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靜了半旬,宮裡又鬧刺客了。而且還是個女刺客。
這天湊巧又是凌風當值。這名刺客真是大膽,直闖皇上書房,要見皇上。凌風等人將這女子圍在當中。這女子一身梅紅色衣服,年約十八九歲,長得頗為俊俏。好在魏老侍衛長帶著一干人等護著太后去廟內焚香未歸,不然,凌風少不了又挨師父一頓訓責。
這女子見眾人圍了卻不懼怕,道:「宮中侍衛都是以多取勝之輩嗎?」凌風見這女子如此潑辣,倒也新鮮。便令兩個副領隊前去擒下。這女子看似柔弱,卻真有幾分本領,兩個副領隊都鎩羽而回。
女子面露嘲笑道:「你的手下好像不太行啊。乾脆你們三個一起過來,讓本小姐一併教訓了吧。」
凌風見了她那嬌俏模樣,卻發不起火來。道:「姑娘,你可知道夜闖深宮是重罪嗎?你還是自動束縛,我可在皇上面前為你求情。」
女子道:「哪個稀罕你的求情。」說到這裡,不由臉一紅,但還是道:「你若有本事先抓了我在說。」
凌風無奈,只得出手。幾招過後,女子不禁從新打量凌風。凌風武功根基扎實,招式光明磊落,人也英姿颯爽,不由心中有了幾分羞澀。凌風從小跟著脾氣暴躁的師父一起,雖然長到二十幾歲,卻從來也沒接觸過女孩子,如今見了這個女子,沒來由心中竟有幾分好感,手下自是容情。
這邊凌風一招扣去,女子不知怎麼竟腳下一滑,往後一倒,正落在凌風懷裡。溫香軟玉入懷,凌風不由一呆。女子也是滿臉通紅,道:「你還不快放開我。」凌風連忙鬆手,女子這才站穩。道:「我打不過你,我走了。」
凌風見她說走就要走,連忙道:「姑娘留步。」女子擰身道:「怎麼,你可還是要抓我不成。」凌風攔她本不是這個意思,經她一說,驀地想起,道:「凌風職責所在,還請姑娘見諒。」
女子垂頭,幽幽地道:「我的確闖宮,你是官差,有什麼見諒不見諒的。」
凌風無話可說,走上前去,拿了枷鎖,女子不見反抗,等著凌風。凌風略一遲疑,出手點了那女子上臂穴道,道:「委屈姑娘了。」也不上枷鎖。女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凌風道:「姑娘跟我來。」女子歎了口氣,就跟在凌風身後,乖乖往天牢行去。
眾人見這個女刺客剛才還蠻橫非常,此時卻彷彿變了個人般的,不禁都覺奇怪。
凌風帶著女子走到天牢門前,早有守衛前來交辦。凌風道:「今天是哪位大人當值。」守衛回道:「今天夜裡是梅大人當值,知道您抓了刺客,正在趕來。」凌風一聽,不禁暗呼點背。這梅大人最是古板剛正。不徇私情。偏偏是他當值。自己師徒與他同朝為官,師父是很欽佩這位梅大人的。
但是這女子落到梅大人手裡,只怕得先受一頓皮肉之苦,這該如何是好。「梅大人到了。」凌風聽得心裡一驚。
梅大人已經緩步行了過來。凌風感覺女子聽得是梅大人當值,好像非常害怕,直往自己身後躲去。凌風輕聲安慰道:「你不用怕。」
女子卻焦急地道:「這下慘了。」凌風想,你才知道慘了。
梅大人已行至近前。凌風只得躬身施禮道:「梅大人。」梅大人論職位要比凌風高出兩級,但是,由於凌風屬於皇上直接管轄,自然見官大三級。故此,梅大人對凌風也相當客氣,還了一禮,含笑道:「凌大人辛苦了。」
凌風道:「分內之事,不敢當辛苦。只是這個犯人……整理發佈於正思謀如何措辭。梅大人見凌風身後的犯人低頭站在那裡,竟未上枷鎖,不由有幾分不悅:「凌大人為何對犯人如此優待。」凌風道:「犯人並未傷人,且束手自縛,故下官認為沒有必要帶上枷鎖。」
梅大人皺眉道:「即便如此,法不可廢。」遂喝守衛:「將犯人帶上枷鎖,押往大堂。」然後對凌風一抱拳道:「本官職責在身,凌大人走好。」可不是嗎,犯人給了刑部大牢,凌風就該拱手走人了。若不是顧念凌風師父的面子,梅大人才不會親來交接。
兩邊來了守衛,就要給犯人上枷鎖。女子卻對凌風道:「你還不救我。」凌風聽了想也未及多想,忙道:兩個守衛看看梅大人又看看凌風,不知如何是好。
梅大人不悅道:「凌大人還有何事?」凌風道:「梅大人,小侄向你討個人情,這犯人實在特殊,還請大人准許將他暫時收押,待稟告過皇上之後,在行問案,大人看可好。」
凌風心想若是給梅大人審了,即便刺客之罪不能坐實,但是私闖禁宮罪名也不輕,落在梅大人手裡,不死也要脫層皮。不若向皇上求情,皇上好像對刺客並不是痛恨非常。
梅大人聽得凌風這樣說,越發的不悅。心想,魏總侍衛剛正不阿,怎麼他的徒弟卻這樣為犯人開脫,還拿出皇上壓自己。遂沉下臉道:「犯人押入天牢,按規矩先由當值官員初審,怎麼凌風大人不知嗎。」
凌風道:「這個侄兒自是知道,只是這名刺客是名女子,怕受不起刑責。」
