太遠--雖說由於酸液的關係,最後爆炸時的景像他並未看到。
「塞菲爾少尉?黛妮卡?」
緊張的情緒在少年心中湧起。黛妮卡確實是能夠同時掌控理性與感性、奧術與神術的雙料天才,但她並不擅長隨機應變,也很少動用「預備魔法」這樣的小手段--理所當然的,她不可能會用來救命的「瞬發」超魔技巧。安妮的實力他不太清楚,但從年齡來看無論如何造詣不可能在黛妮卡之上,最多就是會些罕見的超魔手法而已。如果連拉斯塔那樣的著名騎士都要動用名劍「榮譽」的壓箱底特效才能擋住,兩名妙齡少女怎麼可能毫髮無傷?
「這裡。」冷漠短促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耐門循聲走了過去,見是一名年紀大約和他相仿的黑衣男子,不知道用什麼手段逃過了足以致聾的巨大爆炸。見到耐門走來,那人堅冰般冷漠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略有訝色,隨即又不自然地挪開,手指向耐門身前的道路:「小心。」
藍色軍裝的中尉頓住腳步,發覺面前竟是一道約比兩臂撐開略窄,黑黝黝深不見底的壕溝!
在壕溝對面,他昔日的戰友,那一個連的乘馬步兵也都倒在了地下,他們所站的位置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歐根中校和庫森少校全身都是擦傷倒在地下不省人事,伊蒂絲上尉半跪在地喘著粗氣,看起來魔力已經幾乎消耗殆盡。她的手邊躺著仍然處在麻痺魔法影響之下的國務秘書蔡斯,沾到上尉的光也逃過了一劫。
範圍驚人的混合攻擊。耐門略一思考,隨即明白了發生的事情,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難、難道剛才我失手打中的是『倫尼大偵測網』?!」
那面無表情的男子點了點頭。耐門兩腿一軟,對著那道壕溝跪了下來。倫尼大偵測網的爆炸……共和國的損失尚在其次。裡面所有的魔力,會在瞬間放出,那是一個大到可怕的概念。他不相信安妮和黛妮卡可以躲過去。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做事情的結果總是這樣失敗?莫名其妙的意外、或許不該全都歸結在他身上的責任……但最後的結果總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難道說……這就是諸神的意旨?或許,他根本不應該去謀求什麼地位、參加什麼軍隊。如果今天他不在這裡的話,這一幕慘劇也就不會發生了。
「安妮!黛妮卡!」
他聲嘶力竭地喊出了聲。聲音傳進了壕溝,在裡面迴盪著,漸漸消失……
「不用這麼大聲也能聽見啦。」「別說得像我們出事了似的!」
從左右兩側分別傳來清脆女聲的煩躁回應。他驚喜地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跳下了那看不出有多深的壕溝;一旁的派克試圖抓住他,卻沒能來得及。在跳下來之後,耐門才知道自己的判斷錯得有多離譜。
他本想撐住溝壁,卻驚訝地發覺那溝壁竟比玻璃還要光滑!
