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軒自從兩人出事那晚以後,每天都住在挽月宮,甚至有時候午膳也過來陪著冷暖。對冷暖是越來越好,寵溺的味道越發濃了。
「愛妃,你上次不是跟朕說想要一把彎刀麼?看,這把怎麼樣?這是雲州節度使去年獻上來的。」
「愛妃,你不是抱怨說晚上光線暗淡麼?打開看看,四顆夜明珠。輝羅國獻上的貢品,晚上放一顆在屋子裡就會像白天一樣亮了。」
「愛妃……,你不是……,這是……」
……
……
這就是每天夏啟軒來到挽月宮說的一第句話。冷暖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是女子,跟著衡水天南地北的出去跑,重要名貴的文物也不是沒有經過手。可當夏啟軒將四顆直徑大約為十厘米的夜明珠放在她面前時,她還是傻傻地愣了一下。在所有的賞賜裡,冷暖最喜歡的也就是這四顆夜明珠了。光滑圓潤、流光溢彩,溫和的光暈像月光,柔和中透著冷清。其實這些東西倒不是最重要的。最讓冷暖有所感觸的是他的細心。不過是隨口說說,一句無心的話也可能只是無聊找出的話題,她早就都忘記了,而他竟然能記下來。這種細微的溫暖和關注最是讓冷暖動容。
冷暖心裡卻總是隱隱的不安!也許是突如其來的愛戀讓她有點手足無措吧!她這樣安慰自己。整個挽月宮都沉浸在喜悅裡,尤其是紫衣,還時不時的提醒她要抓住機會乘早生個孩子,有了皇子不但後宮位置穩住,太后那裡也不用怕會不好處!冷暖每次都笑著帶過,急的紫衣直跺腳。
整個後宮是從未有過的安靜,至少冷暖的感覺是這樣。皇后依舊是每天會讓人來查問她的身體。太后就當她消失了,不聞不問的。容妃更為奇怪,居然還來看過冷暖,不但沒有說要爭回夏啟軒還對她和顏悅色的!不過那笑容很是詭異就對了。冷暖讓紫衣注意著宮裡的動向,一直又沒有什麼發現。也懶得整天神經兮兮的去管那些有的沒的事情,
十月初八,夏啟軒仍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去上朝。輕輕的吻一吻犯迷糊的冷暖,聽她發出嘟嚷的聲音,夏啟軒嘴角露出愉悅的笑容。
近幾天他似乎很忙,總是很早就走了,晚上也總是要等到冷暖睡下了才過來。見他一面倒變得的困難起來,哪怕每天睡在一個床上。問了紫衣才知道原來離國在初四那天集結二十萬軍隊向嶺北進攻了。對於這種問題冷暖是堅決避而不談的,再說她也幫不上忙!不過看到夏啟軒微微凹陷的眼,秀眉輕蹙。
待冷暖起床,太陽已升的老高。簡單的梳洗好,吃了點東西,散著步,緩緩的往普經閣走去。經過紫薇居的時候停了一下,望著那關著的門,冷暖心裡有棵奇異的種子在發芽。在她醒來不久逛園子的時候,剛向那門靠近竟被從天而降的黑衣侍衛給堵了。後來又有幾次偷偷的想進去看看,還是在離門十步就被攔下了。問過紫衣,紫衣說那門在先皇去世後就被皇上下令封了。曾經有嬪妃不聽,偷偷跑進去從此就在沒有出現過,宮裡人都說裡面鬧鬼。真是可笑!!!!鬧鬼?嗯,這個問題有待商榷。因為她現在可不就是一縷魂魄麼!
「娘娘?」柳衣輕喚一聲,娘娘可真是的,以前也發呆,可也不會走著走著就發起呆來了啊!
「哦!」冷暖回過神來,又看了眼那道門。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她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想,好好享受現在的待遇!「走吧!」
紫衣早已在普經閣做好一切準備,等著冷暖了。她現在的一個新任務就是教冷暖認字。
無論古今,這文盲都不好當。連最簡單的字都不認識,被人賣了還高興的再賣身契上畫押呢!反正最近宮裡也不知道是因為嶺北的戰事安靜下來還是其他的,沒有人來顧及冷暖就是了。閒著也是閒著,多學點知識總是不會錯,這樣生活也不會那麼無聊!像上次那樣連酒樓的名字都不認識,要是有一天出了事情,是不是也會和小燕子一樣鬧出讀半邊的無厘頭笑話?
