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宋棄面上的驚異之態,鬼帥哈哈一笑說道:「如今你可相信了麼,本帥何等身份,豈能來此騙你,若非看上了你這天生殺氣,本帥怎會輕易便收下弟子,此乃你小子造化,還不快快前面引路,待本帥療好你母親疾患,你便是本帥的弟子了。」
此時宋棄心中雖然還有疑惑,但是已是對鬼帥先前所言信了幾分,暗自思量,幾人既是不懼自己眼中殺氣,恐真是有能耐之人,興許真能治還自己母親之病,當下不再遲疑說道:「既然先生願為家母治病,只要確能治好家母病情,在下便拜在先生門下,此身任憑驅使。」言罷舉手肅客,側身說道:「請。」
鬼帥聞言一笑,抱著小瑞瑞便走了過去,來到近前,小瑞瑞卻是突然對著宋棄做了個可愛的鬼臉,小嘴中還說道:「小哥哥好壞,剛才那些血紅血紅的氣氣嚇著瑞瑞了,要不是義父,瑞瑞真要被你這個壞哥哥嚇哭了。」言罷又作了幾個鬼臉,便是那小白貂也在瑞瑞懷中對著宋棄瓷牙咧嘴的。
這宋棄雖是年不過二十,但卻是一直孤苦,小小年紀便要掙錢給自己母親看病,從未有過玩伴,何時感受過如此小兒女之態,是以見得小瑞瑞那可愛的鬼臉,臉上卻是難得的出現了一抹笑容,對這小女娃兒有了幾分好感,有心與之說上幾句,又恐人家譏笑自己,是以一笑之後便再不言語。
鬼帥與宋棄來到內間,只見一婦人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臉皮下陷。眼眶突出,鬼帥神念一掃,便是已知端倪,這個婦人之病。乃是因為勞累過度,體內又陰虛陽盛,陰陽失調,若是在個正常人家,有病剛起之時,便用上幾副中藥調理病體。在好生歇息幾日,多喝雞湯滋補身體便可無事,奈何卻是在個窮苦人家。那裡來的餘錢尋醫問藥,這幾年裡一拖下來,小病也成了重症,若非這宋棄一心為母,又找了份好差事,恐怕是早已撒手人寰了。人便是如此,這婦人此刻的病情也已是病入膏肓,人間藥石早已是無法治癒其病情,此刻還能活著,應是這宋棄給其老母服用過老參等調命之物,不過便是如此,待這婦人五臟無力之時,便是將世間諸般靈藥尋來。也是無法救其性命了,不過既然有自己出手,莫說這婦人還一息尚存,便是已一命歸陰,魂魄散去,自己要拿其魂魄還陽,那十殿閻君也是不會不答應的。
有念及此,鬼帥將小瑞瑞放下地來,神念隨念而發,一縷細若游絲地真元攀附其上,瞬間自那床上病婦鼻間鑽入,那病婦體內沉痾那裡擋得住鬼帥那已是超脫天地地神念,不過短短時間,那病婦蒼白枯槁的面容已略見血色,鬼帥見此乾脆好人做到底,將那病婦全身來了個伐毛洗髓,不僅將所患之病治癒,還將其體質增強不少,體內百脈俱通,手臂臉龐上更是泛些許光澤,那還有半絲病態。
此時的宋棄卻是已是驚呆了,母親之病自己雖不知是何種絕症,但以自己這些年為母親看病化去的銀錢來看,母親之病無疑是極其沉重地,便是揚州府有名的大夫回春神手陳一歎,也是在看過後言說無能為力,只開了些調養之藥及一些首烏、山參等延著母親性命,那知眼前這要收自己為徒之人,來到之後不言不動,不似其他醫家那般把脈看舌,只是站在母親床前看了一刻,母親的臉色竟是泛起血色來了,呼吸也不似先前那細若游絲一般,幾不可聞,而是平緩強勁了起來,其後母親的臉上更是顯現光澤,便如同年輕了十多歲一般,此時看去,除了有些瘦弱外,便如同在熟睡一般,那還有先前那滿臉病態。
