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劍為極 第二集 師門慘禍耿星河 恨海難填精衛情 第十章 霸刀凶劍 上
    是夜,那些倭人皆黑巾蒙面,在八鬼丸的率領下,形跡隱遁直向精忠候府衝來。那些倭人細作倒也有幾分本事,一個下午的時間,不但打探出精忠侯府位置,連內中情形也一概探知,是以此次刺殺行動可說是計劃周全。知道凌空有許、雷二人那等高手護衛,八鬼丸又親自領教過許、雷二人身手,自是知道手下那些人絕非二人對手,是以計劃之初,便是由八鬼丸出手將許、雷二人拖住,其餘人等以萬鈞之力,迅速擊殺凌空,便即遁走,萬不可留下絲毫證據給天朝查知,那時便是懷疑,自己等乃是使節的身份,天朝除了嚴密監視自己等人的行動外,怕亦不會在沒有證物的情形下動手,而只要能除去此人,此次出使的計劃便等於成功了大部分了。

    那些倭人行動迅速,離開賓館不過片刻,便已掩至精忠侯府外集結,取出侯府地圖一番計議,眾倭寇便越牆而入,直撲侯府內院而去,這些倭人不愧是些精於暗殺之輩,行動間不聞絲毫風聲,只幾個起落已隱於黑暗之中。

    這些倭人衝入侯府,才走得幾步,週遭景物忽地變化,再不是原來所見之連綿屋宇,而是處身崇山峻嶺之中,卻是陷入無塵子布下的九轉連環陣。一時間除了八鬼丸修為不俗,還能保持鎮定外,其餘倭人無不心生驚恐。御劍齋、拔刀流、一心流高手畢竟見聞廣博,略微猜出乃是陷於敵人所布幻陣之內,其餘那些東瀛國的一級、二極武士不過是些鐵血玩命之人,如何能識得這幻陣之妙,如不是有國內尊為大宗的八鬼丸同來,只怕早胡亂跑開了。眾倭人陷入陣中不久,有幾名武士忍耐不住,剛欲退後,卻為八鬼丸喝住,警告眾人,此陣詭異莫測,不可亂動身形,免得陷入陣中,那時再難脫出。

    眾倭寇才陷入陣中,隨行的五名上忍,便已開始查探此陣虛實,然無塵子所布下之九轉連環陣,雖不是什麼大陣、奇陣之流,卻也是暗藏陰陽五行變化,此陣乃是以困為主,雖不會將入陣之人擊殺,若一旦陷入陣中,也實難以脫身的。那些東瀛忍者雖也是研習陰陽五行之道,卻怎及我中原之博大精深,所幸無塵子乃是修道之人,宅心仁厚,此舉目的,不過警告那些倭人一下,教其知難而退,卻並未存要取其性命之心。若是按亡月老怪之意,在陣中布下地火陰雷,那麼這些倭人那是再無幸理。

    那五名上忍探查許久,終略微明白此陣之規律,身形一動便移至八鬼丸身邊,將此陣行走之法告知,八鬼丸聞言心中大定,認為中原奇門之術,不過技僅於此,此時既已摸透此陣虛實,此行大事當是能成。當下命那五名上忍,各自帶領一隊人出陣,他自己按照那些上忍所言出陣之法,自行而去。

    八鬼丸知道自己的修為已達瓶頸,若想突破只能與高手交鋒,只有在那生死一瞬的時刻,方能激發自身之潛力,體悟那冥冥中劍道的極至,此來中原連戰皆勝,手下難有一合之將,不由心下失望,直到許頌秋及雷少雄邀戰,方才燃起一絲興奮之意,二人雖是聯手才能擋住自己劍勢,八鬼丸卻知道,二人修為不過比自己略低一線而已,之所以要二人聯手方能抵擋自己的劍勢,乃是因為二人劍勢殺機不盛,交戰之際被自己劍上凶厲之氣引動心神,二人若是明白此理,於交戰之際視自己凶厲劍勢於無物,自己絕難擋住二人聯手之威,不過能明白是一個道理,在交手之際不受影響,卻又談何容易。

