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鶯順利入主海西後,並沒有特別的舉措。
一切依舊如之前鄧稷在海西時一樣,屯田,拓荒,煮海制…」在曲陽、伊蘆相繼被納入海西治下後,一個大海西的局面,已經形成。
如今,整個大海西有人口二十餘萬,散落於海西縣、曲陽縣、伊蘆縣等地區,形成了一個極為繁榮的地區,甚至連徐謬也是為之讚歎。
在年初時,應徐理之邀,海西九大行會入駐下郊,將海西的影響力進一步推廣。
步鶯在接手海西後,得到了諸多老臣子的支持。如王買潘璋,周倉馮超等人,都表示了對步鶯的支持。伊蘆長鄧芝雖然有些不甘願,可是面對步鶯強勢而來,也只能低頭表示認可。
隨後,海西九大行會紛紛表示支持步鶯,也使得這一場海西政權的更迭,迅速便平息下來。
步鶯的問題,與海西九大行會有關。
「九大行會經歷四載,已進入了迅速擴張的時期。
他們不但使海西三縣的商市穩定,更漸漸將淮陰、射陽,包括海陵和鹽瀆等閒都包括進來。
年初將行會設立於下郊,更使得尤大行會成為淮南淮北兩地最大的商市組織。
他們從去年開始與雅陽合作,借助濤陽的便利,更大牟其利」,只是隨著兩地之間的經商越來越頻繁,貨物的吞吐量和貨幣的流動,也都隨之增大。去年一年,海西與維陽的交易額,就高達七千四百餘萬錢,在年初後,交易量又增加許多。雖說之前劉備在東海郡起事,但對於九大行會並無太大影響。可交易量增加之後,又出現了許多問題,已是迫在眉睫。」
,恍如?」
曹朋抿了一口面問道。
,恍如……鎩錢。」
「錚錢?錚錢怎麼了?」
鄧稷苦笑一聲,「你可知道,年初金市行首黃整,曾意圖從維陽收購一批貨的……」,其交易金額,近千萬錢。但只是為了運送這些銅錢。就足足使用了十數輛車,近五十匹駕馬。黃整說,待今年鹽市一開,僅是鹽市一項,交易金額就會逾億,這長途運輸,實在太危險。」
從海西到攤陽,大致有兩條路。
一條是走泰山彭城郡,入充州而通陳留,過官渡抵達維陽;另一條則是走徐縣,過汝南梁郡陳郡,通穎川,自伊闕關而抵雛陽。可不管走哪一條路,路程都很遙遠,且頗為難行……
雖說曹操治下的匪患已減輕許多,可路上還是會有許多盜匪。
這些盜匪出山為寇,入山為賊,行蹤詭異,很難剁滅。為此,每一次長途跋涉的運輸,都要出動數百,乃至上千人的衛隊隨行。但只是這一筆開悄,就足以令許多商戶感到頭疼。
為此,不少商人明知海濰商路利益巨大,卻望而止步。
步鶯接掌海西後,便立刻面對這樣一個麻煩。而海西九大行首,更坐擁金山而不得,實在是痛苦萬分。所以,九大行首在商議之後,一起找上了步鶯。雖說他們現在坐鎮下郊,理論上而言,有問題可以找徐馨商議。但許是本能的,九大行首還是願意通過海西來磋商。
步鶯對這個問題,也很頭疼。
說起來,他上任後所面臨的情況,比之當初鄧稷差不太多。
鄧稷是從一無所有,到最後雄霸海西;而步鶯呢?上任後先是劉備之亂,而後又要面對這樣的問題。
他的麻煩在於,鄧稷之前做的太好,把這個起點抬得太高。以至於步鴛如果不能解決這個麻煩,或者無法緩解這個問題,都會對他的聲譽造成影響,以後會有更多困難。
步篤,是曹朋舉薦而來。
從某種程度上,他是曹朋的家臣。
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舉措,都代表著曹朋的利益。
徐理陳登那些人難道對海西就沒有慾望嗎?徐理還是海西本地人。對海西的慾望更甚於陳登。
當初那稷要走,徐理和陳登也舉薦過別人。
但最後,曹操還是認同了曹朋,舉賢不避親,的步鶯。
如果步鶯做的不好,就會給曹朋丟面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能做好,勢必會影響到曹朋在海西的影響力。這是一個極其巨大的麻煩,海西每年有三成利益,畢竟是歸屬於曹朋。
無奈之下,步鶯只得請那稷,向曹朋求教。
曹朋聽完了鄧稷的話語後,也不禁目瞪口呆。
他倒是知道海西如今的勢頭很好,可是卻沒想到,會這麼好。
七千四百餘萬錢,近十萬貫。
聽上去似乎並不是特別多,而且還是交易金額。可要知道,四年前海西還只是一個人口不過兩三萬而已的荒僻小縣……聽鄧稷的意思。海西已進入一個發展的井噴期。但只是鹽市一項交易,朝廷就可以獲得兩千餘萬的稅呢……」這又是一個何等可怕的數字?如果再加上其他賦稅,以及各項明理暗裡的收入,海西今年的稅收,可以達到五千萬。乃至更多……
曹朋倒吸一口涼氣!
