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跳下來後,就有些後悔。這是一個天然石洞,彷彿直通地底。剛開始時還能控制身形,時間一久,真氣不繼,根本無法再提氣,只如石頭般砸下去。似乎這下面根本沒有出路,現在的感覺似乎是被那引路人騙的自願跳進深淵。
逐月、燕傑、麗兒都是同一想法。但是大家都未出聲。
越向下,越有灼熱氣息傳來,麗兒只覺呼吸困難,暈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麗兒感覺似乎有人踢了自己一腳,哎地一聲呼痛,醒了過來。
隨後是燕文的聲音:燕傑,你幹什麼?
燕傑笑答道:沒有什麼。我看大嫂似乎睡著了,叫醒她而已。
麗兒想掙扎而起,卻手腳不聽使喚,再次跌倒。身上的長袍本就厚重,這會頭套上的三個小眼也不知轉到什麼方向,麗兒只覺眼前一片漆黑。自己似乎被困在一張裡,怎麼也使不上力氣,不由高聲叫道:燕文。
沒關係,麗兒,這只是接住咱們的一個軟兜。
隨後,麗兒感到身體微微一晃,已經被人合身抱起,這溫暖的感覺,正是燕文。心裡一陣甜蜜。
站好,小心。燕文的聲音傳來。麗兒這才腳踏實地,雖然還有些腳軟,但是感覺好多了。只是熱的難受,有些呼吸不暢。燕文道:你不要緊吧。輕輕幫麗兒將頭套轉正過來,麗兒只覺眼前熱氣升騰。本來視線就窄,這會更看不清楚了。
逐月放到她手中一個涼涼的東西:這是冰魄珠,你帶在身上。
麗兒立刻覺得掌心傳來一陣涼意,直達肺腑。方纔的灼熱窒息之感大為減輕。眼前也開朗了。
四周景色清晰,麗兒嚇了一跳。他們的立足之處是一條僅容一人站的狹窄甬道。甬道蜿蜒是赤紅色的石質。在這條甬道的兩側是如炭石的深坑,坑中偶有火焰升騰。四周是火紅的巖壁。這裡沒有什麼照明措施,就是那地底的火紅之光,將這裡映照的清晰可辯。
而在他們頭上偏左三米左右的地方,一張巨張開。巨下就是深邃的火炭石般的深坑。巨悠悠晃動著。麗兒只覺頭一暈,燕文已經扶住了她。
燕文笑道:不用怕。這裡應該是一處地下溶洞。既然血池派的人能在這裡長期生存,咱們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麗兒點了點頭,嗅了嗅,一種奇異的香味若有若無。麗兒驚叫一聲,摀住了臉,顫抖地道:這裡,這裡的空氣會讓人過敏,會……腦海中浮現小君那張黑紅流濃的臉,不由渾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燕文有些想笑,但是麗兒握著他的手是那麼冰涼,人也顫抖起來。燕文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兩顆綠色的丹丸,道:這是傅家密制的解毒丹,你和逐月姑娘一人先服一顆。麗兒忙接過來吃了,逐月一笑,也吃了。
麗兒對傅家的丹丸有極強的信心,用手拍了拍胸口。然後想起來,問:怎麼,你和燕傑不吃嗎?
燕傑忍不住嘲弄道:我們男人即使變醜了,也不放在心上,臉能當飯吃嗎?
麗兒冷哼道:說的好。你既然知道臉不能當飯吃,為什麼還對小君的容貌耿耿於懷?
燕傑臉色大變。還未開口。燕文已經好奇地問:什麼小君,誰是小君?
燕傑正慌亂著如何能掩蓋過去。逐月已經冷冷地道:諸位,聊夠了嗎?逐月已走出去丈餘。
燕文心裡不由暗道一聲慚愧。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自己還這麼大意。他瞪了燕傑一眼,道:你保護好麗兒。
說罷,直追逐月過去。
燕傑暗吁一口氣,他狠狠瞪了麗兒一眼,揚了揚拳頭。麗兒給了他個你能怎樣的眼神,去追燕文。燕傑有些心虛。這裡會不會遇到小君啊。
四人走過那段甬道,到了一處緊閉的石門前。石門在巖壁上開鑿出來,嚴絲合縫,十分堅固。門的右側有個圓孔。燕文正猶豫要否敲門。燕傑將手中腰牌放到圓孔上,正好嵌了進去。接著有機關的聲音傳來,門緩緩向內打開。啪地一聲,腰牌又彈了出來。燕傑取下來。逐月已經搶先躍進。
裡面景色一變,似乎空氣清涼了許多。洞中石乳千型怪狀,五光十色,看著很是美麗。道路也平淡開闊了許多,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左側石潭中,水色清涼。麗兒伸手往池中探去,想用涼水清爽一下。
啪地一下,麗兒吃痛,啊了叫了一聲,原來是燕傑用劍鞘打了她一下。麗兒立刻橫眉立目:你幹什麼打我?
