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瑞一答應,此後之事便簡單了,鬼帥大手一揮,擺下香案,凌空又教著女兒對鬼帥磕了一個頭,便算完成了大禮,本來是要三拜九叩,不過鬼帥看這那小小身軀磕了一個頭後,便於心不忍,當即阻住了後面的禮儀,言一切盡在心中,磕一個頭心意便已盡到,其餘俗禮通通作罷。
凌空也知鬼帥性子,當下也不多言,償了鬼帥心願後,又為天地宗眾人引薦了鬼帥的身份,卻是教這些高人們大吃一驚,竟然是地府鬼帥親身前來,以其威勢那主位確可坐得,心中怒意自是消散。
此後鬼帥又在天地宗山門住了幾日,其間又對天地宗眾人修行之道點撥了一番,教其等受益菲淺,紛紛謝過鬼帥之德,卻被鬼帥大手一揮說道:「此乃本帥看在義女乃是你等門下,你等也不必謝我。」
天地宗一眾老道不知鬼帥脾性,聞言還欲相謝,鬼帥卻是不奈,施了法兒已是去尋自己義女耍玩去了,留下一眾老道面面相覷,暗自思量,地府鬼帥論輩份與我等祖師同輩,如今卻是收了凌道友的女兒、無塵子的徒兒為義女,那如此來說豈非是我等與鬼帥同輩了麼,然我等何德何能,敢與威鎮三界的鬼帥同輩相稱,然若按輩份來說,鬼帥與我等祖師同輩,鬼帥之女豈非也是我等之師祖,哎實在算不清楚了。
擺脫天地宗一眾恭敬的老道,鬼帥在凌空父女兩身邊顯出身形,那一臉的不奈也轉變成了滿面的笑意,笑吟吟地看著那正興高采烈地指揮著天地宗一眾靈獸列隊的小女娃。笑臉中蘊滿了慈愛之意。
此刻的小瑞瑞正在命令那些靈獸們按照高矮次序站好。然這些靈獸雖然通靈,可知語意,不過畢竟是獸體未去,本身的習性還難以改去。
排成一列到是可以,但是這高矮嘛便有些困難了,急地小瑞瑞在那裡滿來亂去,卻是將這些靈獸們弄的不明其意,隊形更加的混亂了,氣的小瑞瑞挨個拿她拿的小拳頭敲這些靈獸的腦袋。卻是響起一陣哀鳴,其實小女娃地拳頭軟綿綿的全無力道,這些靈獸都是在這仙家妙地修煉了多年。雖然還未能銳去獸體,然便是硬接道法轟擊也可保一時無恙,怎會在乎小瑞瑞的粉拳,此時一副可憐相,不過是為了博得小瑞瑞地開心而已。
氣惱的小瑞瑞在逐一教訓了這些靈獸後,便將小足一頓。戳指那些靈獸罵道:「都是些笨蛋,還沒有灰頭聰明,不和你們玩拉,快去給我找灰頭過來。」那氣惱的樣子著實可愛。
那些靈獸聞得小瑞瑞之言,各自歡嘯一聲便跑了開去,過得一會便有一隻巨鷹飛了過來,落在小瑞瑞身邊,對著小女娃埃埃蹭蹭狀極親熱。小瑞瑞也是極其喜歡那隻大鷹。抱著那鷹頭一陣親熱,便跳到老鷹的背上,由那鷹馱著飛了起來,灑下無數銀鈴似的歡笑。
鬼帥見得小女娃如此活潑可愛,亦是笑了起來,信步走到一旁的凌空身邊說道:「道友愛女確是仙骨天成,模樣又是如此喜人,便是本帥見了她那開心地模樣,胸中亦是再無絲毫爭鬥之念,本帥能收得一個如此乖巧伶俐的女兒,於願足矣。」
凌空聞言一笑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開心玩耍的愛女,心中卻是心潮起伏,自己何嘗不是如此,然師門之仇卻是不能不報,日後若是能雪此仇怨,而自己又能無恙的話,此後亦是要尋一洞天福地,攜妻女就此歸隱,至此再不理會三界的是非,一家人平安便好。
二人如此立得一刻,鬼帥忽又說道:「本帥此來本是欲尋道友同往世間一遊,不想確是收了個好女兒,實在是本帥的福氣,本帥看道友如今亦是左右無事,不如同往世間一遊如何?」