也意識到,海西過速的發展,已造成了不平衡的跡象。
單只是這一個運輸的問題,就已到了不解決不行的地…」
可問題是,他能有什麼招數?
「姐夫,這個事一下子我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不過,容我幾天,好好考慮一下。實在不行,設法與長文兄聯繫,看看他能有什麼好辦法。
他人面廣,家族大,可能會有一些主意。」
「嗯,我也這麼以為,準備明天一早讓巨業叔走一趟雅陽,拜訪一下陳縣令。」
鄧稷知道,曹朋並非推脫。
而是這種事情,的確麻煩,不可能∼下子就想出策略。
步鶯也非等閒之輩,他都為之頭疼,況乎曹朋?哪怕曹朋能想出辦法,也需要一些時日思考。
鄧稷給曹冊滿了一杯酒,輕聲問道:「阿福,主公究竟是什麼意思?」
「嗯?」
「我是說,這要把你關到什麼時候?」
曹朋聞聽,搔搔頭,露出一抹苦笑。
「主公心思,其實你我可以猜度出來?
我這次禍事有些大,估計主公也很為難。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否則主公早就開口。之所以現在閉口不言,恐怕也是在等待機會開脫。姐夫,你莫擔心。我若是被處以極刑,伏完也好受不了。現在,我們兩個是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蝦,我死,他也要死;他活,我必能活。嗯他伏完,堂堂國丈,我換他一條命,不吃…」,嘿嘿,陛下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伏完被殺,所以早晚會給出決斷。主公現在,恐怕是在等陛下的主意,而後行動。」
鄧稷臉上,露出一絲隱憂。
「就害怕,夜長夢多!」
舉起酒杯,曹朋與鄧稷邀酒,而後一飲而盡。
窗外,明月高昇。
皎潔的月光,透過小小的窗子,撒進牢室。
牢室外,是一座蓮池。夏夜時,蓮池裡的池蛙呱呱鳴叫,聲音此起彼…」
「姐夫,你這次回來,可有安排?」
「嗯,我已見過…」尚書,在家中停留三日之後,便會前往梅山,出任梅山長。」
「只是梅山長?」
鄧稷一笑,「還兼一個行軍司馬的職務。」
「誰的行軍司馬?」
「文長。」
「魏大哥?」
鄧稷點頭道:「是啊,就是魏延。
他如今任梅山校尉,領軍駐紮梅山之畔。
苟尚書說,我和文長曾經合作過,又是舊識,所以讓我與他一起出鎮梅山,以保護糧道安全。」
曹朋想了想道:「若是魏大哥,那倒不會有太大問題。」
「是啊,沒想到文長如今,也成了一營校尉。」
魏延是秩千石的校尉,比曹朋的越騎校尉,低一個品級。
秩千石,月俸九十僻;比兩千石,月俸一百科,二者之間,差十講俸祿,所以差別並不算太大。可只有進入比兩千石,才能稱得上是朝廷大員。魏延現在,已經觸摸到朝廷大員的門檻。
想想,也頗不容易。
他當初一介白丁,隨滿寵部下。
短短四年,能做到這個地步,所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
提起魏延來,鄧稷也不禁笑了……
當年,他們因為種種緣由,成為袍澤。那時候,魏延不過是一個都伯,而他則是頭陽屯的節從。現在……
鄧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時間,過的可真快!」
「恩,很快。」
曹朋眼中,流露出迷濛之色。
兩人沉默良久,突然間呵呵的笑起來。
也隨著這一笑,擱在鄧稷心中的那一抹隔閡,似乎煙消雲散。
「夜了,我先回去。」
「!」
「有沒有什麼需要?我明天來看你時,給你帶來。」
