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書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一一四章真心假意
    劉蓮容脾氣直往上衝,臉色一冷就要發作,於顯榮快他一步的把他拉到身後,踩著他的一隻腳讓他吃痛不能動彈,絕對不能在書局起衝突,相信這也是公子不樂意見到的。

    「不知道我家公子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這位公子以為他是躲起來不見你,公子本就極少來書局,這點相信書局中很多人都可以作證,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只是這書局有規定不得喧嘩,凡是進來的人便得遵守,請公子約束自己的言行,進出這裡的都是讀聖賢書的學子,想必公子也不想傳出對公子不利的傳言。」

    一番不軟不硬的話讓來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卻也讓人感覺得出柳府的不可欺,他又不能真去和別人打聽柳卿是否如那人所說的不常在書局,若是壞了名聲,以後他也不用出門了。

    「哼,請轉告柳公子,賀家敏之求見。」

    如果只是單純求見,去前門遞個拜貼就行,根本不用人帶話,於顯榮明白這個道理,卻在知道這人是誰後不能直接拒之,他不想給公子帶來不好的影響。

    「喏,在下自當把話帶到。」

    直到來人甩袖離開,於顯榮才收回腳,「抱歉,蓮容。」

    冷靜下來的劉蓮容搖搖頭,他也知道自己剛才氣性太大了,不管不顧的忘了這是書局,「你做得對,是我的錯。」

    看到他這麼好說話,於顯榮也鬆了口氣,這人不像是寒門學子,倒有股世家子的心高氣傲,據他瞭解,也不是從外面招來應急的,想來不是簡單身份才是,可是這書局是公子花費了許多心思弄起來的,現在名聲也打出去了,不管這人是什麼身份,他也不希望因為他的態度給書局惹來麻煩。

    「這人是賀府的公子,他父親是賢者之一的賀清永,大概因為他父親的原因,追捧他的人太多了,把他養成這副樣子,不過他也不常和那些紈褲子弟在一起,賀先生在這方面管得很嚴。」

    「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罷了,聽不得別人稱讚柳公子,這是想一較高下來了。」

    看得很明白嘛,於顯榮笑,「就是這樣,但是這裡是書局,總不能和他在這書局吵起來,影響很不好,公子也會不高興,你……以後這方面要多注意點。」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會記住的。」不聽族長的吩咐跑來京城也就算了,要是還給卿兒妹妹惹麻煩,蓮柏哥絕對會把他趕回家族,讓族長收拾他。

    「那便好,這是公子的心血,就算我不在這裡了,我也不希望這裡出什麼事,對了,全叔說你在京城沒有去處,暫時和我住同一個院子,以後請多多關照。」

    「該說多多關照的是我,初來京城,哪都不熟,以後說不定會有麻煩你的地方,你不要嫌煩才好。」

    「怎麼會,有事儘管找我。」

    下學後,讓人帶著孩子們去用膳,柳卿踱步到書局後門邊,問道:「陶峭,情況如何?」

    「稟公子,於顯榮處理得很好,那人沒鬧得起來,其他人也老實了許多。」

    點了點頭,「你去把顯榮叫過來。」

    「喏。」

    很快,於顯榮便避開眾人來到柳卿面前,「公子,您找我。」

    「那人什麼來頭?劉蓮容的情況如何?」

    「稟公子,那人是賀清永的長公子賀敏之,蓮容……脾氣稍有些衝動,但是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很不錯。」

    那便好,這人是全叔舉薦的,忠誠方面自然沒問題,但若是脾性不行,那便不適合做這種細活,「賀敏之……你瞭解他嗎?」

    「知道一點,都是聽來的,不過今天見過之後倒是有幾分可信。」

    「說來聽聽。」柳卿帶著於顯榮走到一邊坐下,那裡放著一套桌椅,平時上課休息時間,她會在這裡坐著休息一會。

    「賀敏之從小被賀先生帶在身邊親身教導,才氣自然是有的,不過大概是保護過度,再加上因為賀先生的關係一直被人追捧,性子有些聽不進別人的話,也有些……自視甚高,甚至聽說他放出話來,整個京城除了和他父親齊名的賢者,任何人他都不看在眼裡。」

