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華園裡,慕蕊端著托盤裡的熱帕子站在屋簷下的漢白玉石階上,場院裡,林致遠穿著一身雪白的單衣,手中拿著一柄寒光凜凜的寶劍,正與韓勝對招。
只聽得「嗡」的一聲刺耳之響,便見林致遠右手執劍,畫出一個圓圈,劍光在空氣中隱約可見,發出嗡嗡的顫音,低沉鼓舞。韓勝見林致遠已經劍勢四起,丁點不敢大意,一邊將手中的長劍護在四周,一邊小心翼翼的瞄準出擊的間隙。
只見韓勝手中重劍一橫,橫劈過去。韓勝的劍極重,若是真的短兵相接,一般的兵器定然是頃刻間化為碎末。
林致遠顯然知道此點,便虛晃了一招,並未與韓勝硬碰硬,在躲過了此招後,手中長劍即可化為一片虛幻的劍影,直刺韓勝的左目。
韓勝心中大叫不好,準備用長劍去搪,哪知尚未舉起重劍,林致遠已然換招。
林致遠出招快捷絕倫,只一瞬間,連劈四劍,上下左右,皆為要害,韓勝只得步步後退,根本無還擊的餘地,他每每要疲於應付突來的殺機。
越是後退,破綻便越是百般出露。林致遠正待攻擊,卻有外人闖進了小院,似乎看到了二人正比武,驚呼一聲,嚇得將手中的托盤摔在了地上。
只這一剎那,韓勝以為見到了希望,他右腿一發力,手中的重劍堪堪抵住了林致遠的再襲,趁著這個空隙,隨即劍勢展開,劍法大開大合,劍鋒鼓舞間,連場院裡的青石磚地面上也劃出了一道道劍痕。
林致遠看到韓勝劍意大盛,不由得微微一笑,倏忽間連點長劍,每一劍均試圖攻向韓勝的破綻,但韓勝的一劍快過一劍,一劍重過一劍,這削鐵如泥的楚銅劍竟然在韓勝的手裡煥發了別樣的光彩。
數十招之內,林致遠的劍招竟沒一式真正使出,只到了一半,便被韓勝精妙絕倫的劍勢封住。
慕蕊在石階上看的分明,眼見自家大爺落了下風,心中暗暗嗔怪韓勝,只是個比武而已,犯得著這麼拚命嗎,難道大爺還會欺負了他不成?
這邊擔心不已,那邊原端著托盤準備送湯的小丫鬟早就跌倒在地,站也站不穩的呆呆看著眼前打鬥的場面。
韓勝戰意四起,原本那些不可勝數的破綻,在韓勝的重劍之下,變成一道道寒光四射的劍網,劍影重疊,彷彿十來柄巨劍同時發力,隱隱間竟組成了劍陣。
一人之力的劍陣
真是聞所未聞。
若是此時此刻有位江湖好手在,定然會看得瞠目結舌,可惜,場院裡只有兩個門外漢似的的丫頭。
林致遠低喝了一聲,將心中雜念統統拋開,一招千溪入海,已然是劍意恢弘。
韓勝何曾見過此招,大驚之下,忙逆轉攻勢,險些被林致遠這一招封侯,他長劍橫劈,斜劈,直刺,連出三劍,打算封住自己先後出現的三處破綻,保護他連退三步。
無奈林致遠怎給他機會,剛才的一劍擊出,便劍劍相隨。
韓勝知道自己劍招已敗,下意識的去拿重劍去搪,但是忽然間想到了大爺手中的劍是個纖細的傢伙,遇上了自己的這柄楚銅劍的重重一磕,豈不是要小命休矣
韓勝正欲扯劍。
這個時候撤劍,幾乎是思路一條,他只記得護著主子的長劍,完全忘記了對方劍招已至,撤劍可不就是要展露肉身在林致遠面前
「出招」
林致遠當即察覺到了韓勝了退意,一聲厲喝,韓勝下意識的重新抵擋。
「嗡」
重劍與秀劍頃刻間抵擋在一起,韓勝只覺得手一麻,腕上的青筋突起,右臂已然沒有了直覺。
「真是把好劍」
林致遠舉起手中的秀劍,沖韓勝笑道。
韓勝隨意的抖動抖動手臂,感覺漸漸復還,他還心心唸唸著剛剛與大爺的一招,這會兒聽見林致遠的笑語,便道:「華家的大老爺倒是個知情知趣的,只是難為他哪裡尋來的這柄好劍」
林致遠手中之劍三尺整,劍身通體雕刻著祥雲,騰龍,真可謂是堅韌鋒利,剛柔並寓。
林致遠輕輕一彈,寶劍頓時發出了「嗡」的低吟。
「相傳此劍乃是楊修獻與魏文帝之物,文帝甚愛此物,乃化名為文士劍,當年有人讚曰:君不見昆吾鐵冶飛炎煙,紅光紫氣俱赫然。琉璃玉匣吐蓮光,錯鏤金環映日月。說的就是此物,我以為此劍早在百年前便已經銷聲匿跡,沒想到竟在華家。」
當初林致遠將自己心愛的寶劍送給了荀晟睿,韓勝就一直惦記著給大爺再尋一柄,可惜當今天朝能數得上名次的好劍多是有主兒的,更何況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
按說,大爺中了狀元,當了天子近臣,想送禮的人該是從蓮花胡同排到二里地之外吧可惜,人人都知道大爺中的是文狀元,誰能敢相信,他們家爺的一套劍法是施展的天下少有敵手
韓勝笑道:「如此看來,當初姑娘叫華家的人幫著安排人手進府衙伺候,還真是用到了點子上」
