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只覺得心臟被割掉了一塊,思維和身體分割開來。不敢置信的盯著夏啟軒,身上的重量才讓她撐著沒有倒下去。憋了許久的淚水如蓄得滿滿的水庫,突然間開了閘,滾滾而出,「你,怎麼可以…這樣!他是……何其無辜!」
後面的話語已聽不清,紅色的身子緩緩的往地上倒去,及膝的長髮四處飛揚,像失了約束的風箏,極力的攀向高處,卻無法擺脫命運,直直的下垂。她整個人輕飄飄的,淡然的眼眸裡失去了光彩,如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挽兒……」
這悲慼的呼喚中飽含了多少感情,夏啟軒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隱在暗處的鏡卻理解了,他飛身朝淨身房掠去。如果那個男子真的出了事情,也許這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辦法復合了吧!
夏啟軒大步上前接住了冷暖倒下去的身體,亂了分寸的大叫道,「傳御醫!快!給朕傳御醫!」將她那箍得緊緊的左手掰開,把碧衣交給了身邊的侍從,在她的手臂處點了兩個穴道,止住了汨汨冒血的傷口。夏啟軒執起她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她身上,抱著她朝挽月樓飛奔而去。
冷暖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著滿臉急色的夏啟軒,露出欣慰的笑。眼神依然渙散,仔細瞧瞧,可以看見眼眸深處已有了光亮。她伸出手來拉了拉夏啟軒的衣角,聲音微弱,哀求道,「夏啟軒,你饒了他吧!一切我都可以解釋的!」
夏啟軒疾步奔走,低頭瞄了她一眼,看著那毫無血色的臉滿是心疼,胡亂的點點頭,「你先別說話,好麼?等你好了我一切都答應你。你說什麼都答應你!你不是想出宮麼?等你好了,我馬上帶你出宮。」
夏啟軒雖然走得極快,卻極穩妥,冷暖在他懷裡連一點小顛簸都沒有,只有那漫天飛舞的發,緊緊的纏上了夏啟軒手臂、脖頸和腰身。
冷暖搖搖頭,不為他的諾言所動,固執的望著他,「答應我,饒了他…饒了他好麼?」
夏啟軒停下,看著她越來越白的臉,嘴角略帶抽搐的動了動,極為艱難地甘心的溢出幾字,「小盞子,去淨身房將張奕帶回來。」
冷暖這才笑著舒了口氣。靠在有力鮮活地胸膛裡準備睡去。突然想起夏啟軒在她倒地地那刻叫人去傳御醫了。便又睜開眼來。「皇上。不用傳御醫了。臣妾沒事!」
夏啟軒黑下臉來。喝道。「別胡說!」而後低頭吻了吻她地臉頰。溫柔地對她說道。「你當然不會有事!朕也不會讓你有事地。」
冷暖忍住痛。極力地揚起她自認為最嬌媚地笑容。在夏啟軒懷裡撒嬌。「不要傳御醫了好不好?我…我怕給你丟人!不要傳了好不好?秦嬤嬤會醫術。讓她幫忙包紮一下就好了。」
要是剛剛有人沒有看到前面一幕。當看此刻。誰也不會覺得不久前。兩人還在劍拔弩張。甚至為此鬧出了人命!廢掉了一個男人!
夏啟軒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想。看著她那極力綻放地笑心又軟了些。柔聲哄到。「沒有人會這麼說地。放心好了!」
夏啟軒見她又要說話。便急忙連哄帶騙道。「我答應你。不傳御醫!不傳御醫!你不要再說話了!」
冷暖知道自己此刻這種模樣想要不請御醫是不可能了。心裡哀歎一聲,看來一切都不能再按原先的計劃進行了,有些認命的閉上了眼點點頭。知道就知道吧!到時候總會有各種解決辦法的!
對於生孩子,她在現代都沒有打算過,回了古代又是宮裡更加沒有想過了。
你能想像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生活在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麼?冷暖不能。她一直堅持著如果不能給他帶來快樂和幸福那就寧願不要。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讓秦嬤嬤替她配了藥。可還是懷上了,這就是天意吧!冷暖想。
原本是想要藉著容妃利用她出宮事件讓太后懲罰她,她便趁機將孩子打掉,博得所有人的同情,最主要地就是太后的內疚,同意讓她出宮。
她卻不知道皇后在昨晚上已經撤消了,所以現在傳了御醫,把她懷孕的消息這樣傳出來也未必就是件壞事!