燕文扭過頭來看,正要開口詢問。燕傑長劍出鞘,掃過麗兒腿部,將麗兒的長袍下擺削斷一截,拋入水中。麗兒見燕傑長劍掃來,第二聲驚叫又已出口,卻張著口將聲音嚥了回去。此時,那塊步料入水後,竟然嘶嘶響了幾聲後,消失的一乾二淨。那根本不是水,竟然是某種腐蝕性極強的液體。
麗兒拿手掩著口,早嚇得面無人色,好在戴著頭套,別人看不見。燕傑長劍入鞘,對燕文躬身道:沒什麼事情,大哥。
逐月早已躍上一方石台。燕文也躍了上去。麗兒見那石台約有三四丈高,以自己的功力根本不能一躍而上,怕要出醜。想到燕傑在身後,便不多想,也一躍而上。果真,在離檯面一丈多遠時,已經真力不繼,下面燕傑已經推出一掌,麗兒借力再躍,終於落穩石台。
石台前方依舊是個石門。燕傑如法炮製,將腰牌嵌到門旁的石洞中。門開了。兩個黑袍人站在門內,其中一人道:跟我來。在前帶路。
四人緊跟其後。走了不多遠,傳來潺潺水聲。前方再無通路,是一條地下河,河水湍急。黑袍人敲了敲石壁,不一會,一條船從水底浮了上來。黑袍人比了個手勢,讓四人上船。
船在水道中,順水流自然漂過。有些地放空間甚高,有些地方,四人幾乎需低伏於船中才可通過。嘩啦一聲,小船衝出水道,進入一個寬闊的水潭中。四周空間也開闊起來,隱隱有冷列的空氣。
小船並無船槳。燕傑以掌力推水,*向岸邊。岸邊兩個黑袍人手持火把,站在那裡。
四人上岸。其中一人道:我帶你們去見姥姥。
四人跟著此人穿過兩個稍小的溶洞,來到一座大溶洞中。溶洞中天然石桌石椅,景色奇妙。
一個白袍人站在那裡,身材高大,竟比一般男人都要粗壯幾分。只是也帶著白色頭套,僅露出雙目和嘴。燕傑一見,仍是心虛地側了下頭。這人正是小君的姥姥。
逐月抱拳道:晚輩仔妹宮二少公主逐月參見姥姥。
白袍人點頭道:原來是二公主,有何見教。
逐月道:他們是晚輩的隨從。答道:晚輩等是奉阮副宮主之命,來取地藏花粉的。
白袍人道:本月的藥量你們已經取過了。
逐月道:姥姥說的沒錯。只是近來孜妹宮新歸順的幫派和武林人士較多。新研製的忠心丸又需要大量的地藏花粉,故此,再冒昧向血池派支取一回。
白袍人沉思了一下:好。最近我們的藥物消耗量也很大。就再多交換一回。你們帶藥物來了嗎?
逐月等可不知道她所說的藥物是什麼,逐月略一沉吟:我們這次來,並未帶藥物前來。
白袍人微微一征,隨即怪笑道:怎麼,對於孜妹宮來說,黃金不是有如泥土,要多少有多少嗎,為何竟沒有帶,難道是不把我血池派放在眼中嗎?
黃金?逐月心想:難道她所指的藥物是黃金嗎?