    「呵呵,這話可真得罪人,敢把皇家也不放在眼裡的人可不多,行了,我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麼人了,你帶劉蓮容兩天,若是覺得他不合適就告訴我一聲,該提點的提點他一下。」

    「喏。」於顯榮應了,想起那人放下的話,又道:「公子,賀公子留下話來說要見您一面,您看……」

    「你沒拒絕?」玩味的看著他的神色,柳卿也就明白他在想什麼了,「沒人規定他是賀先生的公子我就得另眼相看,你轉告蓮容一聲,以後不管誰來書局找我,都直接請他們去前門遞拜貼,我這不流行走後門。」

    「喏。」

    「至於這賀敏之,他若是明天再來,你讓他去下午去正門遞拜貼,我見他。」這麼一個……稱得上單純的人,柳卿還真有些好奇了,京城中就算是最紈褲的世家子,耳濡目染下腦子裡都有些彎彎繞繞,這賀敏之卻大大咧咧的在得罪人,賀先生就不教教?這樣的長公子可撐不起一個家族。

    吃過飯,接過全叔遞來的拜貼翻了翻,這可是小半個京城的世家子都露面了,真給面子。

    「若是賀府賀敏之來遞拜貼,你帶他進來。」

    柳全應了,也不去猜測公子這麼做的用意,只是把酒坊的事報備了一遍,然後道:「於顯榮的爹娘都是能幹的,尤其是他爹,識文斷字,一些規矩都是他幫著立起來的,小的覺得讓他做個管事的不錯,或者帳房也行。」

    「把帳房交給他管吧,小米你好好把他帶出來,以後也有個能幫你分擔的人,全叔,以後府外的事會越來越多,我不希望你和全嬸離我太遠,如果可以,以後府外的事就交給小米去做。」

    話裡的信任依賴之意讓柳全的心顫了幾顫,深深施了一禮,「小的知道了。」

    柳卿彷彿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給人帶來了怎樣的震撼,把一疊的拜貼交回給他,「老規矩,好好收起來,這段時間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你都幫我回絕掉,什麼理由都成,等外面風聲過去了再說。」

    「喏。」柳全應了,在心裡琢磨特定的那幾人是哪幾個,門房過來稟報道:「公子,杜公子求見。」

    這應該算是特定的其中一人吧,柳全聽自家公子說道:「請他進來。」

    杜容夏進來一看到柳全手裡那一疊的拜貼便笑,「求見的人可真不少。」

    「個個都是愛看熱鬧的,怎麼石巖也是來探聽虛實的不成。」斜著眼角看他一眼,柳卿也不起身,示意他坐。

    柳卿從來不知道她斜著眼角看人時有多好看,若是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只會覺得很有味道,但是在杜容夏眼裡,這個眼神是嫵媚到極致的,致命的勾人。

    下意識的避開眼神,又不捨的望了回去,杜容夏覺得自己真是幸福又苦澀,「說不想見識一番是假的,新出現一種字體不比其他,若只是一首詩還有好和歹之分,這字體一旦被認同了,那便是青史留名了。」

    果然是個求名的人啊,柳卿淺淺啜了口茶,轉開了話題,「聽說你夫人有了身孕,真是恭喜了,全嬸。」

    全嬸會意的捧出一個盒子,這個盒子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刻她便讓人準備好了,隨時準備送出去,「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就是意思一下,石巖不要嫌棄。」

    杜容夏望著那個盒子,眼中複雜難明,希及這是在諷刺他嗎?明知道他的心思,卻還是準備了禮物,變相的告訴他說的和做的不一樣,若真有心,他夫人又怎麼會懷上孩子,可是他現在地位還不穩,姚家要求他們趕緊生個孩子,就算明知道姚家這麼做是徹底絆住他,他又能如何?根本無從反抗。

    柳卿也不催,全嬸不屑杜容夏什麼都不想放棄的心思,就那麼拿著盒子等在那裡,這便是小姐的意思,恭喜你即為人父,以後他們最多只能是朋友,這個意思她都看得明白,相信杜容夏更看得懂,當然,除非是他不想懂。

