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時近兩年,耗費不計其數。
神秘的虎豹騎終於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雖然未曾上戰場驗證其戰鬥力,可是從肅穆的軍容,以及那兩千騎奔騰的氣勢而言,論東漢末年,恐怕是再也沒有能比擬虎妁騎的精銳。
配備高橋鞍和雙鐙,使得虎豹騎的戰鬥力,從一開始就高人一等。
曹朋不太明白,曹操為何在這個時候將虎豹騎拿出來。但他可以肯定,其中必有一些緣由。
到了這個時候,曹朋知道,自己該退場了。
抬起手,向後一擺。
黑睡和飛睡同時向後撤退,夏侯恩則督兵馬,簇擁車仗上前。
「子羽,代我向老夫人道別,我們先告辭了。」
這種時候,輪不到曹朋出來搶風頭。夏侯恩也清楚這一點,虎妁騎既然出現,曹操必然隨行。
「阿福,回頭請你喝酒。」
曹朋搭手,微微一欠身,和車仗錯身而過。
「走吧,我們回家。」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行過去的車仗和人馬,微笑著回身吩咐。
飛睡立刻調轉馬頭,黑睡則齊刷刷轉身。雖然只兩天的時間,這支不足六百人的兵馬,已具雛形。
這裡面,固然有郝昭等人的努力,但更多的,則是這批兵卒的素質,實在是太好了!
曹朋準備繞道,從許都西門而入。可沒走多遠,忽聽身後有人喊叫他的名字,於是連忙勒馬。
夏侯真騎著一匹馬,在十幾名衛士的護送下,追了上來。
曹朋不禁有些詫異不解,擺手示意車馬繼續行進,他則立馬與大路中間」笑瞇瞇的看著夏侯真。
「曹都尉,祖婆讓我來謝謝你。」
「呵呵,此乃我份內之事,何需言謝?」
夏侯真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曹朋則疑惑的看著他,片刻後,夏侯真輕聲道:「曹都尉」那我回去了。」
「嗯!」
夏侯真撥轉馬頭,單薄的身影,帶著一絲絲清冷。
「真小姐!」
曹朋喚住了夏侯真,催馬上前,攔住了夏侯真的去路。
「曹都尉,還有事嗎?」
「呃……,…有些話,我知道我不應該說。但一路下來,我覺得,還是應該說出來……,…真小姐,快樂一點!」
「啊?」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苦楚。但人活著」總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如果覺得不開心」就找個人傾訴一番。如果找不到人,可以找月英,還有我姐姐,她們都非常喜歡你。」
「那我可以找你嗎?」
夏侯真鬼使神差的同道。
話一出口,雙頰騰地一下子通紅。螓首幾乎垂到了胸前,她連忙輕聲道:「如果你忙的話,那就算了!」
曹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只要我在許都,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心裡有什麼不如意」就說出來,說出來以後」會快樂許多。真小姐」凡事看開些,難不成一輩子這樣低沉嗎?」
「嗯!」
夏侯真聲若蚊蠅,白皙而性感的頸子,泛起桃紅。
「你,可以叫我阿真。」
「啊?」
夏侯真紅著臉,抬起頭道:「我阿娘在世時,總叫我阿真。」
曹朋不由得笑了。
他點點頭,突然催馬上前,伸手在夏侯真那挺拔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我叫阿福」以後別再叫我「兔子哥哥,了。」
說完,曹朋哈哈大笑,縱馬離去。
當曹朋的手指從夏侯真鼻端掠過的一剎那,夏侯真整個人都呆住了!
心中湧起一抹羞怒,但還有幾分歡喜。如果按照這個時代的禮法,曹朋剛才的舉動,無疑略顯得有些輕薄。可是對夏侯真而言,那略顯輕薄的動作,卻使得她感覺到心裡非常溫暖。
「兔子哥哥!」
夏侯真突然從口中擠出四個字來。
旋即,她展顏而笑……如今的曹府,不是曹操的「曹」而是指曹朋的家,已非同往日。
想當初,他們曾寄居典韋的塢堡,而後又從曹洪手中買來宅院。而今,曹汲也算是比千石的官員,除了原有的房舍之外,加上曹操賞賜的宅院,至少比一年半之前,大了一半有餘。
當曹朋來到自家大門口時,甚至有些認不出來了。
門頭橫匾,書諸冶二字,也代表著曹汲如今的身份。鄧巨業夫婦早就得了消息,陪同著張氏,在門外等候。
一見到曹朋,張氏就忍不住放聲大哭,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曹朋。
「我的兒,這兩年,你受苦來……,…」
受苦嗎?
