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宸宮 第五卷胡頡頏兮共翱翔 第五章:神魂迷失
    翌日,風歇雨止,天空碧藍陽光明媚。

    路映夕散步在鳳棲宮內的花園中,不禁感歎天色變幻之迅速與奇妙。

    地面還有此潮濕,但空氣分外的清新,她站在一處花圃前,漫不經心地欣賞著盛放的虞美人。那紅紅艷艷的花兒開滿一片,極為妍麗,令她不由地想起棲蝶來。棲蝶就如這虞美人一般,莖樓柔弱,卻能綻放出濃艷華美的花朵。

    虞美人是一種毒花。初嫁八皇朝時路映夕特意命人種稙。原本她未存害人之心,僅有綢繆之意。想不到如今真要派上用場。

    徐徐走到重簷八角亭台中,綺檻而坐,不多時便見晴沁快步走來。

    「娘娘。晴沁行禮踏入亭內,湊近路映夕,輕聲道:「已辦妥。」

    路映夕抿唇淡淡一笑,神色沉靜清冽。這世間的事也訐確是因果循環,不容人不信。當日她離宮之時,棲蝶欲要剷除她腹中的皇嗣,現今輪到她狠心而為。

    「娘娘如此有用嗎?靖沁不太放心地多言問了一句。

    先前她誣陷本宮推搡她,害她動了胎氣。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宮自是要回禮的。」路映夕緩緩站起身慢悠悠地道:「整座皇宮內,惟有棲蝶居住的落霞宮種植『蝶飛草』而蝶飛草與虞美人藥性相沖,此次她百口也莫辯。」****海天*中文網文字版*首發^^

    「皇上會不會不信。」晴沁手心裡捏著幾株蝶飛草,仍感憂慮。

    「這件事本宮要將它鬧大,由不得任何人不信。」路映夕眸色沉斂,思起慕容宸睿的神魂散尚無法可解,越發鐵了心:「小沁,你把蝶飛草扔進花圃裡,半個時辰後賞太醫來。

    「是,奴婢知道。」晴沁會意,轉身便去做了。

    路映夕顧自慢慢地踱回寢宮躺上鳳床。她半合星眸,面容平淡,臉色卻逐漸蒼白。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的額上已遍佈汗珠,面無血色,嘴唇灰紫。

    再過一會兒,就聽到睛沁在外居驚慌大聲喊道:「娘娘不好了快宣太醫!快宣太醫啊!」

    路映夕懶懶躺著,扯唇微笑。看來小沁也頗為演戲的天分。

    正這麼想著,外面已漸嘈雜起來,宮婢們惶急地快步跑進來,一掀隔門珠簾,探頭望了望便就大驚失色。

    路映夕有氣無力地眨著長鍵,面如金紙,唇色灰白駭人,看上去格外的悚然。不過她的神智卻是十分清明,暗付著,此等症狀也只有玄門弟子才能看出破綻,料想宮中太醫們必是看不穿。

    不久,一名老太醫被靖沁急催著,腳步匆匆地入了寢居。待診斷過後,老太醫一臉震驚惶恐,忙又請了太醫署其他的當值太醫過來。

    一時間居室內鳳床幔帳外,聚集了一眾身穿朝服的太醫,個個神色頹敗惴揣不安。

    「劇毒!」

    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不知哪位太醫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宮中本就不應種植虞美人「另一名太醫微有埋怨,但隨即就警覺地止了口。

    「若非混雜了蝶飛草羊,單是虞美人倒也有救。」又有一個太醫很輕地接了一句。

    「那蝶飛草——只有——」

    原先歎息的那名太醫似突地想到什麼,戛然閉嘴。

    在場的六名太醫面面相覷,心照不曹而又忐忑不已。路皇后無端中毒,下毒之人疑似段皇后,此事簡直聳人聽聞1他們若不小心說錯了什麼,恐怕要人頭落地。

    「太醫娘娘的情況如何?睛沁侍立一旁,心焦憂急地問。

    六名太醫又互相時看一眼,不約而同地重重一歎。

    同樣侍立旁側的小南雖也憂心,但還是比較冷靜地道:太醫,娘娘的情況是否嚴重」是否需要上稟皇上」

    眾太醫齊齊點頭,其意不言而喻。

    晴沁見狀,便痛心地紅了眼眶,跪到床前,對著鳳床上似是昏迷的路映夕低泣道:「娘娘娘娘您是怎麼了?今晨還好好的,為何去了一趟花園回來便這樣?娘娘您快醒醒別嚇奴婢啊!」

    小南是何等精明之人,一聽靖沁此番話就知重點在於「花園」字,但她也不多嘴默默地退了出去,吩咐內監去稟告皇上。靖沁一徑伏在床沿低低淺淺地啜泣著,嗓音壓抑並不高調,聽起來倒是益發悲愴慼慼。

    眾太醫僵站著,束手無策,可又不能甩手不管,只能心煩意亂地聽著睛沁的輕泣聲枯等皇帝前來。

    路映夕闔目平躺著,氣息微弱,將斷未斷,令人柵心擔憂。可她心底正忍俊不禁,小沁的演出比她預料的更加出色,不顯半分刻意雕飾。其實昨夜她已交代靖沁,命她去找范統,以之前那種「擦身而過」的方式傳達信息。范統沒有叫她失望連夜就盜來幾株蝶飛草。

