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一大早起來,出門就看到了李哲愷已經候在了門外,便衝他笑了笑,正要打招呼。
李哲愷卻也看到了方楠出來,趕緊上前行禮,說道:「先生,現在是否可以走了?」
方楠笑笑,點了點頭,說道:「好,這便去吧。」
來到了李枝兒的住處,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很濃烈的草藥味道,從這些藥味裡,便能嗅出多是一些安神開竊類的中藥。心裡想到,莫非這位小姐是神志不好?
等近到床前,才看到李家小姐正躺在床上。雙眼微閉,面色蒼白如紙,頭髮略略有些乾燥,沒有一點光澤。但長相甚是甜美,端的是一個美人,可惜,是一個睡美人。
李哲愷看著妹妹,面帶愛惜之色,微微一歎,對著方楠恭敬的說道:「方先生,請。」
方楠輕輕的點了點頭,坐在床前,先試了試脈相,沉遲無力、微弦。又看了看眼瞼,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便回頭問道:「叫什麼名字?病了有多久了?可曾用過藥?」
這話問完,便是他自己也是一愣,前世的職業病又犯了,習慣了一上來先問名字。
丫環梅香聽到他這樣問,也愣了一下,雖然心裡感覺奇怪,但還是趕緊上前回道:「我家小姐名叫李枝兒,病有半年多了,大夫、丹師不知道請了多少個,藥也吃過許多,但一直沒見好。」
方楠看著梅香,略略沉思了一下,便再次問道:「李小姐是不是一直四肢發涼?」
「是的,先生。」梅香聽方楠說的完全正確,便是看病的方式也與前些大夫丹師不同,心裡已經信了幾分,語氣上也更顯尊敬。
見到方楠如此沉穩,做事也有條有理,且診病的動作輕巧流暢,一氣呵成,李哲愷更是多了一份信認,站在一旁,臉上帶了一份異彩,眼睛裡閃過了一道亮光,只是一閃既逝。
「李小姐是不是淋過雨,而且還受過刺激?」
梅香抬頭看了看李哲愷,欲言又止,不過李哲愷聽到方楠這樣一問,卻更加相信他能手段治好妹妹的病,心情更是激動,著急的接道:「正如先生所言,方先生真乃神醫也!」
方楠微微一笑,心中暗道:這個病其實很容易診斷,不過就是治療麻煩些,這寒邪入體還好解釋,但驚嚇過度卻如何理解?李枝兒是堂堂李家的千金小姐,又如何會受到驚嚇的呢?
想到這些,方楠便又接著問道:「發病前,可有過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聽到方楠問起,李哲愷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猶豫了一下,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到最後,腳在地上重重的一蹲,終於說道:「我妹妹本來好好的,但半年多前,從王家回來,然後便是這個樣子了。」
「王家?她當時的具體情況……可否說下詳情?」一聽到王家,方楠不禁便想起了前些天見到的王家人,王勝還有那個王家的少主,更想起了野狼,難道會是他們?
「王家少主王勇是我妹妹的未婚夫,這個人方先生也已經見過了。至於具體發生過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但那天我妹妹回來的時候很激動,正好天下大雨,她淋了個水濕。問她是怎麼了,也不說。後來便病倒了,更是無從知道。」李哲愷歎息了一聲,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妹妹是非常疼愛的,而對於王家,也有著一種厭惡,但卻又無可奈何。
一聽到正是自己的猜測,方楠不由得便想起了王勇,想起了野狼,在心裡有了一種明瞭,眼底深處,似有某種東西,在燃燒,但這種想法,只是略閃既過。
便又低下頭,將眼睛轉向了李枝兒,臉上有些為難的樣子,說道:「李小姐的病,治療起來,怕是有些困難,唉!」
李哲愷著急的上前說道:「方先生只要能將我妹妹治好,有什麼需要只管說,但凡哲愷能辦到的,一定盡力。」
然後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而且我妹妹在家中,最受老祖宗的疼愛。」
聽到他這樣說,方楠只是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揉在太陽穴上,也不說話。心中暗道:這病寒邪入體,但積聚日久,得用純陽之物,打通任督二脈方可,只是這純陽之物卻不好找。
便看著李小姐,低頭沉思了起來。
正想著,卻聽到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外面的人還沒有推門,李哲愷便已經迎了過去。
方楠也不及細想,門外的人便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進來四個人,中間是一位白髮老人,長的較為瘦小,面色紅潤,容貌和善,嘴角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正是李家的太上長老李玄同。
在他左邊,是一個中年男人,濃眉大眼,甚是魁梧,身上淡淡的透出一絲霸氣,這人便是現任李家的家主李元成。
右邊是一位俊美少年,臉上掛著笑,但總讓人感覺,有點陰邪的味道,卻是李哲愷同父異母的哥哥李哲群。
最後面那位,便是充伯。
李哲愷看到這四個人進來,趕緊上前去,恭敬的說道:「爺爺、爹、大哥你們都過來了。」
然後又上前一步,拉了中間那個老人的手,如同小孩子般的說道:「爺爺,您老人家怎麼親自過來了?」
李玄同愛憐的摸著孫子的頭,然後輕輕的用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示意他先到一邊站著。
眼光向著方楠看了看,笑道:「方神醫前來幫我家枝兒治病,小老兒先行謝過了,依方神醫看,我家枝兒得的是什麼病?」
人家笑臉相對,方楠也不好失禮,笑道:「老人家言重了,枝兒小姐是因為驚嚇過度,而後又淋雨以至於寒邪入侵,所以昏迷不醒。乃是寒邪入裡,並發失魂症所致。這病雖重,但在下對此病,卻還是有些把握的,只是……」
說著方楠有些為難之色,沒將話說盡,而是淡然一笑,看向了李玄同。
李玄同輕輕一笑,心道:剛才充伯說此子非是常人可比,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但見他診斷的和先前請那些大夫說的一致,便也相信了幾分。
只是失魂症這個名字,卻是頭一次聽到,但也不好直接問出來。便接口說道:「方神醫有何為難之處,儘管開口,但凡我李家能做到的,定當盡力便是。」
堂堂一個李家太上長老,說出這樣的話,那可是有著大份量的,何況他還是李家家主的父親,而且說的是李家,這話的份量便有些不同了。看來李枝兒在他心中,占的地位,絕對不容小視。
方楠見李玄同如此說,便略略沉思了一下,說道:「枝兒小姐的病,讓她甦醒過來簡單,但如果想要徹底驅除寒邪,便要用純陽之物,強行將她體內的寒毒化開才行。只是這純陽之物,卻並不常見。」
「哦」,李玄同僥有興致的看了看方楠,並沒有說話,而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只是看了好一會兒,卻見他還一如初時那般的坦然,略略有些失望。
在他身後的李家家主李元成本來便有些看不起這個沒來由的大夫,只是礙於父親,也更因為女兒已經找過太多名醫丹師,卻一直未見起色,這才同意試一試。
之前那些大夫,沒有一個人說要用純陽之物,卻不料這個貧民窟裡出來的小小大夫,一來,便說要用純陽之物,自然在心裡便有些煩感,現在更是有些不耐煩的皺了下眉頭。站出來說道:「到底是需要什麼純陽之物,以我李家之力,難道還拿不出來嗎?」
這話說的豪爽大氣,是呀,李家的確也是說得起這種話的。
李哲群卻在一旁嘿嘿一笑,看了看方楠,眼睛裡帶著明顯的鄙視。
方楠彷彿是沒有看到,淡然一笑說道:「純淨的陽起石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