等到御醫來了,紫衣才回了挽月宮,一聽冷暖出事暈倒,還請來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她當時覺得自己的頭腦都是眩暈的。挽月樓的門被夏啟軒封了,她進不去,在門口急得團團轉,拉著柳衣道,「碧衣呢?張奕琴師呢?我只不過離開了一下怎麼會這樣?娘娘中午還好好的!」
青衣眼睛紅腫的從碧衣地房間裡出來,恨恨的瞪了柳衣一眼,「紫衣姐姐,碧衣在這裡!」
紫衣感受到青衣的恨意,陰沉著臉掃了沉默的柳衣一眼,跟著青衣進了碧衣的房間。伸手探了碧衣的傷,大驚道,「怎麼了?挽月宮來刺客了?」
見她的傷藥上地很好,便伸手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小瓷瓶餵了碧衣一顆黃色的小藥丸。
青衣聽了紫衣的話,剛剛止住的淚又落了下來,哽咽而語,「沒有,姐姐!是皇上踢的!」
紫衣更加驚訝,今天邊疆戰報傳來,他心情應該很好才對,怎麼會來挽月宮撒氣?紫衣此時已經鎮定下來,擦了她臉上地淚,拉著她坐在床沿邊上,又倒了杯水遞給她,勸道,「別哭了,仔細說說到底怎麼了?娘娘呢,怎麼會暈?」
青衣喝了一大杯的水,淚才又止住了,「今天姐姐走後,青衣就按姐姐說地,守在了月湖邊上,張琴師教娘娘彈琴,娘娘很開心的樣子。後來柳衣就引著皇上過來了,青衣本想繞過去給娘娘報信地,可恨柳衣這丫頭居然往我藏身這邊來,」
青衣臉上恨恨的,一副要吃人地表情,「碧衣無法只能往遠處避開了,皇上見…見…」
青衣見了個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紫衣打斷她,「我知道了,後面呢?」
青衣此刻的淚水任紫衣怎麼勸說也止不住了,最後竟然埋在紫衣懷來放聲大哭起來,「皇上,皇上讓郭公公把張琴師帶去淨身房了!嗚嗚嗚……」
紫衣睜圓了眼,「你確定?」
青衣點點頭,
說道,「皇上就是這麼吩咐的!」
紫衣順著她的背,青衣接著道,「娘娘估計一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等郭公公把人帶走了才從亭子裡衝出來,求皇上饒了張琴師,皇上一生氣,把娘娘推倒在雪地上,姐姐你不知道,」
青衣的淚水又湧了出來,紫衣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催了,打開門朝挽月樓看了看,見門仍然緊緊的關著,眉頭緊皺。
青衣好半天才穩定了情緒接著道,「娘娘流了一地地血,血落下的地方儼然成了血坑了!」
紫衣霍然起身,怒道,「皇上難道就那樣看著不管麼?」
青衣被她的怒氣所震,嚇得哆嗦了一下,「皇上看著娘娘暈了過去,才急忙抱著娘娘回宮的!途中皇上答應娘娘放了張琴師。」
紫衣聽了便對她道,「你去淨身房那邊打聽一下,沒有事情當然是最好。如果真出了事,也好幫襯點!」看著她又要哭的模樣,喝道,「不是還不知道麼?快點去,別耽擱了。」
冷暖在想通以後不是睡了過去而是真的暈了。
夏啟軒一直守在她身旁,輕喚道,「挽兒,挽兒,聽得到麼?你一定要堅持住,只要你醒過來,我以後都不會和你滯氣了,真的!」
御醫們急急忙忙的趕來,跪下來給夏啟軒行禮。
夏啟軒見了,大怒道,「行什麼禮,快點給朕看看藍妃怎麼樣了!要是藍妃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就等著腦袋搬家吧!」
秦嬤嬤已經簡單的給冷暖的手做了些處理,見御醫來了便退到了一邊。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懷了孕!