    因用內力控制著內息,外加早前服下秘藥,她的脈象極為孱弱,漸覺昏昏欲睡,沒等到皇帝駕臨就真的昏睡了過去。模糊朦朧中,她似乎聽見了慕容宸睿的聲音。

    「中毒?皇后中了何毒?」她聽著他隱抑怒氣的問話,下意識地微微蹙眉。她昨晚給他寫了一封信,但為防萬一信函外洩,並沒有提起自己的計劃,何況他正一點點地失憶中,也不宜與他商量。

    「庸才!一群庸才!」

    未聽請太醫們回答了什麼,只聽慕容宸睿陡然暴怒,聲色俱厲。

    她迷迷瑚糊地想,他還會為她發怒失憶的程度應該還算輕。

    「給朕召刑部沈尚書過來!立刻徹查!」她聽到事情就如她所預測的發生,心中大定,便安心地放鬆了神經,沉沉地陷入黑甜夢鄉裡。

    這一覺足足睡到夭黑醒時飢腸轆輾,愈顯虛弱無力。

    四周安靜無聲床邊坐著一個人,她幽幽睜眸望去,見慕容宸睿閉目養神卻還皺著眉,不由心疼,輕輕地啟口喚他:「宸。」

    慕容宸睿像是一驚,驀地張開眼,定定地看向她。

    「宸,我沒事別擔心。」路映夕忍不住吐置安慰之語。

    慕容宸睿仿若一時未緩神,怔怔不語。過了片刻,沉了神色,冷冷道:「這還算沒事?」

    路映夕凝眸細看他,捉摸不準他此時的狀態,只得緘默。

    慕容宸睿顯然情緒極差,慍怒地道:「朕最厭惡這此後宮把戲,你們卻非要在朕眼皮底下耍伎倆今次若不嚴懲,這後宮豈不是自此烏煙瘴氣了!」

    路映夕一聽即知他又對她生了陌生感,不吭聲地輕皺了下眉。

    慕容宸睿確實逐點逐滴地遺忘了一此記憶,那種莫名的空蕩蕩的感覺令他郁拖煩擾。他對朝政之事全部記得,也清楚自己為何立了兩位皇后,可是隱隱約約的他感覺自己彷彿丟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東西,心似被蝕空了一塊。

    路映夕的身體尚軟綿乏力,倦怠地看著他。

    觸上她似乎柔弱又似乎晶亮的目光慕容宸睿心頭一陣抽緊,偏又不明是何緣由。胸口堵著悶氣煩躁不堪,他的口氣欠佳硬聲道:「你好生歇著,此次的事朕必會還你一個公道!」

    「謝皇上。」路映夕語聲低弱,心裡卻堅定地想,這不過是刖剛開始,她勢必要逼得棲蝶入絕境。若不如此,棲蝶絕不會甘願交出解藥。

    慕容宸睿站起身來,神情冷漠地俯看她:「朕的皇后,豈可這般短命。未經朕的允許,你不可以死!」

    路映夕正分辯著他這話裡有多少情意成分,但還未等她想透徹他已甩袖離去,利落得有些冷酷。

    注視著他筆挺的背影,路映夕在心底重重一歎。他的眼力必定是時好時壞,而他的記憶也必然是日漸殘缺。如果有一日他全然盲了,再也看不到她的樣子,更是徹底地忘記了她,那該怎麼辦:「難道他們要重新開始認識彼此,再重新相愛?」

    自覺想法荒謬,路映夕自嘲地笑。

    「夕夕!」

    突然,外居傳來急急的喚聲隨即一陣踉蹌的腳步聲趨近。

    「宸。」路映夕微撐起身子見慕容宸睿跌跌撞撞地向她而來,驚疑道:「是否眼睛看不見了?」

    慕容宸睿奔近床沿,一雙深邃眸子卻是異常熾亮,低啞地對她道:「夕!朕記起來了!

    路映夕不敢輕易歡喜,小心翼翼地問道::「記起了什麼?」

    慕容宸睿伸手去尋她的柔荑,動作略顯遲鈍,分明是眼睛無法睹物。

    路映夕主動抬手,一把握住他,抑住內心的急切柔聲地再次問道宸,你是不是記起了我們以前共同經歷的事?」

    慕容宸睿不語,反手扣緊她的纖指。

    路映夕心中的希望之光大盛,不禁喜道

    原來神魂散能夠無藥自解

    慕容宸睿還是沒有言語,濃眉皺起,眸光晦暗了下去。

    路映夕剛剛沉澱一分的心倏地又懸高,輕喚道

    「宸?你為何不出聲?」

    「你喚朕,宸?」慕容宸睿忽然冒出一句怪異的問話臉上閃過一絲迷惘之色,頓了半晌,低低地疑感喃道「夕……棲……」

    路映夕聽得清晰非常大驚愣然,手一鬆,他的溫度便從手心裡流失。

    傳說中神魂散最可怕的藥性,竟真的發生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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