凌空聞言下不由有些意動,當日自己辭官隱退廟堂之時,乃是因為要雪師門仇恨,若是仍然在朝為官恐有些不大妥當,又顧忌道門中人虜劫自己妻女為質,是以才上本辭官,至那蜀山之地,會同群魔一起向道門討回公道,然如今卻又不同,師門仇怨雖是未曾雪得,卻已是知道大仇為誰,與那天下道門也已冰釋前仇,此後只等那玉帝耐不住寂寞現身而出,聚集劍靈天眾師兄弟報此大仇,便此生無憾了,至於那天界如何動盪卻是與自己無關。是以想得一刻便應了鬼帥之邀,卻又對鬼帥言及自己須偕同妻女同去,因為自己愛妻修煉進境神速,如今不過十數年便已要將金丹凝煉為嬰,屆時天劫必至,須得自己護持方可,否則以自己愛妻的修為絕難抵禦降臨地天劫。
鬼帥聞言自無不可,幾人又皆是修行中人,無甚需要準備的,當下便向天地宗眾老道辭行,言出遊幾日便即回來,哪知道無塵子聞得凌空等人欲要出遊,卻是亦要隨同而去,卻被鬼帥一言阻住,言無塵子一副瘋癲老道模樣,去到人間還如何玩耍,一句話便阻止了無塵老道的想法。
當下鬼帥及凌空一家三口共四人駕起遁光便飛了出去,出得天地宗山門,鬼帥才說已是多年未曾去過人世繁華之地,如今難得有了空閒怎能不好生遊玩一番,人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如今雖然非是那煙花三月,不過也要去見識一番揚州的繁華。
凌空本就是陪伴妻女出來散心的,聞言自無不可,不過卻是在轉頭之際,看見妻子的眼中閃出一抹落寞的光芒,凌空看在眼中已是略略猜到妻子的想法,輕輕擁了擁愛妻,在她耳邊說道:「待陪鬼帥遊玩幾日,便去京師之地探望岳丈大人。」李敏毓聞得夫君之言,知道是夫君體貼自己,不由喜翻了心。
幾人尋得一偏僻處落下遁光。便向那蘇杭之地而去。入得塵世,幾人皆是一副富貴中人的打扮,守城兵丁自是不敢得罪了,雖是奇怪有內眷同行怎地不乘車馬。不過看幾人那高華氣度也是不敢詢問,早早放了幾人入城,繼續盤查後面之人。
凌空也是作過多年世間官兒的人,見城門處盤查甚嚴知定有大事發生,當下隨意找了個路人,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原來是擒了江洋大盜,今日便要開刀問斬,為防止那大盜有同夥劫法場。是以城門的盤查比往日嚴了許多。
鬼帥聞得二人對答,卻是興趣大生,言要去觀看一番,凌空卻因妻女在側為由不願同往,奈何鬼帥卻是非要凌空同去,言自己一人前去那有意思。道友既是顧忌尊夫人不喜,到時將其等眼睛遮住便是,凌空拗他不過,不得不答應同去。
幾人正在商談間,一陣喧嘩聲傳來,舉目看去,原來此際正逢將那待斬地盜匪遊街示眾,路人圍觀者眾。是以才會如此喧嘩,鬼帥見了便催促凌空快快同去。便當下而去。凌空見這威鎮三界地地府鬼帥竟是如此在意那人間的熱鬧,不由是苦笑一聲,偕妻女在後跟上。
幾人來到近前,只見兩派差役護持在側,中間有一牛欄囚車,裡面捆綁一凶悍的大漢,身後插個牌子,上書,斬江洋大盜陳麻一名,此時那人雖是明知必死卻是凶性不減,兀自在哪裡破口大罵,言說自己殺的乃是貪官,劫地乃是奸商,行的是殺富濟貧,平生未曾經做過一件昧了良心之事情,此際雖是被官府拿住,判了斬立決,也不懼怕,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口大個疤,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直教圍觀百姓出聲讚他,那人在囚車中卻是得意洋洋,彷彿不是去砍頭,乃是去做什麼無限榮耀之事一般。