梅大人道:「這話也是凌侍衛當說的嗎?如此為犯人曲解開脫,到底是何用意?哼,老夫待日後到要問問魏大人,是如何管教部屬的。」言罷,在不理凌風,喝令守衛道:「還不將犯人押進去。」
凌風聽了梅大人語氣,已覺不秒,可是不知為何,卻十分不願這名女子受到傷害。正躊躇間,女子低聲道:「你好人做到底,我是不能給這梅大人審問的,你解開我的穴道,我以後自會報答你。」
二人離的本來就近,女子又恐給人聽了去,幾乎是貼著凌風耳邊說的,說道日後幾字,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凌風只覺脖子耳邊癢癢麻麻的,說不出什麼感覺。一時竟呆了。
梅大人見凌風不答自己問話,竟和犯人滴滴私語,不由大怒道:「凌侍衛。」凌風猛聽梅大人喝問,嚇了一跳,猛一抬頭,恰巧碰到那女子的頭,女子被撞得唉呦一聲,道:「你做什麼。」話剛出口,忙住口不說。
凌風甚覺歉然,未及開口說話,梅大人已驚聲道:「是你。」
女子不覺低聲埋怨凌風道:「這下給你害慘了。」那邊梅大人已經一疊聲吩咐道:「快拿燈來。」奪過守衛的燈籠趨前細看。
女子剛欲往凌風背後躲,梅大人已經喝聲道:「站著別動。」女子竟果真乖乖的沒敢動。
凌風心中納悶,擋上一步道:「梅大人。」梅大人也不理他,伸手把他往旁邊一扒拉,去照那名女子。女子但覺躲不過去,只好抬頭討好的笑道:「爹爹,女兒給你請安。」
梅大人大驚,指著那女子半天說不出話來。原來剛才雖有燈光,卻不明亮,那女子一直低頭躲在凌風身後,一聲不吭,梅大人也懶得探看。及那女子受驚說話,梅大人才聽出,竟像是自己女兒梅眉兒的聲音。舉燈一看,正是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名芍葯的寶貝女兒。
芍葯本是個頑皮的丫頭,雖然有七、八年和姑姑在古廟修身,卻是只養好了身體,脾氣卻是絲毫未變。偶爾裝裝淑女的樣子騙騙梅大人而已。哪知隨母親見過太后,太后竟十分喜愛,要將他嫁給皇上。
芍葯自由慣了,去過宮裡那規矩繁多的生活當然是不願意,故此竟要逃婚而去,被家裡丫鬟發現後,梅大人將她關在家裡,讓她好好修身養性。哪知,一天,梅夫人回府後,與梅大人說,皇上想起小時候芍葯頑皮,故已經推掉了這門親事。
梅大人本非貪圖權貴之人,能不能做皇上的老丈人卻並不放在心上。可是梅夫人卻覺得女兒這樣讓自己很沒面子,不禁數說了幾句。芍葯卻哪裡受過這樣委屈,心思一動,竟想找皇上興師問罪,自己哪裡不好,你還不要我。梅夫人見她不知天高地厚,又數說了幾句,還把她關在房間裡不許出門。芍葯便將這種種不幸歸罪於皇上。
夜裡,趁著父親不在家裡,偷偷跑到皇宮來了。本想好好嚇嚇子庭皇上的,結果卻給凌風抓了來,無巧不巧的還送到他父親手裡。
梅大人看著芍葯又驚又氣,道:「是你,你竟敢夜闖深宮,當起刺客來了,我梅家竟出了你這不小的子孫。」氣的身子也抖了起來。揚掌向芍葯打去。凌風手疾眼快,忙輕輕的擋住,道:「梅大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芍葯也是害怕爹爹的,見爹爹氣成這個樣子,忙躲到凌風背後去。
梅大人歎了一口氣,看看凌風道:「哎,家門不幸。這正是小女。老夫教女不嚴,實在愧對皇上。凌大人請將老夫一同抓起來吧。」
凌風忙道:「梅大人不必如此。我想這其中必有誤會。」說完,竟抬手將芍葯的肩部穴道也解開了。梅大人看凌風一臉誠懇,想及他剛才一直護著芍葯,不禁又羞又愧。喝女兒道:「你還不快謝凌侍衛。」芍葯見爹爹說話,雖不情願,也對凌風福了一福,凌風連忙答禮。
兩人臉色都紅了。
芍葯卻對凌風道:「你抓也抓了,我也給爹爹責罵了,該送我們回去了吧。」梅大人聽了,喝道:「住口。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私闖深宮是多大的罪你可知道嗎?」
凌風道:「梅大人不必著急。梅姑娘她是無心的,也沒有造成什麼傷害,我去向皇上求情,皇上最是宅心仁厚,不會有大事的。」
芍葯聽了,道:「既是如此,你還不快去。」凌風道:「好守衛道:「你們將這位姑娘好好看待,不要委屈了。」
梅大人看凌風對女兒的愛惜、呵護之情,不禁暗想,凌風這孩子實在不錯,若是能和芍葯也未嘗不是良緣。可是又想,哎,現在自己父女已是帶罪之身,竟還想這些事情。
對凌風拱手道:「凌大人,有勞你了。」凌風連忙回禮。梅大人道:「夜已經深了,不要打擾皇上休息,明天一早去稟也就是了。」凌風連忙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