曹朋想了想,拿起一本書,「我這些天在看蔡邑先生的《靈記》,頗有感悟。能否幫我找來《東觀漢記》全書,還有蔡先生的著作?還有,能否幫我找來《酸棗令劉熊碑帖》,我想臨摹一下。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聯繫,這手都生了!若回去被月英考核,必會責備。」
靈記,是《東觀漢記》的一篇。
這東觀漢記,記載了漢光武帝只靈帝一段歷史的紀傳體史書,因編撰於東觀,故而得名。
這本書,是經過幾代人修撰才成書。
初,漢明帝命班固陳宗等人共撰《世祖本紀》,而後班固等人又編撰了功臣,平林,新市,公孫述事跡,作為列傳和載記,共二十八篇。這也是東觀漢記的草創時期;到安帝時,劉珍李尤等人又續撰紀、表、名臣、節士等篇,從漢光武帝起,至永初年至,更名為《漢紀》。
此後,東觀漢記又經歷了數次續撰,至漢靈帝時而終結。
蔡邑、楊彪、盧植等人,是最後一批續撰者,補作紀、志、傳數十篇,延伸至漢靈帝…」
在後漢書未出現時,史記、漢書和這部東觀漢記,本稱為三史,為許多人所習讀。
三國演義中,曾出現過這樣一個片段:董卓死後,蔡邑為董卓…」,王允與蔡笆素有間隙,故而趁機將蔡笆拿住,要殺死蔡邑。蔡苞說,你殺我可以,但能否允許我把《漢記》編撰完再殺我?可王允卻不同意,還是把蔡邑殺害。以至於《漢記》後期的許多文章,也隨之失傳,留下來的,也僅是靈記殘篇。
蔡苞的文采,自無需贅言。
曹朋這些日子來,讀蔡苞的著作,也極為敬服。
同時,他對東觀漢記也頗為好奇,故而請鄧稷尋找。
鄧稷想了想,「一下子也未必能找來全本,不過我會盡…」,你也莫擔心,家裡有我和阿爹。」
曹朋微微一笑,旋即轉開了話題。
夜,深了!
曹朋躺在乾爽的草堆上,透過小窗,仰望蒼穹。
但見群星璀璨,一條銀河橫跨天…」曹朋嘴裡咬著一根枯草,思忖著鄧稷之前所說的事情。
是啊,的確是要想個辦法,來解決一下。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頭緒。
翻身坐起來,靠著粉白的牆壁,曹朋雙手抱拳在頜下,蜷腿沉思不語。
片刻後,他突然道:「子幽!」
夏侯蘭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曹朋的呼喚,睜開眼坐起來。
揉了揉眼睛,,「公子,還沒有睡?」
「上次小真帶來的紙墨,放在何處?」
「哦,我收起來了。」
夏侯蘭起身,從角落裡翻出一個包裹,遞給了曹朋。
「公子,你在想什麼?」
曹朋一笑,「沒什麼,你先睡吧。」
他攤開了紙,然後把油燈撥亮,提筆磨墨,思忖片刻後,在紙張上奮筆疾書,表情莊肅……
建安五年,四月。
袁紹掘地道不成後,又想出一記。
他命軍卒聚土成山丘,命弓箭手立於山丘之上,可鳥瞰曹軍大營。
每天,弓箭手居高臨下,對曹營施以箭矢。曹軍被袁軍壓制,苦不堪言,甚至連出恭,都要帶著盾牌遮擋箭矢。整整十日,曹軍傷亡慘重,士氣也呈現衰落趨勢。曹操面對袁紹的這種箭矢攻擊,也束手無策。雖說營中也有弓箭手,可袁軍佔領高處,可以牢牢將曹軍壓制。
就在這時候,劉曄率部抵達官渡。
見此情況,劉曄立刻顯出一策。
「以拋石車攻擊?」
曹操苦笑道:「子揚休要說笑,拋石機雖說威力巨大,可是射程遠不似箭矢,根本無法靠近。」
劉曄說:,「主公休慌。
曄於許都,無事時曾將拋石車做出改進,拋射距離可增加三十步,而威力絲毫不減。
如今袁紹聚弓箭手於高處,正可以這種改進的拋石車予以攻…」曄前些時候,曾閱友學在曲陽時的一些戰報,所以還想出一策。以陶罐承載桐油,在外層包裹引火之物,而後投擲發射。灌碎而桐油散,與火相觸,可產生巨大威力。袁紹施以弓箭,主公何不還以火攻?」
曹操聞聽,頓時大喜。
他命劉曄為司空參軍事,集中營中工匠,連夜打造投石車。