曹朋倒是不覺得!不過比起當初離棄許都的時候,曹朋長高了許多,也壯實了許多。
給人的感覺,他好像比當初變得威猛了!而且相貌,也出現了一些變化。小時候,曹朋是一張瓜子臉,給人感覺很秀氣。可現在,顴骨略有些突起,使得面頰的輪廓,不再那麼柔和。如果用後世的面相而言,有點介於國字臉和申字臉之間的形狀。
這也使得曹朋看上去多了幾分陽剛之氣,加之個頭已到了,沁左右,身材也變得魁梧結實。
張氏的感情流露,讓曹朋多多少少,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對於張氏,他還停留在當初那個布裙木簪,為了她不惜變賣玉珮,也要求取符水的淳樸婦人形象。而眼前的婦人,卻是一身的綢緞,梳著倭墮馬髻」頭上插著金簪」透著珠光寶氣。不過,當張氏抱住他的時候,曹朋心裡的那根弦,還是被觸動了。
「娘,我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娘,還記得月英嗎?」
曹朋說著話,招手示意黃月英上前。
黃月英帶著一絲羞澀,上前微微一福」拜見了張氏。
「你不是……」
張氏的記性很好,一眼認出了黃月英。
她剛要開口,卻見曹楠抱著鄧艾走上來,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了一番之後,張氏頓時眉開眼笑。
「月英啊,這兩年不見,越發俊俏了。」
一時間,竟把曹朋給扔到了旁邊,拉著黃月英的手,往府中行去。
曹朋,哭笑不得。
「巨業叔,洪家嬸子,一別經年,可安康否?」
曹朋向鄧巨業和洪娘子行禮,夫婦兩人樂得,眉開眼笑,感覺頗有面子。
想當初,他們的兒子鄧范」不過是棘陽游手好閒的混子。而今,聽王猛說,鄧范已經是陳郡兵曹史。
兵曹史是多大的官兒?
鄧巨業夫婦也不太清楚……不過巨王猛解釋,當初那黃射,也不過是個兵曹史,想當初,連棘陽縣令見到黃射,也畢恭畢敬。那鄧范的這個兵曹史,豈不是比縣令還大?夫妻兩人,如何不樂!
只是他們不知道,當初刻正並不是畏懼黃射,而是因為黃射背後的家族。
黃射是江夏黃氏的嫡傳,而蒯正不過是襄陽刻家的旁支。論官職,蒯正高過黃射,但…
鄧巨業夫婦也是實在人,雖說兒子得了陞遷,卻沒有在曹家表現出驕傲。
曹朋是沒有實權,可鄧巨業夫婦卻不懂。騎都尉的名頭,足以讓夫婦兩人敬重不已,加之曹汲被任諸冶都尉,鄧稷也成了屯田都尉。一門三都尉啊……………使得鄧巨業夫婦更加盡心盡力。
「巨業叔,洛陽那邊可還好?」
鄧巨業咧嘴笑道:「一切都好……有朱四哥幫襯,還有諸位將軍侯爺的支持,咱那邊的賭坊可是日進斗金。整個河洛地區的人,都曉得盛世賭坊之名。到了洛陽,若不耍兩把,就算不得到洛陽」,曹朋一笑,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盛世賭坊的確是日進斗金,可說實話,攤到個人身上,也不剩多少。
曹朋根本沒指望那賭坊能賺錢,那不過是他用來拉關係,和曹洪夏侯悍等人結交的一個籌碼。
曹府現在最賺錢的行業,不是盛世賭坊,也不是曹汲造刀。
而是在海西……
整個海西的商業,都是曹朋一手策劃出來。
九大行首如今已把影響力覆蓋了大半個淮北,並隨著王買任廣陵農都尉,而蔓延至了淮南。
一俟鹽瀆恢復正常運轉,就等於手握兩大鹽源。
雖說大部分的利潤,會轉化成糧食和人口,但也足以令曹家家財豐厚。
這不,兩淮商屯,鹽引換土地的政策,已引起了曹操的關注。特別是去年」曹操在巡視了海西屯田之後,據說便有了加強鹽運,並著手在關中推行鹽引換土地,換人口的政策……
而執行這項政策的人,名叫衛凱。
據說是河東衛氏族人,正著手編製一套完整的法規。
關中有鹽池,同樣是產鹽重地。如果能把海西那一套推行,毫無疑問,將會加快關中的恢復。
關中富,天下足!
