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零章兩位國舅
長公主和皇后一個是長姐,一個是弟妹,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兩個女人,但是感情……並不是想像中那麼融洽。
皇后進宮的時候比長公主的女兒慧怡郡主也大不了幾歲,雖然家中早有老嬤嬤教導,但是面對一向冷言冷語的長公主,她這個小弟媳實在說不出什麼貼心的話。每每進宮的時候,皇后總是乾巴巴的問些吉利話,多的也不敢說,更不敢和一般姑嫂或是妯娌之間似的,講講那些貼心的話。對於皇上那個異常得寵的外甥女慧怡郡主,皇后更是一點不想插手。
可現在由不得她不去多想。
皇后將荀晟睿拉到座位上復坐下,這才說道:「二哥最知道我這個人,從來不是那種無中生有的,要不是陛下身邊的解女官提了那麼一次,我也不會想起來。」
荀晟睿聽到解女官的名字一緊眉,「這個解女官不是善類,娘娘不可盡信她的話。」
皇后笑道:「解女官如今巴結上了三皇子,與戴權斗的正歡,我才不待見這種見風使舵的背主之人,只不過皇上還算信任她,我也是從這二人相爭之中得點好處罷了,二哥不必擔心。這個女人腦子有點糊塗,說話並不像戴權那老貨嚴實,要是這話有幾分的准,林致遠就要麻煩了。」
皇后忽的一震,忙道:「二哥,你說陛下這次叫林致遠到皇莊裡修養是不是就是前兆?看著奪了權,但卻不叫他失寵,一失一得,這種權衡之術歷來是皇上的拿手好戲。」
荀晟睿臉色幾經變化,倏的站起身就要走。
「二哥你去哪兒?我這兒還沒說完呢」
荀晟睿現在腦中有些混沌,但是他心裡一個聲音不斷告訴自己,要去林家,要將這件事兒告訴林致遠。
「臣要去林府」
皇后一跺腳,她雖會拳腳功夫,但是想要攔住二哥卻難,只能好言勸道:「你要把這件事兒告訴林致遠?二哥,你別傻了,先不說人家信不信,退一萬步說,這關係到二哥你的幸福,若林致遠成了郡主的丈夫,就算絕了仕途上的希望,三皇子和四皇子不會放過他,林致遠沒有法子,只能安安心心的和咱們家合作,二哥的婚事也好往下談。將來小七長大了,封他一個帝師的名分,那些文人要的不就是這個?」
荀晟睿已經退到了宮門的門檻,姜公公怕娘娘的說話傳到有心人耳中,忙帶著宮人們再退。
荀晟睿眼中清澈,遠遠清醒於皇后:「娘娘,難道你還不明白?林致遠不是曲家那個憋屈了一輩子的狀元駙馬,慧怡郡主也不是她的母親,別看長公主半輩子剛強,可是想叫林致遠乖乖認命」
荀晟睿話到此,轉身出了大殿。
皇后懊惱的叫了姜公公:「叫人保護國舅,免得他出了意外,另有去傳戴權,本宮有話問他。」
「娘娘,只怕從那戴權嘴裡問不出什麼,老傢伙嘴硬,不如叫解女官?奴才聽人說,這個女人最近貪心的很,各宮想辦事都得獻禮,連三皇子都不例外。」
皇后冷笑:「不怕她貪心,就怕她不貪心,不過,這種人什麼時候召喚都可以,想要問出點門道來,還得找戴權。伺候過兩代帝王的人最擅長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姜公公忙虛心求教:「奴才愚鈍」
皇后扶著心腹緩緩出了大殿,高高的流雲台上有漢白玉的欄杆做屏障,遠眺才能看見廣寧宮朱紅色的大門,皇后被頭頂的日光刺的灼眼小心翼翼抬手去遮蔽烈日。
「戴權最擅長的是揣摩人心,不過他沒有林致遠的好本事,所以只能針對我們皇上和先帝。你說這樣的人怎麼會失寵?」
姜公公笑著奉承道:「娘娘英明,奴才這就去準備厚禮,不怕戴權不肯來。」
皇后一抬手:「慢戴權與解女官不同,錢財與他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卻並非是雪中送炭,本宮要送,就要送到他心裡面去,否則叫皇上察覺到本宮收買了他的心腹,本宮和戴權都得不了好。」
皇后附在姜公公耳邊低語了一番,姜公公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笑著去了養心殿。
且不說皇后這裡如何買通戴權截取消息,只說林致遠出了宮門已經是午時,沈修傑正在神武門的長官小吏那裡等消息,那些小吏知道沈修傑的身份,幾次邀他進供長官們休憩的屋子坐坐,沈修傑都沒應承,借了一隻小杌子就蹲守在那兒。
好容易見林致遠出來,沈修傑忙迎了上去,「行了,我下午也閒著,請你去富錦樓吃酒。」
「怎麼?領著我借酒消愁?」林致遠笑道:「先陪著我去趟內府,皇上賜了一個莊子,我明兒收拾收拾就領著黛玉住過去,得先到內府那裡告個信兒,免得那幫人賴賬,叫我空歡喜一場。」
沈修傑小心的問道:「致遠?你真沒事兒?」
