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劍為極 第三集 道門仗勢又起釁 大戰連連雪仇冤 第三章 孰是孰非 下
    然天意弄人,凌空雖是修為高絕,卻也是領會不了天機,現在雖可一時托庇於真龍之氣下,難道能避得一世不成,且這中土道門與自己有滅門之仇,便是他們不招惹自己,自己便能放過爾等不成,現在不過是大戰提前的一些時日而已。

    而若是兩邊戰端一啟,凌空輕閒的日子也就到頭了,天地宗為了自己不惜與中土道門對戰,自己還能躲在京師避戰旁觀不成,想到這裡,才忽地醒覺似有幾日沒有見到亡月老怪了,不過旋即心中釋然,憑亡月那攻防一體的地火陰雷,又有燭龍神杖在握,且是那等積年老妖,一向是謹慎無比,便是落了單,被中土道門圍上,憑借其一身修為,也是無人能將其如何的。

    卻說亡月老怪在精忠侯府中燜了數日後,心下越想越怒,他本就是魔道老妖,自成名以來還確是未曾受過什麼挫折,卻不想本座不去招惹你等,你們這些道門中人卻是先惹到本座的頭上來了,如今更是被這些道門中人的勢力,壓制在京師方圓白裡之地,而凌空再三懇請自己不可在京城之內有任何動武之舉,這口惡氣如何能忍,是以在凌空府中住的數日便不甘寂寞的溜了出去。

    在京師之外尋得一僻靜之處,四周布下禁制,以防有人亂闖了進來,送了性命卻是不美,再將燭龍神光展開十二團地火陰雷浮現,將自己護的嚴實,方從袖中取出一物,迎風一抖,便化做一面十數丈的巨幡,那幡一出,只見陰氣滾滾而出,再被燭龍神光一照,陰氣更盛,細看那幡,只見其上畫滿了各類精怪動物之相,隱隱可聞有怒號傳出,此物便是亡月老祖領袖天下群妖的憑證,喚做聚妖幡。

    只見那亡月老怪將聚妖幡祭出後,當空連續晃動三次,手上法訣一引,那幡應手而落,轟然一聲便插入地面,此時陰氣更盛,那幡上怒號清晰可聞,亡月老怪腳下不停,手中法訣連施,每一次變換便有一道黑氣從手上射出沒於那幡上,此時那妖幡之上所畫之各類精怪之像越發鮮明,如此待亡月圍繞那聚妖幡走得三十六圈之後,方停下腳步,口中唸唸有詞,忽的張嘴對那幡上噴出一口精血,十二團地火陰雷忽地各自分出一點陰火,飛至那幡上形成一個古怪的印記,隨著一陣黑氣冒起之後,聚妖幡上各類精怪畫像忽地顯現萬千虛像,圍繞那聚妖幡上下翻飛張牙舞爪,鬼哭狼嚎之聲四起。

    將聚妖幡威勢激發,亡月老怪方立住身形,哼哼怪笑,心下暗自思量,老祖本是潛心修煉,不理會你等道門修士諸般行事,那知爾等卻是以為老祖怕了你等,幾次三番聚眾來攻,不給爾等個教訓,老祖枉為魔道第一人,想及此又大笑不已,那知正在開心之時侯,地下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吼聲。

    亡月聞聲大驚,此地已經被自己以禁法封閉,如是要進入此地需破去自己的禁法方可,然此時聞的聲響,自己卻沒有絲毫感應禁法已為人所破,教他怎能不驚,自己的禁法雖只為阻止誤闖之人或獸而臨時布下,卻是與自己神意相通,只要有人觸碰,自己必有感應,那知道卻有人能無聲無息,不觸動自己的禁法而潛了進來,修為之高恐怕便是凌空也是有所不及啊。

    且不說亡月老怪在那暗自心驚,傳出聲音的那位,此時也是心中憋悶無比,今兒個好不容易得了個空閒,正欲與自己才收的鬼妾親熱一番,便是在那將要劍及履及的要命時刻,卻為鬼帥召喚,攤上這麼個差事,心下正是恨的緊了,只待上去之後,便將那敢於驚擾大帥之人好生修理一番,再吞了那廝魂魄,以解自己心頭之恨,想到這裡,不由的大吼了一聲。