華家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但是也難敵誘惑。
林家當初擺明著叫他們家幫著尋三等僕婦,這個時候不趁機在裡面安插自己的人手,那華家可就是徹徹底底的傻子。只是這安插人手也要講究分寸,既不能太明顯,叫林家生厭,也不能安排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那到時候怎麼探聽消息……
林致遠每日在穆華園裡練武,根本瞞不住有心人,況且……林致遠也沒想著要瞞著誰。
幽州可不是京城,藏拙只能叫那些包藏禍心的人更加的得寸進尺。
這不……華氏的當家人一知道林致遠乃是修武的高手,當即親自送來了這柄文士劍。
對於三大家族,林致遠抱著拉攏一部分,打擊一部分的念頭,所以,華氏族長的巴結討好,林致遠並未推拒,反而欣然接受。
林致遠將劍插進劍鞘,慕蕊忙走上前,將尚溫熱的帕子遞給林致遠。
他一邊擦汗,一邊笑望著地上仍舊跌坐的小丫鬟,「你是誰家的人?」
少女低垂眉眼,露出了白皙的頸部,身子瑟瑟發抖,一副我見猶憐的楚楚動人相:「奴婢是五日前才進府的,奉管媽**命,來給大爺送熱湯,不想……不想驚擾了大爺練武,失手打碎了杯盞,請大爺責罰」
說完,少女怯怯的抬頭打量了一眼林致遠。
慕蕊見此女神情嬌怯,有些若語還休的意思,心中便不喜,自打香萱嫁人,大爺身邊最得力的丫頭便是她。慕蕊從沒有非分之想,她清楚,自家大爺在男女之事上從不糊塗。
但是……大爺定力再好,卻保不準哪個下作的小蹄子犯了糊塗,yin*大爺。香萱姐姐出嫁前可是拉著自己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到了幽州,買丫頭是定然的事兒,但是一定叫自己把好關。
所以一見此女的嬌媚樣兒,慕蕊便來了火氣,正待她想發話,只見林致遠往前走了幾步,來至少女跟前。
一低身,左手持劍,右手輕輕一抬少女的下巴。
「大爺……」
少女的這一聲簡直是酥到了骨子裡,若是個旁的男兒,定然便會栽倒在這溫柔鄉里,可惜,林致遠卻不是重女色之人,況且……眼前這女色還是摸不得的野玫瑰。
林致遠似笑非笑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嬌顏,「哦?管媽媽叫你來的?」
「是,管媽媽說大爺近來辛苦,事情繁忙,便從寅時起來,燉了這碗人參養榮湯,都怪秀兒……」少女說道傷心處,已然掉下淚水,「秀兒接了此差事,沒想到卻叫管媽**一片苦心化為灰燼,請大爺責罰」
這名叫秀兒的姑娘一連兩次都要求被懲罰,看起來實在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至少不是那種一闖禍便要求饒的主兒。
林致遠收回了手,慢慢的繞著秀兒打轉兒,「你可知道管媽媽跟著我有多久了?」
秀兒漸漸感到氣氛不對,按照她的心意,此時的大爺早該將自己攙扶起來,然後輕輕的說上幾句安撫的話才是,但是……事實上,秀兒的美貌並沒有起到什麼大作用,她只能硬著頭皮道:「奴婢進府的時間短,只聽廚房裡的姐妹們曾說,管媽媽是大爺的心腹,便是從江南一直跟到幽州的。」
「你既然已經聽說,便該猜想到,管媽**忠心難以說盡,她又怎麼會叫一個剛剛進府五天的陌生人碰我的吃食?」
秀兒額頭上登時冷汗既出。她當時只想著如何去接近林致遠,完全忘記了裡面還有這個門道,為了來送湯,秀兒不惜下了藥給本是做這個差事的丫鬟,在穆華園外的迴廊上截下了此湯。剛剛失手打碎杯盞也是秀兒有意為之,要的就是叫林致遠注意自己。
怎料……林致遠倒是注意自己了,可是,卻並非好事。對方已然心生疑竇,她跌坐在地上的時候又暗中觀察了林致遠,發現對方的劍術驚人,內力深厚,自己這點的本事,恐怕對方已經查悉,秀兒暗咬銀牙,惱恨上面的人淨是弄來些無用的消息,當初他們可只說林致遠會點功夫,自己這才答應冒險來一試。
這叫會點?
秀兒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只怕將整個西北大營裡的高手們都叫來此地,也難有一個能與林致遠抗敵的……
PS:驚荷今天去看《畫壁》了,腫麼感覺她們說話都好台灣腔滴,喜歡裡面的翠竹,好搶戲啊忘記她演過什麼了,大家知道否?而且,小荷感覺好像中間被掐掉了好多情節,不連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