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銀針,全神戒備,只是下一刻,方楠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壓制住心中的恐慌,深深的吸了口氣,讓心情平靜了些,這才點亮了燈,並且淡然的笑了笑,看來,在石城買的那些東西,可以派上用場了。
然後收回了銀針,從袖子中拿出了一朵花,一朵非常漂亮的花,便是乾的沒有一絲水份,也還是那樣的漂亮。
將這朵漂亮的花,輕輕的揉搓成粉,灑在了蠟燭上,房間裡頓時飄出了一股香味,淡淡的,十分好聞。
只是方楠只輕輕的嗅了一下,便閉了呼吸,接著又拿出了一套茶具,放在桌子上,還從懷裡拿出了一包茶葉,泡了壺好茶。
而且還給自己倒了一杯,當下也不顧燙,輕輕的抿了一小口,這才放開了呼吸,樣子悠閒自在的很,一點也不像害怕恐懼,不像是在等死,倒是更想是在等一個朋友。
野狼不是狼,而是一個人,野狼只是他的代號,他是王勇安插在李家的人,更是一個隱忍、冷血、噬殺的年青人。
他最喜歡的事,便是看著對手跪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求饒。所以他喜歡殺強者,只有強者跪在他的面前,才會讓他有一種滿足感,一種極度興奮的滿足感。
只是這次主子派他來殺一個人,一個不懂修真的人,這當然也是他們錯誤理解了方楠,他並不是不懂修真,而是換了靈魂,祖竅沒開,所以真氣無法調用。
一個先天秘境的人殺一個普通人?這讓他感覺是一種污辱。但是他必須得執行,因為這是命令。
因此,他決定不去偷襲,因為這個人不值得他那麼做。於是他選擇了從正門進去,這個人,在他的眼裡,已經是個死人,所以,從那兒進去,都已經沒有關係。
不過,走進小院,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門大開著,這個人竟然自己一個人在喝茶,而且很悠閒自得,僥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在門口處怔了一下。
這時,方楠卻笑了,看著外面的野狼,很開心的笑了。
方楠的笑容很親切,如同看到了多日不見的老友,好像根本不知道這是個人是來殺他的一般。
其實他的心裡無比的震驚,野狼雖然穿著李家僕人的衣服,但身上的殺氣很重,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長期在死人堆裡泡出來的味道,這人應該是來殺自己的。
而且開了祖竅之後,已經可以感覺到,面前這個人,是先天秘境,一個手指,便可以殺了自己,所以,這一刻,他別無選擇,只有更加淡定,才有一線生機。
因此方楠依舊很從容的笑著,不但在笑,而且還說道:「朋友既然來了,便請進來吧,茶已經煮好了,你來的正是時候。」
聲音沒有一絲顫抖,甚至也聽不出波動,就好像真的是在迎接一個朋友那般。
野狼驚訝的看著方楠,心裡突然感覺怪怪的,這個人不簡單,於是完全沒有了鄙視,開始仔細的審視起對手來。
面對方楠從容的邀請,他骨子裡的傲氣讓他不能視而不見,而且在心裡突然對這個人也有了一份好奇。便冷笑了一聲:「好,倒要看看你弄什麼玄虛。」
說著,便全身戒備,但表面上又很大方的走進了屋,坐在桌子前。屋裡飄著一種淡淡的清香,很好聞,野狼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幾口,心道,這個人還真懂得享受。
方楠微微一笑,從茶盤裡拿出一個茶碗,放在他面前,然後又幫他倒上了茶,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瀟灑自如,看不出半分不自然。
野狼更不敢妄動,心裡一直在暗暗的觀察這屋裡的一切,也在留意方楠,但一切都看不出異常。心裡想不透,他如此從容憑借的是什麼?
方楠笑了笑,灑脫無比,修長的手指輕輕的端起了茶杯,輕輕的小抿了一口,然後看著野狼笑道:「閣下請用茶。」
野狼嘿嘿冷笑了兩聲,端起了茶杯,放到了嘴邊,正要喝,卻又放了下來。然後冷冷的說道:「嘿嘿,這茶裡有毒,你以為我不知道。」
看著他的小心,方楠眼睛裡有了一絲驚訝,於是自己又喝了一口茶,這才不解的問道:「如果這茶裡有毒,我為何喝下去沒事?」
「哼,你早服了解藥,自然不怕。」
「啪、啪」方楠拍了兩下手,歎了一口氣,很無奈的笑了起來:「嘿嘿,朋友果然謹慎。」
然後又重重的歎了口氣,輕輕的試探性的說道:「莫非閣下非要殺我不可嗎?」
「非殺不可!」
「那可不可以說說,到底是誰要殺我,也好讓我做個明白鬼。」言語輕淡自然,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好像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他的眼睛卻一直都在緊緊的盯著野狼,自從野狼一進來,便一直在離開過他。
「說給你聽也無所謂,反正你已經是必死之人,只是很可惜,我也沒見主子什麼模樣,他總是穿著一身黑衣,臉上也帶了個銅面具。」
「哦」,方楠喝了口茶,略感失望,手輕輕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發出嘟嘟的聲響,很有節奏,只是顯得很是悠遠。
「你為何不求我放過你?」見到他一直沒開口求自己放過他,野狼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方楠開心的笑了:「求你,你會放過我嗎?」
「不會。」
「那就是了,明知不會,為何還要求你?」方楠開心的笑了起來,彷彿是聽到很好笑的事,笑容裡竟還帶了一絲嘲弄。
野狼終於忍不住了,站了起來,手裡多了一把刀。刀身細長,有一道淺淺的暗溝,長約三尺,發出一股血腥味,看來殺了不少人。
野狼突然感覺到極度的壓抑,他的血在沸騰,想發洩,但方楠卻一直沒有求他,沒有給他機會。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你死!」
一刀便砍向了方楠。
野狼今日的確夠鬱悶的,不但沒有聽到對方的求饒,人家反而是很開心。
所以這一刀,他只是削向了方楠的肩膀,因為他不想對手死的這樣輕鬆,這也是他一貫的作法,在他的手下,從來便沒有全屍。
方楠似乎沒有看到那刀,而是任由他砍到自己的身上,左臂齊肩而斷,血噴了一地。但他依舊在笑,還是一如之前的淡然,只是笑容中多了份鄙夷,好似在說,我就是不求你。
野狼怒了,大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害怕,為什麼你不跪下來求我?」
他神志中透著憤怒,狂燥、暴戾,如一隻失了理智的野狼,一刀一刀的向方楠砍了過去,但方楠依舊在那兒淡然從容衝他笑,渾身的血,似乎根本都沒有被他看在眼裡。
野狼更是急怒攻心,眼睛也變得血紅,整個臉部都因為太過扭曲,而變得更加獰腥。
不曉得是砍了多少刀,對面的方楠依舊在淡然的笑著,似乎還在嘲笑他的無能。
屋子裡全是血,但奇怪的是,卻沒有血腥味,只有那股淡淡的清香,一直沒有散去,反而更濃了。
野狼終於脫力的倒在地上,眼中的血紅色也漸漸的褪去,他看著全身血污的方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吼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