    此時的亡月老怪卻是全神戒備,神念激發將方圓百里之地全數籠罩,生怕是道門中人潛了進來,布下埋伏欲圖謀害自己性命,那知神識發出,數次搜尋卻是無果,心中卻是驚疑更盛,以為來敵修為極高,竟能瞞過自己神念,當下不敢怠慢,提聚渾身修為,那地火陰雷又浮現六團,竟然有十八團陰火,須知此刻這老怪展現的實力方才是其之根本。

    亡月老怪在上面等得片刻,神念一動,只見前方地上升起來一團黑霧,一出地面,便四處伸展,漸漸已顯出一個人形,見來敵顯形,亡月身為魔道之人,自然是不在乎什麼偷襲之舉,克敵制勝,保存自身乃是魔道中人行事的準則,是以亡月老怪一見那黑霧正在凝聚,豈能給他機會,心念一動十八團陰火分做三波,向那正在凝聚的黑霧轟去,只見那陰火一出,又得燭龍神光之助,火勢暴漲,每一團陰火都有磨盤大小,瞬間便將黑霧凝聚的人形轟散,然那黑霧卻是有些奇妙,被這陰毒至極的地陰之火衝過,雖是散開,卻並不消失,等那陰火一過卻又凝結起來,亡月見居然有不怕自己陰火的妖物,不由大驚,指揮十八團陰火圍住那黑霧,陰火之力全開,一時只見陰火熊熊,地上的泥土早被這陰毒火勢化做虛無,顯出一個大坑來,但那黑霧卻似無多少影響,除了凝結速度略慢之外不見有絲毫的減少。

    亡月老怪見陰火失利,雖是驚訝,卻不懼怕,畢竟亡月修煉已逾千年,各種魔道功法自然是無所不通,其一直以來均以地陰之火禦敵,一來、乃是對手多是正道中人,地陰之火所蘊含之污穢氣息,乃是那些正道人等的剋星,二來嘛、也是為了隱藏自己的實力,免得自己的老底都被別人偷窺了去,引發對自己的不利之局。

    是以雖見地火陰雷無功,卻是毫不在意,自己修煉的乃是魔道功法,且此時神念已查得那黑霧乃是地底幽魂一類,其修為不過才到凝虛為實之境,只不過才堪比妖類修真褪去獸體修得人形之境界,修為實在是低微的緊,因其乃是魂體,自然不懼自己陰雷中的污穢之氣,且鬼類修行只要能護住自身的本源,陰火便是再盛,卻也是不懼的,此刻亡月既知來敵所屬,以亡月的修為若是要下手滅了這個鬼類,不過是舉手間爾,然而因亡月自己本體也是陰魂所聚,自然對世間鬼類修行者亦有幾分香火之情,是以才隱忍不發,看其所來何意。

    等的片刻,那黑霧已是凝聚成型,乃是一黑臉大漢,手持一柄長槍,雖是鬼氣森森,那模樣看來卻也有幾分威猛之態。那鬼顯出形來,手中長槍向亡月一指,喝問道:「你這老頭乃是何人?難道不知此處方圓五百里之內,是我家鬼帥別府所在麼,竟敢在我家鬼帥頭上招引陰魄,驚擾了我家大帥,可知已是犯下大罪,識相的速速束手就擒,讓本官押至大帥駕前,興許還有幾分生機,如若不然,定教你魂飛魄散,永無超生之機。」

    亡月此時是心下大定,不過是一區區小鬼,心下篤定,待問出其來意再確定如何應對,是以聞的那小鬼大放厥詞,也不惱怒,只是曼聲應道:「噢,不知貴官乃是何人,所言之鬼帥又是冥府的那位,本座又怎地不可在此召喚陰魂,還請貴官解說一二。」