    那些倭人在五名上忍帶領下,左右穿梭,視眼前幻想為無物,無塵子看在眼內,不由輕咦一聲,卻是想不到這些倭人居然能看出此陣走法,眼看便要走出此陣,無塵子隨手將陣勢變換,那些陷於陣中的倭人再被困住,卻是從崇山峻嶺中換到一片沙漠之中,此時那五名上忍,那還不知道自己等被別人以陣勢耍弄,那佈陣之人於陰陽五行之道的修為,比自己等人不知高了多少,當下不由心生怯意。

    八鬼丸正行走間,也是週遭景物幻動,眼前崇山化為大漠,當下也不敢亂動,此時他也知道此行之舉,早在別人算中,休說什麼刺殺人家,此刻便是想全身而退,也是有些困難。當下顧不得隱遁形跡,揚聲說道:「中原之輩莫非儘是些藏頭露尾的小人麼,是男人的便來與我堂堂一戰,如此鬼蜮伎倆,不嫌丟了臉面嗎?」

    他話音才落,便聞一道中正平和的聲音,說道:「爾等倭人,如是投貼拜見本官,本官便是厭惡你等,卻也會以禮相待,請入府中,然爾等自己行的便是小人舉動,翻牆而入本官府邸,其行非奸即盜,形同歹人,如此本官自然以對待歹人之法應對了,待將你等拿下,治爾等個圖謀刺殺天朝廷命官之罪,那便是個人頭落地的下場了。」

    八鬼丸聞言也知理虧,卻不理會,只在裡面邀戰,半響凌空方又說道:「爾等倭人妄圖刺殺本官,罪在不赦,然本官念在爾等乃是使節下人的身份,此刻磕頭求饒,本官便不為己甚,放了爾等離去,如何啊?」凌空此言甚是毒辣,想那八鬼丸在東瀛國內是何等身份,怎會行那磕頭求饒之舉,是以此話擺明是在折辱這些東瀛倭人。

    八鬼丸畢竟修為不俗,聞言也不惱怒,反而揚聲說道:「你等中原之人,儘是無膽之士,只能以陰謀詭計取勝,上陣交鋒,卻是些懦弱無能之輩,若是不服便派人與我交鋒,若敗須散了陣法任由我等離去,若勝得了我,我等任由處置,可敢一戰。」

    凌空聞言也是哈哈大笑道:「爾等倭人實在愚蠢至極,如今局勢,本爵佔盡上風,何必與你等賭鬥,此刻還能說出如此語言,實在可笑至極。」言罷,又是一陣大笑,才忽地喝道:「許頌秋、雷少雄何在?」

    許雷二人聞言,知道凌空乃是想震懾敵膽,同時大喝道:「屬下在此,請侯爺吩咐。」

    得二人回答,凌空方說道:「本爵命你二人入陣,將這些倭寇教訓一番,便是殺得幾人,本爵也不怪你等,行事去吧。」

    二人早得無塵子傳授了此陣出入之法,此時聞凌空准其入內屠戮倭人,不由心中歡喜,當下同時入陣而去。

    二人這一入陣,那些倭人便倒了大霉了,二人得無塵子傳授,深諳此陣進退之法,在陣中忽隱忽顯,八鬼丸修為不俗,倒是不懼二人功殺,然那些倭人武士卻無此本領,被許雷二人一陣衝殺,不過片刻,便已人人帶傷,那些一二級武士更是有三人喪命在許雷二人劍下,聽著下屬的的慘叫,八鬼丸也不禁氣憤連連,再難保持高人之態,連聲怒罵,凌空卻是不予理會,任其在內喝罵,又過得片刻,那些倭人被許雷二人連番衝殺,又死得幾個,聲音傳來只將這八鬼大宗氣得七竅生煙,此人自從劍道有成以來,何曾吃過如此大虧,此時被凌空如此折辱,叫其如何能忍,然卻身陷陣內,任你怒火滔天也是枉然。