宋棄驚異之時,鬼帥已是說道:「你母親之病本帥已是將之治癒,如今你可願拜某家為師,從此天下之大,任你縱橫,待為師天道一證,這鬼帥之位也是由你繼承,你可願意!」最後一聲響若雷霆。
那宋棄聞言下,為自己母親掩了掩了被角,回身對鬼帥撲通跪到,說道:「在下乃是堂堂七尺男兒,怎會有言而無信之舉,既言治癒家母之病便將性命交與閣下,如今閣下如何說在下便如何作,然若是此刻在下隨閣下離去,家母孤苦一人,此後生活定是艱難,是以在下還請閣下能寬限幾年,待家母百年之後,在下自會來尋閣下,不知閣下是否信得過在下之言。」
鬼帥聞言哈哈笑道:「為師要你性命做甚,收你為徒乃是因你資質難尋,最適繼承為師的衣缽,卻不是想收個惟命是從的奴才,若要如此,為師自有大把人選,何需收你為徒,你言怕你母親孤苦一人,此事也是容易,便將你母親一同接走便是,日後你成就大道之時,你母也可沾了你地光,從此不入六道,不墜輪迴,如此豈不美哉,何必還在此人間俗世待你母終老。」
宋棄聞言,心下一驚,先前雖聽這人言說什麼可號令地府閻君,也是不甚在意,只以為乃是這人為了哄騙自己而胡亂言語,然在親眼見了此人神通之後,心下卻已是有了幾分動搖,認為此人便是不能教地府閻君聽命,恐怕也是有神通之士。是以想了片刻後,便欲按鬼帥所言,將母親一同攜去,當下正要答應鬼帥之言,卻又忽地說道:「家母大病初癒,恐難奈車旅,不知能否稍待幾日,再行離去。」
鬼帥聞言正要說話,一旁的凌空卻是在此時對鬼帥說道:「拙荊與家岳分別多年,如今既是入了塵世,在下還欲偕同拙荊前去拜望一番,不如韓兄也與我等同去,給小哥兒幾天時間,他在府衙做事。便是要走。於情於理也應去知會一聲,韓兄以為如何?」
鬼帥聞言言,略一思量便點頭應可,當下又教宋棄家中等待自己幾日。又留下一枚丹藥,教宋棄分十日給其母服下,卻是不可多服,否則其母乃是俗世凡軀,此藥雖不過是尋常仙藥,其中藥性也不是其母能承受的。是以每日只可服用十分之一,以酒調合服下,如此十日後。便可無礙了。
吩咐了宋棄後,鬼帥等一行也不避諱什麼,來到院中便在宋棄眼前御風而起,便是小瑞瑞此時也是不要人抱,似乎要在這個小哥哥面前顯露一把似地,對著宋棄做了個可愛的鬼臉。便一躍而起,直向凌空夫婦旁飛去,留下一串歡快地笑聲,與那被驚得目瞪口呆地宋棄。
揚州至京師不過區區千里之遙,鬼帥、凌空皆是金仙以上的修為,如此距離不過瞬息即至,不過現在嘛卻是不能,原因無它。乃是因為小瑞瑞言說自己難得自己出來遊玩,不要人抱,要自己飛,左右無事,是以鬼帥、凌空等也就讓這小鬼靈精自己飛行,他們在後面慢慢跟隨。便是如此,幾人也是在不足半日的時間內,便已飛至京師所在。
凌空仙道已成,且當年入世乃是為了修煉,是以此刻舊地重臨,並無多少感慨,然李敏毓卻是不同。自從當年隨夫君遠離塵世後,李敏毓心中便是以恐再無見到父母之時,是以此刻見京師已到,難免心潮彭湃,若非還有幾分控制之力,恐要直接向京師飛去了。幾人在京師城外尋了個隱蔽之所落下身形,便穿過小路向京師而去。小瑞瑞最是活潑,抱著小白貂淘淘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副天真爛漫。
