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悠悠轉醒過來已是三天後的晚上了,夏啟軒抱著她在她的小腹上,頭內側著面朝她,臉上滿是胡茬,眼睛周圍呈現出青黑色,整個人顯得凌亂不堪。他呼吸均勻綿長,嘴角溢著滿足的笑,冷暖醒來他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醒過來,顯然是累極了。
冷暖的右手被夏啟軒的左手小心翼翼的固定在身側,似乎生怕她亂動壓了傷口。心口微動,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試著輕輕的抽了抽手,動彈不得。冷暖便將被子掀開了一角,只見整隻手上裹了厚厚的白色紗布,連指甲殼都看不見。查看傷勢的計劃落空,冷暖無聊的望著紗帳良久,輕歎一聲,覺得漫漫長夜原是如此難熬。
便轉過頭來仔細的觀察夏啟軒,手無意識的摸上那帥氣的劍眉,英挺的鼻翼,上揚的唇角,手指細細的刻畫著那堅毅的輪廓。
外面的雪停了,月光異常的明亮,一切景致清晰可辨,挽月宮內高矮不一的樹梢上層層疊疊的雪,錯落有致,延綿起伏,築成一座冰雪的宮殿。只是不知道住在宮殿裡的公主會不會覺得冷,有沒有幻想著英俊帥氣的騎士會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清晨將她帶走。
風,刮得凌厲,時不時的會有雪團落下。
也知道是不是冷暖的錯覺,在寒冷的夜裡,她偶爾聽到了狗的犬吠聲。於是她便埋首在夏啟軒懷裡,側耳傾聽,等待著那飄渺的聲響。果不其然,大約一刻鐘後,那細弱的聲音再次傳來,冷暖杏眼彎彎,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似乎迷路良久的遠行者終於找到自己的團隊。心生感歎,在這個夜裡原來還有活物,也和她一樣未曾入眠!不管是何種原因,那不間斷傳來的聲音安撫了她地心。
夏啟軒其實早已醒來,在冷暖掀開錦被的那一刻,他便醒來了。只是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心裡的那些喜悅混合著自己也說不出的苦澀味道,他不知道該什麼才能只傳遞給她自己的喜悅。同時他害怕自己一睜眼,懷裡的女子又會變得像刺蝟一樣,淺笑著冷冷的望著自己,在自己不經意間已經遠離自己。
只是這幾日來的擔心、焦慮在她的手指撫摸上自己臉頰地時候,全都不見了。
那血液順暢流動的感覺,那變得有力地手指,從鼻口間呼出的溫熱氣息,她,終於醒過來了!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女子炙熱的目光讓他的整顆心都是滿地,全身說不出的舒暢,蘇蘇麻麻地,讓人飄欲仙。甚至他覺得比收到邊疆捷報時還要高興得多。他又在心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模糊的感覺到似乎這兩種滿足是不一樣的!
突然失去了這樣的目光讓夏啟軒不安起來,心裡又有些失望,空落落的。便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條縫,往懷裡瞅了瞅,而後又馬上合上眼。見懷裡的人久久地沒有動靜復又睜開來,卻見冷暖正微笑著望著他,夏啟軒俊臉一紅,本來還想閉上眼裝聾作啞的,怎奈冷暖極不識趣地笑出了聲。夏啟軒便也直愣愣的盯著她,看著她眼中地流光溢彩,心情大好,低下頭用力的吸允她那仍顯蒼白的唇,流連忘返。只聽冷暖驚呼一聲,夏啟軒滿是擔憂的抬頭問道,「怎麼了?」
冷暖伸手摸向右耳上邊地頭皮。「有些疼!」
夏啟軒臉上頓時顯出了懊惱之色。語氣卻驕傲而不服軟。沖沖地說道。「已經讓秦嬤嬤上過藥了。過幾天傷口癒合會重新長出頭髮!你不用擔心。」
冷暖知道他仍是為那天地事情生氣。想到那天發生地事情。她地神色也變得悲慼。他喜歡自己又如何呢。心不是一樣狠麼?在這皇宮之中。有一天出了事情。不管自己有沒有做過。只要是觸及了他地利益。危及了他地尊嚴。他會對自己毫不留情吧!而這種事情在所難免。
冷暖不敢問那天地一切怎麼樣了。她害怕!!!她緊緊地收縮起那疼痛地心臟。迫使自己不去捕捉那不好地預感。淚水滑落。她將頭深深地埋在了夏啟軒地懷裡。怎麼也忍不住地哽咽道。「就算沒有了也無所謂。一撮頭髮而已!頭髮沒有了還可以長好。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世間有些東西流失了便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啊!」
夏啟軒緊緊地抱著冷暖。又生怕牽動了她手上和頭上地傷。不敢用力。「我當時太生氣了!挽兒。很氣很氣!你從來沒有像那個樣子對我笑對我撒嬌。甚至是從不那樣對我說話。」夏啟軒惡狠狠地在冷暖地肩上咬了一口。卻有受不得真地將冷暖咬傷。舌尖在她順滑地肌膚上舔著。極不情願地說出了實情。「我嫉妒
冷暖聽了笑不出來。她現在該笑麼?有心情笑麼?張奕不知道怎麼樣了?碧衣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因為這個男人說他嫉妒了。於是自己身邊地這些人就要遭受這些災難麼?因為他強大地佔有慾。為自己吃醋。知道他在乎自己就高興麼?
