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錯,看來辰恩馨很有能力,能讓雙城用上歇後語的人可見不一般。」棒叔說話模稜兩可,讓雙石飛一時吃不準他心裡打得算盤。
黑珍珠先穩住了城隍,她並不急於動手,在墓穴裡她打坐休息,絲毫沒有半點異樣,榆樹精對城隍忠心不二,他盡心盡責的守護黑珍珠,墓穴像一座大山,山上覆蓋著他的子子孫孫,南面有一條溪水河,水源充足,這裡不失為人間仙境,雖然沒有得見終南山的真面目,相比這裡也不過如此。
榆樹精自顧自想著已經走到河邊,河面在月光的輝映下,泛著水波銀光,這些光束與以往有些不同,引起榆樹精的警覺,他俯下身體仔細觀望,神色大變,河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的河蚌,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河蚌,連河裡原有的幾條鱷魚也失去了蹤影,他感到後背發冷,他要馬上通知城隍。
黑珍珠雖閉目不語,可腦子裡全是牛頭的影子,心不靜又怎麼六根清。她的心緒隨著思念的加劇越發的煩悶起來,碩大的夜明珠閃動著忽閃絲絲的靈光,她走下坐台,夜明珠霞光萬束,裡面露出牛頭伏案思索的畫面。
他手裡捧著恩馨的照片再次刺痛她那顆本就焦慮不堪的心臟,她的狂怒像要噴發的火山,榆樹精一路小跑進來:「公主,外面的河裡來了很多的河蚌,我試探過,他們都是些精靈,最小的或許都有百年的功底,我沒有敢驚動他們,已經通知了城隍。」
黑珍珠沒好氣的說:「那你就去迎接我父親吧,只有他才是你的主子。」
榆樹精聞到了空氣裡的火藥味:「我擔心您涉足河裡,遭到他們的攻擊,所以……。」
黑珍珠狠狠瞪他一眼,榆樹精知趣的退出去,她滿不在乎的走到河邊,低頭一看,密密麻麻的河蚌將河堤封了個嚴嚴實實,景觀可謂壯觀,夜明珠還真是寶貝,居然可以讓她成為這些精靈的主子。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有時很可怕,誰也不服輸,其實,輸贏又怎樣,難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河裡的精靈都臣服於她的腳下,讓她公主高高在上的虛榮心得到了暫時的滿足,恩馨,這個委屈到家的丫頭,還不知道一場災難就要降臨。黑珍珠下了這麼大的血本,肯定不會輕易服軟,可憐為情而傷的女人不能正視現實。她用腳尖點點水,河蚌馬上聚集過來,自覺墊高與河面平齊,他們在揣測黑珍珠的心思,一會兒的功夫搭出一條橋來,黑珍珠滿意的點點頭。
城隍接到信息,覺得事有蹊蹺,匆匆趕來:「珍珠,你又幹什麼?」
「爸,我在觀賞我的子民,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對我的愛戴。」黑珍珠得意自己尊貴的身份。
城隍關愛的看著女兒:「他們代表著你媽媽的故鄉,你不是想知道你媽媽生前的事情嗎?今天我就告訴你。」城隍看到這樣宏大的場面,心理揣測女兒的心思,現在有必要說出當年的事情,讓女兒清楚的知道她的肩上擔子的份量。
「是關於媽媽的?」黑珍珠的眼裡閃著晶瑩的淚光。
城隍看著月色籠罩下銀色水波,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年輕氣盛的他是王室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就練就了騎馬射獵的本領。一次去林裡打獵,他在河水裡發現有幾條凶狠的水蛇圍繞著一隻河蚌來回的游動著,它們劍拔弩張的要將那只可憐的河蚌生吞的架勢讓他動了惻隱之心,他命令士兵轟走水蛇,河蚌處事不驚的穩穩等在河底。另他驚喜的是,這只河蚌居然通體粉紅色,拿起來對著陽光照看,彷彿能看到一位美女在河蚌殼的包裹下栩栩如生,他將河蚌帶回宮裡,專門做了一個水池就在他的寢室裡,為了擔心河蚌寂寞,他特意種了些海草、雨花石和不起眼的小金魚。他將河蚌夜夜陪在自己的身邊,有不順心的事情就對著河蚌聊聊,有高興的也和她一起分享。河蚌彷彿能夠聽懂他的話,水下泛起的陣陣水泡,像是在表達她的想法。每每至此,城隍都會捧起河蚌放在耳邊親暱一會兒,河蚌的顏色也會由粉變紅,像女人害羞的俏麗容顏。
有了河蚌的陪伴,他的生活不再落寞。直到有一天,皇宮上下開始為他的大婚操持人選的時候,一位絕代佳人悄悄的在他的欒床上落淚,城隍看著這個陌生女人很吃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一下著了魔,竟然沒有忌諱河蚌的身份。
河蚌仙子就這樣成為了他的妻子,她的善良恩施著整個城池的人們,大臣們也傳誦著她的功德。本以為會一直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黑珍珠的降臨讓城隍樂不思蜀,河蚌仙子卻暗暗掉淚。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快要走了,一切的一切都會隨著女兒的出生而結束,這是她無法抗爭的宿命。
城隍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他忍不住問:「你最近憔悴了很多,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是不是擔心我會重男輕女,不要傷心了,我們還年輕,以後會有很多的孩子,不會沒有兒子的。」他將妻子抱在懷裡百般疼愛,越是這樣,妻子的心裡越是難過。
紙是保不住火的,河蚌仙子不想再隱瞞丈夫,她搖著懷裡睡意濃濃的女兒,傷感的說:「我該走了,我來自天界,我的族人需要我的保護,我必須回去。」
「不行,你不能走,求求你,看在女兒的份上,不要走。」城隍沒有想到自己會從幸福的頂端跌入冰冷的地窖,他態度強硬的拒絕,幾近瘋狂的把房間內的東西摔打一空,他承受不了這樣鮮血淋漓的分別。
「問世間情為何物,又讓人生死相隨。」多麼感人的詩句,卻留下了悲涼的故事,可怕的陰影一直圍繞著這對恩愛中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