如此走得一刻便已城門在望,京師重地自然盤查甚嚴,不過凌空一行皆是氣度高華無比,還帶著個小女娃兒,估計應是城中哪位大人出來踏青,雖說不見有從人護衛,但是京師一些高官聽說多有怪癖,是以守衛地門兵也只是略略看了幾眼,便放了了眾人進城,在其等想來面對京師大員還是莫要得罪的好。
凌空曾在京師為官多年,路逕自然是極熟,不過便是不識路徑也是無礙,凌空、鬼帥二人皆有金仙之上的修為,區區京師之地,神念不過一散便可掃過。因此行乃是要拜見自己的岳丈,又見愛妻一臉激動之色,凌空入城之後也不停留,一路穿越繁華市集,逕向官宦所居的內城而去。
京師禮部尚書府邸,尚書李大人今日一直心緒不寧,上朝之時亦是恍恍忽忽,幸虧近日以來,禮部事務並不甚煩,朝議之事也與禮部所涉無多,只是已到三年績考之期,朝中大員們皆在為了各處要職的任命爭吵不休,最後卻是將今上激怒了,通通被訓斥了一番,只有那大學士兼太尉地周博周大人,因為年勳極高,未遭陛下喝斥,除此外便是那太師宋意銘也是難逃陛下盛怒,最後在陛下怒火中宣佈散朝。而禮部尚書李大人也是隨同眾朝官一同恍恍忽忽退朝回家,一直到此刻仍是不知自己今日究是為何,竟是如此恍惚。
李大人正在思量之時,一陣步履聲傳來,速度極快,初聞時還在院門,不過一會已是來到堂外,李大人乃是儒家門生,一向家風極嚴,此時見府中有人竟如此一副急切之態,當下便有些不喜,正想喝斥幾句,卻又忍了下來,卻是記起先人所提出地君子之儀,是以仍是端坐大堂,待其人來到再訓斥不遲。
未幾、來者已是進到大堂之中,李府老管家李忠,李忠見到高座上位的李大人,上前急急說道:「老爺、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姑爺也與小姐一同回來了,外孫小姐也來了,此時正由李全陪著在進來地路上,老奴腿腳還算利索,就先來給老爺報喜了。」說完擦了擦因為急跑、額頭上滲出的汗漬。
李大人本來見到跟了自己半輩子的管家竟也如此失態,心中之火氣更盛正要訓斥,卻被李忠一番話說的愣在那裡,半響才有些遲疑的問道:「你方才可是說小姐一家回來了,我那外孫女兒也回來了?」
「是啊、老爺,小姐一家都回來了。」
老管家李忠有些興奮的回答道。
李大人得到老管家確定地答覆,猛地站了起來。急急說道:「那還等什麼。快將他們迎進來啊,等等、你快去告知夫人,就說小姐回來了。」老管家答應一聲,便急急向後院跑去。留下初聞喜訊而坐立不安地李大人獨自在堂中焦急等待著,若不是顧及身份,恐要親自迎出去了。本以為女兒這一去,自己那女婿又是世間仙人,恐是難有再見之期,此時聞得女兒一家竟是都已回來。卻是如何能抑其欣喜。
禮部尚書李大人正在庭中來回渡步之時,一陣步履聲自前院傳來,李大人心中一喜。正要迎出,卻又顧及自己身份,便強自忍了下來,回到堂上坐定,擺出一副威嚴之相。如此過得片刻,那外府管事李全已是引領著一行人走了進來。對著李大人施了一禮後便急急退下,卻是去安排府中下人準備茶點去了。
卻說那李大人地女兒不是李敏毓還是何人,此時李敏毓見到自己父親,多年來一直壓抑的情感再難控制,急行幾步,來到李大人面前跪下,說道:「女兒不孝,多年來不能侍奉二老。得見爹爹身體康健,實在心中歡喜……」說至此已是泣不成聲。
