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夜話 第四三七章 朝堂之上
    定北侯與三皇子的生母是姨表姐弟,這二人的關係遠比其他人皇子來的要深,眾人心裡也都明白,李牧之是三皇子的人,今後若得大統,李家就是實打實的外戚,定北侯的爵位能再延續三代,甚至是世襲罔替。

    三皇子對定北侯這個舅舅的敬重,不只是做給外人看,而是發自內心的依賴。

    儘管三皇子不願意承認,可是他在心裡的確是將李牧之當成老師一樣的存在,或者說是父親一樣的存在,即便是這二人的年紀差距並不甚遠。

    三皇子的憂慮李牧之不是不明白,他們在京城裡安置的人脈並不少,所以西北諸將的變故,三皇子並非半點不知,相反,就是因為害怕趟這渾水,三皇子在李牧之的建議下保持了沉默。

    可現在大皇子鬧這麼一手,叫三皇子以為是另一番詭計,今夜皇上又留宿大皇子,眾人怎能不心急。

    三皇子焦急的看著舅舅,兩邊坐著的謀士忙打圓場,示意這二人稍安勿躁。

    「舅舅,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明白?外面都說大哥生母卑賤,可你想想,要是沒點手段怎能在皇后娘娘之前誕下皇嗣?又平平安安的叫這個兒子長大成人?只能說明父皇對這個兒子的寵愛,老大弄這麼一出迷途知返的把戲,說不定就博得了父皇的喜愛。」

    當中一位謀士附和道:「侯爺,這事兒確實得防著些,當日林致遠帶著杜士衡去皇子府,咱們就該有所警覺,林致遠向來與眾皇子不偏不向,一言一行全跟著皇上走,若不然請側妃娘娘去探探口風?他們兩家多少沾親。」

    定北侯沉吟一番,望著急迫的三皇子:「就按先生說的辦,另外,不管大皇子打的什麼主意,陛下決心動西北是確信無疑的事兒,叫兵部的人打點一下,就是不能派咱們的人手,也不能便宜了老四,戶部的糧草也要掐住,沒了甄家的銀子,今年的冬天他們可不好過,就算殺一殺老大的銳氣。」

    三皇子見舅舅支持自己,喜道:「那幫老傢伙也該讓個位置出來,還當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舅舅你那個岳丈不是能征善戰嗎,要不,叫兵部將他弄過去?」

    三皇子的小心試探還是引來了李牧之的不悅。

    三皇子心裡明白,舅舅肯娶南安郡王家的小姐,全是為了自己。南安郡王雖大不如以前,可忠順王倒台後,皇上有些沒有辦法收回的勢力,多半就被北靜王水溶和南安郡王這兩伙人馬平分了。大家相互利用,但是中間需要一個連接,聯姻是最好的辦法。

    皇上明知南安郡王是忠順王一夥兒,只是為了百年後名留青史,他沒將這幫人一一絞殺了而已,可叫自己的兒子去娶南安郡王家的女兒,那是萬萬不能的,就是妾室也絕無可能,誰知道那些女人們會不會用手段殘害皇家的子嗣。

    三皇子不敢觸怒皇上的底線。

    可別人又不能叫南安郡王認可,死心塌地的跟著三皇子,最終李牧之鬆了口,願意結這門親事。

    三皇子見舅舅不吭聲,忙揮手遣散了眾人,湊到李牧之身邊,悄聲問道:「舅舅,你是不是還想著林家的小姐?」

    「胡說什麼,不可玷污了小姐的名譽。」李牧之拂袖便要走,三皇子忙拉住了他,「舅舅聽我一言,林家雖是新貴,可到底沒有功勳撐著,不比南安郡王府,林家能出一個林致遠,可難說再有後繼之人。南安郡王卻是能征善戰,就算西北咱們安插不進去,可茜香國呢,皇上早有心和她們一戰,南安郡王熟知水戰,這個功勞咱們不搶,難道還叫皇后娘娘得意不成?」

    李牧之淡淡抽回了三皇子手中的箭袖。

    三皇子看著舅舅出了門,臉上有寫陰晴不定,小半刻鐘,才輕哼一聲往側妃鄭氏的院子去。

    彼時鄭氏正讀著北靜王妃送來的帖子,卻聽下人說殿下進來了,忙歡喜的往出迎,連手中捏著東西都忘得一乾二淨。

    滿院子的鮮花也比不上鄭氏這嫣然一笑,三皇子在前院憋的火氣早去了大半。

    「愛妃手裡拿的什麼?」

    「殿下說這個?是北靜王妃才送來的帖子,叫臣妾和幾個表姐妹同去賞菊花。」

    三皇子微微一怔,「你的表妹?你哪裡來的表妹?」

    鄭氏嗔道:「殿下難道忘記了,我祖母娘家是榮國府,家裡的幾個未出閣的姑娘不都是我的表姐妹?」

    三皇子妃嫁進門之後一直未受孕,她娘家心裡不安,三天兩頭將族裡年輕貌美的姑娘往皇子府裡打發,鄭氏早就看不過去,背後不知罵了多少次,今兒可算在三皇子面前逮住了幾乎冷嘲一番。