不一會囚車已是來到刑場,眾差役將那陳麻壓下,按在一樹樁之上,那陳麻明知斬首在即,卻是不見有懼怕意,兀自在哪裡罵個不休,鬼帥遊目四顧,只見那刑場中坐有一瘦小男子,年事尚不過十七、八,閉目端坐,著一身大紅裝束,袒肩露背,手中持一口單刀,反手握住貼在肘間。
鬼帥看在眼中卻微微一訝,這斬首之刑莫看不過是一揮之功,卻是要求那行刑之人眼裡刀法老道方可,且人之頸項處雖是柔軟,其中骨節卻是層層相連,若是行刑之刀不夠沉重,一刀劈不開相連頸骨,那受刑之人卻是臨死前還要受無邊苦楚,是以那儈子手的人選極其重要,一般皆是由經驗豐富,刀法極佳之人擔任,為的便是教那受刑之人少受點苦楚。然此際卻是個年事甚輕之人擔任此職,且那行刑之刀也不過是把輕便的單刀,鬼帥見此卻是興趣更濃,且看那少年人有何手段。
如此過得一時三刻,只聞有差役高呼一聲時辰已至,那坐在涼棚監斬的官員抓起一隻令箭,提筆蘸硃砂,在令箭土畫了個紅圈擲在地上說道:「江洋大盜陳麻一名已驗明正身,斬立決。」
那年輕地儈子手聞得知府之言,當下持刀離坐而起,卻也不睜眼,逕直來到那陳麻面前,自有差役奉上斷頭酒,餵了三碗給那陳麻吃下,那陳麻也是條漢子,喝過酒後,頭枕那樁木之上,口中言道,你這廝下手麻利些,莫耽誤了老子上路的時辰。
那少年閉目取過取過差役奉上的水酒,喝了一口噴在刀上,隨手取下陳麻頸間木牌拋出,口中低聲說道:「我地手腳一向麻利」陡然睜目。便在此時鬼帥及凌空二人卻是心下一驚,那少年閉目之時不覺如何,然便在其睜開雙目之時,一陣滔天殺氣沖天而起,那威勢竟是教鬼帥及凌空的本心也是顫得一顫,李敏毓亦是被那殺氣一沖,驚的花枝亂顫,凌空急忙將愛妻護在懷中,二人面面相覷,不知此人究竟是何來頭,竟是有如此恐怖的殺氣,雖然那殺氣已是鎖定在那待斬之人的身上,然在鬼帥及凌空慧眼之內,只見刑場中騰起血紅一片,那殺氣竟是凝結為實。然那小瑞瑞卻是無事,睜著一對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那提刀少年。
圍觀百姓卻是忽地大叫起來。說道,棄哥兒,露手絕地,教那好漢知道我揚州府第一快刀非是浪得虛名。四處彩聲如潮。眾百姓皆是凡夫俗子,此時只覺那棄哥兒威勢絕倫,卻是看不見那凝結為實的血紅殺氣。
而那首當其衝地陳麻,此時再不見絲毫狂傲之相,在那少年睜開雙目地一剎,三魂七魄已是為那滔天殺氣所奪。此刻不過是剩下半條命,留得口氣在待那一刀了。
那少年睜目之後,上前一步來到陳麻身側。右手之刀向下推出,陳麻的腦袋便滾落盆中,頸中鮮血卻是不多,滴得一刻便即止住。
鬼帥此時卻是臉露笑意,與凌空等退了出來,也不離去。只是在外圍站定,凌空見鬼帥一副愉悅之色,不由心中暗奇,當下問道:「韓帥不知有何趣事,何不分諸同好。」
韓信聞言笑道:「確是一件趣事,不想今日出遊竟是會碰上此人,確是韓某之幸啊。」
凌空聞言奇道:「不知韓帥所言之人為何,莫不是適才那行刑之人?」
