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青冥寶劍荀家二爺
荀娘子一進門,便見自家二爺站在艙內,背對著自己憑窗遠眺。
「二爺,我回來了。」荀娘子低聲說道。
荀二爺頭也沒轉,只是問道:「林家送的東西?」
荀娘子忙往前邁了一步,雙手呈上,旁邊的長隨接過青冥劍,交給了荀二爺。
「踏雲,把船艙裡的燈熄了,」長隨依言行事,室內霎時間一片昏暗,荀娘子瞪大了眼睛瞧,就見荀二爺微微從劍鞘裡抽出長劍,一股青光泛出,直至劍體全部拔出,「噌愣愣」一聲,寒光四射,劍氣逼人。
荀二爺上下端看,大讚道:「長二尺九,寬一寸一,護手一寸,寬二寸六,厚七分,兩耳各一寸五,劍柄鑲有七星。從劍得旋紋看,是先秦吳國的揉劍法,到漢朝就失傳了,果然是名劍青冥。」荀二爺將長劍重新插回鞘內,笑道:「林家如此大手筆,咱們送去的琴譜倒叫人小瞧了。」
踏雲忙道:「二爺,咱們的探子來回,那不過是今科狀元家的船,難道這林家還有什麼不同的來歷,能擁有這麼好的寶劍?我記得他可是文狀元啊?」
荀二爺摩挲這劍身,心中就好像看到了千年來這劍的故主人們是如何的浴血廝殺,又是如何的建功立業,荀二爺渾不在意的回道:「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林家八成是機緣巧合才得了此物,荀娘子,剛你見了林家大爺?」
荀娘子想了想,還是將自己剛剛回來路上想的話說了出來,「二爺叫我去送琴譜,我沒見著彈琴的人,出來相迎的是個丫鬟,年紀不大,但應該是他們主子身邊一等一的人物,叫雪雁。她見了我的東西也不敢收,這個時候林家大爺就出來了,兩船並排停靠著,但是那林家大爺說話聲音中醇,我想是個練家子,給了我這柄劍說是換二爺你的琴譜。」
踏雲見主子不說話,低聲詢問道:「二爺,不如我找人去打聽打聽?咱們停船靠岸的時辰早,又是民船,林家沒大注意,我卻是瞧見了,稍早上船的是濟寧知府米燁,您看」
荀二爺打東邊來,京城官場這些彎彎道道也聽了不少,加上自己的胞姐在宮中,他們荀家就越發的該謹慎。荀二爺沉聲道:「不必了,我們既然沒打著皇后娘娘的旗號,現在貿然出去探訪,小心被人盯上,給娘娘惹麻煩,告訴船工,明日一早就開船,盡快到達京師。」
原來這位荀二爺竟是皇后娘娘嫡親的胞兄,相差一歲有餘,此次皇后娘娘有孕,家族便派了這位進京探望,當然也有意留下一個聯絡者在天子腳下為皇后娘娘撐腰。
荀家明白自己的處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想要抬舉昭武侯府,黃金白銀會像流水一般賞賜下來,可是,當皇帝覺得荀家勢大,要剷除的時候,昭武侯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臨出行的時候,老侯爺千叮嚀萬囑咐,叫二兒子荀晟睿切忌,出行在外要小心低調,萬不能露出得意自滿的神色,先祖時期恭和皇后的娘家就是前車之鑒。昭武侯是個有遠見的人,在送自己的長女進宮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的奪儲的準備,皇后娘娘有孕,處理好了這就是昭武侯家的護身符,處理不好那就是荀家的催命丹。
荀晟睿想到這裡,對踏雲說道:「告訴手下人,林家來探查的時候不要惹事,咱們畢竟只是路過,今日是我魯莽了,不該貿然叨擾林家女眷,本想著算了,說來說去,倒是我欠了林家一份人情,將來少不得要還。」荀晟睿本就是好劍之人,他雖有一柄先祖傳承下來的絕世寶劍,但終究比不得這個。荀晟睿輕笑,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倒是和林家牽扯上了關係,以皇帝對荀家的嚴格監視,不知道這次的小事會不會被都察院報了上去。
只是荀晟睿卻並不後悔,剛剛那一曲《鳳求凰》實在美妙,盡訴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動人愛情,荀晟睿少年跟隨東海名士學習音律,不敢說是個中好手,聽過他吹奏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可是無人不拍掌誇獎,無關乎家世地位,而在於真心實意的喜歡。古有俞伯牙、鍾子期視為知己,荀晟睿的**合奏不過是心隨景至罷了。
踏雲見主子沉思不語,忙沖荀娘子擺手,二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這邊,林致遠看著不斷往嘴裡扔花生米得米燁,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問道:「你這個堂堂大知府,難道連最近來了什麼大人物都不知道?」