這種經過歡進的投石車,射程和威力都有巨大的提升。曹操思忖後,改投石車,為霹靂車。
十日後,三百餘架改進的霹靂車同時發射。
袁軍大營中的土山,頓時化為一片火悔……」。
曹操眼見袁軍的弓箭手失去了作用,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當晚,他在軍中設宴,為劉曄請功。
酒宴之上,曹操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子揚,你剛才許都來,可知道曹朋如今在牢中做何事?」
「我曾聽子孝將軍說,曹朋被關之後,非常平靜。
前些日子,鄧叔孫從徐州返回,曾探望他幾次。後來還四處求書,尋找《東觀漢記》」我手裡正好有幾篇本紀,故而就轉交雋石送過去。平日裡,他就是看看書,練練拳腳。
據說,他還在牢中西練和他一起坐牢的飛睡親衛…
這小子好大的心,闖了這麼大的禍,居然一點也不慌張。」
曹操笑而不語,並沒有去接劉曄的話。
當晚,他找來了郭嘉和程昱,在談完了公事以後,突然問道:「伸德,輔國將軍一案已經拖了很久,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程昱一怔,心道:你若不發話,誰能決定下來?
可他心裡這麼想,卻不能這麼說出來。
於是笑呵呵道:「想來,是輔國將軍身份特殊,故而不好判決。」
「輔國將軍擾亂綱紀,破壞律法,乃死罪」,有何不好判決?
曹阿福肆意逞兇,私闖民宅,連殺數人,罪證確鑿」,依我看,此二人皆罪大惡極,當斬!」
程昱聞聽,不由得大驚。
他有點搞不明白,曹操為何突然要殺曹朋。
起身剛要勸解,卻被郭嘉拉扯了一下。
扭頭看去,見郭嘉朝著他輕輕搖頭,那意思分明是說,不要勸說!
「遵命!」
勸解的話語,到了嘴邊,變成了一聲應諾。
程昱和郭嘉離開大帳後,程昱忍不住問道:「奉孝,你與鄧稷有同門之誰,也素看好曹朋。
何故今日主公要殺曹朋,你卻不讓我勸說?」
郭嘉微微一笑,左右看無人,才輕聲道:「主公不是要殺阿福,實逼迫陛下,出面表態。」
「哦?」
「不管怎樣,阿福殺人乃事實,誰也無法抹消。
主公若為阿福開脫,勢必會令那些清流指責,陛下又遲遲不肯站出來表態,主公這也是要逼迫陛下出面。放心吧,阿福不會有事!若阿福有三長兩短,那輔國將軍必會為他陪葬。」
郭嘉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程昱若有所悟,點了點頭說:「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
「哈,所以,別緊張,什麼事兒都不會有。」
會沒事兒嗎?
郭嘉心裡一聲冷笑:只怕宮裡那一位,怕是要坐不住了。
「曹操,要殺曹朋?」
漢帝劉協在宮中得到這個消息時,有些不甘相信。
在他看來,曹操一定會設法為曹朋開脫。而後,他可以站在道義的高度上,狠狠打壓曹操一番。
哪知道」…
「冷飛,你沒聽錯?」
冷飛躬身道:「陛下,千真萬確。」
「從何處傳來的消息?」
「尚書府,據說,曹操以司空府之名義,傳書問詢尚書府。
言曹朋殺人!罪證確鑿,何故至今未有判決?他還說,曹朋雖是他的族侄,然觸犯律法,罪無可恕。他說,商君變法之初,不從律法者以千數。太子犯法,商君言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於是將法太子。今他曹操非商君,而曹朋亦非太子,自當施以律法,依罪當誅,」
漢帝,不禁沉默。
曹朋殺人,依律當誅。
那伏完擾亂朝綱,破壞律法,依律滿門當誅。
畢竟,曹朋殺人是個人行為,而伏完所為,卻是在動搖國之根本。
漢帝倒吸一口涼氣,曹操這是打算捨了曹朋,也要把伏完治罪啊!
