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夫妻倆面和心不合(二更)
(終於發上來了,二更)
賈政不聽王夫人的話還好,這麼一聽,頓時來了火氣,「啪」的一聲摔下了茶盅,喝道:「說起來,我倒要好好的數落你一番,大房的事兒終究由大哥,嫂子來管,你湊什麼熱鬧?璉兒這回休妻,我也勸過,可惜大哥執意不聽,加上璉兒媳婦確實是三年無子,犯了七出之一,我這個做二伯的不好再講什麼。可是你呢?那是你的親侄女,你真狠得下心,連她的嫁妝也要貪了去」
賈政倒不是真心維護王熙鳳,而是看不慣王夫人的做法,自己侄女的屋子都要抄沒,可想而知她的心有多硬。賈政一想到這些,心裡便不由得彆扭,好在自己年輕的時候就看清了王氏的真面目,若不然,和一個冷冰冰的女人過一輩子賈政沒由來的打了個寒戰。
王夫人慇勤的上前用手搭住賈政的肩膀,溫和的說道:「老爺可是冷了?我叫丫頭再加一個火盆子。你也別生氣,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咱們寶玉」
王夫人的手被賈政毫不客氣的甩在一邊,臉上一陣尷尬,忍住怒火強笑道:「我不是不心疼鳳丫頭,實在是她鬧騰的不像話。老爺也不想想,我何曾怠慢過她,前幾年都是我管家,誰不舉起大拇指誇我一句會持家待人。大嫂子是填房,一心想和我掙個高下,處處使絆子,這些委屈我從來沒在老爺面前說過。」
王夫人見賈政不出聲,便坐到賈政對面的炕上,「老爺和大伯感情好,這我知道,所以在你面前,老太太面前,我從不多說一句,就怕妯娌不和,叫你們為難。我又不是沒有兒媳婦的人,李氏雖靦腆,可要是好好栽培,差不離也是個管家的好手,我幹嘛不叫她做管家奶奶,而是一等鳳丫頭進門就叫她跟在我身邊?」王夫人聲音裡透著委屈,「還不是怕老爺難做,怕大伯心裡埋怨咱們,說我不識好歹?」
賈政不自在的說道:「你說的這些也是理所當然,咱們是二房,大哥襲了爵位,該事事以他為先。要不是大嫂先去了,老太太怎麼會叫你管家?既然璉兒媳婦嫁進來,你還給她管家的大權,也是對已故大嫂的交代。璉兒沒有子嗣,大嫂子自會尋些良家女子做妾室。」
說到這裡,賈政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人影,鼻尖隱隱聞到一陣香氣。
他咳道:「咱們這種人家,要是被外面知道休妻,還指不定說出什麼閒話呢」
說來說去,這才是賈政最擔心的。名聲名聲在賈政的心中是比性命還重要的玩意兒。
王夫人和賈政做了幾十年的老夫妻,怎麼會不知道丈夫心裡想的是什麼,雖然不恥,但還是笑著說:「鳳丫頭被我已故的兄長慣壞了,書沒讀過幾天,但是吃醋的本事不小,你瞧瞧璉兒房裡,除了平兒算是個通房丫頭,連個正經的姨娘都沒有。不是我絕情,跟老爺說實話,我嫁到賈家,心心唸唸為的都是賈家。我疼璉兒甚於鳳丫頭,這璉兒沒有子嗣,我怎麼會不著急可是,你看看鳳丫頭,從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仗著自己年輕,處處爭風吃醋,小半年前還滑了胎,哎呦,現在想想都難受璉兒哭得淚人似的。鳳丫頭倒好,沒事兒一般,第二天還要去理事廳聽婆子們回話呢」
王熙鳳終究在昨日離了賈府,帶著大姐兒,平兒,除了身上穿著的衣物,餘下的都沒有。老太太發了話,今後誰也不准在找鳳丫頭的麻煩,鳳丫頭的嫁妝這幾年都變成了銀子填補了家裡的開支,有人還敢妄想,這輩子也別來見自己。
王熙鳳走的這樣順利,原因有幾個:其一,賈赦惦記王熙鳳的嫁妝,賈璉說,只要老爺同意他們合理,王熙鳳願意淨身出戶。其二,邢王兩位夫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都準備在王熙鳳這撈點油水呢其三,王子騰現在爭取外放的官職,所以要處處仰仗大妹和貴妃娘娘,所以一邊是親妹妹,一邊是親侄女,王子騰選擇了支持前者。
賈政沉聲道:「今後大房的事兒你少管,璉兒那我也去說說,別隨隨便便弄個人回來就當奶奶那些阿貓阿狗還不配」
王夫人早派人去平安裡將消息探得一清二楚,而且她知道,賈家的老爺們是不屑與幹這種探聽的事兒,也因為這個,才給了王氏和賈璉可乘之機,便宜了冉娘。
王夫人笑道:「老爺放心,那個姑娘也是書香門第之後,要不是家中突遭了變故,也不會被璉兒所救。她做咱們家二奶奶,綽綽有餘,模樣好,性子好,關鍵是啊,璉兒喜歡。」
賈政一聲冷笑:「當年你為你侄女保媒的時候,也是這麼與老太太講的,現在看呢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存了什麼心」
王夫人會存什麼好念頭,她就是要羞臊死邢夫人。
邢夫人是個什麼身份?小門小戶出來的填房,以為嫁到賈府就聽一步登天?王夫人就是要用這娼門裡出來的瘦馬羞一羞她。
到時候寶玉娶了公主,尚了額駙,再看大房,太太是個破落戶,奶奶是見不得人的身份。兩相一對比,高低立顯。
到時候,就算是老太太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也只能將掉的牙往肚子裡咽,還得興高采烈的將十八公主當菩薩似的供著。貴妃娘娘再與皇上吹吹枕邊風,將他們家的爵位延續三代,寶玉可不就是一生無憂了?