林致遠接過韓勝手中的韁繩,見沈修傑呆呆的站在馬旁,嘴角還帶著笑意,手卻伸向了沈修傑腰間的帶子,力道一提,沈修傑藉著這股勁兒就跨上了馬背。林致遠滿意的拍拍手,自己翻身上了馬。
沈修傑騎在馬上嘀嘀咕咕:「誰看了你這樣兒也不會信你生病這一說。」
內府的衙門離著宮城不遠,半柱香即可抵達,林致遠等人到的時候,長吏已經接了消息,對林致遠和沈修傑的態度好的叫人骨頭髮酥,要不是林致遠一再推辭,估計那長吏能顛顛跟著林致遠回家收拾行李,美名其曰,怕林家不認識皇莊的位置,正好幫著領路。
林致遠等人拿了文書,沈修傑奇道:「我可知道內府那幫人,十足的勢力小人,我母親曾說,當初他們給老功勳抄家的時候又狠又毒,就是牆縫裡都恨不得掏出枚大錢兒來。怎麼到你這兒全變了?」
沈修傑胳膊肘一拐林致遠,「你老實講,是不是又和皇上商量什麼呢?我就說嘛,姚承允平白被這個大塊金磚砸上,定是你小子在背後搞的鬼。」
林致遠苦笑兩聲,將內府開出的文書往懷裡一塞:「你還真是料錯了,那姚承允就是走了大運,被皇上扔下的金磚砸著了。我在莊子裡養病這段期間,有什麼消息可就指望著你了,萬歲爺要真是有什麼行動,只怕也就是最近的光景,我估摸著多半和茜香國有關。另外西北武衛老將軍那裡也該有回信,這位老將軍要是歸京,頭一個倒霉的就是我,皇上叫我去莊子裡修養修養也未必就沒有保護我的意思。」
林致遠知趣的很,他攪黃了大皇子那麼大的買賣,又叫甄家吃了虧,這兩方人馬能善罷甘休才怪。大皇子倒是沒什麼,就怕武衛老將軍出手。
皇莊不像蓮花胡同的私宅,這兩撥人要是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對自己動手,估計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沈修傑歎道:「你啊,一步一步想的清楚,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武衛老將軍是個有仇必報的,皇莊能不能困住他還是兩說,五城兵馬司這邊也不好出城給你編排人手,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小哥倆連帶著韓勝也沒去富錦樓,只在明街後巷上的一家麵館隨便吃了點,沈修傑吃到一半就被巡城的屬下喊了去。
這家小館子做的滷味不錯,林致遠笑呵呵的叫著店家另包了兩份,跟著韓勝回了蓮花胡同。
「大爺可算回來了,」小唐管事急匆匆的迎了上來,「榮國府的璉二爺,皇后娘家的荀二爺趕在一塊兒來了,坐在議事廳裡大眼瞪小眼呢」
林致遠以為皇后那兒還有什麼官司沒了斷,派了荀晟睿過來,這倒也沒什麼,不過賈璉來什麼意思?
「走,和我瞧瞧去。」
議事廳裡一左一右,賈璉來的早,落在了左手位,荀晟睿來的遲,落在了右手邊。小廝們換了一遍又一遍的杯盞,冠纓不見大爺回來,急得在門口團團轉。
「冠纓,裡面怎麼樣?」
冠纓一聽是大爺的聲音,喜笑顏開:「大爺總算到了,你再不回來,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林致遠往裡瞧了瞧,就見賈璉翹著二郎腿,一面拂去茶盅裡的浮葉,一面環伺屋中擺設。對面的荀晟睿倒是規規矩矩的坐著,專心致志的喝茶。
「你們沒告訴賈璉對面的客人是誰?」
林致遠一看賈璉那個樣子就猜到了八成。
小唐管事詫異的望著冠纓:「你沒介紹?」
冠纓張大了嘴巴:「我以為小唐管事你說過了」
韓勝嘿笑道:「怪不得賈璉跟他們家大老爺似的,白擺這個架勢了。」
林致遠白了這幫人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荀兄!」
賈璉把腿往下一放,不滿的看著林致遠撇下自己和外人稱兄道弟,好不熱乎。
「咳咳」賈璉站起身,抖抖袍子,「坐了這麼長時間,表弟也該替為兄介紹介紹這位朋友吧」
林致遠忙道:「表哥贖罪,致遠忙糊塗了。」
林致遠一抬手:「這位是皇后娘娘的二哥,荀國舅」
賈璉一聽對方的頭銜,臉色驟變,又是討好又是小心的拱手:「荀國舅大名在下早有所耳聞,真是失禮失禮。」
賈璉嗔怪的看著林致遠:「表弟怎麼不早說,叫國舅爺看了笑話。」
林致遠忙笑道:「表哥見諒。荀兄,你眼前這位就是鳳藻宮元妃娘娘的堂兄,賈國舅」
荀晟睿含著笑拱了拱手,賈璉登時被林致遠這一聲「賈」國舅弄了個大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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