「皇后……知道了沒有?」
「還未知曉。」
漢帝在玉階上徘徊,眉頭緊鎖。
這件事,恐怕瞞不住伏皇后。
到時候伏皇后肯定會拼了命的要救伏完。劉協本想靜觀事態發展,待時機成熟後再出手。
卻不想……
「冷飛,立刻下詔於司空府。」
「喏!」
「曹朋雖罪大惡極,然事出有因,雖依律當誅,卻情有可原。
聯請司空三思而後行,莫辜負孝子純善之心。死罪可免,活罪不…」,聯以為,當再論之。」
曹操和劉協,都沒有談及伏完。
看似是圍繞著曹朋的生死而進行辯論,實際上卻別有用心。
曹操當然不想曹朋被殺,可他卻不能直言。同時,曹操也希望用這種方式,給曹朋一個警告。
劉協知道,如果殺了曹朋,那伏完必死無疑。
他身邊可用之人不多,伏完不僅僅是他的丈人,更是他腦骨之臣。
如果他連伏完都救不得,豈不是令其他人心寒?所以,劉協必須要救伏完,可要救伏完,首先就不能讓曹朋被殺。這是一個先決條件,若曹朋被殺,那伏完最終也就是必死無額…
曹操用伏完的命,來要狹劉協。
劉協用曹因的命,來換伏完活命…
這是一場小小的博弈,但最終結果如何,誰也不得而知。
赦令發出之後,中牟方面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曹操似乎在忙於袁紹的攻勢,一時間也無暇來顧忌此事。劉協呢?發出赦令後,也旋即沉默。
一來一回,一個回合交錢。
硝煙全無,卻暗藏殺機。
陳群收到了苟或的信,也不禁暗自長歎。
漢家與曹家的交鋒,開始了……
表面上看,似乎是不分伯仲,很難說誰高誰低。
可實際上,曹操已掌握了主動。劉協的每一個反應,都已被曹操所張望,這位漢家天子歷經磨難,的確是有心思。可是,他卻遇到了一個更高明的對手!與曹操相比,天子太稚嫩。
陳群從書案上,取出一封書信。
依,是曹朋寫來。
信裡面,曹朋提出了一個構想:鑒於海西和維陽往來日益密切,而且商業行為越來越多,交易數額越來越大,雛陽與海西何不組成友好城市,相互間互通有無,可方便兩座城市的貿易。
從海西到雛陽,從睢陽到海西。
勿論陸路和水路,交通極不方便。
修路?明顯不太可能!而商家更不可能,每次都聚集上前護隊,進行護衛,那樣受到的約束也很大。
如何能保證貨款的安全?
曹朋提出了一個概念:官府信用。
陳群非常認真的看罷曹朋的這封書信,也不禁為曹朋這種奇怪的想法,而感到驚異……
官府信用?