在冷暖醒來就替她把過脈地劉太醫被眾御醫推了出來,他擦了把冷汗,顫顫巍巍的上前。
夏啟軒見了不免又是火大,起身在他屁股後面踹了一腳,「慢吞吞的幹什麼,要是老得走不動了就早點辭官回家,呆在宮裡幹什麼!」
這一腳夏啟軒沒有用力,劉太醫只是稍稍一趔趄便穩住了身形,連忙答道,「是!是!是!……」趕忙快步上前查看冷暖的傷。
看著那洞穿了的右手,白骨都露在了外面,劉太醫臉上露出欽佩之色。見傷口清洗地很乾淨,便問道,「皇上,娘娘的傷口是否已經清洗過一遍?不知道用的什麼藥?」
夏啟軒點點頭,指著邊上地秦嬤嬤道,「是她負責清洗的,可是有什麼問題?」
劉太醫趕忙搖頭,娘娘身邊的貼身大夫又豈是可以隨便得罪的。
秦嬤嬤見夏啟軒指著她便答道,「只用燒沸冷卻了的開水,沒有用藥。」
劉太醫對秦嬤嬤點點頭,才道,「處理的很好!不過,懇請皇上讓臣與眾位太醫商議一下,再決定用藥,可好?」
夏啟軒點點頭,便讓外屋的太醫也都進來,一一仔細查看了一翻傷口。
秦嬤嬤看了,冷哼一聲,不過由於要監督他們的用藥,便強忍下心中的不悅,細緻地觀察著眾人。
最後幾位太醫在外間小聲而又激烈的討論了一頓,才定了下來:由劉太醫負責上藥,張太醫在旁幫襯。
劉太醫極為小心的又用有消毒作用的中藥水將傷口清洗了一遍,聽到帳內不斷溢出的呻吟聲,駭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夏啟軒一個不悅將他拉出去砍了,時不時的還瞟夏啟軒一眼。
夏啟軒見了,在紗帳內壓低了聲音,怒斥道,「看朕幹什麼,好好上藥。」
而後輕輕的喚道,「挽兒,沒事地,一會兒就好了!你忍忍!」
夏啟軒的語氣有些哽咽,他早就看過她的傷了,看著那洞穿了的手掌,心裡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眾位太醫聽了,頓時覺得壓力倍增,都神色緊張的望著劉太醫,劉太醫下手越發地小心翼翼起來。他將手上的傷口包好後,在秦嬤嬤將細線綁在冷暖地手上時,向夏啟軒詢問道,「娘娘身上可還有傷?」
夏啟軒早在將冷暖抱回來時就仔細的檢查過了,頭上地頭皮被扯掉了一塊,只是見太醫對她身邊的嬤嬤較為首肯,又不願讓眾人見了,便肯定道,「沒有了!」
伸手擦去冷暖額上地細汗,輕聲問道,「她右手傷口可有大礙?」
劉太醫盡可能謹慎的措辭,以免惹得皇上不高興。「整個右手手掌都被刺穿了,估計長的好的話,以後行動不會有什麼大礙,卻是不能像以前一般了!」
誰想夏啟軒聽了他說沒法和以前一樣,大怒道,「什麼叫沒法和以前一樣?你們可是夏國最好大夫,卻告訴朕沒法治好?朕養著你們,難道是讓你們來吃白食的麼?」
「臣惶恐!」眾為太醫聽了,都趴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
夏啟軒見冷暖似乎有些不安的皺了皺眉頭,「都給朕安靜!」
秦嬤嬤朝劉太醫點點頭,他便上前去替冷暖診脈,握著細線的手不住的顫抖,死寂的臉上一喜,又怕出錯,定下心來重新把了兩遍,「娘娘只是流血過多,身體過虛引起昏迷,老臣給娘娘開了藥不上一段時間便可復原。」
又跪下磕頭道,「恭喜皇上,娘娘已經有喜一月有餘!據臣推斷,當是十月初。」只是娘娘身體孱弱,這個孩子不宜出生。後面的話劉太醫沒敢說出口,害怕自己一說出來可能就算是不被皇上砍了,也要被太后給處死。
謀害皇子皇孫,這個罪名誰敢擋?
「真的?」夏啟軒掀開紗帳,不敢置信的望著劉太醫,臉上的喜悅就算是沒有眼睛的人也可以強烈的感受得到。
「老臣惶恐!確是如此!皇上可讓太醫院的太醫們再輪流把一次脈。」劉太醫伏在地上,頭皮緊緊的貼著地板。
夏啟軒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輪番上前把了脈,而理所應當的,所有人都得出一樣的結論。
可是每個人歡喜時,臉上都帶著憂色。
夏啟軒沒有注意到,抱著冷暖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聽見了麼?我們有孩子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