    許、雷二人在陣中殺得痛快,那些倭人卻是慘叫連連,許、雷二人便是與之正面相鬥,那些倭人也非敵手,何況二人借陣力來去無蹤,只將這些倭賊戲弄於股掌之間。

    便在這些倭人岌岌可危之際,凌空等神識探得大批御林軍,已將精忠侯府團團圍住,大門處傳來敲打之聲,凌空此刻本就不想將這些倭人殺盡,是以聞官兵到來,喚回正殺得大呼過癮的許、雷二人後,又請無塵子將陣式生門大開,放那些倭人離去。

    那些倭人被許、雷二人凌厲攻勢,殺得再無絲毫鬥志,此時二人一退,那陣式忽開,又見紅牆綠瓦,不由大喜過望,八鬼丸此時雖是暴怒無比,卻也知道乃是人家故意放其一條生路,當下不敢停留,向旁邊那些倭人招呼一聲,便紛紛越牆逃出,那知此時侯府已被御林軍士團團圍住,那些倭人才一露頭,便被一陣羽箭襲來,狼狽之下,又被傷得數人,才衝出重圍。那八鬼丸雖是自負,卻也知道乃是對方有心放其生路,是以不敢再殺傷這些軍士,怕將對方激怒,派出許、雷二人殺至,加上這些軍士,自己一行必將盡沒於此,當下也不敢直回迎賓館,率領眾倭人直向城外而去。

    待得逃出京師,查點人數下,才知道此行不但損失了一級武士七名,二級武士十八名,連御劍齋、拔刀流、一心流的高手都損了四人,更為可恨的是五名上忍竟有二人被殺,還有一名此時也是身遭箭創,眼看是難活的了。一戰之下,損了如此多的高手,卻連敵人之面都未見得,那八鬼丸修養便是再好,此時也是憤怒欲狂,恨不得再次殺向那人府中,所幸還留得幾分清醒,勉強壓抑怒火後,又在城外等得幾個時辰,待天色將明,才率眾倭人悄悄返回迎賓館中。

    精忠侯府內,那些倭賊逃去後,凌空請亡月老怪一把陰火,便將那些倭人屍身焚盡,以賊人來襲,卻為自己護院之人擊退的言語,應付了那些御林軍,凌空此時位極人臣,聖眷極隆,如此說話,擺明了不再追究,那御林軍官本以為侯爺必會大發雷霆,此時聞言心下一鬆,自不會去自找麻煩,深施一禮後,便率隊離去。

    那些軍士一撤,精忠侯府再復平靜,當夜便數許、雷二人最是興奮,自跟隨凌空習藝以來,一直未能盡展所學,雖說曾與那倭人八鬼丸一戰,奈何技不如人,二人聯手方抵擋住那人凶厲至極的劍勢,心中自然又些憋悶,直到今夜一戰,將那些倭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殺得落花流水,心中怨氣發洩而出,不由大是痛快。

    因是以陣法困住來犯倭人,侯府建築並未受損,無塵子還心存善意,以道法化去那些被殺倭人的怨氣,送其投胎,侯府未曾有任何的損失。凌空卻在暗自思量,不知明日朝堂之上,那些倭人會是怎樣一副嘴臉,經此一役,不知那些倭人是否還囂張如昔。

    將倭人來犯的所有痕跡抹去,幾人也不去修煉,端坐侯府花園談文論道,好不逍遙,許、雷二人隨侍在側,得無塵子及亡月老怪指點,受益非淺。

    幾人一番暢談,眼看便到寅時,凌空因要安排東瀛使節朝拜一事,向二人告罪一聲,便先自離去。出得府門,全套鹵薄執事、官轎已在府前等候,見凌空來到,上前見禮後,恭請侯爺升轎,凌空來到轎前,將手一揮,便在鹵薄執事簇擁下向迎賓館而去。

    迎賓館倭人早得人通知,且晚間刺殺之舉才吃了個大虧,此時不敢倨傲,早早便在迎賓館外等候,待凌空來到,與那小犬春一郎寒暄得幾句,那小犬春一郎雖是心中恨極,也不敢於面上表露,應付了凌空幾句,二人同車而行,向五鳳樓而去。