米燁賊笑了兩聲,手上的動作卻未停,「以師弟的本事,想要打聽清楚難道還是件難事?我雖然是本地的父母官,但也不能丁大點的小事都過問吧」
「六安」林致遠喊了在外面守候的小廝,「去把那壇新豐酒拿來。」米燁眼前一亮,大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會藏私,快快,給我滿上。」
六安捧出了一個小泥罈子,紅綢布封頂,林致遠親自接過酒罈為米燁滿上,對方將酒杯端在鼻前滿足的嗅著,才揭開謎底:「今早棗莊傳來消息,說是荀家的船正往這邊來,就派了人在碼頭等,畢竟是後族,不好得罪,可誰承想,人家根本沒有進城的意思,我樂得清閒。你們家的船到的稍晚,我也沒大理會這事兒。」
林致遠一愣,「莫非剛剛的就是荀家?」送書來的媽媽自稱荀娘子,名號倒是對上了。
「師弟,你說荀家這次要進京的該是哪一個?」
米燁自身不願意過早的捲進朝廷的是是非非,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向來佩服這個師弟的遠見,若是師弟有了什麼主意,自己聽一聽,也許是個好警示。
林致遠冥思了一陣,沉聲說道:「荀家我還真的不大清楚。」這話純屬是渾說,當日為了和皇后娘娘在法華寺來個偶遇,他可是沒少下功夫,不過,這麼隱秘的事情除了修傑,林致遠還不敢與這位師兄透露。
米燁的臉上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訕訕的舉起酒杯,「算了,那都不是咱們該理會的事兒,只管喝酒就是」
氣氛一時有些沉寂,林致遠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以前在書院的時候,師兄剛剛成親,也是有名的才子,心思卻單純現在轉眼幾年的功夫,這人心就慢慢變了,皇后娘家的船與自己隔碼頭而停,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是半點口風沒透,絕不僅僅是清高,不願意理會人家而已。
米燁走後,林致遠又加派人手護在黛玉的船上巡視。
且說黛玉得了雪雁送來的琴譜,歡喜異常,而後聞得是哥哥用一柄劍換來的,又覺得這《廣陵散》是本燙手的山芋,想丟又捨不得。雪雁見了,只好安慰道:「姑娘不必在意,我看咱們大爺出手闊綽,想必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劍。姑娘這麼喜歡曲譜,換了也是值得的。」
「渾說你懂得什麼,哥哥所用之物從來都不是凡品,都怪我,好端端的彈什麼曲子,沒得惹來麻煩。」
林致遠在門外正好聽見了黛玉的話,於是隔著艙門笑道:「妹妹氣什麼,咱們兄妹之間難道還這麼見外。」黛玉忙親自將林致遠迎了進來,遲疑的說道:「話雖這麼說要是雪雁當面拒絕那家人就好了。」
雪雁忙求救似的看著大爺。林致遠拿起放在花桌上的《廣陵散》仔細端看:「的確是前代孤本。哥哥今兒也是沾了妹妹的光,若不然今生也只是在書上聽聽這《廣陵散》的名號。這東西好生的收著,將來也能作為一件稀世珍寶傳承百年。」
黛玉放心不下,還是問道:「雪雁說,哥哥是拿了自己的隨身寶劍換來的這曲譜?」
林致遠見妹妹滿臉的焦急,決定還是說一個善意的小謊言:「什麼隨身寶劍不過是把以前偶然得的妹妹見我什麼時候帶著那種笨重的傢伙了?」
黛玉細想一番,還真是如此,哥哥是文狀元,若是帶把劍行走,還真是有些彆扭。
林致遠又道:「我只是不願意欠那家的人情罷了,妹妹現在只管放心的收著。」
黛玉心思單純,幾句話就把她說動了,再加上實在喜歡這孤本,便不再糾結剛剛的話題,一副小孩子的模樣,拉著林致遠說這譜子的妙處,又命雪雁、雁蓉翻箱倒櫃的找裝曲譜的匣子。
林致遠就看著妹妹在那裡忙活,還興致勃勃的幫著出主意。
第二日一早,江面上的霧漸消,林、荀兩家的船幾乎是同時從碼頭上出來,在江心相對望。黛玉穿著一件紅色多羅呢斗篷,聽雪雁在旁邊小聲說:「姑娘瞧,送東西的就是站在船舷的那個就是那個穿紫襖的」
黛玉半開了船上的小窗,用帕子半遮臉,好奇的往外觀瞧,她沒注意到雪雁說什麼,而是被船頭那個男子給吸引住了,那人瞧著比哥哥大了一二歲,穿的簡樸,卻有一種別人不敢小瞧的氣勢,面皮光滑白皙,五官稜角分明,眸子極黑,正背著手傲視前方。
如果說哥哥身上帶了幾分的儒雅,這人便是天生的貴氣十足。
對面的人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的扭頭往黛玉這邊瞧,黛玉被嚇了一跳,二人便對上了眼睛,小姑娘臉泛紅,也忘記手裡拿著的帕子,兩手忙去關船艙上的窗戶,這一瞬間的功夫對面的男子就將黛玉的容貌牢牢的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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