不過曹朋估計,衛凱想要推行海西那一套,恐怕沒那麼容易。
海西有其極為獨特的情況,人口稀少,相對混亂,世家門閥不多。可關中不一樣,關中可謂世族林立,門閥之勢已初具規模。西有羌狄,北有鮮卑匈奴,想要推行,可不太輕鬆……
只是,沒有嘗試過,曹朋就算說出來,又有何用?
且讓那個衛凱(天曉得是什麼人?反正在演義中沒有出現)去折騰。他失敗了,方能體現出鄧稷的手段。
如今,曹家非比尋常。
在原有的住宅上,加上賞賜曹汲和曹朋兩人的宅院,還有賞賜給王猛的宅院,面積很大。
有奴僕大約百餘人,也算得上許都豐下之家。
不過,如今曹朋帶了近六百黑睡回來,面積就顯得小了些。
但這又算得了什麼?
曹朋把那些參與過曲陽之戰的軍卒挑選出來,使他們住在城裡。
其餘如甘寧夏侯蘭郝昭等人,全都安排去了典韋的塢堡。對此,曹朋已派人和典韋說過,典韋也沒有任何意見。把黑睡和飛睡騎兵安排妥當之後,曹朋這才帶著闋澤等人進了家門。
曹汲不在家,據說是曹操下令,是諸冶監加緊趕造兵器鎧甲。
聽說」袁紹在河北是蠢蠢欲動,似乎有渡河與曹操決戰的架勢……這也使得諸冶監,變得很忙碌。
本來,曹汲已經卸下了河一工坊的事情,交由郭寰的老爹郭永,任河一監令。
河一監令,屬於工官,不在漢職官序列。用後世的話,就是非體制內人員,屬於編外職務。
其情況有些類似於承包。
將河一工坊,承包給郭永。
郭永負責工坊的經營人事等各種事物,在完成朝廷分配的任務同時,還可以接一些小活計。
這裡面,可大有油水。
郭永能得河一監令的職務,一方面是因為曹汲的推薦,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還擔任諸冶監丞。河一工坊能有今天,完全是靠曹汲和郭永兩人。由他來接掌,倒也是最合適的人起……,…
曹汲則返回許都任職!
不過,由於此次任務較重,所以曹汲不得不返回河一工坊,督造兵器。
據張氏說,大概過幾天,曹汲就會回來。
曹朋聽罷之後,也放下了必他正坐在廳堂上,與張氏說話,忽聞門丁來報:虎賁郎典滿、虎賁郎許儀登門造訪。
這兩個人,來的倒是很快嘛。
曹朋連忙道了聲罪,有叮囑了黃月英兩句,便匆匆迎了出去。
「阿福,你這傢伙,做好大的多」
典滿一見面,就指著曹朋的鼻子吵吵。
曹朋愕然問道:「我沒做什麼啊?」
「還說沒做什麼……你這傢伙,聽說在辰亭,把那燕人張飛給幹掉了?」
「沒有……我只是把他擒獲」而且是用的計策。」
「管你用什麼手段,我還聽說,你當著劉豫州兩位夫人的面,把一匹馬給分屍了……你不知道,那劉備的兄弟知曉以後,氣得不得了。關羽已帶著人去辰亭迎接張飛,劉備這幾天,更足不出戶。
我爹私下裡說,要我向你學呢。」
「這個,真是偶然。」
曹朋一臉的謙虛,可心裡面」卻暗爽不已。
哥把張飛擒下了,如今也算是名人了……
「對了,子丹剛才派人過來,讓我告訴你,中午毓秀樓為你接風。
他這會兒當值,也脫不開身。讓咱們先過去……走走走,我已在毓秀樓定好位子,咱們去痛飲一番。」
許儀拉著曹朋,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曹朋苦笑一聲道:「你們稍等一下,待我先與阿娘說一聲。」
「那你快點,我們在門口等你。」
曹朋返還客廳,把情況告訴了張氏。
張氏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曹朋傾訴,卻也知道,典滿許儀既然過來,曹朋也不好推脫。
「阿福,少喝點酒,莫惹禍事。」
不管兒子做了多少大事,當娘的總是不放心。
曹朋連忙答應,又和黃月英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說:喂,可一定要哄好我娘啊。
黃月英展顏一笑:那還用你說?
當下,曹朋叫上了甘寧、夏侯蘭、郝昭和闈澤,一行五人走出府門,早有家丁備好了馬匹。
而後,眾人浩浩蕩蕩,往毓秀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