    其實這個陰魂上來之後,便被亡月老怪的威勢所攝,燭龍神光映照下,那聚妖幡上陰魂飛舞,更有十八團碧焰騰騰的地陰真火,任是那樣都能將自己的鬼軀化盡,而適才自己魂體將凝之際,那地陰真火忽地熊熊燒來,若非自己有大帥之寶貝護體,恐已是魂飛魄散的結局,是以語氣雖是狂妄,心中卻是警惕萬分,若不是自持有奇寶相護,那敢在這威勢滔天的凶人面前放肆,只怕是早已逃之夭夭了。

    聞得亡月老怪說話,那黑鬼自持擁有大帥奇寶,你一個人間修士便是再利害,還能強過我家大帥的法寶不成,是以仍是一副倨傲之態說道:「洒家乃是冥府鬼帥帳前親衛,陳橫是也,你這老頭莫要呱噪,快快收了法寶,自縛於前,否則惹得你家爺爺火起,吞了你的魂魄,教你這老頭永不超生。」

    亡月聞言,哈哈一笑毫無懼意,又自問道:「既然是冥府鬼帥,不知是那殿冥君屬下,還請分說一二,教我等凡俗之人長長見識,便是前去參見也好有個稱呼不是。」

    那喚做陳橫的小鬼本不是個好耐心之人,若不是亡月此時凶威陣陣,威勢滔天,那小鬼只怕是早已經撲了上來,抉出亡月魂魄吞入肚中了,此時聞這老頭以為自家大帥乃是冥府所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手中長槍指著亡月老怪說道:「你這老兒好沒見識,我家大帥豈是那地府閻君管得了的,十殿閻君見了我家大帥,均要恭恭敬敬上來行禮,地藏菩薩與我家大帥乃是平輩輪交,如今你這老兒可識得利害了麼!」

    亡月聞言不由大奇,居然有如此強勢人物,竟能在地府據地稱王,看那言中之意,卻是連十殿閻君也要懼其三分,不知是何等利害的鬼物,竟然能與地藏菩薩論交,莫非不怕那普照的佛光麼,如真是如此,倒是值得去拜訪一番。

    暗自計議一番,亡月老怪便對那持槍小鬼說道:「既然你家大帥有如此風範,本座倒有心與之結交一番,你且在前引路,本座如今暫時居於京師,不想周邊竟然有此高鄰,自然要去拜訪一下的。」

    那小鬼陳橫聽亡月願往,心下方才一鬆,否則以這老妖的威勢,自己此來雖有大帥的「魍魎血魂袋」護體,卻是僅能護住自己本源之氣,想要御使卻是不能,若是這老妖不去自己也是無能拘之的,然此刻見老妖願往,便又故做一副倨傲之態,說道:「你這老兒好大膽子,我家大帥乃是何等人物,便是地府閻君也須執禮甚恭,唱名拜見,方得入殿,豈是你想見便見得的?既言要去拜見,便快快任由本官縛了,押去大帥駕前請罪。」

    亡月聞言也不言語,只是將陰火催動,手上施了個指地成剛之術,瞬間只見那陰火大盛,化做一張巨,直欲向那陳橫罩落。

    那小鬼見身邊陰火忽地大盛,嚇的急急將大帥所賜法寶護住身形,大喝道:「你這老兒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本官,莫不怕我地府手段麼?」

    亡月見這小鬼還要嘴硬,不由得隱隱有了點怒意,神念一催,那地陰火一張便將那陳橫罩住,小鬼陳橫見這老兒如此凶悍,心下怯意已生,身軀一動便向地下鑽去,那知一鑽之下,才知其硬如剛,竟是逃之不得,此時才知道利害,不過卻仍自不肯出言祈求,依仗「魍魎血魂袋」護住自身,在那裡怒罵連連,威脅亡月老怪速速將自己放出,否則若是傷了自己,惹怒了鬼帥,必教你這老兒不得好死。

    亡月見這小鬼不過是仗著件魔道寶物,便在自己面前囂張,不由得感到幾分可笑,當下說道:「兀那小鬼,休得用那虛言恐駭,你家老祖縱橫天下之時,你這小鬼還不知在哪家作人呢,此刻不過仗著件魔道寶物,便在老祖面前猖狂,莫不是以為老祖便制你不得麼,惹的老祖興起,一把陰火便將你那小小修為化做虛無,再將魂魄拘來鎖在老祖的聚妖幡上,叫你日日受那陰火煉魂之苦,如今老祖要你帶路,拜訪一下高鄰,乃是你天大的造化,你莫要不識抬舉,如此你可明白!」說著陰火騰起百丈高下,火一收,便將那陳橫小鬼裹在期間。

