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傻站著幹什麼,進來吧。」那個醉醺醺的年輕人道。
兩人進了屋,呂特爾頓時被濃重的酒氣沖了一跟頭,那個年輕人往床上一躺,也不去管他,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你叫什麼名字?」
「西索。」
原來這個年輕人正是西索,當日他被拉爾夫打暈,醒來時才發現黎明之殿已經被毀,他從小就在教會中長大,原是虔誠的教徒,此時卻因為拉爾夫的事情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最糟糕的是,因為信仰動搖,他的神術也是一退千里。
「剛才天上那個怪物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呂特爾問道。
西索道:「我也不清楚,管他呢,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治安署的人,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呂特爾道:「別提了,睡覺睡了一半,突然就感覺有些不對,要不是反應還算不錯,早就被人幹掉了。」
「怪了,治安署不是盧克大人負責的嗎,有他在,誰敢到治安署放肆?」
「咦,你認識尼克大人?」
西索淡淡地說道:「也說不上認識,見過幾次而已。」
「哦……什麼人?」
「轟隆」一聲響,三條人影撲了進來,手中的刀劍閃耀著攝人的寒光。
呂特爾拔劍上前應戰,卻見西索依然躺在床上,不由大急,顧不上多想,猛一咬牙,拼著挨受傷,竟硬生生的將衝在最前面的那兩個漢子砍成了四截,鮮血濺了一頭一臉。
顧不得抹上一把,呂特爾大旋身,險險避過了當頭一刀,手中長劍化作數點寒星,吻上了對方的胸膛,不料這個對手是個壯漢,居然毫不在意,反手一刀,直取他的首級。
「完了。」就在他閉目等死的時候,只聽驚天動地一聲大叫,睜眼一看,那個壯漢大張著嘴,喉嚨裡發出瀕死的哀鳴,轟然倒地,在他的身後,西索正面無表情的收回長劍。
「既然喝不成酒了,那就一起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西索對著他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現世歷1804年(重生之年)8月(艷陽之月)第一周第六天這個夜晚在後世被稱為「軍刀的盛宴」,殺戮從午夜開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中午,除了各教會不曾受到太大的損失之外,真理之門原有的貴族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大火持續了整整一夜,死傷無數。
事後人們才知道,這一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天威,原來當日出發的居然是他的替身,而所謂的獸人入侵似乎也是個圈套,因為等雷斯林趕到磐石要塞才發現,那些獸人彷彿是來野營的一般,在要塞附近轉了一圈就回去了。
心知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計,雷斯林又驚又怒之下打算回師討伐天威,可是得知家中出事的士兵根本心無戰意,還沒趕回真理之門就潰散了大半,路上又遭遇天威的伏兵,慘敗之下,他只得帶著數十名親信踏上了逃亡之路。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驚的事情,在這個血色的夜晚中,還發生了幾件影響深遠的事情。
首先是普萊斯家族,由於家主維安?普萊斯在混亂中失蹤,雷斯林出征在外的關係,一個默默無聞的名字登上了歷史的舞台,她就是艾米莉?普萊斯。
這個曾用名靈莉?卡拉其的女孩,悍然宣佈關閉元老院,結束真理之門長達兩百餘年的民主制度,並且在第二天清晨接受了暗夜公爵的封號,將真理之門改名為普萊斯公國,正式成為索多瑪王國的附庸,同日,在真理之門附近的十餘個殖民點也宣佈與公國合併,使公國的版圖一下子擴大了兩倍有餘。
事到如今,誰都明白這根本就是事先導演好的一場戲,顯然他們已經籌謀了許久,全部一百二十名元老除了三十餘個明顯事先與他們有勾結的之外,其他的大多歿在了混亂中,他們的一切,迅速被活著的人瓜分乾淨。
與此同時,艾米莉公爵還宣佈,在黎明之殿的舊址上,將新建一座莎爾神殿,這無疑是對洛山達教會赤裸裸的挑釁,但是讓人吃驚的是,洛山達教會方面並未對此做出正面回應,只是將殘餘的成員撤出了普萊斯公國。
各教會也迅速對此做出了回應,大部分善良陣營的教會都撤出了真理之門,讓人意外的是,法師公會的分會長巴爾德大師卻突然宣佈退出法師公會,並且帶著自己的弟子們投入了莎爾教會,據說在出事那晚,還有人見到空中那個「巨蛋」化身為水母狀的怪物,參與了對豪門的屠殺云云。
與普萊斯家族對抗了多年的洛維利家也在當晚遭劫,不過科爾索斯?洛維利以及赫隆德?羅伊似乎已有所覺,早早從秘道離開了城堡,不知所蹤。