韓信這才說道:「然也、然也。小兄弟可知其人為何。」見凌空搖頭,才又繼續說道:「當年韓某道成之時便欲將此人收在帳下,不想卻是遍尋三界九幽而不得,本以為此人乃是修煉中人,不想卻是今日得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韓某帳下又將多一位猛將。」
凌空聞言問道:「不知適才那少年乃是何人,竟可教韓帥如此開心,莫非其人之前世韓帥認識不曾?」
韓信笑了笑,才說道:「此人我知道他,卻是無緣得見,當年此人叱吒風雲之時,韓某還是上界星君,雖是聞其大名卻是緣一面,不想今日一遊卻可償我心願,怎能教韓某不欣喜欲狂。」見凌空詢問的目光才說道:「此人之名小兄弟定然聞過,便是那秦國大將,官封上將軍、武安君的殺神白起。」
凌空聞鬼帥之言方才心下釋然,若是此人投胎,有此滔天殺氣毫不足怪,想當年那白起身為秦國大將之時,生平百戰,每戰均不留降卒,殺戮之重縱覽戰國諸將,卻是無可出其右者,便是因為此人殺戮太重,且功勞太大,被當時之秦相范睢所忌,最後卻是難得善終,不過此念方消,心中卻是疑慮又生,當下問道:「白起如此殺戮之人,怎地卻是可以轉世為人,按天界律條,如此兇惡之人,不是應被打入修羅或是夜叉諸道受那永世折磨麼,怎地卻仍可再世為人。」
韓信聞言卻是笑道:「此人殺性之重莫說戰國諸將無出其右,便是諸天神佛也是無有超過其等之人,韓某當年在天界受封天殺星君,然若是論及殺性,卻是不如此人遠矣,是以、以那白起兇殺之性,便是將之投入六道恐亦是難以壓服此人,而六道之中怕還要被其無邊殺氣攪出些事端,適才韓某暗中查探了此人經歷,卻是得知,當年此人死後,十殿閻君也是不知該如何處置,便是地府陰神在此人面前,也是受不住其無邊殺氣,最後還是那地藏菩薩以大法力將佛門「金剛不動降魔咒」種在其魂魄之中,隨後將其投入輪迴,每世皆是投胎孤苦無依之人,至今竟轉了數十世了,欲借此將其殺氣磨去,不想時至今日此人殺氣不僅未消,且還凝練為實,實在是韓某之幸,可得此無雙之人為將。」
鬼帥與凌空議論那少年之時,官府差役已是將賞金奉上,此後那少年便在眾百姓地簇擁下,披紅掛綵地一路喧嘩而去。
凌空見一個儈子手竟是得城中百姓如此愛戴,不由有些驚奇,只得又尋了個路人詢問一番,這才知道,原來那白起此世投胎之人本是一介,棄嬰,然卻是命不該絕,被城東那早起洗衣的宋寡婦碰上,那宋寡婦剛死了丈夫兒子,見了小小嬰孩,不由是心中憐意大生,也不顧自己乃是沒了倚*之人,當即便將那孩子帶了回家,此後*著給人縫縫補補,洗洗衣裳,硬是把那孩子給拉扯大了,終於是在那孩子十三、四歲那年,宋寡婦病到了,這棄哥兒當真要得,至此後上山砍柴,下水捉魚,換了些許銀子,自己卻是捨不得吃,都給了那宋寡婦補身子,又尋了大夫給宋寡婦看病,自己卻是時常餓著肚子,當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啊,言罷那路人也是唏噓不已。
這番言語聽的凌空等暗自點頭不已,那小瑞瑞自從出生便是眾人的寶貝,那裡受過丁點苦楚,此時聞得適才看見地那小哥哥竟然如此可憐,大眼睛中已滿是淚水了,拉了拉自己娘親,說要把自己的糖糖給那今小哥哥吃。
李敏毓聽到自己乖女小小年紀便有慈愛之心,也是心中歡喜,當即對女兒說,等爹爹尋得那小哥哥住處便送糖糖去給那小哥哥吃。
小瑞瑞聽了不住的點頭,便不再出聲,然那淚珠兒卻還未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