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正文 第九章 施救
    一連幾日的急風驟雨之後,天氣驟暖,陽光宜人,綠草肥沃,百花盛開,不僅天地之間的景象舊貌換了新顏,似乎也把安遠侯府所有的不快都一掃而空。

    祖父沈謙已經很多天沒有出現過了,也再沒有聽人提起過太子選妃一事,沈棠便知道自己安全了。

    她停下手中的醫案,看了一眼坐得一絲不苟認真讀書的弟弟,不由笑了起來,「看到哪了?」

    沈榕晃了晃書皮,「看到了國策。祖父給了這麼一大疊書,就這麼幾天就要啃完,真是有些太難為我了。再說了,我又不是要去考國策士,將來也不入朝為官,看這些有什麼用」

    外甥像舅,沈榕與方明軒一樣,對於舞刀弄槍很感興趣,但一面對厚厚的經史子集,就開始有些發懵。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感興趣。

    但有些東西,是非要學會的,既如此,那就該把不感興趣的也變成感興趣的。

    她笑著說道,「既然有了祖父的推薦,入太學院該是鐵定了。我猜那曹大人定是聽說你是遠山公的曾外孫,才破例給了你這個機會,既然已經想要見你,那成的希望就大於六成。你天資聰穎,只不過從前的心思都沒有放在讀書做學問上,如今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那就該努力爭取。你說是嗎?」

    沈榕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姐姐費盡心機給我爭取來的機會,我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萬事開頭難,讀自己不想讀的書時,確實很難受,但一旦沈榕靜下心來後,很快便投入了進去。

    沈棠見弟弟心無旁騖地用功,心中歡喜,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廊柱下,碧笙已經等了很久了。

    「小姐,這幾日,二爺都歇在了秦氏房裡,自從二爺回府後,白柳兩位姨娘,還未曾見到過二爺的面。」

    沈棠輕笑一聲,「秦氏果然好手段。二小姐和三小姐那邊,有什麼動靜?」

    碧笙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二小姐似乎對表少爺有些……這幾日,二小姐常常出沒於表少爺所住的波濤院,表少爺對二小姐的熱情,似乎……有些為難。」

    沈棠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沈紫嫣……頗得乃母之風,才多大點年紀,就知道思春了,真是有趣,有趣」

    碧痕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小姐……二小姐只比您小六個月,如今也已經十二歲整了,大周女子雖然十五才及笄,但大多都在十一二歲之時就訂下了親事,二小姐她也不算很小了……」

    沈棠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了,知道了,二小姐她到了思春的年紀了。好了,還有什麼事嗎?」

    碧痕笑著說,「倒還真的還有一件事,一年一度的百花會就要到了,太夫人派人來問,小姐要送上去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百花會,是由皇貴妃娘娘所主持的一項盛事,邀請的是公卿王侯之家的少男少女,一起參加的遊樂活動。

    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

    只不過這個相親會,規格更高,規矩更嚴,男賓和女賓各自在不同的院子活動,互相之間輕易不能碰面。

    在邀請名額之內的,不論男女,都必須要以花為主題,親自動手,或是寫詩,或是作畫,或是繡帕子,不管如何,都必須要交一件物品上去,供皇貴妃娘娘評選。

    到了百花會當日,皇貴妃娘娘便會把從中擇出的十項拿出來,供大家投票,那票數最多的那個便能得到當日最大的綵頭。

    今年的百花會,據說盛況空前,京城的勳貴大家中,只要有年齡合適的女孩兒,不管嫡出庶出,盡數都有機會參加。

    光安遠侯府上,收到帖子的便有自己,紫嫣和紫姝,還有四妹紫妤。

    沈棠是明白為何會如此興師動眾的。

    太子妃的人選還未定,皇貴妃所出的兩位皇子也都到了選妃的年齡。

    「就把前陣子我們一起作的那幅干花貼畫送上去好了。」沈棠淡淡地道。

    碧痕有些詫異,「小姐前些日子所作的那首海棠詩我就覺得很好,為何不送那幅?」

    沈棠搖了搖頭,「皇貴妃是我姑母,所以送上去的東西不能太差,太差就失了我沈氏的顏面,也墮了皇貴妃娘娘的威風;但卻也不能做得太好,棒打出頭鳥,這個風頭誰愛出誰出,反正我是不會出的。那干花貼畫,雖然算不得精緻,但勝在巧思,不求脫穎而出,但撐到百花會當日,還是沒問題的。你可明白了?」

    碧痕掩嘴一笑,「小姐早說您不想勝出,不就得了,還彎彎繞繞說了那麼一大堆。好,碧痕明白了,這就去把干花貼畫找出來,然後送到老夫人那去。」

    沈棠點了點頭,忽又問道,「三叔這幾日回府了沒?」

    碧痕搖了搖頭,「接風宴後,三爺就一直住在南陽王府。我聽三房的婆子說,南陽王妃的病,本來已經入了膏肓,連太醫院的院判大人都說沒得救了。但誰料到,忽然來了一個遊方的和尚,給了幾劑丹丸,王妃用下後,竟然好了許多。」

    沈棠聞言笑地更甜了。

    碧痕見她模樣,不由恍然大悟,「小姐……不會是你……」

    沈棠笑而不語,「去廚房,讓碧笙給我們做份點心,嗯,就要荷葉包飯好了,快去」

    碧痕笑呵呵地應聲而去。

    沈棠想起了還留在桌上的那份病案,不由笑了起來。

    南陽王妃關節腫痛,全身劇烈疼痛,尿血導致昏厥,其實應該是種嚴重的富貴病,痛風再引起的腎衰竭以及心血管堵塞。只要用九節茶、三七、牛黃、珍珠層粉,牡丹籐,牛膝,鑽地風,先鎮痛消炎,然後再輔助飲食和針灸湯劑,慢慢療養,就不會有生命威脅。

    太醫們不清楚病症,又不敢用猛藥,只以珍貴的補藥吊著南陽王妃的命,這便更加重了她的病情。

    自己只不過把藥製作成了藥丸,然後讓榕兒出去重金找了個遊方和尚,去了趟南陽王府罷了。太醫們見那藥丸有效,定會驗藥,也就自然知道了南陽王妃的真正病症,該針灸的針灸,該藥敷的藥敷,後面的過程自然就無需擔心了。

    費勁腦筋出手救了南陽王妃,也並不只是為了還當日三嬸的提醒之恩,沈棠還有別的期望。

    她回頭望了一眼埋頭苦讀的弟弟,幽幽地歎了一聲,自己將來總是要嫁人的,而沈榕卻已經注定了要在這安遠侯府生存,若是他的身邊能有三叔三嬸的照佛,那自己不管身在哪裡也就能放心了。

    她低低地輕喃,「三叔,我可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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