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夜話 第三八八章 陳珂痼疾公主變節
    小安子毒癮發作,已經暈死了過去,只剩下個十八公主,今日的事兒都是該著,一切本算計好好的,十八公主出逃的時候也帶了一袋子腥木菊以防萬一,這種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發作,只要拈下一朵嚼在嘴裡,便能克制住毒癮。

    十八公主用小荷包裝了滿滿的一袋子,本以為能應付個十天半個月,不料躍上房頂的時候匆忙,竟落在了琉璃瓦上,恰巧被林致遠發現。

    那荷包裡有一半是預備給小安子的,等小安子有發作前兆的時候,她才發現東西不見了,這才冒險從躲藏的暗道裡探出頭。

    十八公主看著林致遠有一下沒一下的甩著小荷包,眼睛飄忽不定的跟著游移。

    「公主殿下在想這個?」

    林致遠將荷包往前一遞,十八公主就像見了貓的耗子似的,嚇得往後縮,「別碰本宮」

    林致遠盯著十八公主的眼睛動也不動,小心翼翼的將荷包裡的腥木菊一朵一朵擺在地上,淡淡的腥味似乎飄滿了整個觀風殿。

    「下官知道,殿下在強忍著毒癮的發作,這又何必呢?眼前就是救命的聖藥,殿下盡可拿去使用。」

    十八公主生的妖嬈多姿,加上此時此刻的裝扮,更顯幾分妖媚多情,只是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有些駭人。

    林致遠見對方不動,心中慨歎,盧美人的心也太狠些,原本嬌滴滴的女兒如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黛玉見眼前這二人陷入了僵局,不由上前兩步說道:「哥哥,要不……我來試試。」

    林致遠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絕,黛玉忙急急的說道:「我們同為女子,或許公主願意聽我一言。」

    林致遠默默的退到了一邊,就守在黛玉的幾步處。

    「殿下,」黛玉撩起長長的裙角,半蹲半跪在地面上,「你是天之驕女,何苦難為自己,民女相信,這種毒素未必就沒有解藥,宮中的御醫個個身懷絕技,不妨叫他們為您解開陳珂痼疾。」

    十八公主大笑,聲音裡充滿了悲愴與荒涼,惡狠狠的看著黛玉:「天之驕女?你見過哪裡的天之驕女整日被抽打,稍有不順心的事兒就將自己的親女兒當個奴隸似的責罰。每日提心吊膽的活著,生怕有一朝被人發現秘密而死於利刃之下。天之驕女……本宮只恨生在這樣的帝王家。」

    盧美人是土生土長的羌夷人,可十八公主卻不是,她對羌夷沒有什麼感情,當然,對天朝也不大喜歡,十八公主生來就被生母當成細作來培養,學的都是陰狠毒辣的招式。

    黛玉當即抓住了十八公主話語裡的隱信,趁機道:「公主可能也聽說過,羌夷人的女子,尤其是皇室公主,從來享受不到應有的福分,反而要被王室用做拉攏偏小部落首領的禮物。民女在幽州小住過一段時日,對這種風俗有所耳聞,不滿公主殿下,當日破天牢而出的大皇子,就曾經為了逃亡而撇下了前去營救他的妹妹。民女眼睜睜看著花一般的少女倒在血泊中,斷臂一隻。人命如草芥,真是觸目驚心。公主想啊,那少女還是羌夷正兒八經的皇室子女呢,他們都不管不顧,更何況是您?」

    十八公主倔強的扭頭面壁,不肯看向黛玉以及這滿地的腥木菊。

    黛玉撿起了一枚,托在掌心緩緩的伸到十八公主面前:「難道殿下願意一輩子活在這毒癮之下?難道甘願永生被人抓著把柄?民女雖不知當初是何等的決心促使公主劫天牢,但事實上,過後這麼久,並沒有人理會公主,不是嗎?反之,皇上本可以因此將公主治罪,卻仁心仁德,並未就此而深發落。公主不妨想一想今後的路,是一輩子關押在這大殿裡,還是求得皇上的一線生機。」

    十八公主慢慢抬起了頭,躊躇半晌,手指前探。林致遠登時毛孔豎立,戒備之心頓起。就見十八公主掐住了腥木菊的葉柄,如同老舊的笨水車似的,緩緩的放進了自己的口中,一點一點咀嚼。

    苦澀頓時盈入心頭,是熟悉的味道。十八公主從三歲起開始被生母強制著服食這種東西,毒素越積越深,她也曾翻閱過醫術,上面記載著,常年食用腥木菊必將短壽,可不吃,又挺不過當前這一關。飲鴆止渴,說的就是十八公主現在的心境。

    「你們要本宮怎麼做?」

    林致遠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只要十八公主肯鬆口,那一切都好辦。林致遠忙趁機問道:「殿下,臣敢問按照您原本的計劃,逃出觀風殿後該當如何?可有接應你的人?」