    那小鬼陳橫在鬼帥帳下,自來驕橫慣了,便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地府陰神,平日裡相見,也是看在其是鬼帥親衛的份上,讓他幾分,若要論及修為那是不入流已極,此刻被亡月老祖的地陰火拘住,只嚇的亡魂大駭,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這世間凶人的面前起不得半點作用,再見那「魍魎血魂袋」竟隱隱有被破去的跡象,當下哪敢再放厥詞,急急出聲相求,請老祖念其無知,饒恕冒犯虎威之罪。

    亡月老祖見這小鬼已是屈服,便也不為己甚,心念一動,便收了地陰火令其帶路。此時那小鬼陳橫見了亡月老祖的凶威,脫身之後那敢說半個不字,唯唯連聲,請老祖解了法術方好起駕冥府。

    亡月聞言,不過是哼得一聲,向那威勢大展的聚妖幡射出幾道黑芒後,只見的幡上精怪之像猛的漲大不少,有幾個竟然躍出幡外,當空盤旋,一時之間,只聞獸吼猿啼,鬼氣森森,將這被亡月以禁法封住的空間,攪得宛似惡鬼界一般,如此神通威勢將那陳橫嚇得心膽懼裂,跪伏餘地,對著亡月老怪連連叩首。見那陳橫懼怕之態,亡月再將燭龍神杖一引,瞬時,只見那四散神光凝成一道,竟在眼前開了條通道出來,期間漆黑一片,卻又不時閃現幾點幽光。

    那陳橫乃是地府小鬼,見了那通道,只覺得陣陣陰氣傳來,且純正無比,絕非世間陰魂駁雜之氣息,竟是直通地府,見這凶人竟能於人間開出地府通道,這陳橫方徹底死了向亡月老祖報復之心,如此神通,便是大帥帳前的五方戰將亦是不能,或許幾可比擬大帥的神通了。

    是以待亡月老怪臉色稍平,方戰戰兢兢從地上爬起,行至亡月身前恭恭敬敬說道:「小魂不知老祖神通,適才多有冒犯之處,祈請老祖看在小魂適才不識老祖威名的份上,饒過小魂冒犯之罪。」說完又自叩頭不已。

    亡月見終是將這小鬼攝伏,便也不多做言語,擺擺手示意那小鬼在前引路,當下這兩個妖物鬼類,一前一後沒入那幽暗漆黑的通道之中。

    人間去幽冥地府的距離不好以長短來說,道行深者,彈指間便可以抵達,道行淺者,行得許久也是不知其方位,若是凡人,那便是永遠也是無法去得,靜待百年之後,自有地府引神前來引至地府陰司之中,據其所行善惡,判其禍福,看是投於富貴之家,還是化做牲畜,亦或是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無窮的懲罰,還有那些心地良善功德無邊之人,或是直接升天為仙,永享仙福,或為城隍土地保一方平安,受一方香火。

    亡月修為高深,所持之燭龍神杖更是幽冥中的聖物,是以那神光開出的地府通道,瞬間便已達九幽之下,如此神通看的得那小鬼陳橫暗自咋舌。當下再不敢有絲毫怠慢,一路向前,引著這凶人向鬼帥寶帳而去。

    且說凌空又是數日不見亡月歸來,心下不免有些訝意,然自己心神不動,想必不會有什麼大事,不過終是覺得不妥,當下放出神識查看,卻在京師百里外探得亡月的氣息,所處之處皆以禁法封閉,凌空想來必是這老怪在修煉什麼功法,是以查探一番之後,便不去打擾,想著等這老怪收功,必會自己歸來。卻不知,此刻亡月老怪已是下得九幽地府,去拜會那教十殿閻君,也不敢輕惹的幽冥鬼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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