李繼鋒此時那裡還能保持一副淡然威嚴之態,急急離座而起,將女兒扶起左看右看,一隻手輕輕的摩挲女兒的頭髮,雙眼中已是有淚水隱現。
凌空眼見李繼鋒雖是多年未見,如今已是年過半百,容顏卻是未見有絲毫老態,知道其定是按自己囑咐地修煉那養生秘決,方能容顏不老,青春常駐,當下心下稍安。又待其父女情緒略略穩定,這才上前一鞠說道:「岳丈大人多年未見,仍是風采依舊,確是可喜可賀,小婿因有師門之事,多年未曾前來拜見岳丈大人,實是小婿之過,還請岳丈大人恕罪。」
幾人正互述別後之情時,又是一陣步履聲自後院傳來,一個中年婦人剛至堂中屏風後出來,見到李敏毓,卻是大叫一聲:「我的兒啊!」
便一把將李敏毓抱住哭了起來,李敏毓見是母親來到,亦是激動不已,母女二人抱頭痛哭,如此哭得一刻方才停息了下來。隨後又將小瑞瑞喚過,見過外公、外婆,李繼鋒夫婦二人被小瑞瑞那清脆地童音一叫,那心中好似灌滿了蜜一般,拉住小瑞瑞問長問短。此時的李繼鋒李大人,那裡還有半點儒家門人應有的儀態,分明就是一個舔犢情深的慈祥長者。
待李敏毓及其母親情緒緩和下來,李繼鋒大人這才喚下人將茶點奉上,一家人各自入座之後,凌空又為李繼鋒引見了鬼帥,不過對鬼帥地身份卻未明說,只說是自己知交好友、有道高人。
李繼鋒知道自己這女婿乃是神仙中人,所交之友又怎會是俗人,是以聞言下也不敢輕慢,又對鬼帥恭維的幾句便對凌空問道:「賢婿此來不知所為何事,是有事待辦,還是只為了遊玩。」
凌空聞言自然知道李繼鋒的心思,當下說道:「小婿此來並無他事,只因在山中修煉多年,敏毓又有些思念二老,恰逢小婿這位好友相邀,這便入世間一遊,是以便來拜見二老。」
李繼鋒聞言大喜,說道:「賢婿此來既是無甚要事,那定要多住幾日才行,否則若是一別之後,仙凡畢竟有別,且古人有雲,天上一日,人間一年,賢婿再回天上住得幾日,便是再來凡間,老夫恐也是不在人世了,是以此次定要在此多住上些時日方可,老夫也要與我那乖孫女兒聚聚。」
凌空聞言說道:「岳丈且莫心急,小婿如今大道已成,區區世俗,岳丈大人卻是不必貪戀,二老雖無仙根,待百年之後有小婿在,也可保二老不入輪迴之中,那自可以閤家團圓,永不分離。」
李繼鋒聞言,急急說道:「此言當真,老夫也可成那神仙中人?」
凌空聞言,含笑點頭,李繼鋒見之大喜,又詢問許多,得凌空一一答覆,方才心滿意足地在那裡暗想,自己不知是否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竟是能得神仙為婿,連帶自己也沾了光,卻是越想越樂,不禁笑了起來。是夜,李府大開宴席,迎接小姐一家到來。
凌空此次回京,本意不過準備在李繼鋒府中小住幾日便走,那想不知是李府那個下人多嘴,將小姐一家回來之事說了出去。次日一早,宮中便來了一隊車駕,前呼後擁著一個手捧聖旨的太監來至李府之前,待李繼鋒命人擺下香案之後,方知竟是當今天子宣護國公凌空一家入宮面聖。
雖然不想再與世俗朝廷有什麼糾纏,但是畢竟自己岳丈仍是在朝為官,凌空接旨之後,卻是心血來潮,心下奇怪略一思量,便攜同妻女一同上了來迎的車駕,一行人徑向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