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想:正文到此悄悄完結吧。還有許多番外隨後附上,謝謝大家一年多來對驚小荷的支持,寫到這裡的時候確實很激動。反而對陪伴著我的林家兄妹感到不捨,不過,接下來數天,驚荷不會斷更,小番外會將部分坑添上,會將該虐的交代結果,愛你們~~晚安)
天朝的突襲使得茜香國上下大亂,水軍提督拚死抗敵,人總在退無可退的時候爆發出驚人的鬥志。他們明明知道今日是起乩日,明明知道不可動手殺生,卻還是抓起了地上散落的斧鉞鉤叉,刀槍劍戟,拚死保衛女王所在的皇宮。
魚死網破,在眼見一個個親人臥在血泊中的時候,什麼信念,什麼宗教,什麼冤魂,都成了過眼雲煙,茜香國的官兵們只知道兩個字:殺敵,殺敵,殺敵
兩國人馬絞殺在一起,出了灘涂就是茜香國的大街小巷,一入巷戰,天朝人的弱勢立即顯露出來。前方不斷有人戰死,被從四面八方冒出來的茜香士兵逐一擊破,潰兵越來越多,有人開始記起鴻臚寺卿林大人的囑咐:窮寇莫追,更不可殺進茜香國內。
兩萬人抻出這一條長長的戰線從中間被割破好幾截,殺在最前面已經忘乎所以的南安郡王漸漸孤立無援,等想抽身返回海岸上的時候,四下如洪水一般被敵軍團團圍在了中間,對方恨不得生吞了他。南安郡王這才感到害怕,這才記起林致遠的警告。
沖在最後面的一萬人餘人很快明白大事不妙,速速往後撤,但是茜香國數萬大軍追擊迅猛,連殺連退,加上原駐守在船上的人馬,終究回來的只一萬零些。林致遠立即吩咐開船,敵國水軍提督眼睜睜看著對方即將消失在海面上,忽有女王親自駕臨,言說大王子被天朝奸賊姚承允綁架帶走,命令水軍提督不論任何情況,一定要將儲君帶回。
水軍提督腦袋一發熱,也沒來得及細想:天朝既然搶佔了海岸,剛剛為什麼不將茜香國所有船隻燒燬,反而原封不動,甚至沒有理會。
此刻的茜香國男兒人人義憤填膺,誓將領頭敵襲的匪首千刀萬剮。風一揚帆,三萬水軍立即登船,直奔前方林致遠的艦隊。
茜香國上下共有兵眾五萬,其間水兵四萬,剛才不到兩個時辰,卻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斬殺了將近兩萬。而天朝只不過喪失了這一半的人手,如此慘敗,加上大王子在某些高官心中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們不得不追。甚至將剩下的那一萬不會水的旱鴨子捎帶上了船,沒等追出多遠,這一萬人已然吐的七葷八素。
此刻的茜香國,猶如赤條條裸露在諸國面前,門戶大開,只等致命的一擊。
林致遠的船隊引著茜香國船隻漸漸駛入了平沙渡地帶。水軍提督還不算太過愚鈍,漸漸發現了不對勁兒,可是等他們要有所動作的時候,西邊,東邊各有百隻船隊包圍上來,海面寬闊,他們前進的速度極快,此刻又是北風,水軍提督就是要轉頭已然是為時晚矣。
天朝艦隊的火炮一水兒衝向似被漁網包圍的敵艦,轟鳴聲陣陣,也有落在茜香國敵船上的,也有落在平沙渡暗礁上的。原來平沙渡的暗礁中藏著無數火藥,一點既著,炸飛的無數碎石利劍似的撲向茜香。
昏天暗地,戰事不知休。
此刻的林致遠大功告成,已然命令船隻離開了戰事區域,將接下來的功績都交給了北靜王水溶。
他和曹京肅然的立在船頭,用西洋鏡望向北靜王船艄上赤著上身,設祭壇的乩童,那人五十開外,周邊弟子手持七星劍、鯊魚劍、月斧、銅棍、刺球等物,將乩童團團圍住。
這是林致遠和北靜王水溶親自求到荀家,才請來的這一位最著名的武乩大師,專門來給水軍通靈消災。林致遠不知道此人本事究竟真假,可看東南水師奮勇殺敵的樣子,他也不得不誠心誠意的讚一句:靈媒在此地威力甚廣。
此戰從午日殺到天昏,江面上到處可見火光,到處是殘碎的船隻,不知為何,太陽開始落山之後,海面溫度驟降,茜香國的船底忽然著起烈火,自內而外的燃燒,自下而上的燃燒。
水軍提督立在火勢兇猛的船頭,看著滿目瘡痍,忽然悲從心來。不多時,主艦上掛起了白布幡帳,海面廝殺聲漸漸平息,茜香國不斷有人跳入水中,癡癡的回頭看燃起大火的船隻,再茫然的看向無邊無際的大海
北靜王的船朝天空發起一隻信號散花,林致遠朝一身戎裝的冠纓點頭,冠纓當即朝天際射出同樣顏色的散花。兩廂呼應,北靜王方向漸漸駛出兩艘小船,炮聲停息,小船沿著直線開往茜香國方向,沿途每有落水的將士都會被打撈救起。
小船不大會兒就被塞得滿滿登登。如此照舊,水溶又派出了第二批船隻。茜香國的俘虜中沒有一人生事端,全都乖乖的坐在甲板上,靜靜等待黎明