「糟!忘記被引爆的法陣會化作純能焰了……」
那是比最快的加工刀具還純粹的魔法本原。理智才剛反應到這裡,他的身體已然狠狠拍在地面上。
「不行……這邊沒有。」
「我這邊也沒有。與其說這裡是壕溝底部,不如說是豪宅走廊,太乾淨了。」
黛妮卡和安妮交談著,放棄了搜索,從壕溝的兩端向中央移動。相對來說,安妮距離耐門躺在地上低聲呻吟的位置更近一點--因此她先踩到了他。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在「豪宅走廊」中踩到絆腳石的她徹底失去了平衡,還沒等超卓的運動神經反應過來就跌倒在他的身體上。
被美少女以香艷的跌倒方式壓到肋骨的耐門低哼了一聲,還有視力的那只右眼也翻了白。
「索萊頓?!你怎麼會跳下來的?」安妮立刻從呻吟中認出了他,「你以為你跳下來可以奇跡般地不受傷嗎?!」
「我猜到懸崖下面會有美少女救我,但沒想到她會踩斷我肋骨。」耐門用最微弱的聲音抱怨著,受到壓迫的胸腔不允許他用更大的聲音回答。
聽到耐門以前用的名字,黛妮卡手忙腳亂地用照明術照亮周圍,快步跑了過來。當她看到糾纏在一起的安妮和耐門時,低呼了一聲,驚訝地停住了腳步。
「別誤會!我們只是不小心絆倒……」安妮慌張地辯解著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黛妮卡搖了搖頭,左手摀住嘴,帶照明效果的有手指向地上少年的臉。安妮循著她的指尖望去,也吃了一驚,倒退了兩步。
「天哪……你怎麼又弄成這個樣子?」
映入她眼簾的,是看起來分外扎眼的黑色灼傷後皮膚,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左眼。那是很難形容的傷口,但足夠讓一般人看了以後吃不下飯。黛妮卡屏住呼吸,在身受重傷的青梅竹馬身旁蹲下。
「我來試試看。」安妮掏出一瓶深藍色的藥水,送到耐門嘴邊。黛妮卡有點驚訝地望著那瓶奢侈的藥水,做出了和耐門之前的反應一樣的咋舌動作。已經稍稍恢復了意識的少年嘴唇翕動,嚥下了這微甜的藥水。
治療術的白光籠罩著他的身體,治癒了幾乎所有的骨折和皮外傷;但左眼看起來卻無絲毫好轉,附近的皮膚顏色和眼瞼的顏色仍然十分古怪。片刻後,他哼唧著醒了過來。
黛妮卡立刻關心地問:「能看見了嗎?」
「我試試看……還是不行。」耐門睜開左眼,又隨即痛苦地閉上,「多謝你們。我能問一下你們下來是搜索什麼嗎?」
聽到這個話題,黛妮卡和安妮對望了一眼。棕髮的少女神色消沉下來,而安妮的臉色則喜憂參半。
「或許,這次你又陰差陽錯立下了大功。戈瓦爾恐怕已經死了。」
「死了?元帥他……被我?」耐門手扶著牆壁站起身,這個消息並沒有令他太過驚訝。他早已做好看到兩位數的死者的心理準備,現在只有一名死者已經令他十分欣慰了。
「或許該說他選擇了死亡更好一點。這就是他最後決定忠於國家的方式吧。」安妮繼續補充道,「有些偏激,但他離開得……很平靜。」
安妮和黛妮卡都看到了拉德茨;戈瓦爾的最後決定。大約是厭倦了作為政治標誌的人生,元帥最後選擇了平靜的死亡。當銀色的純能焰沖天而起時,別人都臥倒或用防禦魔法竭力求生,只有他逆著碎石走進了銀光中。他用行動證明,一個真正的軍人死的時候可以沒有慷慨激昂的演講,可以沒有英雄的行為,甚至可以連句遺言都沒有。戈瓦爾選擇了平靜地、不留一絲痕跡地離開這場政治漩渦。
「閣下他終於選擇了這條路啊。」
耐門和曾經的自由軍最高統帥只有數面之緣。給他授中尉軍銜時、在神臨節狂歡時、在碼頭上交談時……每次見到拉德茨,他都覺得這名偉大的統帥在孤獨的死亡之路又前進了一步。無論是身邊有無數的人簇擁著,還是孤獨地坐在炮台上,他的落寞神情都沒有改變過。
「不管怎麼說,他的死讓我們失去了繼續戰鬥的理由。對吧,黛妮卡?」
「啊?嗯,是啊。不用和你們作戰,是剩下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黛妮卡從負面情緒中抬起頭來,恢復了一些往日的樂觀情緒,「我想我們應該在你們的援軍趕來以前離開。」
安妮愣住了。「離開?你現在還是不打算回來嗎?」