「伯達,你怎麼看?」
陳群把書信遞給身邊一個青年,沉聲問道。
青年一襲白裳,頭戴進賢冠,長得劍尼朗目,極為英俊。
他身高八尺,體態略顯單薄。眉目間,透出一抹寬厚穩重之氣,接過書信,認真的閱讀。
青年,名叫司馬朗,字伯達,溫縣司馬子弟。
若提起司馬朗,知道的人並不算多。可如果提起他的兄弟司馬懿,卻是鼎鼎大名。
不過,在建安五年時,司馬懿還在陸渾山求學,而司馬朗已經名揚天下。他今年二十九歲,但已久經宦海沉浮。二十二歲時,因賢名而被曹操征闢為司空屬官。後拜成皋呢……」,」可就在他仕途一帆風順時。一場大病,令他不得不暫時辭官,回家休養。如今,他再次被征辟入仕,官拜許都縣令。
前許縣令,因牛賢一案暴發,被處於極刑,已問斬於菜市口。
別看苟或對伏完和曹朋的案子猶豫不決,那是因為這兩人牽扯的關係太大。一個小小許都縣令,苟或殺起來甚至不需要去詢問曹操。這位悲催的許都縣令,只因站錯了隊伍,便落得個身首異處,滿門被抄。隨後,苟或向曹操推薦了司馬朗,而曹操對此,欣然應鬼…………
司馬朗這次去許都,正好途經握陽。
他和陳群的關係也不錯,故而在維陽逗留兩日。
看罷曹朋這封書信,司馬朗陷入沉思。
「要說起來,曹友學這個主意倒也不差。
開創錢票,通過官府間進行結算交易,的確是省卻許多麻煩。不過,這件事恐怕並不容易做,長文若用此計,不妨多向人詢問請教。特別是曹友學,你們拿出一個完整的章程後,再向司空呈報。不過,這曹友學的鬼點子還真不少商業錢票?呵呵,怪不得仲達來信讚他。」
陳群也笑了,把信收好。
「伯達此次任許都縣令,正好可以去見他一見。」
司馬朗搖搖頭,「只怕有點困難。此案在沒有結論之前,我也恐怕也難見…」不過,同在許都,倒也不怕沒有機會。」
「伯達!」
「嗯?」
「你以為這一次,友學和輔國將軍,結局如何?」
司馬朗沉思良久之後,鄭重其事道:「依我看,兩敗俱傷。」
「此話怎講?」
「我所說的兩敗俱傷,並非司空,而是曹朋和輔國將軍。
我聽說,曹朋斷了輔國將軍一手,想來就算是沒有曹朋的牽制,他想再繼續為輔國將軍,卻不容易。
到最後,很有可能是削爵罷官,至少在明裡無法在涉足朝堂。
而曹友學的結果,甚可能是成為白身。可惜他立下那許多功勞。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可歎!」
陳群點頭,「伯達所言,甚有可能!」
進入五月後,官渡戰事漸趨平靜。
但,此平靜並非兩下罷兵,而是只雙方在經過一連串正面交鋒後。處於膠著,進入僵持階段。
這時候,武將們暫時可以歇息,謀士們輪番登場。
五月十二日,曹仁命曹曬押送糧草,送往中牟。但在運糧途中。遭遇伏擊曹腸戰死,糧草被焚燬一空。曹操聞後,頓時大驚。他連忙命人打探消息,卻是袁紹麾下大將韓苟獨領一軍,自側翼潛入官渡後方,襲掠曹操糧道。曹操忙密令曹仁出兵剁滅韓苟,但數戰無果。
五月末,曹仁命梅山長鄧稷押運糧草,送往中牟。
韓苟與雞洛山再次出擊,試圖劫掠糧…」
然而,卻中了鄧稷的計策。
鄧稷並不在軍中,押運糧草的主將,其實是梅山校尉魏延。
而車上裝載的也不是糧草,全部是枯草雜物。待韓苟伏兵四起,魏延立刻縱火焚燒了糧車。
曹仁親自領兵,與鄧稷將韓苟包圍。
亂軍中,魏延一刀,斬韓苟於馬下……
袁紹襲掠糧道之計,再次落空。
就這樣,雙方奇謀妙計不絕,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開始轉涼。曹操和袁紹,誰也無法一舉將對方拿下,再一次呈現出平靜之態。
七月,初秋!
算算時間,曹朋入獄已有四個月。
漢帝劉協數次下詔詢問曹操,命他盡快解決曹朋和伏完的案件。
時間已拖得太久,再拖延下去,似乎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最終,曹操和劉協經過反覆的扯皮,做出了判決。
輔國將軍伏完,罷官削爵,只保留中散大夫之職。同時罰俸半年,閉門思過。
曹朋殺人,雖事出有因,但死罪可免,活罪不饒。
念其功勞卓著,故功過相抵,罷越騎校尉、宮中旁門司馬之職,保留騎都尉之階,罰俸三個月。
至此,一場血淋淋的衝突,終於落下了帷幕。
七月初七,陽光明媚。
曹朋帶著夏侯蘭等人走出牢門,閉上眼睛,沐浴在初秋的陽光裡,貪婪的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他突然仰天大笑,「我曹朋,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