其實冷暖在跟著紫衣學了以後才知道,那酒樓的牌子她不認識最主要的不是她不識字就是識字也不一定知道是什麼。因為那種狂草估計除了本人沒有幾人知道。聽說那字還是皇親國戚寫的。
不過,這可就苦了紫衣了。這教人武功、藏匿還教過,可教人讀書寫字可就有些為難她了。不是不會,而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教!這開始只是認字還好,那現在認完了字又該幹什麼呢?教寫字還是教文章?她很困惑,這人失憶難道會連這些也給忘了的?還是說噬毒過於厲害了,才會造成的呢?不過總之就是太奇怪了!就算忘記了那為什麼不和皇上說呢?讓皇上派老師來教不是更好嗎?為什麼非要她來做這麼文雅的工作?而且是不是太快了,為什麼才幾天就將所有是字都認會了?還以為光識字就能拖上幾個月的!
「柳衣,你回去吧!任何人來了都說我在休息,不見!知道了?」
「是,奴婢知道!」
聽到腳步聲,紫衣一掃先前的鬱悶,笑盈盈的上前行禮,「娘娘,字都認完了,今天幹什麼呢?」
冷暖想了一會兒,既然認全了那就學寫字吧!不然只認識不會寫也會很麻煩的。「那就從今天開始學寫字吧!」
紫衣擺好筆墨紙硯,一邊磨研一邊告訴冷暖該怎麼執筆,要用多少力度。時而還會提著冷暖的手教她寫。不過,想練出一手好字可非一日之功。在現代,毛筆早不知道被扔在哪裡去了。離開了學校又有幾時能用得到筆呢?就是用水性筆,冷暖寫出來的字那也會是沒有辦法見人的。更別提現在用毛筆來寫複雜的古文字了。
看著她寫出來的字信心大受打擊,正所謂越挫越勇嗎!現在,冷暖就是這樣。執筆練了一天了,任憑紫衣怎麼說都坐在桌前繼續練。因此,當夏啟軒走進來的時候,她失去了往日的靈敏對此毫無感覺。
她練了一天,其實就是兩個字——冷暖。當她覺得她的名字寫的不是那麼扭曲,開始有字的形狀時,冷暖全身都發麻了,手指也已僵硬。冷暖動了動手指又寫了兩遍,才稍稍有些滿意,歎了口氣,決定明天再繼續。
「寫好了?」冷暖抬起頭就看見一張放大在面前的俊美臉龐。
「啊!」冷暖驚呼一聲,「皇上,你怎麼來了?」急忙將桌子上的紙張全都往懷裡抱,可是太多了。拿了這裡掉那裡。最後,冷暖洩了氣似地攤開手,讓紙張四處散落。
夏啟軒看著那沮喪的臉,上面還沾著墨汁,衣服上也被剛剛未干的紙印上了字跡。『冷暖』,為什麼是這兩個字呢?他走過去,拂起袖子擦掉冷暖臉上的墨汁,從大堆紙裡面找出一張乾淨的鋪開來,將毛筆交給冷暖,輕輕的握著她的手蘸了點墨汁,一筆一劃的執著她的手寫了起來。
冷暖在空氣裡冷了一天的手就那樣被那雙溫暖的大手給捂熱了。
「好了!」夏啟軒將筆從冷暖手裡拿出來又溫柔的握著她的手,手指微動,替冷暖按摩。她的心,在那一刻,也熱了。冷暖轉過頭,摟著夏啟軒的脖子,吻上了那張微微抿著的嘴唇,直到她喘不過氣了才放開了他。抬眼見他得意的笑容,癟了癟嘴,起身走了出去。
「朕錯了,還不行麼?愛妃!」夏啟軒也異常配合的用認錯的語氣說道,笑著跟了出去。
「今天怎麼這麼早?你最近不是很忙麼?」
「我想你了!」夏啟軒將頭埋在冷暖懷裡。
冷暖很是不屑的「切!」了一聲,扶著夏啟軒的手卻緊了緊。兩人依偎在暮色中朝挽月樓走去,沒有甜言蜜語,有的是那幾十年老夫老妻才有的默契。