「現在就放棄,我恐怕會永遠後悔下去。你們都和我一樣是魔法師,相信你們可以理解。」黛妮卡突然靠近安妮,用雙臂擁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著,「我會在帝國大學為你祈禱的,希望我們有朝一日還能再見面。」
擁抱著黛妮卡玲瓏的身軀,安妮不爭氣地有點想哭。這一幕讓她想起了自己高中的畢業典禮--那是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原本久遠得已經快沒有印象。即便是在她的時代裡面,她也沒上過大學。「如果你有朝一日遇到麻煩或者想要做別的大事業,來找我和邦妮吧。祝你能成為大魔法師。」
「謝謝。」黛妮卡鬆開手,轉向索萊頓,「還有,也謝謝你,索萊頓。這是上次你救我的回禮。」
她的右手突然藏到背後,讓坑道內的光瞬間熄滅。趁著這一愣的機會,她在索萊頓的左頰上輕輕一吻。少年的右眼睜大了,臉部皮膚的溫度難以自制的上升,臉頰變成了治療魔法催長出來新肉的顏色。
「再會了,我最好的朋友們。先走一步。」
黛妮卡抓住她和安妮攀下來的繩子,輕誦咒語,那條繩子一下子變短,將她拉出了壕溝。
「喂喂!你翻臉還真是快啊!有必要這麼提防嗎?」安妮哭笑不得,「我之前說的協議還有效啊!不可能拿你的同伴去換功勞的!」
黛妮卡的聲音已經是在壕溝以外傳來:「抱歉,但是我太久不上去會被同伴們懷疑的。」
「不愧是『變色龍魔女』黛妮卡;薇倫啊,完全讓人措手不及呢。」安妮感歎著,準備魔法的過程絲毫未停。她右手在被純能焰壓縮到如同玻璃的溝壁上一拍,一道整齊的扶梯便在溝壁上浮現出來。
「索萊頓中尉閣下,該走了。你要愣到什麼時候?需不需要我在右邊也來一下驚醒呢?」
「啊……不、不用了。」
耐門面上一紅,慌張地奔向扶梯,飛快的攀上頂端。安妮摸了摸腦袋,自嘲地搖了搖頭,跟在後面慢慢爬了上去。
當她和他回到地面時,煙塵已經落盡,周圍只剩下雙方昏倒的士兵。
黛妮卡和她的同伴們判斷準確地拋棄了所有同來的士兵,帶著昏倒的軍官們離開了這裡。考慮到他們餘下的人數和馬匹數,就算加上騎士們召喚的坐騎,能帶走這麼多人也很不容易了。
安妮跳過壕溝,清點著剩下的人數,不時掏出治療藥水給身受重傷的人飲下。
「輕傷三十二人,沒有重傷,俘虜九十七人。擊斃拉德茨;戈瓦爾……功勞算下來應該不小吧。那報告就拜託你了,索萊頓中尉。不過,大偵測網被毀掉,鐵定沒有勳章了吧。」
這預料以外的任務讓耐門張大了嘴:「啊?那個,行動指揮不應該是你嗎?我不是真正的軍官啊!」
「啊?我只是臨時軍官而已。預備役的,今天之後就會脫下軍裝了。」安妮若無其事地說著,「我沒跟你說過嗎?我還有生意要打理呢。」
(從沒聽說過預備役軍官就是可以隨時脫下軍裝的軍官……)這麼想著,他的頭開始痛了。報告?他只寫過後勤報告而已……
「啊,還有。在援軍來之前,把你的傷口包紮一下,不要嚇到他們。」
「可是沒有繃帶啊。這邊不會有醫療兵編製的。」
「交給我吧。」安妮脫下軍大衣,挽起右臂軍服袖子,露出下面的深色襯衣,麻利地將其撕了下來。變化魔法的綠光一閃,棉布的纖維結構隨即改變,成了鬆軟透氣的繃帶。
「多謝你的繃帶。」耐門向她伸出手,來拿繃帶。
安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把繃帶遞給他:「你自己能看到傷口的範圍嗎?蹲下。」
她的語氣中帶著強大的說服力。耐門只得乖乖地蹲下,任面前的少女將黑色繃帶斜纏在自己的頭上。
「我還有個問題……為什麼要用黑色?不能把繃帶變成白色嗎?」
「啊,那是我的個人嗜好,黑色單眼繃帶看起來比較帥。這樣你就不用擔心進入作戰部隊以後被列兵們取很不堪的外號了。」
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談中,援軍的馬蹄聲已經傳來。她們站起身,迎接這些只來得及打掃戰場的苦力。
戰鬥結束了,但麻煩事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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