    三皇子卻不願意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倒是眼睛一亮:「林家可也受到了邀約?」

    鄭氏雖詫異,但絕不是那種亂吃醋的人,這也是三皇子寵愛她的一點。

    「何止林家,就連那個皇商薛家也在其中,臣妾因這個正躊躇去還是不去呢」

    「如何不去」三皇子忙附在鄭氏的耳邊私語起來。

    次日早朝,林致遠剛下轎,就被幾位老大人團團圍住。吏部尚書正值壯年,腳法穩健,搶在眾人頭前就拽住了林致遠:

    「小子,我問你,皇上到底什麼意思?外面傳的那個是不是真的?」

    林致遠心中一顫,僵笑道:「老大人說的傳言是」

    吏部尚書做賊似的半捂著嘴:「都說陛下被大皇子的一片孝心感動,要冊立大皇子為太子」

    林致遠心道:若真能成,大皇子還用費那個事?自己和士衡也不至於累個半死。

    「大人可別信別人的道聽途說,不過,依下官看來,陛下被孝心感動是有的,封賞少不了。」

    「怎麼說?難道瑾瑜有消息不成?」

    幾位老大人一聽,更加不肯饒過林致遠,認定了大皇子的事兒和他脫不了關係,恰這時老太監出來宣佈上朝,救了林致遠一命。

    林致遠綴在幾位老大人身後,走的時候就覺得背後冷風陣陣,不動聲色的一打量,卻見四皇子滿眼的不贊同。

    佟太傅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在林致遠身邊哼道:「沒聽說吧」

    林致遠忙道:「太傅大人,吏部尚書才打我這邊兒說完小道消息,致遠是真不知大皇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老太傅氣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林致遠的後腦勺:「誰與你說這個,我是講四殿下,昨兒悄悄跑到我們府上,請我家夫人說媒呢」

    「這可奇了,皇子們的婚事是萬歲做主,再不濟,那還有宮中的娘娘們,怎麼輪到四殿下這兒卻要自己找媒人?」

    老太傅低聲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四皇子找我們無非是為了打探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應允,他也不好去觸霉頭。」

    「哼看上我家妹子了?別說殿下已經娶了正室,就是沒有,我也捨不得妹子嫁過去。」

    老太傅語重心長的說道:「瑾瑜,別怪我囉嗦,你的官路是越走越寬,那幾位誰不惦記?偏你軟硬不吃,就一個待嫁的妹子還算是軟肋,小心被人算計了去最近鴻臚寺卿的位置要讓出來了,按照陛下的意思,多半是給了你,一旦和茜香國打起來,你可得要往前衝」

    這個消息倒是林致遠未聽過的,他忙問:「現任鴻臚寺卿不就是四皇子的岳丈?」

    「所以說啊,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聽陛下有意和茜香國對上陣仗,聲淚俱下的求了皇上給自己挪地方,你瞧著吧,看在四殿下的面兒上,陛下也不能叫岳家吃了虧。」

    林致遠心中一琢磨,鴻臚寺卿,正四品的位置,往常倒是個閒職,不是林致遠願意幹的活兒,不過一旦兩國交戰

    林致遠倒是來了點興趣。

    他拉著老太傅一面說一面往金鑾殿上走

    龍椅上,皇上掃著文武百官,不緊不慢的說道:

    「昨日,大皇子請旨前往中都為皇家盡孝,朕深感欣慰,太祖治國,以孝為首,先帝更是對兩宮太后至誠至孝,留下美名。朕雖在朝堂,卻一直惦念皇陵中的先帝,大皇子能為朕解憂,實在是朕之幸,朝堂之幸,黎民之幸。」

    三皇子和四皇子這哥倆不約而同的撇撇嘴,倒是親哥倆。

    「不過」

    萬歲爺話語一頓,眾人就知,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不過,此時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朕以為,大皇子若能為國分憂,先帝在天之靈必定欣慰。」

    皇帝給林致遠使了個眼色,下面那些人只要不是瞎子幾乎都看的一清二楚,暗道:這裡面果然有林家小子的攪合。

    就見林致遠跨出文官的隊伍,舉著象笏肅然道:「臣以為陛下所言極是,大皇子文武雙全,少有匹敵,如今茜香國心有不軌,如能得大皇子親自督戰,必定能震懾海疆。」

    「陛下萬萬不可,大皇子確有功勳,然北疆與海疆是大相逕庭,殿下不懂水戰,林大人之計實乃是斷送軍士性命的封喉之刃。」

    說話之人出乎意料,皇上不悅的皺皺眉,他早料到老三和老四不會規規矩矩的認命,卻怎麼連這老小子跑了出來?

    PS:高估了自己打字的速度,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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