    幾番掙扎,杜容夏最終還是伸手收下這個盒子,就算不收又能如何呢?滿心不甘又能改變什麼?只要他不脫離姚家一天,他和希及便無半點可能。

    初來時的滿心歡喜早就煙消雲散,杜容夏起身,硬擠出個笑臉,「希及,我突然記起有重要的事要辦,改天閒了再來找你,到時候一定要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字。」

    柳卿跟著起身,滿臉的風輕雲淡,「當然,隨時歡迎。」

    目送著人走遠,柳卿把玩著扇子道:「全嬸,你說這次他是還會繼續裝沒聽懂呢,還是收起他那些心思?」

    全嬸回得透徹,「這樣的人是不會懂得死心的,想兩頭都得到,做夢似的,不要說他現在已經為人夫,就算獨身一人,他也不是公子的良配。」

    無視了那句公子的良配,柳卿笑道:「難得看全嬸這麼不喜一個人。」

    「誰讓他打公子主意了,公子下午若是沒什麼事就去休息一會吧,這些天忙這忙那的,您都瘦了。」

    瘦了嗎?柳卿摸了摸自己的臉,最近確實是耗費了些心力,睡一覺補回些元氣也好,「那行,我去躺會。」

    「喏。」

    落晨院中,柳蓮柏神情煩躁來來回回的走,時不時的往門口看上一眼,暗啐這人怎麼還不來。

    「蓮柏哥,什麼事,找我這麼急,我東西還沒收拾好呢」

    柳蓮柏拽住他往裡走,壓著聲音吼道:「你不妨再大聲點,告訴整個柳府我們姓甚名誰,看卿兒會不會把我們打出去。」

    打出去?柳蓮容瞠目,「蓮柏哥你開玩笑吧,卿兒妹妹那麼淡定的人,怎麼會把我們打出去。」

    「哼,被家族丟在外面十幾年,這找上門來還得隱姓埋名,換做是你,你會不會覺得這個家族心懷不軌?」

    「會。」腦子裡轉了一圈,柳蓮容就閉了嘴,他要是被家族拋棄在外將近二十年,認不認回去都得兩說。

    在屋裡坐定,把伺候的人打發出去,柳蓮柏才問道:「你怎麼也跑來京城了?爺爺知道嗎?」

    「我哪敢說,族長不是說讓我們現在先不要來京城嗎?不過我很想見卿兒妹妹,就跑來了。」

    柳蓮柏真想掐死這個隨心所欲慣了的堂弟,壓了壓脾氣,「聽著,蓮容,以往你怎麼玩我都沒意見,但是這次不行,現在卿兒對族裡意見很大,若是這麼冒冒然的出現在她面前,我都不敢想後果,再說,你若是壞了族裡的大事,害卿兒十幾年的苦白受了,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弟弟,爺爺和兩位長老會多生氣,你最好想想。」

    柳蓮容吞了口口水,從小一起長大,他是第一次見蓮柏哥這麼嚴肅的表情,「你放心,蓮柏哥,我再膽大妄為也不敢拿家族開玩笑,我就是對卿兒妹妹太好奇了才沒忍住的,我保證,絕對不會露出破綻。」

    就因為你這麼保證,我才更不敢信啊,柳蓮柏揉了揉額頭,以後要多看著點他了,「你知道就好,若是因為你的妄為給柳家帶來滅族之禍,你一百條命都不夠拿來贖罪。」

    「我明白的。」柳蓮容明白自己這個柳姓的重要性,血脈裡代代相傳的責任感讓他非常清楚絕對不能行差踏錯。

    「替卿兒看著書局也好,不過你也得壓壓脾氣,就我觀察,跑來鬧事的沒幾個,若真碰上了,你就和那個於顯榮學學,全給推了就行,卿兒的意思是,這是書局,誰都可以來,但是柳府的人不用巴結任何人。」

    柳蓮容笑,那樣子和柳蓮柏有幾分相似,「聽得再多也不及親眼看到震撼,蓮柏哥,卿兒妹妹比我們都要爭氣多了,對了,今天我還聽說卿兒妹妹自創了一種字體,並且被那些所謂的賢者認可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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