海面上火光通明,除了乩童似人似魔的低鳴聲,就只有船槳撥動的水聲。不知茜香國哪一個人起了頭,開始哼唱起家鄉古老的童謠: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我獨南行
一人鳴唱,眾人來和,海面只聞悲慼陣陣。
一場戰役,一個國家的覆亡,林致遠雖然親手策劃了這場殺戮,只是此刻他的心中沒有半點歡愉,相反的,看著海面上起起伏伏的人影,林致遠只覺得一陣疲憊。
曹京在背後輕拍著他:「成王敗寇,你無需想過多,當下是想著要怎麼將南安郡王弄回來,也不知人還是不是活著。」
「活著如何,死了又如何?他冥頑不靈,此番雖大勝,但唯獨要深究責任的,恐怕就是他。」
南安郡王若是死了,皇帝也許還能封他個滿門榮光,可若全員皆勝,唯獨他被俘茜香國內,只怕萬歲爺請饒不了他。
林致遠淡淡一笑,與曹京說道:「先生,經此一役致遠才明白,我的戰場不在此地,我見不得腥風血雨,打打殺殺。和政敵們計較手段,挖坑掏洞才是我該幹的事兒,而不是如今這樣。」
曹京深深望著林致遠:「你都想好了?再回京城,你的身份又不同尋常,到時候幾位皇子坐不穩,要麼將你拉過他們的陣營,要麼將你徹底碾碎在萌芽中。權臣的路並不好走,這是先生的肺腑之言。」
林致遠笑道:「《晏子春秋.諫上十》中曾云:今有車百乘之家,此一國之權臣也。致遠不才,功利心極重,做不得世外仙翁,只願不辱林家門楣,將姑蘇『林』字發揚光大。」
東邊紅霞漸染,旭日冉冉升起,似乎正應和了林致遠這句狂放之言
六月二十二日,東南大捷,北靜王水溶擊殺茜香國三萬大軍,活捉一萬,另有一萬人下落不明。昭武侯與此番戰役中盡心竭力相助,荀家有不世之功。鄰國交趾趁茜香國內空虛,登陸襲擊,女君親自出征,帶手無寸鐵的國民抵禦,死傷無數,勉強擊退交趾。至此血氣大傷,再無力與天朝抗衡,只能派出使者進京,茜香願年年進貢,歲歲稱臣。
百里加急的奏折像風箏一般傳進了京城,龍顏大悅,沒等林致遠、水溶等還朝,封賞的旨意已經撥了下來。
北靜郡王水溶加封一品北靜親王,世襲三代。外姓的親王,這在天朝還是頭一份。水溶一躍成為最年輕的武將之一,積累了豐富的海戰經驗,再也沒人提及他前番屢戰屢敗的「功績」。
荀家護國有功,加封荀晟睿為平南侯,荀家長子依舊鎮守東南,次子進京保衛帝京,二人今後少有紛爭。皇后娘家最大的潛在危機因此番戰役悄然化解,兄弟倆不敢說化干戈為玉帛,但隨著荀家嫡長孫的出生,昭武侯世子根基穩固,再也不怕荀晟睿的覬覦,兄弟之間反而交好。
曹京一介書生,敢孤身犯險,為國為民,破格封為太子太傅,以教導未來儲君。傳世千古的一代帝師至此走上了歷史的舞台,而他自己此刻完全沒有這個意識
姚承允足智多謀,迷惑敵人深入虎穴,才能將茜香國大王子帶回,不辱當年在金鑾殿前發下的誓言。封姚承允為從三品苑馬寺卿,掌所屬各牧監、各苑之馬政,聽命於兵部。姚家一干被拘者悉數獲釋,返還姚家財產,紅霞郡主封號照舊,賞千金以示撫慰。
只是後來歸京的姚承允並沒有接受差事,謝罪於御書房內,其後將千金散與族人,帶著妻子歸隱山野。有人說在姑蘇城外的一間小小書院見過此人,專門教導八歲到十二三歲的童生,青山綠水,世外桃源,小書院與京城的桐花書院遙遙相望。
最大的功臣之一林致遠反倒沒有任何封賞,只是傳旨大太監偷偷告訴林致遠,皇上已經叫人先去了姑蘇,給林家老夫人立下了貞節牌坊,以彰顯林氏賢婦教導出狀元郎這等精忠報國之人。林致遠之父追封恭孝郎,正反駁了當年姚家那位老姑奶奶對庶長子的誣蔑。
皇恩浩蕩,凡林氏男丁,可免除徭役、雜役。凡林氏族女,出嫁均可享皇室斥資嫁妝一抬。
十年前的林致遠或許未曾想過,因為他,林氏滿門榮光,因為他,族中綿延了數百年的昌盛
鴻臚寺卿依舊是他,太子少傅依舊是他,只是,似乎一切再不似當年。
PS:書友問我,茜香國大王子是不是穿越的啊,小荷的回答是肯定的。茜香國一向安分守己,獨獨在這位大皇子穿越來之後小動作頻頻,哥哥最開始不敢肯定,於是逮到他之後說了黛玉的名字,想必只要是穿越人士,就沒有不知道林妹妹,悲催的大王子這才知道,原來他不是萬能的男主,而是炮灰。本書三名穿越者,佟深深會在番外裡介紹她的結局,最後一定要特別鳴謝幾名書友,小光,我的版主兼群主,小荷的群是她在打理。謝謝漂流君,即便小荷的構思很亂,但你還是給予了很多點子,小荷能力有限,只能截取其中不分。謝謝無懼,紅玉,白蘭,小丫,豆子娘,大家活躍才能使得咱們的五百人大群發揚廣大。麼麼大家,(這些字數都不在計費之中,小荷都算好了,表誤會,此文明日還有番外,不是徹底的完結啊另外,小荷時分希望大家能給新書《御朱門》捧捧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