冷暖心裡一疼,卻不能否認她心窩裡的感動,甚至還有那麼一絲小小的雀躍!只是這就能將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傷痕全都抹去麼?很顯然是不能的!
可是不能又怎麼辦呢?和他頂嘴,吵架,無理取鬧,等他的耐心耗盡,厭煩自己,廢了自己,打入冷宮嗎?
夏啟軒見她不說話,心裡也是氣悶,抱著的手緊了緊,而後微微揚了揚嘴角,「知道麼?我們有孩子了!你高不高興?」
冷暖有些慚愧,本來她都準備不告訴他就讓他流掉的,極力放鬆了心情,微笑著道,「當然開心,和你生的孩子,我怎麼能不開心!」
夏啟軒右手平放在冷暖的小腹上,微微的有些顫抖,「真的想不到我居然也要當爹了!那時候皇兄將孩子抱進來給母后看的時候可真覺得羨慕,」夏啟軒親了親冷暖的發,聲音裡滿是喜悅,「可現在不用羨慕他人了,我自己也有了!還是挽兒替我生的。」
冷暖的淚就那樣掉了下來,極為愚蠢的道,「我生的又什麼樣呢,將來你會有很多,甚至是多到你記不清誰是誰,那時候又怎麼還會記得挽兒以及挽兒的孩子!」
夏啟軒一愣,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一向不求名利的她是在向自己索要保障麼?脫口而出,「那你想讓朕給你什麼?要皇位麼?」
冷暖苦笑一聲,這是不是就是差別,就是所謂的代溝?搖頭堅定道,「我什麼也不要,將來我的孩子也不會要!」因為根本就不會有!
夏啟軒只當她是聽了他的話生氣了,哄道,「太醫說了,懷孕之人不可生氣,你要是不愉快就打我好了!」說著抓起冷暖的手往他身上打去。他們兩人都沒有穿衣服,赤裸相對,因為夏啟軒要替冷暖發汗!
冷暖的手輕輕地在他身上拍了拍,搖頭將手抽了回來,「我沒有生氣,我說的話是真的!我不喜歡的東西,我也不會加築到自己孩子身上,要是真問我想要給他什麼,我只想他快樂!」抬頭看了夏啟軒一眼,「我知道你會覺得我說的話太不現實,快樂這種東西也是需要物品來保障的,只有站在頂端的強者才擁有這些資本!如果連最基本的生存都是問題,又何來快樂!可是站在最頂端的你,快樂嗎?」冷暖反問道。
「那是因為我還不夠強大!」夏啟軒臉上露出無奈之色,痛苦的回答道。
冷暖譏諷的冷哼一聲,有些惡毒的詛咒著,「等你強大了你就能快樂麼?你不能的!終其一生也不能!」
夏啟軒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和她糾纏下去,因為心裡沒有底,閉著眼睛唇在她臉上輕輕的摩挲著,呢喃而語,「只要你一直陪著我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後又在冷暖耳旁叨叨絮絮的說著對未來的憧憬,「等我們的兒子出生,我會親自教導他,一定做一個比父皇還要合格的父親。我會將皇位傳授與他,替他平定所有的戰亂,讓他不再為這些血腥費力,會為他尋一位可愛的女子陪伴著他,等他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就退位,帶著你去雲遊四方!把其瀟曾經年少時去的地方都去一遍!還有母妃,她想要出海,到時候我們一起揚帆出海去探險!還有就是皇姑姑,總是定不下來,等我有了時間一定要替她找一個能夠鎮住他的好男人。……」
說道最後,冷暖不知道是她睡了過去還是夏啟軒睡了過去,甚至懷疑那些話是不是她出現的幻覺。只是她無法否認,那是都是他的夢!像瀟王爺一樣的雲遊四方,找到一個知心愛人,陪著自己的母親做她想做的事情,做個孝順的兒子。而他面對自己的時候又是否想到了誰呢!當他在自己父親悉心教導下學著怎麼當好一個皇帝時,心是不是早就跟著自己的弟弟飛到五湖四海去了呢!
而那個真正在雲遊的人是不是也在羨慕甚至是嫉妒著為什麼自己同樣作為兒子,父親卻是將自己打發出來,而沒有親自的教導呢!還是早早看清放棄了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人世間的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所以世界永遠只是極少數人的天堂,大多數人的地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