    十八公主面對黛玉尚有一絲的意動,可是當林致遠問起的時候,就如同刺蝟似的充滿了戒備。

    「公主殿下別誤會,若是您不願意說,這也無妨。」

    十八公主悶聲道:「沒有。」突如其來的一句叫眾人有些突兀。

    「沒有人接應本宮,除了小安子。」十八公主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安子,「不過就算是他,也是看在腥木菊的面子上才決定要來幫本宮。當年,本宮的生母帶著腥木菊的種子從幽州嫁進皇宮,其實就是帶著一死的決心來的,要是種子不能成活……本宮的生母甚至來不及等到皇帝寵幸,就會被體內的毒素活活折磨死。你們不是想知道羌夷人在京城裡的內應嗎?好,本宮告訴你們,只要掐斷腥木菊的來源,他們都會現出原形。」

    林致遠便問:「腥木菊攜帶輕便,就是從外地運來也不費吹灰之力,下官如何能防得住?」

    「哼,大人以為這腥木菊是遍地開花的野菊?沒有羌夷特有的養花秘術,別說存活了,就是保鮮都成問題。母妃生前花費無數艱辛,才在上陽宮裡繁育出這一小片,所以大人若想找到線索,只需打聽城中哪處的花匠最好,或許還能知曉一二。」

    林致遠大喜,忙躬身行禮:「多謝公主提點。」十八公主一擺手,低喝道:「你先別謝,本宮有話要說,幫了你們,你們也要回報本宮。」

    「殿下但講無妨。」

    十八公主從地上蹣跚著就要起來,卻幾次踉蹌都沒能成行。黛玉伸手欲相扶,林致遠忙抻著妹妹的裙角,不叫她再往前半步。

    好半天,十八公主才掙扎著站了起來,直勾勾的看著林致遠,不容林致遠拒絕的說道:「離開皇宮,這就是我的底線。」

    林致遠聽著十八公主語氣的霍然轉變,由最開始的「本宮」到現在的「我」,林致遠明白,公主殿下已經開始向現實妥協了。

    林致遠一回頭:「修傑。」

    沈修傑笑道:「放心,只要十八公主不再做無謂的犧牲,外甥定然擔保小阿姨的安危。」

    林致遠忙解釋道:「修傑是七公主的兒子。」

    「七姐……」十八公主對這個名字陌生的很,或者說,她與先皇所有的孩子們都很陌生,十八公主是老來女,又冷禁在深宮,見到兄妹的機會屈指可數。不過十八公主知道,先皇的那些女兒們,嫁的都不差。作為監察天朝的細作,對於東平侯也是略有耳聞,東平侯與七公主相敬如賓,恩愛異常早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十八公主到底年輕,她也曾在夜深人靜,被盧美人訓練的筋疲力盡之後,對未來的生活充滿著遐想。

    林致遠三人小心揣度著十八公主的神情,彼此間遞了個會意的眼神。

    觀風殿外,霍哲淵領著兩個弟弟背手站在漢白玉欄杆前。

    「二哥,你說都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出來?會不會出了什麼差錯?」霍小四此刻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和剛才似的,一腳踹開觀風殿的大門。「要我說就不該信他們的話,這林致遠有什麼本事,衝鋒陷陣他躲在最後面,全是東平侯世子的功勞,要不是剛剛御前有那麼一試,還真以為是個小白臉呢」

    「休得胡言」霍哲海呵斥道,「林大人官拜正四品,豈是你能詆毀的?就算比拳腳功夫,你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二哥說的多少次,叫你一定虛心請教,切不可在京城裡妄自尊大,難道都忘記了?」

    霍小四訕訕的看了看雍王:「二哥,我只是擔心。」

    霍哲淵一回身輕笑道:「這天下間難道還有什麼能叫我弟弟擔心的?」

    「二哥,你說,他們會不會說服十八公主,攛掇著十八公主在御前為他們說好話?」

    霍哲淵極富自信的說道:「林致遠不是這種人。」

    霍小四怪誕的叫了聲:「哎呦,我的二哥,你還能相信這種人?我打從一見這小子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好像處處都在算計著你,這種人……看不透。他與哥哥掙差事,二哥你可不能大意輕敵。」

    老三霍哲海倒是有些不偏不倚,「二哥,我倒是覺著林家這兄妹倆很有意思,而且做法詭譎,就拿剛剛在無極殿上的比試來說吧,明明未有頹敗之勢,卻在一失神的時候敗北,咱們也說不准他是刻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

    霍小四不耐煩的搖搖腦袋,對兩個哥哥大加讚賞林致遠有些忌諱,正憋著火,忽然想到了什麼,詫異的看向雍王:「二哥……你這麼幫襯著林致遠,不,不會是看上他們家那個黃毛丫頭了吧」

    PS:小荷這裡,明天的氣溫~~二十攝氏度,娘啊,是零下啊有木有搞錯。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