    凌空攜小犬春一郎一行至皇城時,朝中百官早已來到,此刻見了東瀛使節,均人人面露鄙夷之色,向旁行去,似是其身上有怪味一般,無人上前與之答話,厭惡之色流露無遺。小犬春一郎見此,心中不由大怒,暗想待日後我東瀛大軍殺至,便要你們這些人一一跪倒在地,感受我東瀛武士的威風。

    凌空至此,因職責在身,也不好過去與眾官員敘話,只將東瀛使節來朝一事報給殿外執事太監,便與百官一起在殿外等候陛下臨朝。

    待到卯時正,司禮監來殿外宣道:皇上臨朝,百官晉見。

    眾官魚貫而入,凌空又向小犬春一郎交代,在此稍候,等待我朝陛下宣召,方進殿而去。

    皇帝駕到,百官三呼萬歲後,分班而列,便有太監在旁邊說道:「有事奏上,無事退朝。」

    凌空方出班奏道:「東瀛遣使來朝,如今已在殿外候旨,請萬歲示下。」

    皇帝聞言方開金口輕輕說聲:「宣」

    身邊太監聞旨,方高聲喚道:「萬歲有旨,宣東瀛使節晉見。」

    聲聲傳喚,小犬春一郎聞旨,方恭請八鬼丸一同上殿而去。

    八鬼丸昨夜在凌空府上吃得個大虧,此時心中尚是怒意熊熊,聽了中原皇帝的宣詔,心中更是不忿,是以上殿之後傲然而立,小犬春一郎上前將手一拱,說道:「東瀛使節小犬春一郎見過中國皇帝陛下。」

    朝中百官見這些東瀛倭人如此倨傲,不由怒形於色,紛紛呵斥東瀛使節無禮,見我朝陛下竟不跪拜,實在是大不敬之極。

    那小犬春一郎聞言淡淡說道:「我國禮儀自來無跪拜一說,便是面見天皇也不過行那拱手之禮,是以請中國皇帝恕我等不能跪拜。」

    凌空聞言,出班奏道:「其等乃是化外蠻夷,不通禮數也屬正常,請陛下開恩,恕其無罪。」

    小犬春一郎及八鬼丸二人聞言大怒,凌空此言無疑將其貶為野人異類,然卻是發作不得,不由更是恨極了凌空。

    朝中百官聞凌空之語,無不明白其意,不由輕聲低笑,暗讚凌大學士果然了得。

    稍稍平復胸中怒火後,小犬春一郎方才說道:「我等此來,乃是奉我國神武大將軍及天皇之命,前來與中國結為兄弟之邦,並攜來厚禮若干,獻與中國皇帝陛下。」說完從袖中取出禮單,自有太監過來接過。

    獻禮完畢,按禮該是遞交國書之時,小犬春一郎忽地將手向八鬼丸一引說道:「本使旁邊這位,乃是我東瀛國之帝師,八鬼大宗是也,大宗在我東瀛國內乃是著名之謀略大家及武學宗師,此次與本使同來,旨在與中原名家切磋武技,以武會友,不知中國皇帝陛下敢應否。」

    此言一出,無疑是犯了眾怒,朝堂之上瞬間喧嘩無比,皆在喝罵那倭人狂妄,小犬春一郎及八鬼丸,在此群情激憤之下,卻是淡然自若,似不將這朝中百官放在眼中。

    當今天子聞言亦是龍顏大怒,這些東瀛倭人當真大膽,竟敢在朕之金殿之上,放此厥詞,然畢竟是九五之尊,豈可輕易發怒,抬手制住百官,淡淡說道:「東瀛使節既有比武較技之心,朕怎會不允。」說完喝道:「傳喚大內侍衛於殿外侯旨,與東瀛武學高手比武較技。」

    皇帝此言一出,凌空頓覺不妙,這八鬼大宗修為之高,便是許頌秋、雷少雄二人亦非是其敵手,尋常武林中人怎能與其匹敵,然此刻皇帝金口已開,此事已成定局,看來要吃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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