逐月笑道:姥姥您誤會了。只是近來玉女山基地有外敵環伺,阮副宮主吩咐以靜致動,玉女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與總壇聯繫,故此給養方面稍有短缺,所以此次想請姥姥通融一回,下次定加倍補上。
逐月的解釋十分合情理,白袍人略微猶豫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先行奉上地藏花粉。不過,你們也應表示一下誠意。
逐月道:不知姥姥何指。
白袍人冷冷地道:解藥。
逐月有些糊塗,她看看燕文,不知道逐花是否和燕文透露過什麼。燕文略搖了搖頭。
白袍人嘿嘿冷笑道:咱們本是誠心和貴宮合作。想不到貴宮主竟然暗中下毒,咱們血池派42人悉數中毒。你們每月將解藥放於藥物中讓我們吃下,故此我們並沒有發覺。只是我們的長老這三日閉關,剛好一月未服藥物,居然吐血昏迷,我們這才發現各個體內中有劇毒。我們一向接觸的只有你仔妹宮一家,這毒不是你們下的,又會是誰?
逐月心裡暗歎阮玲玲的手段,一面道:這個晚輩等並不知曉,也未得宮主吩咐。晚輩只是奉命來取地藏花粉的。晚輩回去後,一定將姥姥之言,面稟阮副宮主。
白袍人沒有做聲,將目光直往燕傑看去。燕傑自然心虛,轉頭看往別處。
白袍人忽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諸位。對了,他們是什麼人?
逐月道:他們是晚輩的隨從。
白袍人道:隨從?我看是奸細。說話間,忽然一掌拍向燕傑。燕傑知道姥姥武功高強,不敢怠慢,急忙避開。
白袍人大怒:果真是你!說著話,不由分說,上來就打。邊打邊罵: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小人,今日我非挖出你的心看看。
燕傑連躲三招,回身抽出長劍道:你罵夠了沒有,再這樣,我可不客氣了。
白袍人冷笑道:很好。我還奇怪,為何孜妹宮會突然派人來取解藥,果真是有陰謀。你今日更是無論如何也別想逃出去。說罷又攻了上來。
逐月和燕文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事情忽然起了如此大的變化。燕傑本就不是姥姥的對手,如今穿著長袍頭罩,更是不便。幾十招過去,已落入下風。燕文長劍一擺,加入戰團,將姥姥一招攔下,道:姥姥請先停下說話。
白袍人聽了燕文聲音,道:你又是什麼人。
燕文抱拳道:在下燕文,他是我的弟弟燕傑。
原來你就是這混帳小子的大哥。我問你,你們把小君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裡?
小君,這個名字燕文似乎有些耳熟。
麗兒已經出聲道:小君已經回來了。
白袍人怒道:胡說!小君明明去找了燕傑這個混球,至今未歸。你們,你們拿著腰牌來這裡,莫非小君已經糟了你們的毒手?
言罷,又驚又怒,大吼道:你們竟敢殺了我的小君,我和你們拼了。說罷,凌厲的向燕文打到。
姥姥的武功十分奇特,內力更是剛猛異常。燕文怕燕傑有閃失,只好與燕傑連手而戰。姥姥呼嘯一聲,立刻出來十多名黑袍人,手舞利刃,衝向眾人。
逐月歎息一聲,加入戰團。血池派的武功的確不同凡響。以逐月之能,竟不能脫出重圍。而且幾人越戰,越感力不從心。
姥姥冷笑一聲,道:這裡的空氣中都瀰漫著地藏花毒,雖然極其輕微,但是你們呆的越久,真氣消耗越大,我看你們還能撐到幾時。
再次呼嘯一聲,又來了十幾個黑衣人,圍在四周,卻掏出小管,向場中吹起煙霧來。
逐月忽然一口鮮血噴出來。姥姥笑道:原來你體內早有花毒。花毒得到催引,發作更快。
逐月腳下不穩,幾乎摔倒。逐月忽然不繼,姥姥則更加所向無敵。她一腳踢飛燕傑,猛地揮出一掌,直砸燕傑頭部。
燕文出招不及,想也不想,合身擋在燕傑身前,硬受一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姥姥住手!」一聲嬌呼傳來。
「小君」。姥姥回頭看去。乖孫女小君在三個年輕人的陪同下,剛剛進入溶洞。
大哥。燕傑一聲驚叫,急忙抱住倒下來的燕文。
燕傑。小君喊道。
玉麒,是你。逐月的語聲中含著驚喜。
是小文和小傑。玉麟驚訝的聲音傳來。
麗兒哭喊道:燕文。
燕文在昏過去前,聽到了這些聲音。他想說什麼,卻再次吐了一口鮮血。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