「老爺說我什麼我都不去辯解,可是,你想沒想過,今後咱們怎麼辦?大伯的爵要到日子了,今後怎麼辦?」
賈政說道:「娘娘自然會想辦法。」
「話雖這麼說,可是娘娘最想幫襯的是誰?還不是她的親弟弟寶玉打小跟著娘娘,長姐如母,我生了寶玉之後身子不好,多虧娘娘細心。老爺想想,娘娘費了那麼大的事,就為給大伯找回爵位?將來叫璉兒襲了?我再不信的」
王夫人的一席話正好戳中了賈政的軟肋。
賈政就因為比哥哥賈赦晚幾年出生,便事事要靠自己去爭,爭父母的寵愛,爭加官進爵的機會捫心自問,賈政從來都看不起賈赦,鎮日的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哪有一點讀書人的傲骨?母親不也是因為這個才更重視自己?
王夫人見賈政沉默,臉上一笑,說道:「老爺想想,將來公主嫁進來,咱們寶玉有個好爵位,大婚的時候臉面上不是也有光?娘娘雖給找了個職位,但是你也知道那活兒,又累有容易得罪人,寶玉怎受得了那苦」
王夫人的話徹底勸服了賈政,「好吧,娘娘那兒,你時常的進宮遞牌子,能見到最好,見不到,也叫穩妥的小公公給捎個話。咱們一家子可等娘娘的好消息。」
賈政站起身,說道:「明**親自去蓮花胡同,就說老太太要給瑾瑜擺慶功宴,請他們來。你說話的時候客氣些,現在林家可不是半年前的時候,由得你胡鬧,瑾瑜要是在皇上面前說幾句話,能幫娘娘的大忙」
王夫人諾諾的稱是,見賈政喚了外面伺候的玉釧兒給他更衣,不由得問道:「老爺,這都快晌午了,就在屋裡用飯吧,書房裡的相公們自有賴大他們伺候。」
「我去趙姨娘那兒,她昨兒開始不大舒服,我瞧瞧去哦,對了,聽說娘娘前兒賞了什麼『紫葡萄水晶露』?你拿一瓶來給趙姨娘送去。」
王夫人牙根都酸了,氣道:「老爺莫不是誠心叫我難受?那露子連老太太都沒捨得用,說是留給寶玉,等消夏的時候在拿出來,你倒好,說賞了趙姨娘就賞她趙姨娘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惦記這個?」
這回還真不是王夫人冤枉趙姨娘,前兒元春賞下兩瓶露子,說是皇上賜的,元春想起母親常在夏日身子乏,所以沒捨得用,就叫小太監送了出來。
王夫人也意思意思的給了賈母,賈母怎麼看不出二兒媳的不捨,於是不鹹不淡的說:留給寶玉吧
這事兒不知怎麼的,就被偏院裡的趙姨娘給聽見了,若是往日,就是給趙姨娘十個膽兒,她也不敢和王夫人叫板,可是,賈環鬧騰的厲害,非說,同是娘娘的親弟弟,為何這般厚此薄彼?趙姨娘心裡也憋著火,於是晚間的時候在賈政的耳邊吹了吹風。
賈政這麼一說,真是炸開了窩,王夫人就差沒到偏院和趙姨娘拚命去
「這就是你的大家禮儀,連個姨娘你也容不下,哼」賈政一甩袖子,還未等玉釧兒反應過來,一掀簾子,人已經出去了。
王夫人滿心的委屈,「哇」的一聲,撲到在炕沿前。玉釧兒手忙腳亂,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金釧兒趕了回來。
「姐姐,你快勸勸夫人吧這這可如何是好?」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金釧兒知道夫人和老爺之間的矛盾早就有,這幾年太太的年歲大了,更沒有爭寵的利器。要是平時,金釧兒保證前去安慰,可是今日,想起老爺看自己的樣子,金釧兒這腳就有點邁不動,聽了玉釧兒的疾呼,也仿若無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