第二天,冷暖早早的起床就去普經閣練字!練了整整一上午,肩膀和腰都有些疼,她站起來,在小暖閣裡來回的走動,甩甩手臂,伸伸懶腰。充足的炭火使她的臉有些微紅。她脫了外面的一件繡著大紅牡丹滾著金邊的白色小襖,露出火紅高腰石榴長裙。她閉著眼睛輕哼著不知名的歌,在屋子裡旋轉。那石榴長裙打開來,隨著旋轉速度由開始的微開到最後的齊腰。那層層打開的裙裾在冷暖倒在地上的那刻如頹敗的牡丹散了一地的火紅花瓣。頭上的飾物掉了下來,有只金簪在轉動時不知道飛到哪個角落裡去了。一頭齊腰的長髮隨著流動的氣流飄散著,最後靜靜的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胸前和雪白的地毯上。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讓冷暖開懷大笑起來。閒適愜意的表情真是羨煞旁人!
冷暖頭上的那隻金簪在旋轉的時候掉了出來,以高速飛了出去,正插向隱在暗處的某個黑影。如果不是那人反應迅速,恐怕金簪就成了殺人凶器了。可這本是無心的舉動帶來的那場意外卻讓暗衛們心驚不已,以至於皇帝調出了最厲害的高手來看著冷暖。
「娘娘,你怎麼又睡在地上了?天啊!你還把衣服脫了!要是著涼了可怎麼辦啊!皇上到時候又要怪罪了!……「
冷暖睜開眼,懶懶的瞄了眼紫衣,把臉埋進頭髮裡,任憑她怎麼說都不理睬。紫衣無法,只好拿了件風衣蓋在她身上,任由她胡鬧了!
冷暖在地上滾了兩圈站起來,她的肚子實在是太餓了,真是不能再呆在這裡了,哪怕是很舒服!她穿好衣服,讓紫衣幫忙把頭髮挽起來,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根固定頭髮的簪子了,紫衣要回去拿,冷暖阻止了說不用那麼麻煩,便隨意的讓頭髮披散著。出了暖閣,穿過普經閣的藏書房往外走去。
普經閣的主屋裡面到處都是書,為了安全起見是不允許點炭火的。此時的天氣已經很是寒冷了,偶爾還會飄上零星的小雪。冷暖怕冷,於是今天上午就在普經閣的一個小暖閣裡練的字。走到外面已停了一頂軟轎,冷暖就舒服的坐上轎子回挽月樓吃東西去了。
等冷暖美美的吃飽了飯,躺在貴妃椅上準備聽聽音樂娛樂娛樂生活。誰知道,她一接觸陽光,困意就如暴風雪席捲而來。等所有的人準備就緒開始彈琴時,發現他們唯一的那個聽眾已經睡熟了。於是那個琴師就發誓再也不過來彈琴了。他無比憤懣的說這種完全無視音樂的行為讓他心寒。
當紫衣把這些告訴冷暖時,冷暖無限迷惘的眨眨美麗的大眼睛說:「效果這麼好!還沒有開始就睡著了?那以後我睡不著的時候就找他們來。」聽了冷暖的回答,紫衣相當的無語,果真如她所想,真不是聽曲的。可就苦了那些宮中藝人了!紫衣感歎到。
在以後的日子裡,你就會常常聽到挽月宮傳出的各式各樣的樂聲,它們讓冷暖入眠,卻讓整個挽月宮的人乃至大半個皇宮後院都無法入眠。你還會看到那個視音樂如生命的琴師一天比一天臭的臉;後宮嬪妃們越來越黑的眼圈以及越來越憔悴的臉龐。至於我們尊貴的皇帝陛下嗎?他是不反對的,因為當音樂響起時他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