一連串眼花繚亂的事件,似乎宣告著風起雲湧的大時代即將來臨,不過這對於劉越來說,卻絲毫沒有意義,他現在正悠閒地躺在搖椅上,與塞萊希雅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教會的事情他只是做了個框架,其他就完全放任不管了,反正有拉爾夫這個行家裡手替他張羅,他自然樂得清閒。
拉爾夫現在似乎是想通了,整天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不過劉越依然能感覺到,潛藏在他眼神深處如熔岩般熾熱的火焰。
圖騰之主教會現在由拉爾夫出任武技長,柯林斯以及雅克兩人則擔任他的副手,而那七十二名鬼府神兵便是他們的第一批屬下,這些人最大的好處就是絕對服從命令,而且戰鬥力驚人,所以這部分劉越可以徹底放手。
凱莉現在也離開了劉越的神域,由她領頭,帶著那六個新晉的牧師,每天穿梭在街頭巷尾,贈醫施藥,沒過多久,那些起初還心存疑慮的鎮民也開始慢慢接受這個全新的教會。
劉越還不罷休,又將後世那些傳銷慣用的伎倆也傳授給了那些牧師,比如讓信徒們聚在一起說心裡話呀,唱歌呀,然後就是反覆的洗腦,直到他們乖乖地加入教會為止。
這還不算,他還博采眾家之長,比如專門設立懺悔室,宣稱只要向牧師懺悔自己的罪孽,神就會寬恕他們,還有就是宣稱只要每天祈禱,死後就能升入天國等等,總之是怎麼吸引人怎麼來。
這年頭人們哪裡見過這個,不出兩三日的功夫,整個鎮子就有大約三分之一的人進了教會,雖然絕大部分人都不能算是虔誠,但是至少這是個相當不錯的開端。
「對了,這兩天克萊恩的情緒怎麼樣?」劉越懶洋洋地問道。
塞萊希雅有些擔心的說:「不太好,雖然看上去精神還不錯,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似乎很沮喪的樣子。」
「他這是心病,算了,這種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讓他自己慢慢恢復吧。」
塞萊希雅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還有,那些人,你看是不是……」
劉越笑道:「怎麼,你的意思是?」
塞萊希雅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放他們回去也好。」
劉越沉吟道:「其實我原先是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看來不行,真理之門現在已經不比以前了,與其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自己,反正現在教會初創,到處都缺人手,這些人年輕,有活力,只要培養個三五年,直接就可以用。」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一種難堪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劉越猛一抬頭,起身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出去散散步?」
塞萊希雅輕輕點了點頭,臉上卻已經羞紅了。
下午的陽光透過樹梢,在林子裡畫出斑斕的圖案,劉越開口道:「過幾天我陪你出去散散心怎麼樣,反正這裡的事都有拉爾夫他們管理,我們盡可以多玩一段時間。」
塞萊希雅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咳,怎麼啦,難道是生我的氣了?」
「不是。」塞萊希雅連忙否認道。
「那到底為什麼?」劉越聽出她聲音不對,不禁有些好奇。
剛一回頭,卻發現塞萊希雅站在那裡,全身發抖,眼圈已經紅了。
他吃了一驚,,連忙上前道:「這是怎麼啦,好好的怎麼哭了起來,快別哭了,說,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讓我好好收拾他。」
「誰欺負我?除了你還有誰欺負我。」塞萊希雅的情緒一下子失控了。
「我現在算是你什麼人呀,奴隸?還是其他什麼?你倒好,硬生生把我從克萊恩那裡要來,卻愛理不理的,想到了就來找我,還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來欺負人,想不到就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早知道還不如就讓他們把我賣了呢。」說著竟掩面痛哭起來。
劉越不禁語塞,仔細想想,人家一個女孩子,孤身跑到主物質位面,本身就很不容易,又被奴隸販子抓了,要不是遇到他,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偏偏劉越是個勞碌命,兩人相遇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真正相處的時間簡直是短的可憐,這麼若即若離的,也難怪她有怨氣。
劉越突然注視著她道:「其實……」
「閉嘴。」
「我是想說……」
「我不想聽。」
「你肩膀上有條毛毛蟲。」
「啊……」樹林裡響起一聲高亢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